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你再想一下,當時子誠是怎麼對你說的,還有的就是,你們在村子的時候可曾發生過什麼事情?」孫進聲音有些急
「孫兄弟,我都已經說過數百遍了,當時大人說有急事要辦,然後騎馬絕塵而去,根本不等我反應,讓我回來和你們說,他要出門幾天。PaoShu8」沈園非常的後悔,這幾日來重複這些話已經不下千遍,幸好朱厚還記得有他這麼一個人,在還沒有查清具體情況時,把沈園囚禁在張府上,派人嚴加看守,經過多次的詢問,還好沒有拷打,不然沈園早就崩潰了,非常懊悔當時為什麼沒有跟隨張信一起走,這樣做的話也不用經受這麼多的煎熬。
「真是奇怪,能有什麼事情讓張侍讀這般著急。」憑陸松多年偵察的經驗,當然可以看出沈園並沒有撒謊。
「陸大人,事情真的不是那幾個太監做的嗎?」張勝再次確認詢問道。
「不是他們。」陸松非常肯定的回答,在鎮撫司黑獄裡,有什麼事情問不出來的,沒到半個時辰,太監們就乖乖的把平日貪污枉法的事情全盤托出,但是確實沒有派人對付張信,這樣陸松非常慶幸,起碼這是個好消息。
「已經第六天了,子誠到底在辦什麼事情?居然這麼久,也不會派個人回來報個平安。」袁方喃喃自語,望了下陸松欲言又止。
「除了內帑之事外,皇上並沒有讓張侍讀辦其他差事。」陸松明白袁方的意思,如果不是知道袁方他們與張信的關係,陸松才懶得解釋這麼清楚。
「該不會是遇到強人了吧?子誠被他們綁架。」張勝猜測道,關心則知,現在無論怎麼荒唐的理由他都可以想得出來。
「京城乃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陸松不悅道,心裡卻想著這個可能性,決定等會回鎮撫司之後讓手下查查。
「不知道順天府衙門那邊可有消息。」孫進自言自語道。
「連我們錦衣衛都束手無策。何況他們。」陸松對順天府衙役的辦事效率非常鄙視,根本不相信他們可以找到張信。
「子誠是在通縣牛欄山村失蹤地。」袁方冷靜分析道:「如果我沒有料錯。子誠就在那裡地附近地方。不會離得太遠地。」
「已經通知當地衙門。但是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傳來。」陸松淡淡說道。顯然對袁方他們不信任錦衣衛非常不爽。
「陸千戶。有張侍讀地消息了。」一位錦衣衛校尉匆匆忙忙地跑進來稟報道。
「什麼消息。」眾人一聽。精神一振。連忙追問道。
「剛才有人拿一封信交給門房。說是張侍讀地來信。」校尉答道。把信呈給陸松。
「這幾天太忙。忘記給你們傳個消息。實在抱歉。我平安無事。你們不用擔心。」陸松拆開信之後誦道。隨手把信交給袁方。
「確實是子誠的筆跡。」袁方仔細觀察之後,肯定地說道,又轉交給孫進他們幾個看,都確認是張信親手寫的信函。
「報信之人在哪?」陸松詢問道。心裡終於安定下來,雖然沒有見到本人,但起碼清楚人沒有事。可以給皇帝一個交待了。
「稟千戶大人,已經把人扣押起來,等候審訊。」校尉毫不在意的說道,似乎這種事情是家常便飯,根本不理會人家是好心前來送信的。
「把人請進來,我親自詢問。」看到幾人眼睛露出的鄙視之光。陸松心裡暗暗埋怨手下不懂說話,但也不好當眾責斥。
可能是察覺上司不悅之色,校尉也不敢耽誤,連忙跑出來把人帶進來,送信之人年約二十來歲,與普通平民百姓一樣,看到錦衣衛時渾身顫抖,嘴上不停的喊冤,聲音帶著絕望之色。PaoShu8心裡非常後悔為什麼要來這裡送信。平白惹火燒身。
「別吵,千戶大人有話問你。你要照實回答,如果敢撒謊,小心把你打入天牢。」校尉氣凶凶的說道,顯然是在討好陸松。
「小人一定如實回答,不敢說謊。」送信人哭喪著臉說道。
「你是哪裡地人,是誰讓你前來送信的?」陸松心裡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校尉的討好,已經打算回到鎮撫司之後,好好的教訓他一番,讓他明白溜鬚拍馬也要看天時地利的,錦衣衛的光輝形象就是被他們給破壞的。
「小人是山東一家商會的夥計,隨東家進京城的時候,路過河間府,遇到一位公子,他托我把這信帶到這裡,給這裡的人。」送信人驚慌地解釋說道:「小人所言千真成確,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詢問我們東家,當時他也在場,到京城後還是他提醒小人要前來送信的。」
「讓你送信地那位公子長得什麼模樣,可曾說過什麼話。」陸松和氣的問道。
「那公子長得非常俊秀,臉上總是掛著笑意。」見陸松語氣溫和,送信的夥計稍微安心下來,努力回憶說道:「腰裡還掛著一方名貴的玉珮,東家還說,聽口音,那位公子應該是南方湖廣那帶的人。」
