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疑問的眾人,郭嘉看向那名老獄卒,微笑道:「你剛才說司馬懿因為趙氏的原因可以調動監牢中的一些獄卒做事情,可有此事?」
老獄卒顫顫微微的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乃是趙氏那賤人親口吩咐的,我們都拿了她的銀子……畢竟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郭嘉不置可否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雖然不是好人,倒也懂規矩。」
老獄卒深諳做人之道,自然聽得出這句話裡面殺機四伏,脖子一縮,不敢說話,只是連連磕頭,表明自己死罪,希望太史慈等人活命,然後才邀功獻媚似的對郭嘉說道:「司馬懿倒也沒有做什麼特殊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晚上請我們喝酒,然後要我們把已經準備好的替死鬼帶到他們監房裡面看一看,我們就照做了。」
眾人相視一眼,為之莞爾,聽到這裡,他們便已經知道司馬懿在那時就已經用了偷梁換柱之計,司馬懿一定趁著這些獄卒喝醉了酒,在把那個替死鬼帶到監房之後,要司馬懿穿這替死鬼的衣服,然後要族內與司馬懿長得十分相像的一人穿上司馬懿的衣服,冒充司馬懿,最後再要替死鬼穿上這冒充司馬懿的司馬家族的人的衣服,然後司馬懿便被喝得伶酊大醉的獄卒們帶了回去,完成了偷梁換柱。
那死刑犯當然不會有什麼聲張,因為他並不需要瞭解計劃。只是去心甘情願地送死而已,反而還會認為這是計劃的一部分,而那些獄卒也懵然不知,反正那時候只要司馬懿換上替死鬼地衣服之後,弄出披頭散髮的樣子便足夠了。
如此一來,趙氏和這些獄卒便被司馬懿騙過,司馬懿因此完成了自己計劃的第一步。因為趙氏本身和司馬懿並不熟悉,而且在監獄的陰暗環境中趙氏是很難能夠看出司馬懿的真偽來。而且司馬家族的傑出人才極多,要冒充司馬懿並非難事,至於那些獄卒,更是根本不會去關心那個替死鬼,也不會發現秘密。
老獄卒看看眾人的臉色,仔細想了一想,臉色發白。顯然也明白了司馬懿地計策,驚呼道:「這個司馬懿真是可怕,居然連我們和他合作的人都騙過了。」
眾人早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司馬懿智如大海,要騙過老獄卒和趙氏這等只會用常規思考地人實在是太容易了,真正令人驚駭的事情是司馬懿的這一系列計劃是在看到趙氏的剎那間便已經想好的,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從這件事情上更可以看出司馬懿實在是個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人物。面對趙氏地營救,居然沒有興起半點感激之心,才一明白趙氏的來意,便直接便進入到了如何利用趙氏脫身的思考當中去了,至於趙氏計劃的幼稚和將來是死是活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呢。
不過單單是如此偷梁換柱還是不足以完成司馬懿逃亡的計劃,肯定有後招。
郭嘉沉吟道:「若是我沒有說錯的話。司馬懿一定派人接觸過左慈、於吉等人,嗯……最近這段時間還一定接觸了韓當、黃蓋、程普等人,我沒說錯吧。」
老獄卒匪夷所思的看著郭嘉,彷彿看見了惡魔一般,不能置信地嘶聲道:「大人是怎麼知道地,我手下的兄弟的確為司馬懿做過這些事情。」
眾人看向郭嘉,有點明白過來,在這大廳中的人無一不是才智過人之輩,雖然跟不上郭嘉的思路,但是現在被郭嘉一提醒。反而把握到了郭嘉的意思。
郭嘉掃了眾人一眼。然後看向老獄卒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司馬懿和這些人聯繫地具體內容是什麼?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好機會,定要知無不言才可。」
眾人精神一振。希望老獄卒能夠給他們一些有價值的情報,豈料老獄卒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的手下也不可能知道,因為司馬懿與他們聯繫都是用筆寫,我們自然知道那是不應該看得東西,而且即便想要去看也沒有用,因為我們這些人沒有幾個人認識字,即便是認識字也大概讀不懂司馬懿寫什麼。」
眾人一陣洩氣,郭嘉卻目光閃動道:「這已經足夠了,依我看來,司馬懿的計劃就是強行出獄,利用左慈、於吉、韓當、黃蓋、程普五人的力量出去。」
