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著自己一臉微笑的許子將,太史慈的心中一陣激盪,往日的艱難歲月在眼前一晃而過,當初自己在東萊黃縣起兵的時候,一直苦於自己的實力難以有所突破,作為寒門子弟的自己根本無法贏得這時代人們的認可,只能作為世家大族的附屬存在,現在一路走來,太史慈才知道自己當初是多麼的幸運。
雖然當初可以和黃縣的劉氏家族分庭抗禮,但是那僅僅是在戰亂的時候,若是沒有那場黃巾之亂,自己只怕根本沒有機會在這時代出人頭地,而若是一開始就跟隨黃巾軍起義那更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為自己不會裝神弄鬼,愚弄不了百姓,實際上當初若是自己沒有得到青州別駕的職位,自己定會也就是這場亂世中的一員大將,根本無法別開生面,若是要走到今天這種場面,不知道要多費多少事情。
今天自己有這番成就,自己最應該感謝的人其實就是眼前的許子將,正是因為有了許子將,管寧、邴元、王烈、高堂隆等人才會對自己傾心投奔,有了這些學術大家的投奔,自己才打破了青州世家大族的學術壟斷,更吸引了孔融等人的加入,最後開創了新「五德終始說」,從此勢不可擋起來。
而當初管寧等人之所以會投奔自己,無非是因為許子將對自己的讚賞和評語,從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就完全不同起來。
這許子將更把許褚這絕世虎將送給了自己,若是沒有許褚。自己又怎麼能把趙雲也收到帳下呢?
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自己努力地結果,但是許子將這學究天人的大智者實在是功不可沒,現在許子將又向自己提出了當初為自己下評語的事情,太史慈就知道許子將要把當初的謎底揭露出來,這是為自己改朝換代作最後的宣傳,只要這個謎底被揭露出來,太史慈的聲望就會勢不可擋。對自己剩餘的兩個強大地敵人都將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想到這裡,太史慈感激地對許子將點了點頭。許子將卻低聲道:「天下有子義這樣地人物來掌管,老夫實在是欣慰的很。」
兩個人在此刻眼神交流了一下,那其中充滿了知己相得之感,相視一笑後,管寧便轉過身來指向太史慈不認識的一位中年男子,淡然道:「司空大人,這位是我的師弟管輅。」
太史慈含笑向對面這位仙風道骨的人物點頭,心中卻早已經是一片驚訝。神相管的大名自己是早已經聽說過了,在《三國演義》中,就是這人算出了夏侯淵將會死在黃忠的手中。
雖然太史慈早就從許子將那裡領教了天命之說,但是作為後來人地太史慈還是一個無神論者,所以見到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並沒有覺得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管輅的臉上卻早已經一片迷茫之色,直盯著太史慈的面相發愣,顯然是看出了什麼,但是卻說不清楚。見到太史慈和自己說話,居然直愣愣道:「司空大人的命格實在是絕世僅有,明明是短命之相,只怕活不過四十四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司空大人的面相有一團黃氣縈繞。彷彿有絕世高人又或者海外仙人為司空大人續命一般,實在令人驚訝,更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司空大人到底有何奇遇,若是可以告訴在下,則實在是榮幸非常。」
周圍人已開始聽他說太史慈是個短命之相無不大驚失色,生怕太史慈大怒下一刀殺死這神相,直聽到後面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紛紛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臉色不變,心中卻興起了滔天巨*。沒有想到在這人世間居然還有人可以看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這實在令太史慈心中五味雜陳,他甚至想要把一切告訴眼前這神相。看看他有沒有可能把自己送回到屬於自己地那個世界去。
不過這件事情想一想就算了,太史慈知道自己是借屍還魂,根本就沒有可能回到未來,即便是能夠回去,只怕自己也沒有能力返回自己的身體了,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而且在這裡已經有了自己放不下的事業和生活,自己又怎能捨棄呢?
太上忘情,哪裡有多人可以做得到呢?
看著太史慈平靜的面容,不少人卻在暗中讚歎,這太史慈果然漠視生死。
太史慈看著眼前的神相管輅,微笑道:「早年時候,我曾生過一場重病,不過在一個雷雨之夜我的大病神奇地康復了,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候有了哪些鬼神之變,總之在那之後,本人的武功中就帶有一種雷電之意,實在是奇怪,若是神相能夠為在下解釋一二,以開茅塞,太史慈才是真正幸運的人呢!」
太史慈此話一出,管輅的神色明顯失望下去,旋即興奮地點頭道:「老夫在長安將會長期地住下去,有時間定會來打擾司空大人,若是司空大人不嫌麻煩的話,說不定老夫能夠解開這個謎團。」
太史慈含笑答應,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對方可以看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來的,畢竟穿越這種事情在這時代的人看來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這神相的本領再大只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吧?
