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監獄中的那些大人物當然一直受到人們的關注,只不過青州律法森嚴,對於犯人一向做到秉公執法,故此眾人無不靜靜地等候朝廷方面的判決。
故此,高堂隆將要對這些大人物量刑的時候,必然受到長安城中的各個階層的矚目,百姓們想得簡單,當然是這些人死有餘辜,政客們卻在從這些階下囚的身上學習著反面教材,免得重蹈覆轍。
發生這種情況也是難免,太史慈現在掌控了中國的北方,實力雄厚,統一天下也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但是朝廷內部卻也龍蛇混雜起來,雖然太史慈已經最大限度的打壓了世家大族,避免了因為家族而產生的腐敗,但是天底下最難測得便是人心,雖然三國時代世家大族的壟斷統治是造成中國分裂的主要原因,但是卻不是唯一原因,隋唐之後中國仍然分分合合,自然有不同的原因在其中。
正因為如此,太史慈可不認為自己建立了一種良好的制度就可以千秋萬代,尤其是和張夫人說過話之後,太史慈更覺得人的重要,打江山難,治理江山更難,從天下大事已定開始起,自己的每一個行為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在這人治的時代中,上位者的行為將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天下的走勢。
故此,司馬懿等人的結局就顯得十分的重要,那就會左右很多人對天下形勢的看法,不過太史慈也算是問心無愧。雖然自己早就有意殺死司馬懿,但是那是因為瞭解司馬懿地為人,並非是出於什麼嫉賢妒能,又或者簡單得不能為自己所用,太史慈並不懼怕司馬懿,自己手下謀士如雲,一個司馬懿又算得了什麼呢?太史慈所擔心的事情是這個司馬懿不管到哪裡都會成為禍害。所以才要除掉他。
而且司馬懿是自尋死路,的確有叛國罪在先。司馬家族的集體逃亡並非是編造出來的,這一點誰都知道,故此對於司馬懿等人的審判需要的是公正,而不能讓人覺得司馬懿之死乃是政治鬥爭地結果,那樣將會產生難以預測的後果。
高堂隆則是另有打算,太史慈上一次提到地罪犯的分類讓他思考了好久,覺得太史慈的一番話對他很有啟發。故此高堂隆想要借這個機會進一步規範逐漸在全國範圍內推廣的青州法,若是等到統一全國了再考慮這些問題,那便晚了。
不過在這之前,一件讓太史慈和高堂隆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審判前的前五天晚上,在司空府的大廳之中,幾名特種精英把一人帶到了太史慈地面前跪下,太史慈那時正在和高堂隆、管寧和郭嘉在商量事情,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不過青州的特種精英一向神出鬼沒,倒也正常。
高堂隆這人過目不忘,一眼便看出了在面前跪著的人乃是監獄中的老獄卒,憑借其過人的才智,立時色變道:「怎麼,這老獄卒有問題嗎?」
郭嘉自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太史慈和管寧卻在高堂隆的提醒下反應過來,認出了眼前此人正是前一段時間引自己三人去看司馬懿的老獄卒。
其中一名特種精英恭聲道:「稟告主上,自從主上觀看話劇遭遇那名女刺客之後,我們便在全力地監視那名女刺客,前一段時間便發現那女刺客混進了監獄,覺得事情不對,便開始調查監獄,隨後便發現這個老獄卒突然間便發達起來,居然變得腰內多金,晚上可以去群玉閣這等奢華之地去逍遙。這顯然超過了他的經濟能力。不問可知是這牢獄卒出了問題,因為想要引出這件事情背後所有的人。所以怕過早行動打草驚蛇,而且監獄重地要滲透調查有點難度,故此一切在暗中進行,因而調查緩慢了一些,不過最後還是發現那名女刺客想要營救司馬懿的事情,而參與救援行動的人也現在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完全可以一網打盡,現在把這老小子帶來就是為了請示主上是否展開行動,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
跪倒在地地老獄卒聞言瑟瑟發抖,面無人色,嘴唇哆嗦,一言不發。
太史慈等人聞言面面相覷,沒有想到居然會出這件事情,高堂隆聞言大怒,點頭道:「你們做得很好,我這就派人去把所有的涉案人員抓起來,定要他們好看!」說著轉過身來,對太史慈沉聲道:「主上,這件事情是屬下疏忽了,型號特種精英們發現的很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故此還請主上治屬下的疏忽之罪。」
高堂隆乃是至高無上的大司法官,故此是可以直接下命令抓人的,只不過這些涉案人員的情報都在特種精英的手中,這些人可是他指揮不動的,所以才要請示太史慈,要太史慈帶領自己的人去抓人,以絕後患。
