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問鼎中原第三十八節戰場中路。馬超和閻行稍整軍隊,再度向北疆軍發起攻擊。此刻務必要纏住閻柔的鐵騎,不讓他有任何的機會支援右翼戰場上的楊鳳。何風的軍隊受損嚴重,雖然得到了武器補充,但將士們精疲力竭,急需重整,所以他在西涼人發起攻擊之前,下達了後撤的命令。步卒大軍一撤,鐵騎隨即從兩翼展開,步騎大軍形成雁行戰陣,徐徐後退。馬超在前,閻行在後,兩軍以錐形戰陣奮勇殺上,在聲聲嘹亮的號角聲中,西涼人如同呼嘯的鬼風一般捲起層層煙塵,一扎進了敵陣。被何風臨時任命為軍司馬的郝昭,帶領兩千精銳返身迎戰。閻柔指揮鐵騎從兩翼阻敵。雙方旗鼓相當,殺得血肉橫飛。何風指揮大軍主力再退兩百步,接近了城池,「擂鼓,列陣……準備反攻……」「豎起黑虎大旗,請求主力支援。」旌旗如林,迎風狂舞。皇甫酈、段炫、解悟、顏傑率領五千虎賁、羽林步騎大軍列陣於西城門外,靜靜地等待著攻擊的一刻。「馬超還剩下多少人?」皇甫酈從一個破舊而精緻的小皮囊裡抓起一把餅屑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大概還有五六千人吧。」段炫把水囊遞了過去,接著指指皇甫酈手上的小皮囊說道,「我父親也有一個這樣的小皮囊。我還記得上面繡著一個老虎頭。」「這是皇帝賞賜給我父親的,是裝食物的。」皇甫酈愛惜地看了一眼小皮囊,抬頭笑道,「當年很多在西疆作戰的將領都得到了這個賞賜,你父親當然也不例外。段大人把這個小皮囊留給你了嗎?」段炫遺憾地搖搖頭。「父親死後,家被抄了,什麼也沒留下。」皇甫酈忿忿不平地罵了兩句。段炫想起往事,心裡十分酸楚。「你想報仇嗎?」段炫突然問道。「報仇?」皇甫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段炫的意思,「我父親的死雖然和馬騰的攻擊有直接關係,但真要追究起來,當時關中戰場上的袁紹、韓遂和我都有仇。」皇甫酈歎了一口氣,「你我的父親,還有我們這一代,都是武人,我們殺了多少人?到了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來什麼仇怨?就算我現在殺了馬超,那也只是戰場上的決鬥,和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扯不上任何關係。」段炫沒有說話。「其實,我對馬超並沒有什麼怨恨。」皇甫酈繼續說道。「馬家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再殺就要絕戶了。」段炫笑笑。「我們衝上去後,雖然能包圍馬超,但我們只有一萬五六千人,其中大部分是步卒,並沒有全殲馬超的兵力。他如果運氣好,還是能逃出去。」皇甫酈急忙伸出兩個手指頭搖了搖,「這話不能說。我們都是西涼人,和馬超多多少少有點關係。如果馬超真逃了,而我們又恰好說了這句話,傳出去會被人誤解。」段炫詫異地看看他,「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因為我老了。」皇甫酈把小皮囊裡的餅屑一把倒進嘴裡,有滋有味地嚼起來。「大人,黑虎大旗……」在戰陣前方焦慮不安的顏傑突然舉手叫道,「大人,我們可以出擊了。」「你看清楚了?」皇甫酈問道。「大人,出擊吧,快,快……」皇甫酈不緊不慢地收好小皮囊,又抬頭看看天色,猛然一腳踹到馬腹上,「走,我們殺出去……」戰馬痛嘶,疾馳而去。「咚咚……」戰鼓雷鳴,五千大軍齊聲高呼,奮力衝向戰場。閻行駭然心驚,死死勒住戰馬,回頭狂呼,「急報先生,城內還有敵軍,正在我側翼迂迴,中路極有可能被包圍,形勢危急,請他急速支援。」「吹號,吹號,讓馬大人撤出來,撤出來……」馬超此刻帶著大軍已經和北疆軍混戰在一起,雙方將士正在戰場上往來飛馳,根本撤不出來。閻行急得團團亂轉,眼睜睜地看著北疆援軍從左翼戰場和中路戰場之間的空曠地帶上風馳電掣一般飛速越過。