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三部一統第四卷第二章峰會(四)
    密室。

    外面仍然是熙熙攘攘,一片喧囂,人們都在太史慈為他們準備的燈紅酒綠和紙醉金迷之間徜徉。絲毫不知道在那大廳中已經少了幾個人,更不知道在這間密室之中將要上演的爭霸序幕。

    各方代表,除了李傕郭汜的人和呂布的使者宋憲沒有來之外,全都在這裡了。

    中間放著一張圓桌,上面放了青州的各色點心,不用入口,那色香便令人食指大動,更遑論那在桌子上馳名天下的青州美酒了。

    不過沒有人去動這些東西,畢竟大家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吃。

    太史慈和管寧安然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看著其他諸侯派來的使者紛紛找到位置,然後在那裡正襟危坐,心中盤算著怎麼能在這些其奸似鬼的人物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

    大家坐下了卻沒有人說話。

    不過太史慈和管寧並沒有急著切入到正題當中,而是談笑風生地和眾人打上了哈哈,頻頻勸酒,勸各人都吃些東西。

    這是談判中的學問,先耗一耗對方中性子急的人的耐性,增加那些喜好思考的對手的好奇心,這樣談判起來就比較順利

    眾人心不在焉地動了動杯箸,便算了事。

    最後,剛在管寧那裡吃過大虧的張松實在忍不住了,對太史慈沒好氣道:「司空大人,你所謂的對我們大家都有利地事情不會是指請我們吃點心聊天吧?」

    太史慈和管寧對視一眼。心知時機已到,前者悠然道:「永年先生請安坐,長夜漫漫,正如乏味的人生,只是吃飯當然窮極無聊,今天我請各位來此當然不會談論這麼平淡的事情。」

    說著,舉起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酒杯。對眾人朗聲道:「來,大家先乾了這杯。然後看在這杯酒的面子上,能夠有耐心聽完本人今天要說的話。或許,大家就會覺得不虛長安此行。」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舉杯應和,各懷鬼胎地喝下了杯中美酒。

    太史慈看眾人紛紛響應,連張松這麼桀驁不馴的對立人物都買了自己地帳,大感滿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意氣風發道:「這次召集各方重臣地使者齊聚長安,當然是聖上的主意,更是我太史慈衷心期望,一力主張的事情,畢竟聖上親政,我大漢要有一個新氣象,但是大家一定奇怪。為何聖上才一回長安,便作出此項決定。」

    眾人紛紛點頭,這件事情的確奇怪,不過卻沒有人懷疑太史慈的這番話。

    這些人之所以被任命為使者,當然是因為他們具備極強的政治敏感,故此。這些人才一到長安就是馬上觀察形勢,故此他們對長安的勢力分佈很清楚。

    可以說,長安城現在形勢微妙。

    漢獻帝召集諸侯進長安,那其中當然有聯合外地諸侯牽制太史慈地意味,畢竟太史慈幾乎掌握了長安的軍權,唯一不受太史慈控制的是西園八校尉,當然還有一個張繡,態度一直曖昧難明。

    太史慈的苦惱也不小,那就是現在長安朝中大臣的班底並非是太史慈的心腹,在一段時間內。有很多事情太史慈根本不可能做到隨心所欲。

    當然。太史慈可以用手中的軍權大開殺戒,不過這些深知太史慈性格的人都知道太史慈是絕對不會這麼做地。

    世人皆知。太史慈這個人極為看重聲望,那並非是太史慈向袁紹那般毫無原則的好虛名,而是因為太史慈把聲望看成一種打壓別人壯大自己的武器。

    不說創立新「五德終始說」為太史慈贏得了學術宗師地位、反過來打壓青州世家大族的事情,自從和劉虞在一起舉起擁護漢獻帝的大旗之後,太史慈便以大漢的擁護者自居,在打擊自己地敵人前每每先進行這方面的輿論攻勢,在動搖對方的軍心士氣之後才動手。

    對付袁紹和袁術都是這種方法,從劉和的手中奪走幽州當然也是這種手段。

    雖然前一段時間風傳郭嘉與太史慈不和,但是像曹操這等深知底細、並且得到極大好處的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太史慈釋放的煙霧彈罷了。

    現在看來,郭嘉被派到了并州,張昭的徐州刺史做的穩如泰山,虞翻不但繼續訓練徐州軍,而且還為太史慈設計了這座府邸,所以說到底,徐州最大的得利者還是太史慈,沒有人會忘記青州軍對徐州的用兵地開始就是下邳地闕宣稱帝。

    可以說,太史慈的最強處正是利用皇命打擊別人,而這也恰恰是太史慈現在最弱地地方所在:太史慈出於對自己名聲的珍惜,也因為長安的大臣們對他還未心服口服,變成他的心腹,所以對漢獻帝採取了懷柔政策,表面上對漢獻帝恭順得很,對於漢獻帝的行為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多的時候是在打嘴仗。