「你東家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們東家也是湖廣省地,後來跑到山東做生意,最後在山東安居樂業。聽到夥計的描述,眾多可以肯定那人確實是張信,同時心裡也疑惑起來,張信跑到河間府做些什麼,不過大伙的心裡總算安定下來。
「好了,沒有你什麼事情,你可以回去了。」經過反覆詢問,陸松基本可以肯定夥計說的都是真話,頓時恢復冷漠的表情揮手說道。
「謝謝大人,小人告退。」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聽說錦衣衛放人,夥計哪還會追究這個,急忙後退幾步,然後撒腿就跑。待夥計走時,陸松輕輕換個角度。朝侍立一旁的校尉做個手勢,校尉心領神會,悄無聲息的也退下了,當然是去跟蹤夥計,看他所言是否屬實,有無虛假之處。
「子誠沒有事,真是太好了。」張勝慶幸說道。
「怎麼聽你的意思是希望子誠出事啊。」袁方現在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吵。」張勝現在心情舒暢。懶得計較袁方出言挑釁。
「你們先別急著爭執,現在雖然確定子誠的安全,但是還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子誠怎麼會跑到河間府去了。」孫進理智地分析道。
「雖然說河間府離京城不遠,但子誠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到那裡玩吧。」袁方贊成說道。是啊,真是奇怪。」張勝非常不解說道:「難道是尋親訪友,可是子誠在那裡沒有親戚朋友啊,這個我們也是知道的。」
「難道是……。」
「你們在這裡慢慢商議,現在有張侍讀地消息,我要進宮向皇上匯報。就此告辭。」看他們幾個越說越離譜,陸松本以為可以從中得出點有用消息,最後實現是聽不下去了。開口告辭起來。
「陸大人,子誠現在人在河間府,你可要稟明皇上,請皇上派人尋找啊。」聽說陸松要見皇帝,張勝第一時間反應說道。
「諸位放心,一切事情皆由皇上定奪。」陸松拱手說道。沒有皇帝的命令,陸松不可能調動人馬出京城地。
乾清宮養心殿
殿內的宮女太監最近非常的驚恐,平日裡侍候皇帝的時候更加小心謹慎,深怕不小心觸怒皇帝,那樣的話後果可不堪設想,誰都知道皇帝這幾日心情非常不爽,連深得皇上歡心的近侍黃錦也不停的因為某些小事被責斥,宮女太監們當然要提高警惕。
養心殿地名字出自孟子的存其心養其性以事天,意思就是涵養天性。但是朱厚現在卻是靜下不心來。自從張信失蹤之後,朱厚這幾天總是心煩氣躁的。上朝的時候還能勉強處理朝政,一旦回到宮中,就是定不下心來。
「黃錦,陸松那裡還是沒有張侍讀的消息嗎?」這已經是朱厚今天內的第數十次問話了,每隔一會他總是要詢問一次。
「啟稟皇上,至今還沒有消息傳來。」雖然被詢問不下數十遍,但是黃錦不敢有絲毫不耐之意,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心裡也在抱怨錦衣衛,平日裡總是說自己辦事效率高,怎麼一到關鍵時刻總是出岔子。
「黃錦,你再傳朕的旨意,如果今天之內還沒有張侍讀的消息,讓錦衣衛自己掂量其後果。」朱厚顯然已經非常憂心,連威脅臣子的事情都做出來,也不怕別人說他有失君儀。
「奴婢遵旨。」黃錦匆匆忙忙地下去,片刻之後又急忙跑回來稟報道:「皇上,河間府錦衣衛衛所有緊急秘件上奏。」
為了加強監控,錦衣衛在各地都設有機構,而且為了怕在京城的鎮撫司隱瞞情況,皇帝授權在地方的錦衣衛機構有權力直接上奏折給皇帝,讓皇帝親自審閱。
「去忙你地事情吧。」朱厚雖然心煩,但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接過秘件之後對黃錦淡淡的吩咐道,自己隨手拆開信函觀看起來,仔細閱讀其中內容之後,原來臉色沉重的朱厚露出淡淡笑意。
「參見吾皇萬歲。」不久之後黃錦與陸松一道來到養心殿面見朱厚,卻驚奇的發現朱厚現在居然有心情看起來。
「啟稟皇上,已經有張侍讀的消息。」待朱厚說說免禮平身之後,陸松站起來便迫不及待地說道。
「什麼消息?」朱厚眼眉一挑,語氣冷淡的詢問道,與之前的迫切有天壤之別。
「……,卑職可以確定,張侍讀現在人在河間府。」陸松也不在意,認為是皇帝在掩飾自己心中的激動,畢竟天子要有天子的威嚴。
「知道了,還有什麼事情嗎?」朱厚淡淡的回答讓陸炳與黃錦大為吃驚,特別是黃錦,怎麼轉眼間皇帝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好像對張信的事情漠不關心起來。
