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第一卷 立馬橫槍篇 第五章 風雲突變 第十五節
    洛陽,北宮,嘉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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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高居上座,鬱鬱不樂。

    李弘突然命令手下在槐裡大營一日之間斬殺數千口人命,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由京兆尹蓋勳十萬火急送到了京都。洛陽立即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風暴,反李弘的風暴。

    天子聽到耳中,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他無所謂,這些人的贖命錢他已經收到了萬金堂,至於這些人的性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他漠不關心,根本就不管。殺了就殺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天子卻被堆積如山的皂囊驚呆了。這些皂囊裡裝的奏疏都是彈劾李弘的,說其恃功自傲,違反亂紀,奸猾縱恣,暴戾無道,應當即刻誅殺。天子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由於朝臣的連番上表陳辭,王公大臣的誠懇勸諫,天子已經下旨廢止了官僚上書和說話都要收錢的規定,但隨即他就後悔了。他坐在大殿上,看到一張張憤怒的臉龐,聽到無休無止的彈劾之辭,他幾乎都要爆炸了,他覺得自己的決定太草率了。如果沒有廢止大臣們上書說話都要收錢的規定,哪裡會有這朝堂之上的折磨。他自怨自艾,恨恨地望著站在大殿內慷慨陳辭的眾臣們,哀歎自己的心太軟了,又上了這些奸猾官僚們的當。

    他勉強聽了一陣子之後,心裡愈發地惱火。

    李弘無視他的特赦令,竟然發瘋一般斬殺三百多名貪官,幾千人口,不但讓他失信於朝中大臣門閥豪富,還讓他丟了面子。一個小小的邊郡統軍將領都不聽天子的旨令,自己這個皇上的臉往哪裡擱。雖然他只看中錢財,對於這些人命他無所謂,但他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臉面和皇權的威儀。蠻子就是蠻子,就知道血腥殺人,這種人留在身邊太危險了,一點頭腦都沒有。天子稍稍皺眉,隨即又想到,這種野蠻人雖然頭腦簡單,但也有優點,這種人如果一旦對誰忠誠,那絕對是至死不變的,用起來隨心所欲,如臂指使。如果我利用李弘的血腥和殘忍來對付朝中這幫奸猾之輩,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弘帶著軍隊西進涼州平叛,在戰事正緊之時卻下令斬殺貪官,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李弘一定知道他這麼做不但違反了大漢律令,也會觸怒朝中各方權勢,更會得罪自己,那他為什麼還要自尋死路呢?難道他真是瘋子,白癡?李弘在這個時候公然挑釁朝中各方勢力,他有什麼倚仗?他憑什麼確信自己一定會袒護他?他是不是誤解了我派人到西涼犒軍的目的,以為我要下手殺他,所以臨死反噬要造反?

    天子想到這裡,心裡驟然緊張起來。如果他因為這件事而造反了,說明這個蠻子根本就是笨蛋,自己不但不能用他,還要立即殺了他。這種蠢蛋即使再忠心,將來也會壞了自己的事?

    但是如果這件事僅僅是因為他誤解了我的意思而圖謀反擊自保,利用違旨殺貪來獲得天下人之心,希望為自己求得一絲生機,那麼此人就非常可取了。這種臨危不懼,絕地反擊之人,其心計智謀還是足可擔當大任的,可他是否忠誠呢?

    現在中官和世族官僚們聯袂上書,要求嚴懲李弘,朝堂上下,一片喊殺之聲。只有劉虞清晨入宮,跪在自己面前為李弘求情。劉虞苦苦哀求,甚至以自己的項上人頭來擔保李弘的忠誠。自己相信劉虞,那麼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相信豹子不會背叛自己呢?