頓了一頓,郭嘉冷然道:「司馬懿一定是這樣計劃的,只要趙氏的計劃一被識破,主上立刻就會派人去抓人,然後把所有司馬家族的人都提走,以防萬一,這樣,即便監獄中換防那也沒有關係,因為大家的視線都被集中在了趙氏幫助司馬懿逃走這件事情上,主上和高大人一定要用很長地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情,而這時,躲在監獄當中並沒有離開地司馬懿就會按照與於吉等人事先安排好的約定等待破獄而出,於吉和左慈這兩個人鬼門道很多,而且武功絕頂,一旦有脫身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更何況還有黃蓋等人可以從旁相助。」
高堂隆卻皺眉道:「聽上去有道理,可是為何以前左慈等人不做逃獄的打算呢?現在帶上一個不會武功的司馬懿,不是更加累贅嗎。」
郭嘉微笑道:「今時不同於往日,監獄之中出了趙氏營救司馬懿這件事情,主上不可能不重視,司馬家族一旦被提走,對於監獄的關注必然有一個短暫的轉移,而在往常卻不同,因為在往常這裡的大人物實在太多,主上的諜報機構不可能不嚴密注意這裡,只有這些獄卒和趙氏這些不知深淺的人才會打營救犯人地主意;更何況。在往日,即便是他們要逃獄,那只能是單獨行動,成功的機率並不高,可是現在則不同了,五大高手一齊出動,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得離開監獄了。等到主上發現真相的時候說不定他們已經離開了長安了呢,只要出了長安。再想找他們就不容易了,左慈和於吉這兩個裝神弄鬼的大宗師實在擅長隱匿之術,而且魅惑、化妝之術乃是琅琊宮和五斗米教的拿手好戲,不可小覷。」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中一激靈,腦中浮現出了於吉等人擊倒監獄守衛,然後化妝離開監獄、遠離長安的場面,司馬懿的智慧加上五人地武功。成功的機會實在太大了,而這個計劃地妙到毫巔之處就是趙氏的金錢換來了司馬懿在監獄中相對的自由,可以使得司馬懿在這段時間內從長計議,從容佈置。
實際上,於吉等人無不想要逃走,但是卻苦於沒有這個機會,現在司馬懿弄出來了一個看似大但卻天衣無逢的機會,自然是倍加珍惜。總好過坐以待斃。
郭嘉深吸一口氣道:「對於左慈和於吉來說,要打開監獄的大門很容易吧。」
無人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那氣氛卻讓人感覺到所有人都默認了他的說法。
太史慈點了點頭,寒聲道:「好好好,很好,司馬懿不愧是司馬懿。若不是有奉孝提醒,我們這次真地又被他瞞過,若是讓他逃出生天,真是後患無窮,至少在戰場上我們多了一個足以左右天下大事的敵人,實在令人後怕。」
郭嘉則淡然道:「到那時只怕最先倒霉的就是呂蒙,司馬懿到了戲志才處一定會順流而下趕往江東,在經過荊州的時候定會順道為曹操做些事情,而那個時候正是呂蒙想要做事的時候,司馬懿只要一聽說他的名字。呂蒙立時就會遭到殺身之禍。到那時不但那一千特種精英都會死於非命。而且荊州的計劃便會擱淺。」
太史慈等人聞言臉色大變,這一點才是致命傷。那個呂蒙的真實身份只有青州地核心成員以及司馬家族才知道,在抓捕司馬懿的時候呂蒙又把自己的姓名告訴了司馬懿,若是司馬懿得知呂蒙現在在荊州的話,呂蒙和那一千人必死無疑。
太史慈一陣後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太史慈並沒有失去冷靜,因為他知道古代的通訊極不便利,即便是司馬懿逃獄成功了,自己也可先一步通知呂蒙,把損失降到最小,但是奪取荊州的計劃可定不能成功了。
深吸一口氣,太史慈看著郭嘉沉聲道:「奉孝,事到如今,我們如何是好?」
郭嘉冷然道:「若是求萬無一失,自然是把監獄中地人一一核實,讓司馬懿無所遁形,但是若是司馬懿在我們的控制之內『逃亡』成功的話,我們便可以藉機會收拾荀攸和戲志才。只是要冒一些風險,未知主上一下如何。」
太史慈冷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冒一些風險而能打開益州戰事的局面,那也是值得的,奉孝請直言,此事做來,有多大的成功機率?」
郭嘉微笑道:「這件事情最少有八成的成功機率。」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這已經不低了,畢竟司馬懿算無遺策,不易受騙。」
管寧點頭道:「主上所言極是,奉孝你就不要賣關子了,還是把心中的計劃說出來吧,免得大家心急。」
看著大家焦急的目光,郭嘉哈哈一笑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不過還要咱們的大國手『毒醫』吉平地幫忙,另外,還要把於吉和左慈兩人帶來。」
眾人有點不明所以地看著郭嘉,只是隱隱約約猜出郭嘉要在這兩人身上做文章了,管寧皺眉道:「這麼做只怕不妥吧?把這兩人帶來,只怕司馬懿會懷疑。」
郭嘉微笑搖頭,轉頭看向老獄卒,微笑道:「那就要看咱們的監獄總管大人想不想要帶罪立功,為自己找一條活路了。嘿,若不是因為程普三人不可收買,我會把這三人也弄來地。」
眾人明白。這三人乃是孫策地死黨,雙方有化解不開的仇恨,無法溝通。
老獄卒聞言連連磕頭,一付全力合作的樣子。
