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十二卷第九章遠謀
    大笑聲中,兩人坐了下來。

    郭嘉因為此時心情大好,覺得和張夫人再無半點瓜葛,更不需為張夫人負上什麼責任,再加上墨姬有望找回,滿腹愁腸一掃而空。意氣風發道:「主上果然高明,竟可想到用伯機來出任兗州別駕,哈,我雖然在桌子底下,但也可想像得到張夫人的精彩表情。」

    太史慈微笑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張夫人這種人了。哼,只要甄氏家族閉上了嘴巴,我看冀州還有誰對我改制有意見?」

    郭嘉想起一事道:「主上,在鄴城之戰中抓住的敵人到底要如何處理呢?」

    太史慈笑道:「奉孝有何意見?」

    郭嘉思索道:「別的人才能平庸,我看至少在軍事上留之無用,或許主上還有別的目的,那就非我郭嘉所知了,不過我看袁熙倒是有些用途,畢竟他是袁紹的兒子。」

    太史慈點頭道:「奉孝言之有理,這個袁熙倒是有些用處也說不定,不過我卻一時未想好,可以留一留,不過奉孝為何不提對於趙浮的處置?難道忘記他對墨姬做過的事情了嗎?」

    郭嘉咬牙道:「說到這個禽獸,我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不過郭嘉其實因私廢公之人?豈可因為一己的愛憎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太史慈讚歎道:「奉孝說得好,我青州第一軍師的心胸豈是其他俗流所能比擬?不過我自會還奉孝一個公道的。」

    郭嘉點頭,又道:「有一人我拿不準,就是郭圖,此人才華不錯,雖然不如田豐和沮授,但是和趙雲後來抓拿回來的審配,均是難得的人才,未知主上怎麼處置郭圖和審配。」

    太史慈沉吟半晌才道:「郭圖是有些本事,不過我卻不喜歡郭圖的為人,此人心胸氣量狹窄,並非是那種無毒不丈夫的人物,只不過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物而已,唔,譬如曹孟德手中之雞肋,嗅之有味,食之無肉……」

    郭嘉莫名其妙道:「什麼『曹孟德手中之雞肋』?」

    太史慈這才驚醒過來,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掩飾道:「總而言之,這個郭圖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郭嘉卻在那裡仔細玩味道:「主上這個比喻還真生動呢,哈,『雞肋』,『嗅之有味,食之無肉』,有道理,為何主上每說一句話都會發人深省呢?」

    太史慈笑罵道:「奉孝也學會拍馬屁了,還不打嘴去?」

    郭嘉笑道:「若是實話實說也是罪過的話,那郭嘉煩的罪過可多了。」

    太史慈點頭道:「對極對極,簡直就是罄竹難書呢!」

    郭嘉又是一呆,旋即狂笑起來,弄得太史慈莫名其妙,郭嘉卻喘著氣道:「主上莫要逗我,『罄竹難書』……這麼誇張的句子主上也能想出來,主上的口才怕只有戰國時代的蘇秦張儀才能比擬了。」

    太史慈看著郭嘉的樣子,心中暗自嘀咕:怎麼,罄竹難書這時代還沒有發明嗎?自己犯得這種錯誤多了,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轉回了正題,太史慈對奉郭嘉道:「其實對於郭圖的處置我們完全可以比照去年對許攸的處置。」

    郭嘉這才想起還有許攸這麼號人,笑道:「主上不說我都忘了,不知道現在這小子在青州幹什麼呢?主上不會讓他好過吧?」

    太史慈忍著笑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像許攸這麼膽小的人怎麼適合上戰場呢?我讓他在在臨淄五德院裡當『助講』紙上談兵去也。」

    郭嘉知道『助講』乃是太史慈的獨創,即一堂課上講課的人有兩個,『助講』負責整理主講的思路,在一堂課將結束後進行總結,並且可以作出補充,這個職位很適合許攸,許攸的才華是有的,但是品行是在太差,若是做主講只怕會教壞了學生,不過作助講就不會有這問題。