    雖然不確定李弘對自己的忠誠,但他還是感覺到了李弘存在的好處,今天他很解氣。他看到平時耀武揚威的中官們,盛氣凌人的官僚們被李弘的殘暴殺戮氣得七竅生煙,發指眥裂,一個個惱羞成怒,捶胸頓足,說到傷心處還有痛哭流涕的,他開心,他高興,他幸災樂禍。

    他一直在宮內被這些人包圍著,被他們用各種各樣的禮法和律令壓迫著,他從來就沒有做過一件自己覺得順心順意的事,自己所作的每件事都沒有得到過大臣們的肯定和讚美,都是沒完沒了的勸諫上書和當面的阿諛奉承背後的謾罵凌辱。他一直想報復這些人,想讓這些人難受,但他沒有什麼辦法,直到這個無法無天的豹子出現,他總算如願以償。他不但抓住了這些人的痛腳還狠狠地剮了他們的幾塊肉,還肆意凌辱打罵了他們,他覺得快活,他高興。

    天子望著朝堂下的大臣們,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哼……,你們不讓我高興,我就不讓你們快活,你們想誰死,我就要他活,看看誰開心。

    但如果自己堅持不對李弘進行懲處,那等於就是公開支持李弘,就會站到朝中大臣們的對立面,會遭到大臣們連續瘋狂的陳辭勸諫,會被他們日復一日的在朝堂上用祖宗律法來狂轟亂炸,還有可能被某些個不要命的大臣以死相諫,他一想到這,頭都要炸裂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自己袒護李弘,也就等於得罪了所有的朝臣,包括和自己非常親近的中官們。如果他們聯手殺了自己怎麼辦?本朝皇帝中,死因不明,突然暴斃的多了。他記得最清楚的是孝質皇帝的死。孝質皇帝是一個八歲登基的小孩,他僅僅做了一年的皇帝就死了,原因是他吃了大將軍梁冀送來的一碗麵條。吃麵條的前一天,他在臣下們的面前給大將軍下了四個字的評語:「跋扈將軍」,結果他就死了。天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站在朝堂下的大將軍何進。他會殺我嗎?

    他想起了劉協。如果我表露出讓劉協做皇帝的意思,何進會不會殺我呢?他望著何進,想了半天。他無法知道答案,但他心中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恐懼。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願意去想那個答案。

    他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陛下……」有大臣在高呼天子。天子稍稍抬身向下望去,原來是司徒崔烈。

    「陛下,李弘違抗陛下的聖旨,擅自斬殺被赦官吏及其家人數千口,此等暴行令人髮指,李弘堪稱是我朝第一酷吏啊。陛下應該急速下旨降罪,將其押回京都,交由廷尉府審理處刑,以正綱紀。」

    天子點點頭,突然說道:「前些日子朕去看望太后,在長樂宮遇上程夫人,程夫人托朕告訴崔大人一聲,有空去她府上玩玩,不要把她忘記了。」

    崔烈一愣,隨即頻頻點頭,趕忙應承。天子這麼一打岔,他不好繼續說下去,沒有做聲了。

    崔烈是冀州名士,出身世族大家。他的祖父崔駰、叔父崔瑗皆為當世大儒。他的堂兄崔寔,曾任遼東太守,著有《政論》一書,被譽為帝王準則。崔寔本人為官清廉,家徒四壁,死時子孫無力安葬,靠楊賜、段熲和袁紹的兩位叔父袁逢、袁隗出資才得以下土安葬。崔烈本人歷任郡守,官至九卿的廷尉。天子西園賣官,買個司徒要錢三千萬。天子的奶媽程夫人和崔家頗有交情,知道崔烈想位列三公,就讓人通知他,說她可以搞到優惠價。最後,崔烈出了一半的錢給程夫人。不久,他如願以償坐上了司徒之位。後來天子很後悔,嫌三公之位賣得太賤,對左右中官說他賣得太便宜了,損失太大。程夫人知道天子不高興,就跑去找天子解釋,說崔公乃是天下名士,怎麼會花錢買官呢?那錢都是我代他出的,你就不要心痛了,算是給我一個薄面吧。此話傳出,洛陽為之轟動。靠一個婦人得官,還不如花幾個錢呢。崔烈的聲譽因此大跌,常常受到他人的嘲諷。

