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四大天王一個個小心的、漸漸的沒入了雲中,李華站在我身後看著我道:「哥,俺們下去。」
我點了點頭,將身子爬出了山洞,伸出一隻腳踩在了最近的一級石階上,手扶著崖壁慢慢的向下行去。隨後李華和金吒、哪吒、木吒也爬出洞來,沿著憑空鑿出的一級級即窄且短的石階小心下行。
石階可能是常年處於雲中的緣故,上面生了些青苔之類的物事,很是有些濕滑,不過只要仔細些也可行走。
眼前是一團團的雲霧纏繞,不久已是看不清了方物,只好一隻手摸索著盡力的抓著身側可能有些凸起的崖石之類的東西,將腳試探著尋著下一個台階的位置,如此以來,行的甚是慢了。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渾身濕漉漉的脫出了雲霧,向下一看不由的頭暈目眩,一時腳酸腿軟。
石階如同一條羊腸小道般曲曲而下,深不見頭,四大天王的身影已是有了些隱隱約約的模糊,像極了一隻隻螞蟻在慢慢的向下蠕動,這個山崖怕不有著千百丈高,想想當時修此道之人不知冒了多大的風險,心中很是為之感慨不已。
如此慢慢的行來終於能看見了山腳,仰頭一望早已看不見了山頂,雲霧繚繞著似乎飛鳥也難以上行,低下頭看,四天王已是遠遠的立在了一片石板上站在一起,似乎在說著些什麼。
離了地還有個丈餘,縱身一躍輕輕的落在了地上,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一路行將下來很是讓我緊張,再抬頭看看,幾個模糊的身影正沿著石階緩緩而下。
到了谷底還未定下神,四個天王早已迎了上來,笑吟吟的看著我。
「小國公,這裡可真是個絕妙的所在,若是我們沒了俗事,一定搬到這裡居住了,日日裡賦詩飲酒,就是神仙也不換了。」樂天王笑著道。
「可不,我剛才還似乎看見那邊有些田垅,想來是有些人家在此耕種,如果在這裡住了,真是悠閒極至的緊。」風天王樂呵呵的說著。
正說著,雨天王仰頭大喊道:「小國師,你動做太也慢了些,我的鬍子又長的長了一截。」隨即幾人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李華等人已是近了山腳,聲音遠遠的傳了下來:「待俺下去把長的給你拔掉些就成了。」山崖上慢慢而下的幾人也一陣哄笑,不久俱都到了山底。
谷裡的氣候很是溫潤,清風拂面時也帶有些潮氣,到處是青草綠苔、小溪潺潺,隱隱的似有小路亂亂的四通而去,隨意尋著個道,一行數人排成了一列緩緩而行,一會功夫即轉過了山腳,眼前豁然開朗,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低平的原野,青草高低、花香盈鼻,小路漸漸的清晰起來,山巒也漸漸的遠離一點點地在遠處化做了墨畫。
四個天王走在了隊列的前面,有說有笑的顯的很是開心,正行之間,前面出現了一條寬寬的河,幾人正在猶豫間,我們也都到了河邊。河水很淺且極為清澈,一眼可以看見河底,有不少的五彩斑斕的魚兒在其中來回的嬉戲,水中尚有不少卵石凸起在水面之上。
李華笑嘻嘻的看了看我們幾人,身子一縱而起,伸腳在一塊石上輕輕一點已是輕飄飄的向前蕩去,看著似乎要落下再一點又是一躍,幾個起落已到了河對岸,轉了身對著我們一擺手,四天王一個接一個的縱躍而去。
我也隨著跳了起來,只是覺的腳下石子甚是光滑,遂小心的穩穩而過,待站在了河岸邊時,金吒幾人也跳了過來。
「看來這裡應是有人住了,河邊上那些個漁網已是個證明,只不知那些人在何處,若能問個道什麼的也不用我們這般亂轉了。」金吒看著李華手指著河岸輕聲的道。
順著金吒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一些漁網散散的堆在了不遠處的河岸邊,心裡也有了些歡喜,畢竟這個谷裡有了些人。
李華笑子笑道:「這個谷中確是有人,只不過他們是不是願意讓俺們進了還是個事呢。」話音未落,不遠處有人已是大聲的喝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來碧海山莊做什麼?」隨即一個秀生扮樣的人從一塊大石後轉了出來,臉甚白淨,頭戴綸巾,寬袍長袖繫了一條絲滌,腰間拴了一個小銅酒壺,腳蹬了雙千層萬納底的快鞋,一手背在了身後,一手輕搖著似乎是織絹而成的扇子,在離我們幾步遠處定定的站了,十分悠閒的歪著頭看著我們。
順天王上前一步,大聲的道:「我們偶爾路過此地,為谷中景致所迷,遂想四處走走看看,不知你又是何人?」這個秀生當真膽大的緊,看見四個天王竟然沒有一點懼意。