    郭嘉點頭道:「這倒是好事,不過郭圖似乎不大願意呢!」旋即把郭圖的話說了一遍,太史慈聽後,漫不經心道:「這還不簡單,我滿足他的願望,送他到地下去。」

    郭嘉心中一凜,終於再一次體會到太史慈與原來不同的地方了,原來的太史慈絕不會在殺人時這麼漫不經心,即便殺人也絕不會說的這般輕鬆。

    太史慈看著有點發呆的郭嘉笑道:「奉孝,先不說我怎麼收拾郭圖,我倒是對郭圖說的那句要報復你的話很感興趣,你說郭圖到底會想出什麼辦法來對付你呢?」

    郭嘉深深看了太史慈一眼,壓下了心中對太史慈的敬畏感,道:「還會有什麼?若是他想要利用張夫人和甄宓說事的話,那就太沒意思了。」

    太史慈笑道:「依我看來,這個郭圖的伎倆也就是這種水平了。」郭嘉點了點頭,太史慈又道:「不過我卻沒時間聽他說廢話,不管他說出什麼來都只會給我們添麻煩,我看直接殺掉他就得了。哼,想學蘇秦、吳起生仇死報?我偏偏不給他機會!不過我心中有點猶豫,這個郭圖這麼會搞陰謀詭計,這麼殺掉有點可惜。」

    郭嘉皺眉道:「主上不想秘密殺掉他嗎?若是主上不想收服他,也許郭圖活著的作用更大。」

    太史慈眼中閃過訝異之色,愕然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奉孝,我正有此意。」

    郭嘉看向太史慈笑道:「我知道主上的意思,呵呵,主上把下一個目標放在了袁術的身上對嗎?」

    太史慈大笑道:「正是如此!哼,袁紹投奔袁術,我料定袁術一定會接納他這個哥哥的。」

    郭嘉笑道:「這個自是當然,眼見著一直壓在自己頭的人變得如此落魄,袁術怎麼不會顯擺一下呢。袁氏家族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好面子成性?當年我在穎川書院裡學習的時候,那個袁胤就是這番德行,若是出了一點醜,就會想方設法地去掩飾,若是被別人發現,便極力的辯解,慣會得顛倒黑白,若是說不過人家,便想方設法在別的事情上打壓別人。」

    太史慈心道:這袁氏家族的人還真是一個德行,在歷史上,袁紹對待田豐就是如此,官渡之戰後,由於失敗,袁紹直接殺掉了田豐。

    想到這裡,太史慈笑道:「所以我說,袁紹到袁術那裡,還真是有好戲看了。天知道這兩兄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郭嘉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失笑道:「主上說得極是,袁紹和袁術很難說哪個更笨一些,不過袁紹卻要比袁術正常些,至少不那麼飛揚跋扈,我想袁紹敗在我們的手下肯定會很不甘心吧?急於東山再起的袁紹肯定會打他弟弟的主意,說實在的,袁術手下的出色人物並不比袁紹手下的少,只是袁術太不成器了,袁紹至少還有識人的眼光,他此去袁術處肯定會裝出禮賢下士的樣子,暗中拉攏袁術手下的人物,畢竟他也是袁氏家族的人。」

    太史慈冷哼一聲道:「袁術手下能人無數,只不過是袁術不知道罷了。」

    郭嘉見太史慈說的這麼鄭重,奇道:「郭嘉孤陋寡聞,未知袁術的地盤中有哪些出色的人物?」

    太史慈心知自己又有點未卜先知了,不過這事情完全可以推到青州的情報機關身上去,畢竟青州的情報系統十分強大。想到這裡,太史慈笑道:「這幾人現在還應是無名之輩,奉孝未必能知道的,比如周瑜周公瑾,再比如呂蒙,還有孫堅的兒子孫策、孫權。」

    郭嘉點了點頭,既然太史慈這般重視,肯定是有過人之處。其實正因為是無名之輩,所以郭嘉才不知道那呂蒙和孫權現在不過是小孩子而已,呂蒙只比諸葛亮稍大,孫權則比諸葛亮小一歲。

    太史慈對郭嘉道:「不過我最在意的還是那個周瑜,此人智慧不在奉孝之下,更勝田豐與沮授。可惜卻不能為我所用,現在他應在自己叔父周尚處,我鞭長莫及,如之奈何?」心中暗歎:難道真要便宜了孫策?