    「陛下,李弘此舉,分明是藐視陛下,欺君罔上,應當斬之。」

    天子抬頭一看,是楊賜的兒子楊彪。楊彪四十歲左右,身材微胖,長臉長鬚,氣度不凡。他是楊賜的長子,官職侍中,襲侯爵位,楊氏門閥的家主。

    天子立即換上一副笑臉,說道:「愛卿,交州府最近把一批名貴花木送到了靈昆園。明日,愛卿陪朕和鴻都門學的學士們一起去游賞做賦。」

    楊彪趕忙跪下接旨。

    最近幾年,天子的興趣又有所增加,他對修造園林相當熱衷。前幾年,他準備在洛陽宣平門外建造畢圭和靈昆兩座植物園。當時的司徒楊賜勸諫天子說,京城有西苑、顯陽苑、平樂苑、上林苑和鴻德苑五所園林,足夠陛下恣情縱游了,如果再造,耗費國力錢財,大可不必。天子見老師反對,隨即打算停工不建了。不久他又去問鴻都門學的一群名士大儒們,這些風花雪月的士子們當然希望有更多的地方賞花做賦,所以他們極力慫恿天子,說陛下造園林那是與民同樂的好事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天子想想也是,於是不顧眾臣的反對,建了畢圭和靈昆兩座園林。

    天子突然提出來要出遊,還點名要楊彪陪同,楊彪當然不能拒絕,但他這話就被打斷了。

    大將軍何進出班奏道:「陛下,李弘犯下彌天大罪,即將伏法,此事一旦傳到西涼前線,定會動搖軍心。如果他們不戰而潰,任由叛軍佔據西涼,那麼三輔和長安就非常危險了。臣認為,應該急速另遣賢能之士前去接任。」

    光祿勳劉虞急忙出列反駁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西涼前線激戰正酣,此時臨陣換帥,正是兵家大忌啊。」

    中常侍段珪聞聲出列,大聲說道:「自叛軍攻打翼城以來,已經一月有餘,他統率五萬兵馬滯留子秀山,不發一兵一卒救援翼城,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去救援翼城?臣剛剛接到扶風郡張太守急書,說李弘和叛軍首領交往密切,和馬騰的交情也非常好,他要謀反啊。」他看了一眼劉虞,繼續說道,「臣同意大將軍的意見,立即另派統軍將領,日夜兼程趕到子秀山,接掌兵權,指揮大軍援救翼城。」

    「劉大人,你出言袒護李弘,是何企圖?是不是李弘花錢買通了你?」

    「你血口噴人。」劉虞氣得小山羊鬍子高高翹起,手指段珪大聲罵道,「段大人以權謀私,收受賄賂,證據確鑿,你有什麼臉面站在這朝堂之上公然誣陷於我?」

    「劉大人,本侯已經上書請罪,陛下已經下旨赦免,你在此亂說什麼?你咆哮朝堂,罪加一等。」段珪冷笑一聲,厲聲說道。

    太尉張溫趕忙站到兩人中間,連連揮手說道:「兩位大人都少說一句,少說一句。大將軍和段大人的考慮非常周到及時,劉大人的想法也深合兵法要旨。陛下,以老臣看來,可命令蓋大人率部堅守槐裡,命令北軍再次西上。等北軍入駐長安之後,再派人去西涼替回李弘,這樣更為妥當一點。」

