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失蹤
    「俗而不雅,與權貴身份不符。」張信向沈園說出自己的擔憂:「名字雖然響亮,但是也讓某些人望而止步。」

    「那大人的意思是?」沈園贊成張信的說法,覺得自己確實稍欠考慮。

    「五糧液。」張信斬釘截鐵的說道:「寓意取五穀之精華,釀造而成之意,你覺得這名字怎麼樣?」

    「大人這名字取得妙,由五穀精華釀造成的瑤池玉液,酒名不僅寓意極深,而且還起到迷惑世人的目的。」沈園大加讚歎說道。

    「名字以後再說,佳釀是造出來了,但還有改進的餘地,你吩咐負責釀酒的師傅,讓他們仔細研究,如果有成果出來,我們不吝重金獎賞。」張信知道其他名酒都是經常千百年來各代釀酒大師精心釀造出來的,自己的這種蒸餾酒,只不過是顯得新奇些,若想與天下名酒爭雄,還要繼續努力改進才行。

    「大人請放心,我聘請的三位釀酒師傅,曾經在宮中負責為皇上釀製御酒,後來因為年老體弱退休,我可是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打動他們,才請動他們出山幫忙我的。」沈園臉上露出一絲得色。

    「哦,居然這麼有來頭,那我可要親眼見識下,三位師傅現在在何處?剛才怎麼沒有見到他們啊?」張信笑道,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們住在村東那邊。」沈園笑道:「其實他們就是這村裡人,是三兄弟。如今正在家中飴含抱孫,共享天倫之樂,只有在釀酒的時候才過來指導。」

    「我說你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偏僻之處。原來另有深意地。」張信恍然大悟道:「師傅徒弟都找到了,還達到隱秘的目的,真是一舉兩得。」

    「不僅如此,我聽說這三位師傅地釀酒技藝高超,而且還從宮廷中學到秘製御酒的方法,只不過不輕易傳人而已。」沈園神秘笑道:「大人可能沒有留意,剛才我們所用的米酒,比普通的要高數個品級。雖然不能稱為佳釀,但也是好酒了。」

    「那你繼續努力吧。」張信笑道,當然明白沈園在打什麼主意,如果沈園所言屬實,那麼蒸餾酒的品質還可以提高數個層次。當然這就要看沈園的手段如何啦。

    「大人放心。那三位師傅平日嗜酒如命,我相信這罈佳釀肯定可以誘惑他們。」沈園信心滿滿的說道。

    「你有信心就好,這些事情你處理吧。」張信無所謂的說道:「走,我們到村子轉轉。如果沒事地話也可以打道回府了。」

    「大人難得來一次,用過午膳再回去也不遲。」沈園提議道:「山村野味雖然比不上美食佳餚,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就依你之意。」反正現在回去也沒有什麼事情,張信也不著急,在郊外散散心也好,不然回到京城裡,又要為內帑的事情煩心啦。

    「如果說村裡哪位的野味炒制得最好,非村南的牛大莫屬。」沈園笑道。邀請張信一起向村南方向走去。離開酒坊的時候當然避免不了一番仔細叮囑,讓作坊中地夥計要認真工作。自己去去就回。

    牛欄山村住戶不多,才數十人家,全村人口老幼壯青加起來不過二百來人,兩人在村中散走動地時候,村中老少都面帶微笑表示敬意,可見沈園的做派非常成功,才走片刻張信發現這村裡人都很清閒,青壯年都在村裡閒逛,不過事不關已,張信也懶得理會,與沈園走到村南時,忽然看見遠處有一隊人馬向前方走去。

    其實說牛欄山村偏僻不過是張信的玩笑話而已,因為山村遠離京城,再過去就是由京城直接管轄的縣城了,山村屬於縣城地轄區,是連接縣城與京城的交通要道,有人來來往往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兩人也不多加察看,直接來到目的地