哪吒笑著道:「原來谷中有人居住,這可真是太好了。想問一下小哥,不知前面是否有酒家什麼的,我可是有些口渴了。」
秀生輕笑了一聲,手中大扇一收,團了手微彎了一下腰道:「原來是來看景的,你說的什麼酒家到是真是沒有,只是谷中今日不能隨意行走了,貴客還是請回罷。」臉上雖然有些笑容可語氣很是冰冷。
風天王微躬了身道:「這位秀生,我等確是前來觀景,並無它意。」
秀生輕笑道:「不是我不讓你們進谷,實在是有些話不便說明,你們還是回去了罷。」
哪吒搶上一步大聲的喝道:「你這秀生好沒道理,這個山谷乃天地造化,怎的成了你家的東西了,何況我等並未與你惡言相向,只是路過而已,難道想觀個景也有這許多的事端了?」
秀生上下看了看哪吒,臉色瞬間變了數變,然後依然笑著道:「不是不讓你們入谷,的確今日與往日不同,如若觀景還是改日再來罷,」說完話,轉身向石後疾步而去。
哪吒頓時有些生怒的樣子,身子一閃已到了秀生的身邊,一把抓向秀生的胳膊。秀生身子輕輕一晃,脫開了哪吒的手影,手中的扇子已是倒轉過來,圓圓的扇柄迅捷的擊向了哪吒的手腕。哪吒明顯的一楞,伸出的手忽的變了向,並了雙指順著扇柄點向了秀生執扇的手指間,秀生身子再一晃,扇子一轉輕輕的劃了個圈反擊向哪吒的手肘。
兩人倏忽間已是各遞了幾招,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四個天王的的臉上漸漸的有了些凝重,相互看了看沒有出聲。
「且住,」金吒輕喝一聲,身子一躍到了秀生的身邊:「你究竟是何人?」
秀生身子向後一飄,已是離了哪吒數步遠,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道:「常攜酒壺入帝都,豈能無名做丈夫。乾坤袖裡常自誇,不須狂歌免塵污。我本無名,又何來的名?小哥無須多問。」
哪吒有些氣惱的道:「那叫你無名好了,為何要再三的攔阻於我們?」
秀生還未做答,山石後又轉出了一個人,臉甚豐潤羽衣綸巾,腰間懸了只寶劍,對著金吒和哪吒上下打量了幾眼,雙手一團微躬了一下腰道:「從容跨鶴出崑崙,拂盡山河處處塵。明月當天誰是道,梅花滿眼未知春。在下靈寶真人,不知幾位來此何干?」
金吒將腰兒一彎剛想作答,哪吒一旁沒好氣的道:「我們不過四處走走看看,礙的著誰來,為何要攔著不讓入谷?見面問了就是,不須做什麼詩來唬人。」
靈寶真人看了看哪吒笑著道:「只要過了今日,明日後我擺酒請你們進谷暢飲若何?」
哪吒不依不饒的道:「我們來已是來了,只要今日入谷,你能怎麼著?」
木吒急忙上前拉了拉哪吒的衣袖對著兩人道:「兩位不知是何來路,想來定是谷中之人,只是我等來的甚是艱難,如果就此而回豈不是白費了一番氣力,不如通融若何?」
其實木吒這幾句話很是客氣,我聽著也很覺的順耳,剛想上前幾步說上幾句,靈寶道人猛的將執扇之人一帶迅的後退了幾步,對著我們大聲的道:「早知是你們,即然來了,此事當不可干休,」說著手已按在了寶劍上,對著哪吒揚了揚下巴,「來來,讓我與你比試一番。」
哪吒呆楞楞的看著靈寶道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辦,轉了頭看著李華和我,四個天王緩緩的迎了上去。
「這位道友不必如此,我等確實是來看景,並非前來尋仇,若果真一定要攔了我們,說不得只好比試幾下了。」雨天王對著兩人輕聲的道。
秀生有了些遲疑:「你們果真是來看景的麼,不是那個人請來的?」
李華笑嘻嘻的接口道:「俺們不須別人請了,如果誰想請俺們,也的看看他的份量夠還是不夠。」
靈寶道人似乎長出了一口氣,執劍的手慢慢的鬆開,剛想說話,遠處一聲長長的哨鳴,隨即是幾道響箭破空尖嘯。李華一拉我尋聲看去,數道煙花已是在空中散落,接著是爆竹聲起。
秀生將手中的大扇一揮,猛的驚呼起來:「不好,他們從後面過來了。」隨即轉了身向著煙火處飛奔而去,幾個跳躍後人已是沒了影。
靈寶道人對著我們團了手微彎了一下腰,一臉的歉然:「各位貴客,今日山莊確實有事,就不在此與你們說話了,你們可隨意看看,明日一定設酒相待,告辭了。」話音一落,人也飛跳而去。
這幾下變故讓我們幾人都有些呆楞,李華笑嘻嘻的道:「如此看來,只能是我們自己慢慢的尋路了,各位有沒有去湊個熱鬧的想法?」
四天王先是楞了一下,然後臉上均有了喜色,我心裡頓時有了個這幾人想趁火打劫的想法,只是這個他們口中的山莊定是有了些仇家前來尋事,能躲的還是盡量的躲了的好,還未出言相勸,順天王早已跋身而起,緊追著靈寶道人的身後而去,隨即哪吒也大呼小叫的隨了後。
剩下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華笑嘻嘻的擺了擺手,幾人已是飛快的追了上去。我看著李華剛想說話,李華將我的手一拉,隨即緊緊的隨在了後面。