    天子啊哼了兩聲,問道:「太尉大人,最近洛陽的驢子價格如何?」

    張溫頓時氣得冷哼一聲,面紅耳赤地回道:「段侯爺養驢,他知道,陛下問他吧?」

    本朝天子為大漢國的娛樂業增添了許多新鮮的項目。他下令在後宮造了建了一個集市,定期開市交易。他讓宮女和中官們扮作市井小民和商販,每到開市的那幾天表演叫賣、討價還價、起哄、爭鬥、盜竊等節目。天子自己則穿起富豪商賈們的錦衣華服,和這些「百姓們」飲宴遊樂,經營生意,討價還價,忙得不亦樂乎。他還喜歡養狗,拿官僚們戴的進賢冠加在狗頭上。天子繼而又發明了用四匹驢駕車,比起馬車來,這種驢車輕便易馭,天子親自駕著驢車在宮內的市集上轉悠,好不自在。天子的新奇玩耍之術很快在洛陽流行起來,把個驢販子們弄得樂不可支,因為驢價竟破天荒地超過了馬價。天子一直都很關心集市上驢子的價格,但這個時候問起來,明顯就是顧左右而言他,意在轉移話題,矇混過關了。

    段珪看見天子的目光望向他,趕忙出列回答。

    司空許相接著出班奏道:「陛下,李弘在西涼假借肅貪為名,濫殺無辜,害國害民,而且還擁兵自重,圖謀不軌。臣認為還是盡早捉拿為好,免得時日久了,讓他和叛軍結為一黨,為禍西涼,事情就很麻煩了。臣舉薦盧植盧尚書或者光祿大夫朱俊朱大人西上涼州接管兵權。」

    趙忠肥胖的身軀立即擠了出來,他大聲說道:「陛下,盧尚書和朱大人並不熟悉西涼情況,兩人皆不合適。我看還是派董卓董將軍率部西上為好。現在,他本人在洛陽,他的邊軍在北地郡剿殺叛軍。如果由他主掌兵權,西涼平定指日可待。」

    崔烈隨即反駁道:「董卓在西疆打了幾十年的戰,他何曾平定過西涼?他被叛軍打得狼狽不堪,圍堰渡河而逃,他有什麼本事可以平定西涼?侯爺你可敢用人頭向陛下擔保?」

    趙忠氣得小聲罵了他兩句,沒有回答。

    崔烈繼續說道:「陛下,臣以為還是暫時棄守涼州,固守關西為好。我大漢年年征戰,耗損巨大,急需休養生息。再過幾年,等我大漢恢復了元氣,陛下可派一上將率十萬雄兵西擊涼州,那時定可一鼓而下。」

    「陛下,棄守涼州,乃是下下之策,切切不可啊。」議郎孫堅義憤填膺,出列奏道,「我大漢為了堅守西疆,幾十年來,已經耗資幾百億,幾十萬將士拋屍大漠邊陲,怎可輕言放棄?為了李中郎一人之事而放棄涼州,實為不智之舉啊。」

    崔烈本想責斥他兩句,想起孫堅是朱俊的門生,急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下朝之後一定要告訴朱俊,讓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這個無禮的傢伙。

    衛尉劉廷出班奏道:「陛下,涼州不能棄守。陛下還記得傅燮傅大人嗎?當時西涼叛亂剛起,崔大人提出棄守西涼,結果遭到傅燮傅大人的極力反對。崔大人應該沒有忘記傅大人的勸諫之語吧。」

    崔烈惱怒地瞪了劉廷一眼,冷笑道:「劉大人怎麼知道他沒有改變想法?如今那個傅瘋子守在翼城,被叛軍日夜攻打,時刻都有性命之憂。在關係自家性命的時候,他能不改變想法?」

    這時,執金吾甄舉出班奏道:「陛下,李弘屢立戰功,威名天下,最近又因為大力整治西涼吏治深得民心,他和邊疆北部的胡人關係也非常密切,以他現在的聲勢,還是暫為責斥為好。殺他一人,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可能會把西疆的事情弄得更複雜。所以,臣以為,不如遷升李弘的官職,將他招回京城,然後藉機將其下獄,以數罪並發處之。臣以為此法較為穩妥。」