「皇上,需要派人到河間府尋找張侍讀嗎?」陸松敏銳的察覺情況似乎有變。不由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既然張侍讀現在安全無恙,那就無需尋找啦。」朱厚沉吟片刻之後吩咐道:「讓錦衣衛停止全城搜尋行動,這幾日言官彈劾錦衣衛擾民地奏折不下數十本,雖然都給朕押下來,但長此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朝廷百官與京城百姓也會有意見的。」
「卑職領旨。」雖然心有疑慮,但陸松毫不猶豫地聽從皇帝命令。心中也隱隱約約猜測出幾分內情來。
「事情就到這為止吧。」朱厚平淡說道:「把因張侍讀之事而關押在鎮撫司中的疑犯都釋放出來,事實證明與他們無關。」
「卑職馬上去辦。」陸松正準備告退的時候忽然有些遲疑道:「皇上,那內帑的幾個內侍該如何處置?」
「貪污枉法,死不足惜,按律抄家斬首示眾。」朱厚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居然從自己的私房銀庫裡貪污這麼多的銀子,簡直不可饒恕。
聽說皇帝要清楚內帑太監的罪行,錦衣衛當然是盡心竭力地把他們的罪證都招集得清清楚楚,況且宮中太監也不缺見風轉舵之人,聽說幾個太監被收押起來。紛紛站出來當污點證人,以表忠心希望得到皇帝的賞識。
證據確鑿加上太監們也承受不住鎮撫司的酷刑,自己也招供紛紛指證同夥的罪行。所以擺在朱厚面前的都是幾個太監的惡跡,朱厚當然毫不猶豫的把他們處死,希望給宮中的太監一個警示,而處決幾個太監在朝廷中根本激不起一點浪花,且宮中是最容易遺忘一個人的地方,幾日之後。再也無人記起幾個曾經在宮中威風一時地內帑太監。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五天過去,因為錦衣衛停止全城搜查行動,所以御史言官也放棄彈劾錦衣衛,正忙著慶賀自己又一次的勝利,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錦衣衛這樣行動的最初原因,除了有心人還在注意張信之外,諾大地京城又恢復往日的平靜。
「都過去十天了,子誠怎麼還沒有把事情辦妥啊。」張勝現在很無奈。當錦衣衛撒手不管的事情。這才意識到憑他們幾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子任不必擔心,現在已經確認子誠安全無事。可能再過兩天他就回來了。」孫進安慰說道,其他他心裡也沒有底,所以說起話來語氣根本不能讓人信服。
「都怪朝廷那幫御史沒事參奏錦衣衛做什麼。」張勝抱怨道,陸松把錦衣衛不能派人去河間尋找張信的理由都推到御史言官身上,因此張勝心中煩悶的時候就罵他們出氣。
「子任,慎言。」孫時提醒說道:「這是御史的職責,不能責怪他們。」
「子誠肯定是要辦重要地事情,我們不要再妄加猜測啦,待他回來之後再詳細詢問,耐心等待即可。」袁方故作輕鬆的說道,這句話他已經反覆說過幾數遍了。
「他一個翰林院侍讀,能有什麼事情啊,況且皇上都沒有給他任務。」張勝不可避免的再次擔心起來。
「等他回來就水落石出了。」袁方只能這樣解釋。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毫無意義的對話繼續著,直到沈軒匆匆忙忙的跑過來驚喜大呼道:「子誠回來了。」
自從張信失蹤之後,沈軒就一直擔心,不僅是擔心張信,也在為自己的從兄沈園憂愁,畢竟張信是與沈園出去之後才沒有消息的,幸好沈園只是被軟禁起來,並沒有受苦,加上有了張信的消息,沈軒這才稍微安心,心煩意亂之下每日在門口徘徊,想第一時間得到張信的最新消息,在今天總算如願以償啦。
當張信微笑出現在眾人面前地時候,眾人才敢肯定,紛紛上前擁抱,沈園更是喜極而泣,這些天來沈園承受著巨大地壓力,如果不是他心性堅毅,恐怕早就在被錦衣衛審問的過程中精神崩潰起來,現在張信地回歸,讓沈園徹底解脫了。
歡喜過後,張信安靜的聆聽眾人敘說這十一天來發生的事情,原本還迷惑眾人怎麼這般激動的張信這才恍然大悟。
「沈園兄,你受苦了。」聽到事情經過後,張信立即恭敬的向沈園鞠躬道,誠心誠意的表示歉意,如果說不是自己的一時心血來潮,沈園也不會遭受這種待遇。
「大人不可。」沈園連忙雙手扶起張信道:「在大人這裡能吃能睡的,怎麼說是受苦呢。」
「都是我的疏忽才讓沈園兄遭此待遇,我自然要道歉。」張信微笑道,不顧沈園的阻攔,再次鞠躬道歉起來。
「下次大人再有事時,記得帶我一起去就可以了。」沈園自嘲笑道,被囚禁十天若是說沒有一絲不滿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到張信如此誠懇的表示歉意,沈園心中的那一點怨意也隨之煙消雲散起來,同時也是在這十天之內,沈園親自見證皇帝對張信的重視,居然在張信失蹤之後,發動錦衣衛進行全城搜尋,這說明什麼沈園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