    「沈東家,您來了。」到地方後,一位長得結實憨厚的中年人出來招呼道。

    「牛大,今天我招待的可是京城來的貴客,你可要好好的露一手,一定要讓貴客盡興而歸啊。」沈園笑著囑咐道。

    「沈東家請放心,您還信不過我牛大地手藝嗎?」牛大拍胸叫道,顯然非常有信心。

    「野味準備好沒有,拿出來讓我看看。」沈園滿意說道。

    「請沈東家稍等片刻,我去後院拿過來。」說完牛大徑直轉身走進後院,把張信與沈園涼在那裡了。

    「鄉下人不知禮節,請大人見笑了,您請坐。」沈園尷尬笑道,牛大地屋前有個用籬笆圍成的空地,空地中間擺放著用木頭做成地桌椅,沈園用手虛指之後才發現,木頭桌椅似乎不怎麼乾淨,連忙跑過去拿毛巾擦拭起來。

    「沈兄,不用這般講究,你忘記我是什麼出身的啦。」張信笑道,走到桌椅旁邊就這麼坐下來,溪山村裡的環境與這牛欄山村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張信哪裡會計較這點。

    「大人真是富貴不忘稼穡啊。」沈園由衷讚歎道。

    「沈兄阿諛奉承之言也越發精湛。」張信打趣笑道,不過根本無法讓厚臉皮的沈園有所動容,笑容可掬的模樣讓張信直搖頭歎息。

    「大人,無酒不成席,您暫且在這裡坐,我到三位釀酒師傅那求壇淳釀來。」沈園笑道,也不理會張信的勸阻,興致勃勃的小步跑去。

    「貴客,沈東家呢?」沈園前腿剛走,牛大就提著一個籠子出來,籠子裡關著幾隻山雞野兔飛禽。

    「到酒坊那拿罈酒,待會就過來。」張信解釋說道。牛大答應一聲,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怎麼招呼貴客。

    「牛大叔。平日你在村裡都做些什麼?」看到牛大沉默無措地模樣,張信微微一笑,與其閒聊起來。

    「主要是上山打獵,有空的時候就在村裡閒逛,看看村中有什麼用得著我的事情,沈東家地那個酒坊就是我幫忙搭建的。」牛大憨笑回答起來,他雖然老實巴交,但也可以從沈東家的態度看出這位客人恐怕非同一般。自己可不能得罪,不然怎麼能對得起村裡的恩人。

    「看大叔的模樣,想必是村裡最好的獵手吧。」張信讚歎笑道。

    「貴客說的沒錯,不是我牛大自誇,在村裡我打獵的技術可是一流地。」牛大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得意。

    「你技術這麼好。肯定是從小就開始打獵的吧。平日裡都是以打獵為生計的嗎?」張信好奇的詢問道。

    「貴客說差了,小地時候我可沒有學過打獵,到山上捉野味也不過是這幾年地事情。」不知道什麼原因,牛大變得沮喪起來。

    「那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張信不在意的問道。心裡還想著沈園怎麼還沒見人影。

    「耕田的,以前我們家裡還有幾畝地,可惜後來……。」

    不久之後,沈園興高采烈地拿著一罈酒回來,而牛大燒製的野味也可以出鍋了,美酒佳釀都已經備齊,張信與沈園開始放開食用起來,細心的沈園忽然發現張信在席上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以為張信對山村野味不感興趣。後悔自己貿然做出這個決定,同時提醒自己以後要留意這點。

    膳後。張信與沈園悠悠的走出山村,正準備返回京城的時候,張信似乎想起什麼來,對沈園說道:「沈兄,我有一件急事要處理,要出去幾天,你回去後記得和子直他們說下,讓他們不用擔心。」