如果讓他們趕到自己的背後建立阻擊戰陣,大軍的退路就被切斷了。「快,再吹號,吹號,告訴馬大人,我們要撤了,請他們即刻脫離戰場,即刻撤下來。」馬超聽到了撤退的號角聲,但前方不遠處就是閻柔,他不想失去這個誅殺閻柔的好機會。如果自己能殺了閻柔,勢必會對北疆軍的士氣造成嚴重打擊,自己有可能以少勝多,在中路戰場上取得驕人戰績。「殺,殺……殺上去,給我圍住他。」閻柔身上的火紅色大氅非常顯眼,雖然是夏季,但他依舊喜歡把這件雙袖展開就像鶴翅一樣寬大的衣服罩在鎧甲外面。看到馬超帶著西涼鐵騎蜂擁而來,閻柔得意地笑笑,緩緩向何風的步卒大陣裡退去。只要把馬超和他的部下誘進戰陣,憑藉著六千多步卒組成的這座拒馬大陣,北疆軍完全能困住馬超,把他的軍隊全殲於陣內。馬超的鐵騎不退反進,步步逼殺。北疆鐵騎則在閻柔的指揮下,逐漸一分為二,一部開始把馬超的軍隊往拒馬陣內驅趕,一部開始分割馬超和閻行,並對馬超和閻行的軍隊展開了更加猛烈地攻擊。閻行不停地回頭張望,同時頻頻催促馬超後撤,時間就這樣悄悄流失了。皇甫酈率領大軍急行六百步,然後轉向,橫向切入中路戰場。閻行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大軍給北疆軍前後包圍,不但突圍艱難,而且還有可能全軍覆沒。「調轉馬頭,殺過去,把敵人擊潰,快……」兩千多騎卒緊隨閻行之後,急速脫離戰場,向皇甫酈的大軍呼嘯殺去。皇甫酈的大軍一路飛奔而來,將士們氣喘吁吁,立足未穩,這個時候如果給閻行迎頭殺上,必然損失慘重。「明之,你帶著步卒迅速列陣。」皇甫酈衝著段炫高聲喊道,「我帶人頂上去。」鼓聲密集,號角悠長,各色令旗迎風招展。虎賁、羽林軍的將士們臨危不亂,井然有序,迅速列陣。皇甫酈、顏傑、解悟帶著一千五百名精銳騎卒飛一般衝出戰陣,他們就像翱翔的雄鷹展開了巨形雙翅,伸出了犀利前爪,迎著獵物一擊而下。「射……射……」皇甫酈長矛揮動,縱聲狂呼,「密集射擊……」戰場西北面。張白騎率領大軍與李堯的軍隊會合後,因為戰陣鬆散,李堯的部下士氣渙散,而韓翼程銀又帶著西涼的生力軍乘勢猛攻,導致方陣遲遲未能再建,損失越來越大。李堪的軍隊在稍事休整後,補充了武器,從北疆軍的側翼再度攻上。張白騎無奈之下,緊急下令各部放棄進攻,轉而收縮防守,先穩住陣勢。「大人,我們需要支援。如果繼續混戰下去,陣勢可能被西涼人衝破,我們可能會被西涼人擊敗。」余氐根指著殺聲沖天的前方戰場,激動地叫道,「現在雙方兵力接近,但西涼人的主力剛剛增援上來,體力充沛,士氣高昂,而我們已經激戰了五個多時辰,李堯又陣亡了,將士們疲憊不堪,士氣越來越低迷,必須再建方陣,以守代攻,牢牢拖住敵人。」「太尉大人不會給我們援軍。」張白騎攤開雙手,無力地說道,「太尉大人已經說了,要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把西涼人拖在這裡,也就是說,不管我們戰死多少人,太尉大人都能接受。」「混蛋……」余氐根氣得破口大罵,「既然不惜一切代價,那就讓度遼營過來支援吧。我們被擊敗了,度遼營也就擋不住西涼鐵騎了。他們損失大一點,影響不了大局。」張白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豎起蒼鷹大旗,向楊明求援,請他即刻派出一隊精銳鐵騎衝擊敵陣。」楊秋、成宜的西涼鐵騎和楊明的度遼鐵騎互相糾纏,互相牽制,從清晨打到下午,既沒有分出勝負,也沒有遭到重大損失。雙方好像在激烈的廝殺中達成了默契,只要對方不離開戰場,那就這樣耗著,一直等著太陽下山,等著其它戰場分出勝負。楊明舉起皮囊喝了一口水,他本想沖一下臉,但感覺皮囊裡的水不多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幾句。今天天氣太熱,厚厚的皮甲穿在身上汗流浹背,裡裡外外全濕透了,非常難受。「大人,張大人豎起了蒼鷹大旗,向我們求援了。」幾個斥候飛奔而來,神色緊張地大聲叫道。