明臣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驚怒
    任樂安一聽,心中最後的一點疑慮馬上打消了,事情果然沒有猜想的那麼嚴重,都說不會這麼巧,偏偏讓張信遇到從那個地方來的災民,對於張信知道松江府遭災的事情,任樂安並不擔心,反正只要是沿海的省府縣衙,每年不知道遇到多少次風浪侵襲,這種事情朝廷早已經知曉,上不上報也無所謂了。

    「大人,話雖然是如此說,可是沿海的百姓卻不願意離開家鄉,況且他們也習慣在那裡勞作,也不情願貿然遷到他。」任樂安心裡有些暗笑,張信雖然明白一些世事,可是說到底還是書生氣十足,什麼事情都是想當然而為之,根本不考慮實際,不過任樂安也不願意費力解釋,只是隨意找了個借口說道。

    「海波不平,還是腳踏實地為好,真是愚不可及啊。」張信歎道,臉色卻有些不自然,在任樂安看來,這應該是張信似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擔心自己嘲笑的原故。

    「大人所言極是,江南松江、揚州、寧波等地,沒差幾年就遇到大風大浪,恐怕今年又是如此了。」任樂安點頭說道:「到時說不定又要朝廷撥糧賑濟了。」

    「松江府遭遇海潮之事上報朝廷了沒有?」在任樂安的提醒下,張信似乎認識到什麼,連忙詢問說道:「災情雖然不算嚴重,可百姓房屋毀壞不少,應該盡快上報朝廷,那讓當地官府安撫民心啊。」

    「大人不必擔心,這種事情並不罕見,松江府的官員懂得怎麼處理。」任樂安微笑安慰說道:「可能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忙著開倉放糧救濟百姓呢。」

    「如此甚好,回京城之後,我定要向皇上稟報此事。」張信認真說道:「只要當地官員真心安撫百姓,為朝廷排憂解難,皇上自然不吝封賞。」

    「為官一任,自然要安撫民生百姓,讓皇上知道我等忠心即可。賞賜就不必了。」任樂安連忙擺手說道,卻掩飾不住眼睛之中的得色。

    與張信再聊一會之後,任樂安找了個借口告辭,在張信的禮送下,慢慢的走出驛站,坐上轎子後,卻不停的催促轎夫走快幾步,回到知府衙門之後。匆匆走到後院,這裡已經有不少官員在等候他的歸來。

    「任大人,怎麼樣,他是否已經知道了。」見到任樂安回來之後,還沒有等他坐下,就有幾個官員追問起來。

    任樂安並沒有著急回答,慢條斯理的坐下,敲了敲了桌子。眾人不明就裡,紛紛疑惑的看著他,任樂安輕哼一聲,只好自己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剛才走得太急。體力消耗太大,他也有些口渴了。「任大人。你快些說啊,都快讓我們急死了。」見到任樂安的動作,差點沒把其他人給氣死,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喝茶啊,紛紛催促起來。

    「諸位同僚聽我一言。」當然。這麼多人之中。肯定也有聰明之人。眼睛一轉。馬上明白怎麼回事。只要是聰明人都是愛表現地。這人自然也不例外。高聲把眾人地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後。這才故作高深說道:「如果我所料無差。此事只是虛驚一場。」

    雖然這位仁兄換件衣裳。再拿把羽毛扇子就與諸葛亮差不了多少。但是眾人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紛紛將目光再次轉向任樂安。讓那愛現之人鬱悶之極。

    「張信已經知道了。」任樂安神情嚴肅地說道。

    「什麼!」有幾人驚呼起來。現在他們最害怕地就是張信將在江南地所見所聞向朝廷匯報。這樣地話就沒有借口圓慌了。

    「不行。我要趕在張信之前。寫奏折向朝廷匯報請罪。」一人頗有急智。瞬息之間馬上就有了決定。

    「不錯。就說我們是忙於賑災。才會一時疏忽大意地。」聰明之人自然大有人在。「想必這時風潮海浪已經定息。我們也可以回去了。」

    「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其他人也附和起來。

    「不用著急,任大人似乎還有話要說。」想學諸葛亮的那人還是比較細心地,發現任樂安還是那麼淡定從容,就知道事情還有下文。

    待眾人期待的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任樂安臉上綻出一絲笑容,慢慢騰騰的舉杯抿了一口茶,這才淡然說道:「諸位大人不必著急,張信只是知道松江府之事,在本官的巧言妙語之下,只以為是每年慣例的海波不平,沒有絲毫的懷疑。」

    「太好了,你何不早說,害得我們擔憂不已。」有人報怨說道,隨之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請罪說道:「任大人莫怪,下官只是一情急,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關心則亂,本府也可以理解。」任樂安大度的說道,讓那人感激涕零不已。

