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冷哼一聲,手中的拂塵輕輕的揮向迎右劈來的大刀,我的耳中竟然聽到了些金鐵交鳴的聲音,隨後眼看著大刀向旁一蕩,揮刀之人已是踉踉蹌蹌的倒提著刀後退的幾步,然後喘著粗氣穩住了身子,臉上似乎儘是不信的神情,扭了頭呆呆的看著戴著金冠之人。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華,」中年道姑眼角輕蔑的掃了一眼執大刀的漢子,隨手將拂塵撘在了臂膀上對著戴著金冠的中年人道:「我也不為已甚,只要求你將那人交出來,給我的師傅一個交待,此事也就輕輕的揭了過去,你看若何?」
四個天王快步進了院門,站在了我和李華的身後,想來是院外的事已是了結。金吒、哪吒和木吒扭頭看見了我們,也緩步走至我們一側靜靜的站了。受傷的劉操也慢慢的進了院門,一步一挪的走到眾人的身後。
「道友何必逼人太甚,你說的那人真的不在我這裡,你們也早已裡裡外外的尋了個遍,我的莊院就如許大,如果那人真在我這,難道還能上天入地不成?我的藏書閣也讓你放了一把火,這事該怎麼算?」金冠人依然緩緩的道。
「東方諸。」道姑大喝一聲:「我已給夠了你臉面,如果你還不識趣,別怪本真人對你不客氣了。」
「陳磯,我再三忍讓,並非怕了你,而是因與你師祖相交甚好,不忍因此等小事傷了兩家的和氣,如果你還是如此苦苦相逼,誤以為我碧海山莊好欺負,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東方諸大笑起來,對著陳磯大聲的喝道,看來當是氣急不怒反笑。
「莊主,我們來了。」門外傳來一聲大喊,隨即從院門外奔進來了十數人,手中均提著各種兵器,紛紛的快步到了東方諸的身前深施了一禮後,默默的立在了東方諸的身後。
「你們人多我也不怕,還有沒有?」陳磯將手中的拂塵輕輕的揮了揮,斜著眼解看著東方諸道:「素聞碧海山莊以人多取勝,那你們就一起來罷。」
「住口,」立於東方諸身邊的一個方臉大漢怒聲喝道:「陳磯,你不要以為我們怕了你,如果動起手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了。」
「吳明遠,就你那些能耐還不夠資格在本真人面前說話。東方諸,你如果還是一方的霸主,不要讓這些人送命,只你我兩人決個生死。」陳磯的眼光狠狠的一掃,明顯的將我們幾人也列入了東方諸的行列,東方諸身後的那些人的臉上也都有了些怒意。
順天王似乎是看不過去眼前生的事,上前一步沉聲的道:「我說你這個道姑怎的如此不講些道理,這位莊主已經明確的告訴你,你尋的人不在他這裡,你還這樣再三的相逼,豈不有違你修道的本意。」這話已明顯的是將我們與莊院的人分了個清楚。
「你住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在陳磯身側的一位女道士對著風天王大聲的嬌斥道。
「咦,你這個道姑怎的沒有一點修道人的氣量?說話如此的難聽。」雨天王瞪著眼睛看著那個女道姑道。
「你姑奶奶打小就這樣說話,你。」女道姑話音未落,隨即又「啊」的一聲大聲的尖叫起來,雨天王不知何時已是閃到了正在大聲喝斥的女道姑的面前,低著頭看著她,兩人的鼻子已幾乎要挨在了一起。
「你是何人?」陳磯的眼神瞬間凝成了針一般,不相信似的看著雨天王道:「我觀與碧海山莊之間有些事需要了卻,如與你無關,還請不要插手。」
雨天王身形一閃又退了回來,仰天大笑道:「本來此事與我等無關,不過那位道姑的話語間已是將我們牽入其中,看來我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
李華「咯咯」的笑了起來:「正是呢,這事看來你們也將俺們算成了這位莊主的朋友,俺們說不得也只好助助拳了。」
聽了李華的這句話,讓我有了些詫異。按理來說,平時的李華從來是遇事繞著走、能躲就躲了,這一時不知為何竟然硬將事情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不過其行事向來是沒有目的而不,看來今日的衝突已是再所難免了。
