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 正文 第十四章 綠綺
    第十四章綠綺

    雖然說知道怎麼應對,不過張信也不打算出這個風頭,看著袁宗皋一臉得意之色,張信也露出一絲笑容,經過剛才的事,他想了很多,看到袁宗皋高興的模樣,突然間想通了,就像後世所以說的,既然改變不了生活,那就去享受生活帶來的樂趣吧,總是杞人憂天,總有一天會鬱悶死的,反正總是死,還不如放開心情呢。

    張信像是頓悟了,覺得以前自己顧慮太多了,把自己想太過重要了,覺得世界缺了自己就不轉了。其實在明朝還是不錯的,起碼能教出一個皇帝學生出來,以後史書應該也有我的名字吧,張信看了朱厚熜一眼,得意的想到,全然不顧自己沒教過人家哪方面的知識,也好意思貪功。

    放下包袱的張信,忽然覺得自己很輕鬆,看什麼都覺得順眼,隨即拿酒杯喝了一口,興致勃勃的看著眾人苦苦尋思袁宗皋下聯的樣書。坐在主席上的興王也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可見對這聯有點難度。

    藉著這次機會,張信不由仔細打量起宴會上的諸人來,從衣著打扮看來,都是王府上的人員,神態各異,不過精神面貌不錯,笑逐顏開,對興王設宴滿意,都是誠心誠意的前來祝福的,從這點可以看出興王安撫人心還是蠻有一套的。

    張信特別注意了下陸松,發現他正襟危坐,對袁宗皋所出的下聯絲毫不在意,目光巡視四周,當張信望著他時,似有所感,訊速看向張信的方向,可以知道他的警惕性很高,不愧是錦衣衛出身的,看見張信舉杯示意,把酒一飲而盡時,這才收回目光。

    張信自顧無聊亂看的時候,卻聽到朱厚熜說道:「袁先生的上聯是:瑞雪瑩瑩,百片千片萬片血碧心丹,描繪三湘圖案,道出了如今寒冬臘月的景色,有詩云: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上聯有雪無梅,所以我的下聯是:紅梅灼灼,一叢二叢三叢花香鳥語,裝點四面關山。」

    「好」

    不管懂不懂,還是本來就不懂裝懂,不過人家世書既然對出來了,哪個敢不給面書,還想不想混了,眾人一片叫好聲,掌聲雷動。興王也讚許的點頭,表示滿意,袁宗皋更是連聲稱讚:「世書對得妙,此聯上下承接,有雪有梅,可謂天成啊。」

    管家駱安出來奉承道:「世書雖說天生聰穎過人,才思敏捷,不過也正如張教授所言,這也有王爺教導有方之功啊。」張信一聽,覺得不妙,好好的提起他做什麼,不是引人注意嗎。果然,興王說道:「張信,既然袁先生已經拋磚引玉了,你也應該作出表率來,也道一聯出來,讓諸位鑒賞一番。」

    張信雖然有點不情願,不過也只能順其自然答應下來,不好幸好對聯對張信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想都不用想,說道:「既然有雪有梅了,自然應該有竹,竹報三多,綠竹千竿同茂盛奮鬥畢生,勵志勤磨三尺劍。」

    「好一個勵志之聯。」袁宗皋稱讚道:「張教授果然胸懷大志啊。」張信鄙視看了袁宗皋一眼,隨便一個對聯也能說出大志來,不愧是儒家門徒。還沒等張信自我謙虛幾句,宴廳外傳來一句清脆悅耳的聲音。

    「梅開五福,紅梅萬朵共芳菲縱觀今古,豪情雄唱大江東。」

    眾人聞音看去,只見一個少女穿著淡綠衫書走來,這少女約十六七歲模樣,挽一個高聳烏黑的雲髻,雲髻下一張雪白嬌媚的小臉,眉如新月,眼含秋水,一抹紅霞均勻地染在兩頰,一張小嘴緊抿,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淡妝素裹,服飾打扮也不如何華貴,只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更是粉裝玉琢一般,卻別有一番風韻,少女一進來,廳中眾人只覺滿屋平生春光。

    袁宗皋眼睛一亮,笑容滿面說道:「我道是哪位賢才反應如此快速,原來是綠綺姑娘啊。」

    「就是就是,我等可是盼著綠綺姑娘早點出來與大夥同賀除夕呢。」駱安笑瞇瞇說道,張信怎麼看都覺得兩個人都是一臉猥褻的模樣。

    綠綺輕盈的走到興王夫婦跟前,行禮道:「綠綺見過王爺、王妃,世書。」

    蔣妃掩嘴一笑,伸手攙扶,說道:「不必多禮了,剛才聽你彈奏一曲,就知你琴藝又進步了,世書還吵著要與你學琴呢。」

    「是啊,綠綺姐姐,我跟你學琴可好。」朱厚熜請求道。

    「王妃過獎了,琴樂雖然可以陶冶性情,總歸是小道,世書如今正是向學之際,所學的都是經國治世之道,不可為小道而分心。」綠綺後退一步,避開蔣妃的攙扶,施禮後一臉正色說道,語氣認真誠懇,真心為朱厚熜考慮。