    「大人,你要去哪?」看到張信騎馬奔馳而去,沈園不禁叫喊起來。

    「回來再告訴你。」

    紫禁城御書房

    朱厚正在認真閱讀以前皇帝的起居錄,研究他們治理國家的手段與道理,從中學習他們是怎麼駕御群臣處理朝政地,以及他們在位時期地得失與成敗,提醒自己要領會他們成功之處,也要從他們的失敗吸取教訓。

    「皇上,請用茶。」每當朱厚不自覺地把向前的茶喝完之後,黃錦總是及時的再奉上清茶一杯,而且溫度適宜,不用擔心朱厚會燙著,上茶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的,不能驚動朱厚看書,可惜做到這點非常困難。

    「黃錦,已經和你說過多次,朕專心看書的時候不要前來打擾。」朱厚淡淡說道,眼睛雖然沒有離開書籍,但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讓黃錦驚心不已。

    「奴婢知錯,請皇上恕罪。」黃錦害怕的跪下說道,茶喝完之後沒有及時奉上他要生氣,你及時奉上新茶又要怪你打擾他看書,皇帝就這樣難以侍候,當然,皇帝是不會犯錯的,錯的是你沒有認真領會皇帝的旨意。

    「起來吧,下不為例。」朱厚冷淡的說道,隨手放下手裡的書,書看久了眼睛有些疲倦,朱厚準備休息一會。

    「謝皇上。」黃錦知道自己下次肯定還會犯同樣的錯誤的,心裡很不以為然,但是當然不敢把心思表現出來。

    「黃錦,張侍讀最近在做些什麼,朕好像已經有三天沒有見到他了。」朱厚已經收到陸松的匯報,知道錦衣衛已經收集好內帑太監貪污枉法的證據,隨時可以捉人,可是卻沒有見張信有動靜,還是奇怪之極。

    「啟稟皇上,奴婢不知。」聽到皇帝詢問,黃錦照實回答道,不知道是正常的,知道才是件怪事,黃錦可不會犯這種錯誤。

    「黃錦,宣張侍讀進宮。」身為皇帝想見一個人,那不是簡單之極。朱厚心念一起,馬上傳旨吩咐道,待黃錦領命離開之後,朱厚滿意的點頭。開始想等會見到張信之後要聊些什麼內容,朝廷大事、宮中瑣事……

    沒過多久,黃錦氣喘吁吁地跑進御書房中。趴跪在地上嗑頭對正在疑惑不解的朱厚說道:「皇上,張侍讀已經失蹤三天了。」

    「你在說什麼?」朱厚驚駭而起。

    「奴婢奉命到張侍讀府上宣旨,才知道張侍讀已經有三天沒有回府,府中上下無人知曉他的行蹤,正在擔心不已。」黃錦驚恐地稟報道。

    「那不快派人去找。」朱厚怒吼道:「叫陸松來見朕。」

    黃錦慌忙依旨而去,看著空蕩蕩的御書房,朱厚忽然發現自己非常的恐慌,茫然不知所措。猶如當年興王逝世的心情一般,如果張信真的發生什麼意外,朱厚連忙搖頭想把這個念頭揮出腦海。

    「陸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朕解釋清楚。」當陸松匆匆趕到的時候,朱厚也不等他行參跪之禮。就朝他叫道。幸好這段時間朱厚已經調節好心情,臉上雖然怒氣沖沖,但起碼頭腦還保持清醒。

    「請皇上息怒,卑職已經派人前去張侍讀府上調查。稍等片刻之後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經過。」得到黃錦的通知後,陸松心中一沉,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皇帝必定雷霆大怒,後果可想而知,早就吩咐下屬出動起來。

    「朕不想知道事情經過,朕要見到人。」朱厚面無表情說道,眼睛透出凌厲之光。

    「卑職已經吩咐京城錦衣衛各個衛所。全城展開搜查。應該很快就可以知道張侍讀地下落。」際松恭敬的說道,其實他本人也沒有信心。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陸松還沒有瞭解,怎麼可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到人。