    「其實諸位大可不必擔心,張信只不過是奉命督辦織造而已,讓他知道此事又能怎麼樣,他還沒有這個權力對我等指手畫腳,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算是朝廷知道了,也可以瞞天過海。」一人得意忘形地說道。

    「那是,那是。」這番話讓不少人熱血沸騰,紛紛點頭附和。當然,也有少數人還有保持清醒,輕聲提醒說道:「話雖如此,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驚動朝廷自然最好。」

    眾人馬上冷靜下來,剛才的話也只能隨意說說而已,沒有幾人會當真的,若是真的不畏懼朝廷追究責任的話,為什麼著急地去打聽張信是否知情。

    「張信還有幾日就要起程回京了,這段時間內,諸位不能疏忽大意,若是一些風言風語不慎傳到他耳中,待他回京城之後向朝廷匯報,那可就麻煩了。」任樂安說道:「去給浙西的官員遞個話,讓他們嚴防死守各路關卡,沒有路引證明之人,絕對不許經過。」

    「任大人說地是,不知道南畿那幾府的官員是怎麼辦事的。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居然讓人跑到我們這邊來了。」有人報怨說道。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再密的網也會有漏網之魚的,我們只要顧好自己這邊就行,杭州城外還好一些,可是附近的幾縣已經出現不少流民了。」一人冷靜的說道:「況且杭州人來人往地,難保有人將消息在城內亂傳。」

    「還好張信平時裡不喜外出,我們還有時間解決這個問題。不過為了心防萬一。」任樂安肅容說道:「本官決定,在他離開杭州之前,每日都到驛站去纏住他。」

    狡猾地狐狸,不少人心裡暗罵起來,這分明是藉機去巴結皇帝的近臣,還說地那麼義正詞嚴,這樣的差事誰都願意啊。驛站之中,張信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聽取王傑的匯報。

    「二十三日,常州府靖江縣大風雨,潮如海,如是三日,民廬倒塌。漂沒死者數萬。」

    「二十四日,南畿及浙西數千里間。上洋海嘯,邑無完屋。」

    「二十五日,吳江大風竟日,太湖水高丈餘,沿湖三十里內人畜屋廬,漂溺無算。崇明颶風,平地潮湧丈餘。庶民淹死無數。流移外境者甚多。」你有什麼感覺?」靜靜的聽完王傑的匯報後,張信沉默不語。半響之後輕吐一口氣,轉頭望向麥福,淡淡地詢問起來。

    麥福張口欲言,準備說些災民可憐,自己激憤異常之類的話,但是在張信的注視下,麥福沉默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任何感覺,哪怕是聽聞有成千上萬的人喪生了,他心裡依然沒有半點反應,可以用無動於衷來形容。

    「沒有絲毫感覺,是吧。」張信冷嘲說道:「這些官員也是這樣,哪怕這些人就死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他們依然不會有一絲反應,因為這些人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憑什麼為災民的死傷心流淚,只要自己平安無事,頂上烏紗保住就好,為何要管他人死活。」麥福和王傑默然,安靜的聆聽張信繼續嘲弄說道:「在這些匯報中,我從來沒有聽到有提及官員們在災難之時有何動作的,既沒有開倉放糧救濟百姓,也沒有出面安撫災民們地情緒,更加沒有與災民們同甘共苦,只聽到在事發之前,見勢不妙丟下自己治下百姓,收拾細軟逃離而去的消息,真難為這些平時吃得肥頭大耳的老爺們了,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記得帶上七八房小妾,卻因為家務繁忙,忘記給百姓們貼出一張安民通告。」

    「最讓我感到不安的是。」張信冷笑起來:「為了不讓我知道此事,官老爺們真是煞費苦心啊,派出兵丁還不夠,連官衙差役都出動去圍睹亂民,真是有心之極。」

    麥福和王傑繼續垂頭聆聽著,不過兩人心裡都已經明白,張信現在心裡已經滿肚子火,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麥福,以我地名義寫一份奏折,附上這份秘報,讓秘衛以最快的迅速將奏折呈送給皇上。」發洩之後,張信心情緩和一些,但是語氣還是十分冰冷。

    「請大人稍等。」麥福一聽,馬上去準備筆墨紙硯,片刻之後就將奏折遞給張信,張信隨意瀏覽,也沒有修改之意,直接蓋上自己地印章。

    「早知道的話,向皇上求一道巡撫江南的聖旨,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也不知道時間是否還來得及。」張信喃喃自語,不知不覺中心裡開始對權力渴望起來。