    甄舉的建議剛剛說完,立即得到了十幾位大臣的積極響應。

    劉虞急忙奏道:「陛下,李弘殺不得。」

    「今秋八月,懷陵上有雀數萬,悲鳴之聲響徹四野,它們彼此相鬥,死者無數,此為同類相殘的不詳之兆啊。今冬十月,荊州武陵郡南蠻反叛,侵擾邊境,至今未平。本月,北疆的鮮卑人,烏丸人在幽、並二州的邊界屯集人馬,蠢蠢欲動,大有南下入侵之意。此時,突然斬殺戍邊大將,實為不智之舉啊。陛下,請三思啊。」

    諫議大夫陶謙突然出列,縱聲狂呼:「四境不安之時,朝議斬殺大將,此乃亡國之議啊。」

    陶謙一呼,滿堂皆驚,就連天子都瞪大眼睛望著他。

    趙忠大怒,指著陶謙怒聲說道:「陛下,此人吼聲如雷,分明是咆哮朝堂,依律當斬。」

    天子大笑道:「打雷?朕怎麼沒有聽到?愛卿人老了,莫非耳朵也出了問題?」

    眾臣相視苦笑。這位堂堂天子,今天自始至終,就沒有說過一句正經話。

    陶謙夷然不懼,躬身奏道:「陛下,那些西涼貪官毀我大漢根基,罪在不赦,殺之又如何?陛下以仁義治國,特意允許他們以錢贖罪,但是,陛下想過沒有,贖罪的錢是一筆巨大的數目,依他們的秩俸,他們可以攢到這麼多錢嗎?這種人不殺,該殺什麼人?朝堂上的諸位大臣們,我倒想問問,大漢律中哪一條規定斬殺貪官有罪?」

    崔烈大怒道:「欺君之罪,還不致死嗎?」

    段珪奏道:「陛下,陶大人為罪臣李弘辯護,按律形同共犯,應將陶大人押送廷尉府問審。」

    天子揮揮手,根本不理睬段珪。

    他笑著問尚書盧植道:「愛卿,朕比先帝如何?」

    盧植躬身回道:「陛下之於先帝,猶如虞舜比德唐堯。」

    天子馬上聽出盧植的回答是個大大的反諷,他這話的意思等於就是說,陛下與先帝,就是烏龜和王八,半斤對八兩。

    天子愣了一下,繼續問道:「依卿看來,朕是什麼樣的君主?」

    盧植答道:「陛下和我們大漢的列祖列宗相比,算是一位中等的君主。」

    漢家的吏民品評事物,喜歡分上、上、下三等。每一等中還可再細分上、中、下三等,共為九等,或稱九品。在本朝最偉大的史家班固的傳世之作《漢書》裡,便將自有記載以來的歷史人物依九品,依次評論了一番。中等的人物,是在聖人之下,不肖小人之上的平常人。盧植的意思是說,像陛下這樣的君主,自己不可能有所作為。如果被賢臣輔佐,天下就會大治,如果被小人包圍,天下就會大亂。這個評價直切而不落阿諛之嫌,可更多的還是對天子的期望。天子是個聰明的年輕人,一聽就明白。他的心意更加堅決了。

    此時,有八百里快騎送到的西涼前線急書。

    嘉德殿裡一片靜穆。

    趙忠從皂囊裡拿出竹簡,放到天子面前的案幾上緩緩打開。

    天子俯身掃視一遍,突然哈哈大笑,繼而放聲狂笑起來。他猛地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竹簡,用盡全身力氣拋向空中,大聲叫道:「太尉大人,你看看吧。」

    竹簡「啪……」一聲落到地上。張溫急忙俯身撿了起來。他匆匆看完,心裡頓時非常失落。他突然明白了天子叫他先看看的原因。

    大殿內眾臣的目光都急切而期待。

    張溫淡然說道:「李中郎來書,西涼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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