許子將微微笑道:「司空大人不要見怪,我的這位師弟就是如此……」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人生難得真性情,直來直去才對我地胃口,來來來,大家不要在這裡站著了,我們往裡面走。」
眾人面帶微笑,正要往裡面走,卻有一名特種精英跑了進來。拜倒在地,對太史慈恭聲道:「主上,門外有呂夫人求見。」
太史慈聞言一楞,呂夫人?哪個呂夫人?
管寧對太史慈低聲道:「主上,定是呂布地妻子曹玲小姐。」
太史慈這才恍然,連忙命令人帶曹玲進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很不舒服地感覺,當下強壓了下去。
不多時。曹玲一臉神色淡然地走了進來,見到太史慈便盈盈下拜,被太史慈阻止了,太史慈看著曹玲溫聲道:「呂夫人,不知道有什麼事情來找本司空?」
此時地曹玲肚子已經十分碩大,不問可知,自然是生產在即。
曹玲目中完全沒有別人。直盯著太史慈和史阿看去,淡然道:「司空大人可算是回來了,我家奉先等的好辛苦,就是希望見司空大人和史阿先生一面。」
太史慈聞言心中一沉,史阿卻已經搶前一步沉聲道:「曹玲小姐請在前面帶路,史阿馬上就去見溫侯。」
太史慈也在一旁點頭,他知道,這次去和呂布見面。只怕是最後一次去看這絕世虎將了。
一時間,司空府的院落之內一片安靜。
呂布的住處是太史慈親自安排的,這裡地處司空府的後身,雖然也在繁華地面,但是卻因為在司空府位置地原因,所以顯得十分的清幽。
當太史慈和史阿隨著曹玲來到呂布地後花園的時候。溫侯呂布正氣定神閒地坐在一棵花數之下撫摸著自己的絕世神兵方天畫戟,一付完全出神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響起,呂布抬起頭來,欣然望向太史慈和史阿,彷彿多年老友相見一般,高興的招呼兩人走過來坐下,仔細看看太史慈和史阿,才微笑道:「子義兄武功未有寸進,實在可惜啊,不過史阿兄似乎進入到了更深的境界。可喜可賀。只是可惜我已經無法動手,否則定要向史阿兄討教兩招。」
史阿看著呂布。心中大感驚訝,這幾個月未見,呂布居然有了新的變化,身上地火氣竟然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種隨遇而安的自然,這種自然之氣居然和自己有著十分的相似。
難道這呂布在生命斷絕的時刻居然可以感悟新的武功?
若是如此,這個呂布實在是個天才。
看著史阿默然不語,呂布好似看穿了一切,啞然失笑道:「史阿兄莫要吃驚,我呂布其實已經是死去之人,若不是想通了一件事情,今天是絕對看不見兩位的。」
太史慈驚異地看了呂布一眼,沉聲道:「溫侯的確是神人,史阿兄向來言無虛發,史阿兄說溫侯難以停過三個月,現在算了,時間早已經過了,溫侯據熱愛還有這般好地氣色,實在是奇跡。」
呂布看著太史慈,微笑道:「我知道司空大人對我呂布始終有一股怨氣在,司空大人的手下愛將武安國就是死在了我呂布的手中,雖然司空大人是胸襟開闊之人,明白戰場上的死傷在所難免,但是還是忍不住會這般想,不知道呂布說的可對?」
太史慈聞言呆了一呆,旋即點頭道:「溫侯你說得沒有錯,這件事情太史慈實在難以釋懷。」
呂布哈哈一笑道:「司空大人果然是個坦誠的人,不過呂布說這些不是故意激起司空大人地怒火,而是為了回答司空大人的問題,呂布是個逆天行事之人,一身武功強橫天下,可是到了最近呂布蔡明白,什麼順天逆天,不管順逆,本身都逃不過一個『天』字去,順順逆逆有什麼區別?既然我呂布不適史阿兄的對手,那麼倒不如順著史阿兄的意思來,既然他要傷我,那我便順傷而生,索性棄了心中的種種,反倒活的長了一些。」
太史慈和史阿聞言登時身軀一震,他們都是武學高手,自然明白呂布這番話的意思,更明白自己聽懂是一回事情,可是能不能做到卻是另外一回事情。呂布的境界顯然更加高明了。史阿的感受則更加深刻了,因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也是剛剛領悟了這個境界。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生死大敵居然也領悟到了這一點。
一想到這裡,史阿地眼中就顯現出了更深地落寞。
呂布已經命不久矣,到哪裡再找懂得自己的對手呢?