郭嘉淡然笑道:「今天晚上,你便和我好好商談一番,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隨後轉頭看向太史慈,微笑道:「主上最好還是為咱們的監獄總管大人準備好澡盆。最好把女人洗浴用的那些東西都準備一套為他擦拭。」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郭嘉在搞什麼。只有太史慈欣然笑道:「這個沒有問題,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這老獄卒要去群玉閣才對,身上沒有女人像又怎行?若是奉孝認為有必要,我們現從群玉閣裡找出一個女人來陪著老小子過夜都沒有問題,當然,這小子要先記住奉孝教給他的話才行。」
郭嘉啞然失笑道:「若是有ji女進到司空府中,明天定會成為新聞。即便是主上進行的隱秘,只怕被幾位主母知道也會壞事地。」
太史慈搖頭失笑道:「這事情與我何干?要叫ji女也是為你郭嘉叫來的,你是在怕墨姬吧?嘿嘿,到時候不能進房過夜站在外面欣賞一夜雪月,豈不快哉?」
眾人大笑,因為突如其來地變故而產生的緊張心情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不見。
太史慈更在心中湧起了溫暖:有郭嘉在身邊真好。
第二天一早,老獄卒便紅著眼睛、打著哈欠、帶著滿身的香味兒回到了監獄,進監獄之後便往司馬家族的監房那裡去了。才來到這裡便迎面撞見了自己的一名手下,那名手下自然知道老獄卒昨天晚上要去群玉閣的事情,此時一見老獄卒這般模樣,登時色迷迷道:「原來是頭回來了,昨晚想是『操勞過度』了吧?嘖嘖,咱們頭兒就是厲害。竟然可以做足一晚。」
老獄卒心中咒罵,很想大叫老子差點沒命,但是表面卻故作色慾道:「**,群玉閣地小妞雖然夠味道,可是到那裡銀子花到肉疼,在家裡想想就不值,所以才出了家門老子換了個地方,雖然和群玉閣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到夜玩足了一晚,對了。剛才回家的時候上面來了命令。要把左慈和於吉這兩個老王八蛋帶出去,你們去準備一下。」
這麼說當然是為了穩住司馬家族的人。若是被司馬家族知道了老獄卒去了群玉閣,立時就會猜出老獄卒出了問題,畢竟司馬家族知道太史慈的情報網略是何等的厲害,也已經知道趙氏和這監獄被監視起來了,若是老獄卒去了群玉閣這種他根本消費不起的地方的話,那麼青州的斥候一定會把他抓起來調查他地,如果出現這種情況,老獄卒就不應該安然無恙地回來,參與趙氏計劃的人應該都被迅速抓起來才對,若是老獄卒去了群玉閣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那只能說明青州軍另有所圖,以司馬懿的智慧立刻就可看出青州軍要利用他的居心。
故此,郭嘉才要老獄卒說去了別的地方,這才真實可信。
那名獄卒聞言嘻嘻一笑道:「就知道老大捨不得,不過等到事成之後,那個美艷的婦人就是老大地囊中之物了,那等尤物比之群玉閣毫不遜色,還會被倒貼,那才是好買賣。」
老獄卒假意笑罵道:「**,你小子這許多廢話,還不快去提人?」
那名獄卒應聲去了。
「大人,群玉閣那種地方最好不要去。」一把聲音傳來。
老獄卒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卻見是監房中的司馬懿對他說話,雖然老獄卒已經知道這個司馬懿是假的,可是以現在的角度和光線條件看去,老獄卒絲毫看不出真假,表面卻按照郭嘉教給他的話裝糊塗道:「為什麼部可以去群玉閣?有何不妥嗎?」
老獄卒這般說立時打消了這假司馬懿的疑慮,只見這「司馬懿」眼珠一轉,哈哈笑道:「這算是一個吩咐吧,最近計劃已到最後關頭,不可以出了意外。」
老獄卒心中暗叫郭嘉厲害,真是料敵先機,算無遺策。
那「司馬懿」看了看老獄卒,沒有發現不妥的地方,然後才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為何要把於吉和左慈帶走,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老獄卒連忙把早就便好的假話奉上,恭聲道:「這事情和那個掌管司法高堂隆有些關係,聽說太史慈建議他設定犯人地分類,說是要添加什麼政治犯之類地,我也不大明白,所以高堂隆把一些特殊的犯人提出去,以便配合他修改法規,聽說呂布也在其列,只不過呂布不在這裡罷了。」
那「司馬懿」聞言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笑道:「原來如此,大人請忙吧。」
老獄卒賠笑後退,卻只感覺到自己地後背都濕了,自然是怕自己說錯了一句話。
瞞過了司馬家族的人,下面就是帶於吉和左慈道太史慈那裡去了。
做好了這件事情,太史慈不會要自己的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