穿過幾道樹林,前面的林中已是隱隱約約的有了些紅色的院牆,腳下也已有了路,隨後又看見有些濃濃的黑煙從院牆裡滾滾而起,順著路再幾個起落,耳中即傳來了兵器「乒乓」碎碎相擊的聲音,隨後看見四個天王、金吒、哪吒和木吒立於了兩扇朱紅的大門外。
門前台階下一個女人著了一身素裝,頭頂上高高的挽了個髻,圓圓的臉上黛眉高聳,一雙大眼透著凶光,雖然人長的有些俏可讓狠勁化成了烏有,雙手各執了一柄有些彎彎曲曲的劍,惡狠狠的盯著面前站立的一個人。
「你到是說不說,哼。」女人大聲的嬌喝道。
這個女子不過二十餘歲,一身打扮讓我看來怎麼都應是個道姑,與無心師傅的衣著扮相有些相像,只不過渾沒些道士應有的一團和氣。四個天王和金吒、哪吒、木吒幾人看見李華和我到了莊前,忙招了招手,李華拉著我緩步拾階而上,遂站在了一起向場中觀看。
男子長裾褒袖束了頭巾,背對著我們,右手持了一柄長劍斜斜的指向地面,左手垂在身側,順著袖口向外滴著鮮血,看來已是著了些傷。
「王七姑說話好無來由,你問的事我主上不知,我也同樣不知,你讓我們如何作答,難道非編上一段話你才信了?」執劍的男子大聲道。
王七姑狠狠的道:「劉操,你不要以為老娘就是那麼好打的,今天你們交不出人來,我就將你們碧海山莊化成血海山莊。」
這句話讓我聽了反感之極。一個女道士如同個潑婦般說話,渾沒些道氣不說還真是讓人聽了極不順耳,如果無心師傅在這裡定會衝上去給她幾個好大的耳光,不由的心中對此女也有了些輕視。
李華拉著我輕聲的道:「哥,這個女人功法不弱。」這時耳邊傳來了劉操的聲音。
「王七姑,我尊你為一觀的觀主,你也別欺人太甚,否剛等我師兄回轉,定饒不了你。」劉操狠狠的應著,只是身軀似乎有了些顫抖,想來是因傷的緣故了。
「哈哈。」王七姑仰天長笑,動作如同個男人般對著劉操大聲道:「老娘還從未怕過誰來,就算你師兄回來,老娘照樣讓他生不下崽,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老娘也照樣捅他幾個窟窿。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說不說?」
這話讓我聽著已是極為的刺耳了,李華拉著我的手身子已是有些顫抖,我忙扭頭一看,李華臉色鐵青似乎就要衝上前去,與那個七姑斗上個一鬥。四個天王也明顯的有了怒氣,這也難怪了,一個女人這般說話仍誰也受不住,眼前一花,四人身形一閃已是左右排開,站在了劉操的身旁。
王七姑向後猛的退了一步,大聲道:「你們幾個也想上來送死?老娘今天就滿足了你們。」
我心裡頓時有了些怒意,也對這個女人不由的可憐起來。這四個天王在桑托那可是呼風喚雨之人,如何能受的了這樣的羞辱,看來今日這個女人要吃些虧了。果然,那女人話剛說完,耳邊已傳來幾聲喝斥,還沒看清四個天王怎麼動的手,一聲悶響,王七姑的身影已是斜斜的飛了出去,隨後重重的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即然動了手,這些個天大地大的仙神豈肯就此干休,身邊的三位太子早也已飛身闖進了院中,我還未來的急回過頭看,院內的慘叫聲已是接連響起。
李華忙一拉我,向院中緩緩行去,張眼看時,地上已是幾人橫躺了,金吒、哪吒和木吒站在了一個寬袍大袖束了金冠的中年人身後,在另一側是執扇的秀生和那個靈寶道人,對面是十數個身著道袍的道士扮相的女人,中間一個中年道姑手執拂塵,一臉的凶狠,其他人手中俱提著寶劍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
「我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們,你們所說的那個人不在我這裡,可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戴了金冠的中年人對著道姑苦笑道。
中年道姑惡聲道:「人不在你這裡?誰相信你那些鬼話,我勸你還是趁早交出來的好,不然就是手底下見個高低,也免得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正在這時,一條人影從院門外飛奔而入,在李華和我的身邊閃過,隨即高高的躍起,雙手揮著一柄長刀重重劈向了中年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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