「你個小童胎毛未退,說話也如此般大氣。好了,我也不與你一般計較,你們還是離去罷。」陳磯盯著李華道。
這句話別說是李華聽了不願意,就是我都難已接受,看了一眼李華,臉已是似乎腫漲起來如同個紫茄子一般,眼中有了些殺氣。
「你難道就不能好好的說話,也不知你的老人是怎麼教了你的。」李華怒氣漸,握緊了雙拳對著陳磯大聲的道。
「對不住幾位,今日不能擺酒相迎,待了結我山莊之事後,再與幾位把酒同飲。幾位還是先行離開,不要攪入這個是非中來,免得污了幾位清淨之體。」東方諸扭轉了身對著李華點了點頭,一臉歉然的道。
「豈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麼?」李華青紫著臉對著東方諸勉強一笑,然後目光盯著陳磯道:「俺原先看你們修到今日也確是不易,本想做個和事佬,可你們口出不遜實在是讓俺反感。俺看這樣,讓你三招,三招後俺出手,是死是活自聽天由命罷。」
「大言不慚,還想與我師傅比試,真是。」在陳磯身後的一個道姑大聲的對著李華喝道,可話未說完,人已是向後「咕通」的栽倒在地,至與「真是」兩字的後面是些什麼卻再也未聽見。
我分明的看見李華身形一晃,淡淡的身影如同電閃般一去一回,一隻手指在那個道姑的額頭上輕輕的點了一下,隨即站在了原處雙手環於胸前,冷眼看著陳磯。
在陳磯後面站立的十幾個道姑均驚呼出了聲,有幾個人已是慌忙矮下了身去扶倒地之人,一時燕語聲急亂了起來。東方諸、秀生、靈寶道人等十數人一個個的側著身,目瞪口呆的看著李華。
陳磯回了頭看了看身側的幾個忙亂之人,緩緩的再扭回頭一臉驚異的看著李華,眼神中明顯的多了些慌亂:「你是何人,師從何門,不知可肯告知了?如今日有得罪之處還請別上了心,待我師傅回來後再來拜會。」
李華緩緩的仰起頭,眼看著天冷冷的道:「出手罷。」
陳磯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將手中的拂塵揮了一下似乎又沒了氣力一般,又輕輕的垂在了身側。
「去與他比一比,別墜了我的名聲。」這時從院門外清晰的傳入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師傅。」陳磯驚喜的叫了起來,一臉期待的向院門看去。
我扭了頭向院門望去,並未見有人進來,想來這個陳磯的師傅這時是站在院外,也一定看見了倒地不起的那個惡言惡語的女觀主,再扭回頭看看李華,李華仍是冷冷的看著陳磯。
「別叫我師傅,去與他打過了再說,打不過死了最好,也讓我清靜些。」聲音冷冰冰的從院外傳入。
這句話讓我很是有些難以理解,這個陳磯的師傅當真是沒有一些人的感情,即算是陳磯不是她的徒弟,這般說話也當是傷人至極。
「是,師傅。」陳磯眼中似乎有了些淚光閃動,將嘴唇一咬,狠狠的揮了揮拂塵對著李華大聲道:「不用你讓,今天就與你拚個死活,大不了脫去了這付臭皮囊,來罷。」話音一落,身子已是對著李華縱躍而至,一柄拂塵如同滿天的銀針撒向李華。
豈能讓你這般對著華子撒野,我不由的大喝一聲,急忙運了氣揮拳就要迎了上去,李華將我的身子輕輕的一帶,我已是後退了幾步,眼看著李華迎著來人踏上幾步,伸出了右手對著拂塵一揮,亂亂飄來的針即如同毛一般四下軟軟的散了開。
嬌喝聲中身形一轉,陳磯的臉上頓時有了太多的驚恐,半仰著臉斜著身子將手中的拂塵向李華的臉上橫掃而去。李華身子一晃,將頭一偏已是閃了過去,雙手仍是袖在胸前。陳磯猛的臉上有了些悲憤,雙腳一蹬猛的高高躍起,執了拂塵的手狠狠的一抖,無數細絲剎那間竟是與塵柄分了開,如同萬顆銀針向李華當頭疾射而至。
我不由的有了些驚慌,剛想衝上去替李華擋住了這亂亂電射而下的塵絲,耳邊早已傳來了李華的長笑。李華身形一晃,幾乎像一縷煙塵般動了一下,再定神看時,李華身子閃在了一側,右手中已是抓了一大把軟軟的拂塵的塵絲,笑吟吟的立著。陳磯卻是呆呆的站在幾步遠處看著李華,如同個泥塑。
「果真有些門道,這些個絲可還真是個寶貝。」李華扭了身看著我們幾人笑著道:「你們猜猜這些是什麼做的?」
四個天王、金吒、哪吒和木吒笑嘻嘻的一湧而上圍住了李華,一個個隨手從李華平舉著的手中抽出了幾根,左看右瞧的似乎在仔細的辨認,神色極是認真,這讓我有些呆楞。