楊明心裡一驚,急忙抬頭看去。遠處的戰場依稀可見,慘烈的殺聲隨風陣陣傳來,令人膽戰心驚。西涼人還真是強悍,長年累月的戰火雖然摧毀了他們的家園,但也煉就了一支精銳的軍隊。想起西涼的女人和孩子都能飛馬齊射,楊明不禁有些感歎,如果這一仗把數萬西涼男人全部殺了,西疆的將來會是什麼?「吹號,吹號……」楊明突然仰首向天,放聲狂呼,「列陣,攻擊……」號角聲沖天而起。「凌時羽,帶八百精騎,立即支援張大人。」楊明指著一個年輕的軍司馬大聲說道,「等我們向楊秋的大軍發動進攻後,你即刻出發。率軍攻擊敵步卒戰陣的側翼,幫助張大人穩住陣勢。」凌時羽躬身領命,打馬如飛而去。「兄弟們,隨我殺上去……」戰場中路。馬超殺氣騰騰,連聲怒吼,長槍上下翻飛,恨不得把眼前的敵人瞬間化作齏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犀利的戰陣,雖然十幾個士卒組成的小型戰陣不堪一擊,但幾百個這樣的戰陣組合在一起,互相保護,互相支援,那就牢不可破了。他的戰馬失去了速度,他的周圍到處都是敵人的武器,各種各樣的武器象狂風暴雨一般連續不斷無窮無盡地殺過來。馬超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稍一疏忽,不是戰馬受創,就是自己遭襲。閻柔就像一片火紅色的雲,在戰陣中飄來飄去,悠閒自在,不時還聽到他挑釁的笑罵聲。馬超氣瘋了,他不停地叫著吼著,長槍砸飛了一面又一面的盾牌,挑殺了一個又一個的敵卒,但他就是追不上閻柔。相反,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他的血腥殺戮激怒了北疆士卒。他開始受傷了,戰馬也在艱難地行進中不停地仰頸痛嘶。馬超聞到到了死亡的氣息,他感覺自己置身於滔滔洪流之中,勢不可當的洪水把自己撞得暈頭轉向,滅頂之災瞬息將至。「大哥……大哥……」馬岱嘶啞的叫聲彷彿從天外傳來,「我們中計了,快撤,快撤……」馬超霍然回頭,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近千鐵騎士卒陷入了「泥潭」進退不得,坐在馬上的鐵騎士卒成了北疆軍任意宰殺的靶子。遠處,沒有殺進戰陣的部下們也被北疆鐵騎圍住了,正在呼嘯的狂飆中奮力掙扎。「大哥,快走,快走……」「撤……」馬超斷然揮手,撥馬就走。「拒馬」陣中的北疆士卒哪肯放過他,趁著他調轉馬頭的機會,一擁而上,霎時長矛、長箭漫天飛舞,馬超坐下的戰馬幾乎被射成了蜂窩。馬超眼明手快,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跳下戰馬,衝進了人群,但他即使快如閃電,背上還是中了兩箭,數支長矛刺穿了他的皮甲,頓時血流如注。他像一頭瘋狂的猛虎,連殺數人,勉強衝出了小戰陣,接著他就傻眼了。眼前到處都是敵人,半空中到處都是五彩繽紛的戰旗,他不知道該往哪裡殺才能脫離險境。「大哥……」就在他幾乎絕望之際,馬岱殺到了,「大哥,快上馬,快……」「走,走……」馬超長槍舞動,把逼上來的敵人紛紛殺退,「你給我指明方向,我給你開路,否則我們都要死在這裡。」姜峰帶著一隊鐵騎衝上接應馬超。陷在陣中的西涼悍卒在撤退的號角吹響之後,也各顯神通,奮力回殺。北疆步卒的體力也到了極限,看到西涼人掉頭要逃,隨即順勢讓出通道,任由西涼人離去。「擂鼓,擂鼓……」閻柔在陣中連聲大叫,「告訴陣外鐵騎,圍殺馬超,不要讓他逃了。」「咚咚……」戰鼓如雷,天地震撼,整個戰場都在這猛烈的鼓聲中顫抖起來。馬超帶著人馬狼狽不堪地衝出了北疆軍戰陣。他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正想說話,就聽見鼓聲驟然炸響。戰馬受驚,直立而起,馬超猝不及防,翻身滾到了馬下。姜峰、馬岱等人駭然心驚,一個個緊張地望著北疆大軍,以為北疆人要發起洶湧澎湃的衝鋒了。