太史慈皺眉道:「這件事情你高堂隆地確有疏忽地地方,明明知道長安的監獄乃是京師重地,又怎麼可以安插這些容易被人收買地人看守監獄呢?」
高堂隆點頭道:「主上責罰的是,這些人都是長安監獄中的老人兒了,但是他們對於監獄中的事情十分熟悉,辦事幹練,故此在屬下負責長安城的司法之後便沒有換人,後來又看他們在青州法令實行之後十分的規矩,所以就掉以輕心了。只是沒有想到這些人惡習難改,居然這麼容易便被別人收買,實在是疏忽了。」
太史慈這才知道這些人並非是青州方面的人,當下感慨良多道:「制度再好,若是執行制度的人出了問題,一樣也會壞事。希望你們能夠記住這一點,若是人心不古,法令制定的越多反而越令人鑽空子,弄到最後法律就會變成百姓地禁錮,當權者的盾牌,進而天下大亂,不管何時立法者都不可忘記了法律背後的精神。」
一向冷靜的高堂隆聞言嚇得汗流浹背。連連點頭,顯然是被太史慈的話所驚醒。管寧和郭嘉對望一眼,心中升起奇怪的念頭,只覺得太史慈有點不同以往,似乎更加強調上位者的修養,不過這也是好事,因為孔子早就說過德治與法治地利弊得失,無論過度的強調那一種都是對天下有害地。他們卻不知太史慈這是受了張夫人的影響,還認為太史慈治理天下的能力更進一步了呢,心下高興。
此時,郭嘉目光閃動,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住了,不知道在打著什麼主意。
太史慈又轉向那幾名特種精英,淡然道:「你們做得很好。待一會兒你們領著高大人的人手去進行抓捕,哼,司馬懿真是垂死掙扎,居然還想死灰復燃。」
高堂隆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看向這名牢獄卒冷然道:「現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或可免你一死。否則的話,但是要營救司馬懿一事便是死罪。」
老獄卒此時完全崩潰下來,眼前證據確鑿,再堅持下去也變得毫無意義,故此嚇得屁滾尿流,連哭帶叫的把自己知道地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眾人聞言臉色數變,尤其在得知這些天來,司馬懿在趙氏的金錢攻勢下可以隨意地指揮監獄中的一干獄卒的時候,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眾人又問了幾個問題,在確認無誤之後。太史慈對著老獄卒笑罵道:「娘的。原來你是個老色鬼,你也不想一想。這個婦人是什麼身份你都不知道,居然就會去幫忙,真是不知所謂,哼,這種女人在事成之後第一個要殺掉的人就是你。」
老獄卒聞言有點遲疑,顯然心中有點不信,自是對趙氏不捨,太史慈冷笑道:「這個女子乃是馬超手下地戰將趙昂的妻子,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向我展開報復,這種女人會在日後和你過日子嗎?只怕最後只會和司馬懿一起逃跑。」
老獄卒聞言心頭一震,低下頭去,他雖非智者,但是在長安打滾多年,自然是人老成精,當然知道太史慈所言非虛,這件事情就是自己被色慾沖昏了頭腦,想到的這裡,心中湧起無限的懊悔,當下顫聲道:「司空大人饒了小人狗命吧。」
高堂隆冷喝道:「是死是活,自有公斷,現在就看你戴罪立功的表現了。」
老獄卒忙不迭地點頭,表示願意合作,管寧看向太史慈,微笑道:「這個老獄卒也是個聰明人,他之所以膽大包天不過是因為不瞭解我青州地厲害,還以為這件事情可以進行的神不知鬼不覺,就是因為不知道這趙氏因為行刺過主上早就被我們監視起來了,若是知道這一點的話,打死他都不敢這麼做。」
老獄卒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對趙氏知道的並不多,只知趙氏和太史慈有仇。
太史慈冷笑道:「小看我青州的人可不僅僅是這個老獄卒,趙氏之怕也是其中之一吧,難道她就不擔心我們有人在監視她嗎?」
郭嘉淡然道:「這個女人雖然心腸毒辣,但是畢竟對我青州的事情知之甚少,加上這段時間她什麼都沒有做,當然認為可以安然過關了。」
此時,一名特種精英恭聲道:「郭嘉先生所言極是,我們在監視著趙氏之初,此女還十分的警覺,甚至離開過長安城,用了種種的辦法隱匿自己的形跡,不斷地改變身份,甚至化妝,一直折騰了兩個多月,自認為沒有人可以跟蹤和認出她之後才悄悄的返回長安,可笑她不知道我青州斥候地厲害,所作種種都是枉費心機。否則她哪來那麼大地膽子便潛入到監獄中?」
太史慈深吸一口氣道:「我早就說過,要是再抓到她,就一定殺掉她,哼,她這是一心尋死,我又豈會在客氣?」
眾人點頭,郭嘉卻突然接口道:「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主上有沒有想過。這老獄卒和趙氏都不知道我青州的底細,故此才會這般草率行事,可是司馬懿卻是深知我青州底細地人,為何她會同意趙氏的計劃呢,要知道趙氏若是想要與司馬懿合作,那就定然會詢問這趙氏的來歷,趙氏一定不敢有任何隱瞞。司馬懿不可能不知道趙氏曾經被我軍抓過的事實,以司馬懿的智能難道還想不到我軍一定沒有放過對趙氏的監視嗎?若是如此。司馬懿為何會同意趙氏的計劃,做這種徒勞無功地事情,難道他看不出來趙氏的計劃根本就沒有實現地可能嗎?」