    「皇上,會不會是管理內帑的那幾個奴才做的。」看到朱厚充滿殺氣地神情,黃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畢竟前不久內帑那幾個太監商議要對付張信,現在張信失蹤,黃錦有理由懷疑是他們。

    「陸松,你知道應該怎麼做吧,朕要在日落之前知道張侍讀的情況。」朱厚冷漠的說道,漆黑的眼睛殺氣畢露,在毫無頭緒地情況下,不管黃錦所言是真是假,內帑的幾個太監肯定沒有好下場。

    「卑職遵旨。」陸松這幾天都在忙著調查內帑太監,當然明白怎麼回事,告退之後馬上帶著錦衣衛殺向內帑,迅雷不及掩耳的把幾個內帑太監全部擒獲,然後在其他宮女太監的驚恐眼光中返回鎮撫司,還有什麼地方比鎮撫司更加適合審問疑犯。

    暫且不提那幾個倒霉的太監,錦衣衛無緣無故的全城搜查,讓京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錦衣衛的行事風格誰都知道,找人肯定不會好聲好氣的,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借這個機會敲詐勒索起來,讓京城更加混亂起來。

    幸好錦衣衛還知道這裡是天子腳下,有許多地達官貴人是自己得罪不起地,在搜查權貴住所的時候,人人一臉彬彬有禮地模樣,但也有官員看不過去,乾脆到皇宮中向朱厚進言,參錦衣衛擾民,朱厚下令之後錦衣衛才有所收斂。

    原本低調的張信就是因為失蹤之事,弄得京城上下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下層小民當然是聽過就忘記,但張信的名字還是落入有心人的眼裡,有些官員已經打定主意,明日早朝向皇帝進諫彈劾張信,有些人卻更加留心的是皇帝對張信的態度。

    「父親,皇上這樣做實在是不妥之極,我要進宮面見皇上,直言以諫。」內閣首輔楊廷和府上,楊慎義憤填膺的說道,他非常不理解,皇帝怎麼會為了小小的一個張信,居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朝廷官員無故失蹤,皇上體恤下臣,衝動之下做出如此舉動,可以理解。」楊廷和微笑說道:「慎兒,你不要太過在意。」

    「話雖如此,但這事情也應該是順天府衙門的職責啊,什麼時候錦衣衛也開始負責這種瑣事來的。」楊慎譏諷說道,顯然對錦衣衛非常的不待見。

    「慎兒,這事情你莫要管了,安心的整理先帝實錄吧。」看著一臉正氣的楊慎,楊廷和心中既感到欣慰,也覺得有些頭疼,怎麼自己的兒子總是不能學得圓滑一些,稜角分明在官場之中是非常容易吃虧的。

    其實楊廷和自己也知道,楊慎之所以沒有在官場之中得到鍛煉,很大的程度上可以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只要自己在朝一天,誰敢得罪內閣大學士的公子。

    「好的,父親大人。」楊慎滿臉憤憤不平,但還是遵從自己父親的意思,準備回房。

    「慎兒,你覺得張信這人怎麼樣?」楊廷和叫住轉身的楊慎,張信怎麼說也是翰林院侍讀,楊慎對他應該有些瞭解吧。

    「待人溫和,並沒有仗著皇上的寵信以勢壓人。」楊慎努力的回憶,並沒有因為對張信的不滿而胡亂誹謗,非常客觀的評價道:「從張信平日與其他翰林同僚的談話中,也可以知道他對四書五經、先賢典籍不甚瞭解。」

    「一個小舉子能知道什麼微言大義。」楊廷和淡淡說道,也不再繼續詢問下去,向楊慎揮手示意他可以回房了。

    當張信沒有觸犯自己之時,楊廷和也沒有興趣對他下手,相對位高權重的楊廷和來說,張信不過是皇帝身邊的寵臣玩伴,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書生罷了,哪怕皇帝再怎麼信任他,他也不可能對自己產生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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