馬超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狠狠打了戰馬一拳。自己的坐騎死了,這匹無主戰馬不知是誰的,膽子竟然這樣小。馬超爬上馬背,怒氣衝天地揮手叫道,「吹號,吹號……重整隊列,我們撤下去會合閻大人,快……」姜峰、馬岱和周圍的騎卒們都沒有動,他們目瞪口呆的望著北方的天空,雙手緊緊握著武器,疲憊的身軀輕輕抖動著,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馬超猛地轉身,雙眼霍然睜大,神神極度震駭。北方的天空上,煙塵滾滾,好似一頭嗜血猛獸正咆哮而來。「北疆鐵騎……」馬岱突然尖叫,「是北疆鐵騎。」「上當了。」姜峰破口大罵,一連串惡毒的詛咒從嘴裡噴湧而出。「撤,撤,撤……」馬超窒息了,他竭盡全力喊了出來,「撤……」閻行和他的部下已經苦戰數個時辰,此刻面對這支北疆軍的精銳,面對這些在萬年城裡憋了大半天一個個氣勢如虹的鐵騎將士們,他們遭到了重重一擊。在第一次正面交戰中,他們就損失了兩百多人,很多人因為體力不支,躲閃不及,被北疆悍卒揮舞的長矛硬生生從馬上打了下來。雙方撥馬再戰,閻行遇上了顏傑。在兩馬相錯的瞬間,顏傑仰身避過閻行的長矛,手中戰刀突然插進了閻行坐騎的腹部。戰馬慘嘶,依著慣性飛行了十幾步,然後一頭栽倒。閻行被摔得暈頭轉向,搖搖晃晃的剛站起來,就看到顏傑飛馬殺到。顏傑低估了閻行的實力,他以為自已穩操勝券。衝到閻行身邊時沒有做任何防備,舉矛就刺。閻行歪歪倒倒的身軀突然像凶狠的野狼一般騰空而起,不但避過了顏傑的長矛,還一腳把顏傑踹下了戰馬。顏傑措手不及,在空中翻滾了十幾圈,這才重重落到地上。閻行飛身撲上,拔刀就剁。顏傑死命躲閃,戰刀砍到肩胛上,頓時鮮血四射。閻行一刀沒有砍死對手,憤怒不已,舉刀再剁。大概是因為傷痛刺激了顏傑,顏傑奇跡般地一躍而起,撒腿狂奔。雙方的親衛發現自己的主將身處險境,急得吼聲如雷,一個個調轉馬頭,呼嘯而來。閻行的戰刀凌空剁下,顏傑慘嗥一聲,背心處再中一刀,高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閻行眼看敵騎從四面射來,而顏傑還沒有被自己砍死,氣得兩眼冒火,飛身撲上。顏傑栽倒在地,旁邊就是閻行那匹死去的戰馬,戰馬的腹部正好插著他的刀。閻行追上,一刀砍下。顏傑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前竄。戰刀沒有砍中他的脖子,而是砍到了他的鎧甲上,火星四射。顏傑握住了刀柄。兩人的親衛飛馬殺到。地面在急驟的馬蹄下抖動,弩箭在空中厲嘯,長矛在陽光下呼號。閻行力貫雙臂,舉刀再剁。顏傑虎吼一聲,猛然翻身,血淋淋的戰刀帶起滿天血花直劈對手。「撲哧……」閻行的戰刀剎進了顏傑的胸膛。「撲哧……」顏傑的戰刀刺進了閻行的胸膛,直沒入柄。馬超帶著人馬衝出了北疆鐵騎的阻擊,但他迎頭遇上了一個更加混亂的戰場,他在這個混亂戰場的背後看到了列陣而立的北疆步卒大軍,看到了高高飄揚的「皇甫」大旗。「北疆軍到底有多少援軍?」馬超仰天苦笑,「這次完了。」閻柔帶著大軍轉瞬即至,北疆軍再度把西涼人圍了起來。馬超在陣中左衝右突,試圖突圍而去。「閻大人在哪?」馬超看到了閻行的部下,驚喜地叫道,「告訴閻大人,北疆軍的援軍正從北方趕來,我們立即突圍,向東南方向突圍,和高幹會合。」「閻大人死了,死了……閻行的部下扯著嗓子喊道,」我們被包圍了,衝不出去了。「馬超心裡一涼,一時間沮喪到了極致。「大哥……」馬岱驚恐的叫聲從身邊傳來,「大哥,我們怎麼辦?」馬超轉頭看看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父親,想起了死去的兄弟姊妹。馬家就剩下自己和馬岱了,無論如何也要保護馬岱殺出去,要給馬家留下一個血脈。「我帶你殺出去。」馬超強自振作精神,衝著馬岱笑了笑,「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把你送出重圍。」