呂布看著史阿,微微一笑道:「可惜這個境界我也不甚了了,只能用之苟延殘喘,聽說荊州有高手黃忠,武功不在我之下。史阿先生不會寂寞地。」
史阿不置可否道:「手下敗將,不足掛齒。而且年已老邁。只怕再難有寸進了。」
呂布聞言默然半晌,旋即站起身來,對太史慈微笑道:「太史子義,我與你爭奪天下半生,實在是個愚不可及的錯誤,像我這種人根本就應該當一名武者,即便是上陣殺敵。也應該是一名馬前卒,這才是我的人生,幸好司空大人點醒了我,雖然敗在了史阿先生的手中,但是卻也是求仁得仁,今生無憾了。」
太史慈和史阿對望一眼,同時在心中覺得這呂布似乎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地,當下也都站起身來。
呂布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妻子曹玲。愛憐道:「鈴兒和司空大人也算是熟人,鈴兒就交給司空大人照顧了,將來不管鈴兒剩下地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希望他能夠繼承我的事業,練得一身好武功。」
太史慈點頭稱是,看向曹玲。卻見曹玲的臉上沒有半點悲傷,卻有一臉的幸福,用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充滿了作為母親的聖潔的光輝。
呂布卻驀地大吼一聲,身子向前一縱,來到了這片院落地開闊之處。
太史慈和史阿正在驚疑的時候,卻見呂布彷彿復活過來一般,渾身氣息騰騰,全身上下連帶方天畫戟全都燃起了一片火焰,熊熊燃燒。宛若戰神在世。
在下一刻。這呂布開始狂舞起來,一把方天畫戟好像輕若無物一般在呂不得手中變幻莫測。那一團團的火焰剎那間好似淹沒了整個世界。
太史慈、史阿、曹玲三人彷彿是在一片火海之中觀看呂布的武功一般。
但是出奇的,三人沒有感覺到那種逼人的殺氣,而是有一種暖洋洋之感,讓人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又聽得呂布大吼一聲,所有火焰倏地散去,只剩下呂布傲然站立在庭院之中,看向太史慈等人,臉上含笑,手中方天畫戟立在地面上,卻再也沒有半點聲息。
曹玲面帶微笑,微微點頭,緩緩向呂步走去。
太史慈和史阿則閉上眼睛會為呂不給自己留下的最後的驚心動魄地一幕。
三國戰神呂布,就此撒手人寰。
一種悵然若失在台式次的心中緩緩升起,而史阿的眼中則充滿了落寞。
當太史慈和史阿回到司空府的前廳的時候,管寧眾人正等得著急。
當看到太史慈和史阿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廳,眾人站起詢問,這才知道呂布已經死了,眾人一片唏噓之聲,只有徐盛十分高興,這小子和武安國最是要好,武安國的死令徐盛十分傷心,現在呂布傷病復發,死在了司空府內,他當然高興。
太史慈坐下之後則向眾人詢問起長安地情況來。
在管寧的示意之下,負責各個部門的人紛紛站起身來向太史慈作出了匯報,聽得太史慈不住地點頭。
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雖然青州軍現在是三線開戰,但是局面和形勢已經和以往不同,當初的青州是用一州之力橫掃北方,等到奪去長安之後,實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青州的經濟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現在則又有不同,隨著各個州展開改革,各個地方的經濟已經徹底恢復,更有很多地方經濟開始蒸蒸日上,新「五德終始說」給了萬民希望,更給了萬民尊嚴,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生活的主人了,不再是別人的奴隸,雖然對於皇權他們仍然敬畏,但是他們敬畏的是皇權地本身,而不是某一個人,對於以往高高在上地官吏,他們可以大膽的說出「君子配五德」,所以君子要愛戴五德,即便是面對世家大族地子弟,他們也可以驕傲地說出五德平等的話語來。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觀念,所以以青州為中心的四方百姓才會爆發出驚人的創造力,建設了煥然一新的中國北方新面貌。
所以,雖然青州軍雖然戰火不斷,但是北方的經濟卻越來越繁榮,現在青州雖然還是天下經濟的中心,但是其他地方也是一片繁榮,並非是青州一枝獨秀的局面,也正因為如此,戰爭對於青州軍來說雖然有一定的負擔,但是影響不大。
太史慈聽得十分欣喜。
在這其中最令太史慈高興的事情是管寧的經濟制裁的攻擊方式已經嚴重地打擊了曹操和孫權,荊州和江東完全沒有想到青州軍居然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對付自己。
的確,這時代錢幣的流通並非是金銀,而且很多的時候還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但是青州經濟的繁榮已經影響了天下,當青州方面斷絕了和荊州以及江東的經濟往來的時候,這種打擊雖然沒有後世的那種金融貨幣的風暴那麼深刻,但也是十分沉重的。
就好像漢人強盛的時候,草原民族的生活用品都無法搶劫一般,難以為繼。現在荊州和江東的財政就有這種捉襟見肘之感。
太史慈心念電轉,知道在這種局面下,若是自己大軍長驅直入,荊州和江東定可一戰而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百姓吃不飽肚子就會有怨言,那麼就讓自己給荊州和江東的百姓送去這種種的溫暖吧。
這就是所謂的解救黎民於水火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