    北京紫禁城,乾清宮。

    「張璁,你的見解深合朕意。」朱厚點頭讚許說道,如白玉一般的臉上透出紅潤光澤,可能是經常緊繃的原故,原來柔和的臉頰略顯幾分生硬,卻更添成熟穩重之色,明亮地眼睛偶爾射出幾道精光,真有些不怒而威地味道。

    「這只是微臣一時之愚見,還請皇上擇善而從。」張璁恭敬說道,心裡卻美滋滋的,經過自己多月來地努力。終於讓皇帝認識到自己並非只精通三禮而已,對朝政還是有自己的獨到見解地。

    在張璁心中,崇禮之事只不過是自己得到皇帝賞識地門檻而已,他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皇帝只把自己當成禮爭顧問這樣的角色,張璁要證明給皇帝知道,自己除了三禮之外,還有治國平天下的本事,張璁不想一輩子都被別人當成邀功媚主的弄臣。楊廷和、費宏他們才是自己的目標。

    朱厚滿意的點頭,用硃筆在奏折上寫上指示後,繼續拿起另外一本奏折閱讀起來,而張璁也畢恭畢敬的站立著,遇到皇帝咨詢時,這才快速組織語言,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皇帝地疑問,就是這樣一問一答。時間過去大半個時辰,張璁卻絲毫不覺得勞累,反而更加顯得神采奕奕,精神振奮。

    「哼」

    這聲音似乎是皇帝發出來的,張璁心中一驚。悄悄抬頭觀望,發現朱厚臉色不愉的看著手中的奏折。顯然上奏折的內容惹怒朱厚了,不過張璁左思右想,卻不知道皇帝為何生氣,這段時候朝廷雖然為興獻帝禮注之事偶有爭執,但是總體來說還算平靜,皇帝大臣們也習慣這樣的氣氛,就算是朝臣們爭相上疏向皇帝諫言。朱厚也不會動氣的啊。

    「張侍讀在江南奉公守法。盡職盡責的為朕督辦織造之事,為何總是有人上疏參奏。」朱厚冷聲說道。隨手將奏折擱在一旁,根本沒有處理地意思。在朱厚看來,這些折子所奏的內容純粹是無中生有,造謠中傷。

    「皇上息怒。」黃錦小心翼翼的說道。

    「再過不久張侍讀也該回京了,他們就不能消停一會嗎?」朱厚臉色稍緩,語氣卻一點也不客氣。

    對此張璁沒有發表自己的的意見,自從張信下了江南之後,江南各地地御史沒少上奏折彈劾張信,什麼聚商惹事,以勢欺人,與民爭利的罪名數不勝數,可是朱厚卻從來沒有理會過,心情好地時候還批復一句,大多情況下都是將奏折壓下璁沉默片刻後,忍不住好奇問道。

    「縱容錦衣衛欺壓百姓,而且還貪污受賄。」朱厚冷笑說道。

    「胡說八道。」張璁下意識的反駁說道,雖然沒有證實,可是張璁還是收到一些風聲的,知道以張信的身家,不須要接受別人的賄賂,想要什麼自己買即可。

    朱厚輕輕點頭,正準備開口贊成時,一個太監匆匆忙忙的奔了進來,撲通跪下雙手將一份奏折高舉,喘息未定說道:「皇上,江南急報。」

    不等朱厚示意,黃錦已經走下台階,接過太監的奏折,然後疾步走近龍案恭敬交給朱厚,而此時張璁也知機地後退幾步。

    「可恨,他們好大地膽子。」接過奏折看,隨意看了幾眼,朱厚的臉色慢慢事現凝重之色,看完之後更是變得鐵青起來。

    「不殺之,不足以洩朕心中之恨。」還沒有等張璁和黃錦反應過來,朱厚猛然一拍龍案,憤然而起怒不可遏地吼叫起來。

    見到皇帝龍顏大怒,不只是張璁、黃錦,乾清宮內其他宮女太監紛紛俯跪在地下,心中惴惴不安的不敢抬頭。

    「黃錦,去把幾位內閣學士以及六部尚書都召進宮來。」可能是用力過度,朱厚忽然覺得手掌傳來陣陣地疼痛,這讓朱厚恢復幾分清楚之意。

    「微臣告退。」見黃錦匆匆離開之後,張璁雖然十分好奇,但是也明白後面的事情自己還沒有資格參與,只好趁機提出告辭。

    「且慢。」朱厚阻止說道。

    「皇上有何吩咐。」張璁心中一片狂喜,難道說皇帝想讓自己在旁聽政不成?可惜朱厚的話如同給他澆了盆冷水,張璁心中的火熱瞬息消失得了無蹤跡,不過卻感到分外的震驚錯愕,在朱厚的提醒下,才清醒過來,慌忙按照皇帝的吩咐行事。