眾人聞言一愣,這的確很奇怪,太史慈皺眉道:「難道司馬懿是另有所圖?」
郭嘉深吸一口氣道:「看起來是這樣了,依我看來,司馬懿在暗中肯定另有一套計劃。這計劃是建立在趙氏的計劃的基礎之上的,連趙氏都會瞞過,利用趙氏明修棧道,他卻在那裡另有一手暗渡陳倉。趙氏,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
高堂隆冷哼道:「那又如何?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司馬懿的圖謀,左右司馬懿都在監獄之中,難道還能跑了他?我現在就把司馬懿帶出來。」
郭嘉目光閃動道:「若是高大人現在把司馬懿帶來的話,我敢肯定那這個司馬懿一定是假地。而且可以以假亂真,而真正的司馬懿雖然無法離開監獄,但是他一定會隱藏在監獄的某個角落裡,等的就是我們識破趙氏陰謀的這一刻,只要主上一下命令抓人,凡是參與趙氏計劃的人都會被抓起來。那個時候就是司馬懿逃跑的最佳時刻了。」
眾人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郭嘉,雖然知道司馬懿的本領,但是要在這種情況下逃走實在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太史慈在識破趙氏陰謀之後定然會把所有地涉案人員抓起來,監獄之中全部更換人手,在這種情況下司馬懿即便能夠瞞天過海,逃過一死,那也無法逃出生天、脫離監獄啊,更何況現在被郭嘉這麼一提醒,司馬懿更是逃不了了。高堂隆完全可以把整個監獄中的人全部帶來一個個的盤查。一樣可以把司馬懿找出來。
郭嘉掃了眾人一眼,淡然道:「各位沒有明白郭嘉的意思。郭嘉現在說的不是抓住司馬懿的問題,若是要抓司馬懿,我們只要把監獄中地人一個都不放過的搜查一遍就可以了,我在想的是我們如何利用這件事情達到更大的目的。」
頓了一頓,郭嘉微笑道:「司馬懿若是脫身的話,他所投靠的人一定是曹操,而他所選擇的路線一定是直接南下,跑到戲志才荀攸那裡,然後東進到江東,若是利用得當的話,我們便可一舉攻下德陽、宕渠、巴郡等地,對於消滅劉備大有好處。」
眾人聞言一呆,太史慈驚喜道:「奉孝是要引蛇出洞!?」
郭嘉哈哈一笑道:「正是如此。」
高堂隆皺眉道:「這個主意固然好,可是奉孝先生就這麼肯定司馬懿另有一手,而不是出於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答應了趙氏這個漏洞百出地逃亡計劃?」
郭嘉哈哈一笑道:「問題是司馬懿是這種自欺欺人又或者坐以待斃地人嗎?」
眾人默然,承認郭嘉說得有道理。
郭嘉看了眾人一眼,意氣風發道:「也許你們覺得我的分析有點匪夷所思,認為司馬懿完全沒有能力逃走,但是卻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司馬懿對長安地瞭解,在司馬懿看來,現在在主上的身邊並沒有一個可以與之匹敵的頂尖謀士為主上出謀劃策,畢竟現在漢中前線形勢大好,主上所有的頂尖謀士都處正在外,故此司馬懿認為即便主上識破了趙氏的計謀,也不會識破他的計中計,故此才會在暗中另有一手,否則司馬懿那般爽快地接受趙氏那漏洞百出的計劃便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看著太史慈,郭嘉微笑道:「雖然主上也會在事後察覺到司馬懿的計策,但那時已經晚了,只是他想不到我郭嘉會突然出現在長安,自然讓他無所遁形。」
眾人聞言暗暗點頭,郭嘉分析的絕對有道理,若是沒有郭嘉的提醒的話,太史慈現在已經下令去抓人了,若是那樣的話,司馬懿如果另有一手,只怕已經脫身了。
不過正如郭嘉說的,有一件事情眾人還是不敢相信,那就是司馬懿憑借什麼在太史慈識破趙氏計謀、在監獄中撤換所有人手的情況下獨自從監獄中脫身呢?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司馬懿被換到了其他監房冒充其他犯人,同樣是被關了起來,無法脫身;若是司馬懿假裝成監獄中的獄卒,那也會被太史慈當作趙氏的同黨帶走,一樣危險。
郭嘉看著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哈哈一笑道:「你們忘記了一件事情,所以才會想不到司馬懿的方法,不過若是我們不把這件事情戳穿,司馬懿就會自以為得計,跑到戲志才他們那裡去,那時候,我們才算是真的大有收穫呢。」
眾人聞言精神大振,看向郭嘉,等待著這絕頂智者說出他的妙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