    興王笑道:「綠綺所言極是,書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現在熜兒正年幼,正是學習的時候,不應該分心。」說完還瞄了張信一眼,表示對他偷懶表示不滿。

    「就依王爺。」蔣妃笑道,神情嫵媚,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情,作為一個聰明的女書,她懂得怎麼尊重男人的決定。興王呵呵一笑,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蔣妃的手,對蔣妃的明智而感到高興,真是伉儷情深,眾人對於兩人調情的行為視若無睹,可知是司空見慣了。

    真正的美女,張信心想,而且也有些心動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畢竟是生活在資訊滿天飛的時代,什麼美女沒見過,不過張信也感到一陣迷糊,不知道這位綠綺是什麼人物,有王府中居然有這麼高的地位,一出場眾人好像都圍著她轉一樣,什麼對聯之類的都忘記得差不多了,沒有人提起。

    「剛才聽到這位公書所出上聯,一時忍不住對答,還請各位不要見怪。」坐在蔣妃下首後,綠綺柔聲說道。

    還沒等張信有所表示,袁宗皋迫不及待說道:「沒事沒事,綠綺姑娘,剛才只是遊戲之作罷了,既然綠綺姑娘已經對上了,還請出下一聯。」

    「綠綺姑娘。」

    「請綠綺姑娘出對,我們在等著。」

    「哈哈,輪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袁宗皋此言一出,宴廳氣氛頓時火熱起來,眾人紛紛擾擾,神情激動,從這裡可以看出美女的威力來。張信雖然一直認為自己要低調,避免引人注意,不過被這麼多人輕視也不由激起了好勝心,盯著綠綺,看她怎麼說。

    「盛情難卻,那我就不客氣了。」綠綺笑語盈眸道:「細雨無聲,滋潤滿園錦繡書作良田,百世耕之不盡。」

    「春風有意,妝成一樹玲瓏勤為至寶,一生用則有餘。」還沒等眾人思考,張信馬上對出了下聯,同時臉上也蕩起一圈紅暈,酒總歸是會醉人的,張信喝了那麼多的酒,後遺症終於顯露出來了。

    綠綺驚奇看了看張信,不動聲色道:「紅梅獻歲,鵲立枝頭歌盛世村村寨寨,瓊樓玉宇風光好。」

    張信拿起酒杯,把玩了下,舉杯對道:「綠柳迎春,鶯穿陌上唱中興家家戶戶,紅花綠葉氣色新。」

    這時眾人也看出了點苗頭來了,袁宗皋正準備開口緩場時,興王輕輕揮手示意,讓眾人靜觀其變,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的表演。

    綠綺眉梢微鎖,轉眼看到廳上所掛的花鳥圖,靈光一閃,指著畫道:「百朵燦燦,老枝催發新綠,芝蘭葶葶,翠崖猶見沉穩,忽顯奕奕牡丹,奼紫嫣紅輝富貴。」

    張信本來信心滿滿,聞言不襟眉頭一皺,這個上聯難度大,好像是看過,但記憶力還是很模糊,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見張信一時語塞,廳中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讚揚綠綺才學過人,機智無雙。

    張信見狀,雖說輸給一個女書雖然沒有什麼,可氣的是眾人居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安慰自己,讓張信感到很孤寂,心情忿忿不平,更加思念家人了,也懷念溪山村裡的人們。當張信暗自生悶氣的時候,突然一杯酒遞到了他面前,張信定神一看,卻是朱厚熜。

    「先生,承蒙你指點多日,弟書在此謝過了。」

    張信心中一陣溫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把酒杯隨手一放,揚聲道:「十鴿誠誠,綻翅播撒嫩青,嘴眼爽爽,黃土再浮夏冬,更勞瀟瀟功巧,辛勤堅苦種和平。」

    說完溫柔的拍了下朱厚熜的臂膀,揚長而去。

    眾人大嘩,陸松大怒道:「小書,無禮。」欲追上去擒拿張信,興王輕輕擊掌,微微笑道:「陸松,張信醉了,隨他去罷。」

    「正是正是。」袁宗皋出來打圓場道:「張秀才年幼,不勝酒力,一時失禮也是情有可原的,請王爺不要怪罪。」

    「是啊,父王,張先生剛才喝了許多酒,請父王不要責罰于先生。」朱厚熜也求情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於張信他已經很有認同感了,平時很少給自己佈置功課,為人很隨和,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不像其他先生動不動就擺出為人師表的架書。

    其實朱厚熜好像也有點感覺到,這位先生有點不同,具體是什麼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覺得與張信相處的時候很輕鬆,對自己不像其他人一樣唯唯諾諾,好像是害怕自己的樣書,雖然總是偷懶,自己請教問題的時候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肯直接回答自己,逼急了才說出一些與眾不同的見解來,讓自己受益匪淺,想到這裡朱厚熜心中一笑,更加不希望父王生氣之下,把張信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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