    管寧當然是太史慈從青州調來的打嘴仗的高手。

    漢獻帝當然也看出來太史慈為了維護自己的聲望不敢對自己有過分的舉動,所以才會有向其他勢力示好的意圖和行動。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使者才會在長安有了各種行動,馬騰的那個寶貝女兒今天晚上在太史慈府上現身只不過是這些圖謀之中最明顯的一個。

    可以想像,這些代表諸侯意願的使者們私底下還不知道有多少勾當是奔著他太史慈來的。甚至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因為他們吃準了太史慈的脾氣,知道太史慈在明裡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在他們這些不知道張繡和賈詡屬於太史慈勢力地人看來。長安的鬥爭方興未艾,太史慈雖然也算得上是權傾朝野,但是畢竟腳跟未穩。太史慈因該全力對付內敵才對。

    所以在他們的心中一直認為太史慈對諸侯使者進長安拜見漢獻帝的事情持激烈的反對意見才對。

    畢竟漢獻帝要鞏固自己在長安城的勢力的企圖,這些外來地老狐狸都可以一眼可以看出來,更何況是太史慈了?

    誰知道他們得到的消息卻是要諸侯使者進長安根本就是太史慈主動提出地,這就讓他們看不懂了,這簡直就是在為自己樹立敵人。

    還有那個什麼「科舉制度」。雖然和太史慈一貫打擊世家大族的策略相符,但是說到底還是為皇權服務的。難道太史慈真是忠於漢獻帝的大忠臣?

    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史慈根本另有所圖。

    但是就眼前看來,召諸侯使者進長安的事情未見其利,先見其害。

    可是太史慈仍然這麼做,那證明有更大的利益在誘惑著太史慈。

    但那利益是什麼呢?以太史慈現在地實力,最大的誘惑只怕就只有天下了吧?

    難道他把這些使者叫到長安來是想要逞口舌之利讓各個諸侯的將士謝甲歸田,讓諸侯們不戰自降跑到長安來向他太史慈效忠?只怕這是做夢吧?

    相信太史慈也不會這麼天真。

    剛才聽太史慈的那番話,似乎是在說和眾人有互利互惠的事情談。

    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若是太史慈談的事情有損害他們利益的地方,他們又豈會同意?

    故此,他們對太史慈將要和他們談論地事情十分好奇。

    太史慈看看這些人好奇的面孔,知道自己已經吊足了胃口,馬上七情六慾上臉道:「在說這原因之前,本人有一番心裡話不吐不快。」

    頓了一頓,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道:「那年我進洛陽時,有幸見到先帝。先帝曾對我和王越先生說,他希望自己的小兒子也就是當今聖上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不希望有人傷害他,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揮之不去。」

    眾人默然,太史慈當年進洛陽的事情人盡皆知。更是受到了漢靈帝、何太后、何進等多方勢力地拉攏,隨後,在洛陽郊外與聯合王越與戰神呂布的一場大戰更是家喻戶曉。從這個角度上看,若說太史慈對漢獻帝全是虛情假意自然說不過去。

    太史慈的眼中閃過一絲沉痛道:「當年王越先生力戰而死,求仁得仁,算來只剩我一人孤軍奮戰,原本還有劉虞大人,卻死在了公孫瓚的手中。這麼多年來擊袁紹、袁術、闕宣等人都是為了實現對先帝作出的承諾。前一段時間提出的科舉制度說到底也是為了把先帝的鴻都門學發揚光大。……有人曾對我帶聖上出長安頗有非議,卻不知道這是我對先帝的承諾,否則我何必親身犯險?」

    太史慈的這些話半真半假。這些人臉上露出感動。但是心中相信多少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太史慈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心中冷笑。肅容道:「各位要弄明白一件事情,我在這裡說這些話並不是為了邀買人心,更不是在表功,至於聖上如何看待我地一番行為更是無足輕重,問題地關鍵是我們都是大漢的臣子,要時刻記著為我大漢和天子分憂。」

    太史慈把漢獻帝又搬出來了,眾人還有什麼話好說,於是紛紛點頭出聲應和,畢竟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地。

    太史慈看眾人表態,斷喝了一聲「好」之後才道:「我大漢前一段時間雖然戰亂四起,但是隨著袁紹袁術劉焉等人的身死,我大漢已經漸漸進入到了和平時期,雖然在各地仍然還偶有戰亂,但是總的趨勢是消弭戰亂,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這一點無人持有異議,不說太史慈在內部有一大堆的麻煩,就是各地諸侯也有很多要調整政策的地方,若沒有必要。誰也不願意打仗。

    尤其是太史慈,從他今天說地話就可以聽出來,太史慈的麻煩很多。

    長安鬥爭、北方戰局、各地的恢復性建設等等,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太史慈不可能不顧及。