    浙江杭州城

    「任樂安還賴在客廳不走嗎?」張信皺眉說道。

    「是的大人,他執意要見大人一面。」王傑恭敬的說道。

    「不是讓你轉告他,我這兩天偶染微恙,暫時不便待客嗎?他怎麼還不走啊。」張信撫額歎氣。帶著幾分無奈說道:「這幾天都快要被他煩死了。」

    「他說聽聞大人身體不適,所以特意帶了數名杭州名醫要為大人診治。」王傑說道,對此情況也沒有辦法。

    「也不能怪他,織造之事已經辦完,龍袍鳳帔也已經做好,而我卻拖著不走,若是易地而處,我心中也有疑慮的。」張信輕聲說道。

    「任樂安現在就在外面等著大人的答覆。看情況如果今日他見不著大人地話,不會就此離去的。」王傑眼神一冷,拱手提議道:「如果大人不願見他的話,卑職可以讓人把他們驅出客棧之外。」

    「不能這樣做,不然他肯定會懷疑的。」張信搖頭歎說道:「奏折上報這麼久了,卻不見朝廷有半點動靜,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大人。」這時麥福垂頭喪氣走了進來,行禮說道:「那任樂安已經認準了。無論奴婢怎麼勸說也不肯離開。」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王傑咬牙切齒說道:「由卑職出去警告他,就說他在外面吵鬧不休,已經打擾到大人的清靜,讓他趕快離開。」

    「可是人家在外面好言好語的。說話也和和氣氣,根本沒有高聲叫喊。說他吵鬧根本不合情理啊。」麥福反對說道。

    「大人,京城來訊。」正當三人討論著該怎麼把任樂安弄走之時,一位客棧夥計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輕輕跪下將一個長形錦盒呈向張信。

    「你先出去吧。」拿過錦盒後,張信和顏悅色的說道,夥計恭敬點頭,四顧無人注意之後。悄悄離開這裡。

    輕手將錦盒打開。裡面裝著一個明黃色的卷軸,張信眼睛露出喜悅之色。攤開卷軸仔細起來,臉上興奮之色更加濃郁起來。

    「恭喜大人。」麥福和王傑站在一旁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對視一眼後,立即異口同聲的對張信拱手道賀起來。

    「積蓄許久,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張信微笑說道,可是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語氣更是顯得冰冷之極。

    「卑職馬上召集浙江大小官員過來。」王傑拱手說道,心裡卻興奮異常。

    「確實是應該召集他們,不過卻不是為了此事。」張信搖頭擺手道:「你出去告訴任樂安一聲,就說我幾天的休養,身體已經無恙,謝謝他的關心,而且因為我地原因,已經在杭州多留了數日,這讓我心中不安之極,所以決定明日就起程回京。」

    「大人要回京城!」王傑驚訝之極,隨後露出瞭然的表情,微笑朝張信一禮,匆匆走出房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任樂安。

    翌日清晨,杭州城外河渡前,五艘皇家大船已經一字形的擺列著,船工們正在忙碌著做最好的調整,岸邊的縴夫們也做好準備,整齊有序地站在岸邊,個個摩拳擦掌,將身體活動開來,一會好使勁推船進河中。

    「謝謝各位大人的盛情相送,時辰已然不早,我也該起程了。」河風徐緩拂過,寬大地衣袍隨風而動,誰都可以看出張信臉上透出幾分不自然的蒼白,在這樣的情況下,更加顯得身體慮弱,種種跡象表明,張信分明是大病初癒。

    「張侍讀身體不適,還是快些進上船吧。」麥福在一旁關心說道。

    「麥公公所言甚是。」任樂安點頭說道:「況且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也不能因為我等的矯情,而讓張大人再次染上病恙。」

    其他官員自然紛紛附和贊成,心中巴不得張信趕快上船起帆,不過表面上個個卻是一臉不捨的模樣,口中還不時說些,不要走,多留幾日之類的虛話。

    在一片恭送聲中,張信虛弱的悠悠上船,不時還要人在旁扶一上把,花費不少時間這才安然登上船板,輕輕向岸邊地眾人揮手示意後,慢吞吞地消息在船艙裡。

    「起錨,揚帆。」一位船工站在舷梯上大吼起來,頓時之間,河岸和船上一片忙碌的景象,船工們忙著收拾纜繩,拉起沉重地鐵錨,而岸上的縴夫,卻在頭目地麼喝下,一起用力將大船推進河水之中。

    不久之後,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五艘大船安穩的落入河中央位置,幾聲鳴響之後,浩浩蕩蕩的朝北方駛去。中午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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