「吹號,吹號……」馬超連連揮動長槍,衝著四周的親衛們高聲呼叫,「向東南方向突圍,快,快……」韓遂站在樹蔭下,抬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望著從北方和東方天際之間飄起的滾滾煙塵,面色蒼白,一言不發。凌孺神情慌亂,幾次想走近韓遂,勸他即刻退兵,但看到韓遂眼露殺機,心中十分恐懼,退兵的話又不敢說了。「右翼戰場上還沒有消息送來嗎?」韓遂突然問道。「沒有。」凌孺緊張地說道,「據斥候回報,高幹的大軍已經被包圍,後路已經被匈奴人切斷了。」「北疆軍大約有多少援軍?」凌孺沒有說話。韓遂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大人,斥候無法接近戰場,而高幹、梁興、馬玩的軍隊又被圍住了,消息送不出來,所以……」凌孺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以我看,北疆軍的援軍至少在兩萬人以上。」「中路戰場的情況怎麼樣?馬超和閻行可有回報?」「皇甫酈的軍隊出現了。」凌孺笑笑,既苦澀又無奈,「這樣一來,馬超和閻行的兵力就處於絕對劣勢,在閻柔、皇甫酈和何風三支大軍的圍攻下,他們突圍的難度很大。」韓逮皺皺眉,消瘦的臉上輕輕抽搐了幾下。「左翼戰場如何?」「韓翼、程銀回報,度遼營的一部鐵騎從戰場側翼打了他們一下,衝亂了大軍的攻擊陣勢,迫使他們暫停了攻擊,結果給張白騎贏得了喘息的時間。」凌孺偷偷看了一眼韓遂,小聲說道,「現在北疆軍在左翼戰場再建方陣,我們打起來很吃力。」「楊秋、成宜都老了。」韓送語氣冷森,「八千人打五千人,打到下午了,竟然還給對方從容抽調兵力襲擊另一個戰場,丟臉丟到家了。」凌孺低頭無語,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雖然有心勸說韓遂退兵,但就是不敢說出口。「羌人還沒找到?」凌孺搖搖頭。他想了片刻,終於還是咬咬牙,躬身勸道:「大人,目前這種形勢下,我們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還是乘著局面尚可支撐的時候盡早撤兵吧。我們只要保住實力,將來還有機會。」「撤兵?」韓遂驚訝地看看他,「怎麼撤?丟棄高幹?丟棄馬超和閻行?然後我們逃回西涼?」凌孺頭一暈,渾身上下輕輕打了個寒戰,「大人,現在不撤,我們有可能遭受重創,甚至……」他本想說全軍覆沒,但覺得不吉利,把這句話又吞了回去,「現在北疆軍在局部戰場上取得了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只要他們利用這個兵力優勢率先解決了其中一個戰場,那麼他們隨即可以抽調至少兩萬人以上的兵力去解決第二個戰場。大人,還是盡快撤吧。」「現在撤,大軍馬上就會全軍覆沒。」韓遂冷笑道,「我們走了,高幹得不到救援,軍隊隨即崩潰,然後北疆鐵騎就會跟在我們後面窮追不捨。北疆軍現在有多少鐵騎?就我們目前所知,至少有三萬人左右。三萬鐵騎跟在我們後面追擊,百里之外就是渭水河,大家還有生路嗎?」「傳令候選,帶土七千步騎大軍,急速殺向右翼戰場,打開通道,幫助高幹撤出來和我們會合。」凌孺低聲輕歎。韓遂不願意接受失敗的事實,更不願意放棄關中一無所有地返回西疆,他要死裡求生,他要救出高幹的軍隊,然後依托堅固的長安城和北疆軍繼續打下去。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韓遂,只能祈求上天的幫助了。「中路戰場怎麼辦?馬超和閻行已經被包圍了,要讓他們立即突圍,把他們救出來。」「馬超和閻行正在突圍。」韓遂轉頭望向前方的戰場,「他們兩個都是西涼罕見的悍將,手裡的軍隊又都是西涼最精銳的鐵騎,北疆人擋不住他們。」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