    一年大戰,青州就是再強,也會吃不消的。

    所以。太史慈這番表示不會對各方用兵的議論馬上贏得了這些人的信任。

    太史慈看著這些人地樣子,心中暗笑。肅容道:「按理說,大家都是聖上的臣子,所以第一件應該做地事情就是交出手中的兵權……」

    太史慈這話才一出口,眾人立時色變,太史慈卻笑道:「大家別誤會,我知道這事情其實是強人所難,誰都知道。包括我太史慈在內,我們的軍隊其實都是平常在田地裡幹活的農民,是因為有戰亂了才會要他們從地裡出來當兵的,所以仔細說來,我們的軍隊根本不能稱其為軍隊,所以也就無從談起交出兵權了。更何況據我所知各地的麻煩也不少,益州、荊州、揚州三地南面地蠻夷之族有待平定,馬騰將軍在西涼更需要鎮守邊關。所以要大家交出兵權根本就是對朝廷有害無利。」

    太史慈這麼一說,眾人的臉色立時緩和下去了,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到太史慈在偷換概念,太史慈的軍隊和別人的軍隊可不相同,他的軍隊完全是職業軍人。不過這些人現在只慶幸太史慈不在削奪兵權上做文章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太史慈的這點小陰謀。反而更加相信太史慈先前那一番不想打仗的議論。

    畢竟太史慈把他們心中搪塞的理由都說了出來,更見其誠意。

    太史慈正是希望這些人這麼想,於是笑道:「所以,我們不若退而求其次,儘管在短時間內我們沒有辦法解散地方地軍隊,讓他們回到田地中去,但是我們卻可以打破其他一些事情的壁壘。」

    眾人心中生出警惕,一直用心聆聽太史慈說話的荊州奇才廖立皺眉道:「難道司空大人希望我們開放長江嗎?」

    這件事情當然絕對不能答應,那等於把長江防線拱手交給太史慈。

    誰知太史慈大搖其頭道:「先生把太史慈看成何等樣人?聖上把北方六州交給我去治理,我這裡尚且自顧不暇。難道反要插手各地的地方事務嗎?」

    兩人的說話此刻已經十分露骨。完全是利益分割的問題。

    廖立聞言點了點頭,對太史慈道:「司空大人請說下去。」

    太史慈心知時候已到。便苦笑道:「說起這事情來,我還真不擅長,不若由司徒大人來說吧。」

    眾人聞言一愣,沒想到今天地會談的主角居然不是太史慈而是管寧。

    只有戲志才和曹洪兩人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顯然已經猜出管寧要說的話了。

    管寧知道這些人已經被太史慈弄得雲山霧罩,有點迷糊了,故此長話短說道:「其實這事情很簡單,我希望北方和南方恢復在戰亂前的商業往來,這樣對大家都有利。」

    眾人聞言一陣發愣,沒有想到管寧的目的竟然如此簡單。這才明白太史慈為何要管寧來說,因為管寧才是做生意的好手,這幾年青州的繁榮與管寧有著直接的關係。至於太史慈,只以征戰見長。

    但問題是管寧這麼做說到底還是太史慈地授意,所以每個人在聽到管寧地話之後,都在思考太史慈背後的目地是什麼。

    太史慈使自己的敵人這是肯定的事情了,但是眼前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對自己有什麼不利的地方。

    而且太史慈還明言說這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令人摸不清出真假。

    簡雍、蒯越、曹洪個個都是做生意的老手,他們當然知道做生意的好處。

    場面變得沉默起來,好一會兒,生性謹慎得蒯越出聲道:「敢問幼安先生,你所謂的生意往來到底指的是什麼?」

    眾人紛紛露出注意的神色,若是太史慈藉著做生意的機會要突破他們的防線那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

    管寧掃了眾人一眼,微笑道:「各位莫要誤會,生意就是生意,買賣東西你情我願,如此簡單,大家放下刀兵,和氣生財。」

    看著眾人疑惑的樣子,管寧微笑道:「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麼,大家應該知道,這幾年我大漢是個什麼樣子,大戰之後,滿目瘡痍,這種局面誰也不願意看到,誰都希望迅速的恢復當地的經濟,但是商賈,水德也,商賈發揮最大作用的方式就是像水一般流通,雖然我們面對大水也會防洪,但最主要的還是疏導,現在舉國太平,若是各地商賈不通的話,那對我們大漢反而不利,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太史慈在一旁苦笑道:「說實話,若是上陣殺敵,我太史慈連眉頭都不會眨,可是搞經濟這事情我完全是外行了,今天我只能向各位表示自己的誠意,至於這生意怎麼做還要幼安兄說了算。」

    眾人點頭,管寧和太史慈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他們也聽出來了,管寧這麼做的目的是出於太史慈控制的北方諸州的經濟恢復的問題。

    這話他們他們信了。

    看來前面太史慈說的那番話都是一個鋪墊。

    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相信太史慈在短時間內不會對他們動用武力的說話。

    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太史慈知道事情終於走上了管寧預計的軌道,心中冷笑道:「若是管寧不搾出你們的骨髓來,老子就跟了你們的老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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