哪吒半仰頭將手中的細絲舉在眼前,迎著天空中的光線大聲的道:「哈,這個毛是空心的,裡面似乎還有水般的東西在流動。」
「有些臭氣,一定是那個畜物身上的掉下來的。」樂天王皺著眉頭看著風天王道:「不信你聞聞」。說著將手中的物事平遞到了風天王的臉前。
風天王忙不迭的將頭一偏:「拿遠些,這東西可不太好聞,竟然能做了兵器,一個女人也不嫌味道大些。」
方纔還在以命相搏,眨眼間似乎所的事如同沒生一般,看著幾個人對著塵絲左評右判的,讓我幾乎不信了自己的眼睛,回了頭再看看不遠處的東方諸等十數人,也一個個大張著口呆楞楞的看著幾人。
「不用辨了,那是我的坐騎身上掉下來的毛。」方纔的聲音從院門口處傳來。
我回頭一看,一個年輕的道姑緩步走了進來。道姑著了一身素道袍,一頭青絲隨意的挽了個抓髻,雙手在胸前攏在了袖內,只是一張俏臉過於蒼白。
東方諸回了身對著年輕的道姑道緩緩的道:「原來是青雲道觀的趙觀主駕臨鄙莊,本莊主十分欣喜。不知我碧海山莊何處得罪了你們,以致今日刀兵相向?」
聽著東方諸話中的「欣喜」二字,看著他臉上甚是冷寒,一點也沒有欣喜的模樣,我不由的覺有些好笑,這些人說話也未免過於講究禮數了。
「你們是些什麼人,能破的了我的千絲萬蕩功法定不是等閒之人,還請明告了。」道姑看也沒看東方諸一眼,而是盯著正在細品拂塵細絲的幾人道。
「你的坐騎可還真了不起,身上長的毛都與眾不同。」李華沒有回答道姑的問話,笑嘻嘻的揮著手中的塵絲看著道姑:「這個毛長的這麼長可真了不得,在你的身上長的一定更長些了,不知能不能讓俺們這些人看看。」
這些話其實如果說將開來也沒什麼,我們平日裡說話也總是省略些,可這時這般順口說來丟去了「坐騎」二字,讓人聽著難免想的多了些。
順天王先是一楞然後手指著李華已是大聲的笑將起來,除了東方諸外,他身邊的十數人「撲哧」的笑出了聲,隨後金吒等人一個個的更是笑了個前仰後合,李華卻呆呆的一臉如同不知這些人笑個什麼的模樣,我也不由的笑出了聲。
年輕的道姑抿了嘴輕輕一笑,絲毫不以為忤,看著李華的眼神輕輕的飄了一下道:「看來你想看看我的坐騎,它現在就在外面,不過性情急燥了些,可別傷了你。」話語輕輕的一轉,早將方纔可能出現的尷尬輕輕的帶過。
李華四面看了看,一臉的茫然,聽了道姑的話忙接著道:「俺只想看看毛長的到底有多長,而且油亮至此甚是讓人喜愛。其實別無他意,你的毛當真與眾不同,你不必往心裡去。」
院裡的人「轟」然一聲爆笑了起來,對面的道姑們包括陳磯也是拚命的捂了嘴,只是不敢笑出聲來,木吒更是笑的蹲下了身,我也笑的幾乎喘不上氣來。
道姑鳳眼輕輕的一彎臉上盪開了一絲紅暈,笑嘻嘻的看著李華道:「那你隨我去看了,免得你老是記掛著沒個完沒個了。」
李華看了一下院中還在前仰後合的人們,慌忙的道:「也不知這些人笑什麼,好了,俺隨了你去,看看你的毛到底多長。」話語中仍然省去了「坐騎」二字,哪吒已是笑的坐在了地上。
道姑紅著臉好像沒事人一般,輕盈的轉了身向院門外走去。邊走邊向後扭著頭對著李華道:「在院外的不遠處大樹下,你隨我來看罷。」
李華慌忙的緊走了幾步,又扭頭看了看更是笑個不停的人們,一臉奇怪的大聲的道:「你們為何笑個不住?俺不過是想去看看她的毛,這又有什麼可笑的?」
東方諸終於忍受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手指著李華眼中竟然流出些淚來,想來是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緣故了。
年輕的道姑身子輕輕的抖了幾下,快步出了院門,我估摸著她也是不由自己的笑了起來,眼看著李華慌慌張張的隨著道姑的身後而去,不知為什麼我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覺,急忙追著已是一腳踏出了院門的李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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