    郭嘉眼中閃過懾人的異彩,顯然被太史慈說得心動了,太史慈見郭嘉的樣子,心中亦湧起豪情,歷史上赤壁之戰時,郭嘉身死,曹操敗於周瑜之手,若是周瑜未死的話,郭嘉和周瑜之間將會上演怎樣的絕唱呢?

    想到這裡,忍不住長身而起,走到窗邊,推開窗子,感受著夜風襲來,對郭嘉道:「奉孝乃是天下少有的智者,這世間罕有抗手,不過有幾人可堪與郭嘉相提並論。」

    郭嘉亦站起身來,走到太史慈身邊,負手與太史慈並肩而立,朗聲道:「生命的精彩在於多姿多彩,充滿挑戰才會使得人生有意義,若是沒有他們,郭嘉哪裡來的樂趣?」

    太史慈聞言大笑道:「奉孝說得對,正如我一般,若是沒有呂布、子龍和死去的王越先生等人,那我這麼高的武功還有何用?同樣的道理,天下諸侯可與我敵手者,唯曹孟德、劉玄德兩人而已。余子何足道哉?」

    郭嘉點頭道:「主上此言極是,原本我以為天下間唯有那個賈詡有資格可作我的對手,沒有想到現在還多了周瑜。對了,主上手下的那個諸葛亮只怕日後成就在郭嘉之上呢。魯肅也不差,依我看,當可比徐庶勝上一籌。」

    太史慈暗歎郭嘉眼光的毒辣,對郭嘉笑道:「其實孟德兄手下的戲志才也不在這幾人之下。」

    郭嘉點頭道:「的確如此,其他如荀彧荀攸程昱田豐沮授等人,只怕還差一些。」

    太史慈笑道:「如此,奉孝才不寂寞。」

    郭嘉醒過神來,對太史慈不好意思道:「主上,郭嘉失態了,對了,主上不是說要看袁紹的內耗嗎?這個國土的用處可就大了。」

    太史慈笑道:「沒錯,袁紹現在是勢單力薄,若是沒有人幫忙,袁氏兄弟之爭怎麼打得起來呢?我看這個郭圖要是在袁紹的身邊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郭嘉笑道:「那我們就把郭圖放回去吧,不過我們可要做的像一些,讓他以為是自己逃出來的,不能讓他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

    太史慈看向郭嘉,笑道:「這事情就要看奉孝的本領了,反正奉孝可騙他第一次,就可騙他第二次。」

    郭嘉傲然道:「那是當然!」頓了一頓道:「我看這個郭圖還會有第二個用處,對嗎,主上?」

    太史慈微笑道:「早就知道瞞不過你。」

    郭嘉笑道:「這事情很好猜的,既然郭圖自認為可以利用謠言離間主上與我的關係,那我們索性因勢利導,騙他一回。」

    太史慈點頭道:「正是如此,明天我便宣佈要奉孝你回青州,名義當然是休息。其實也確實是為了奉孝休息,不過在郭圖那裡聽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郭嘉嘻笑道:「郭圖只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肯定認為主上在疏遠我。」

    太史慈沉聲道:「這個當然,郭圖會把甄氏家族建議你當冀州別駕卻被我駁回聯繫起鄴城一年以來的謠言再加上你被遣回青州這一系列事情連起來思考的,他不上當才怪呢!」

    郭嘉歎了口氣道:「說真的,主上,我都有點忍不住了,真想看看郭圖把這假消息傳給袁紹之後事態的發展。」

    太史慈笑道:「哪還用說?袁紹一定大喜過望,會加緊對自己弟弟勢力的圖謀,因為他要趁著你我不和的時候捲土重來。」

    郭嘉接口道:「其實真正被削弱的是他們袁氏家族,他們鬥得越厲害,我們下手的機會也就越大。」

    太史慈點頭道:「的確如此,當袁紹還以為我們在鬧不開心而歡欣鼓舞呢,我們青州的大軍只怕已經開到他們兩兄弟的大門口了。」

    郭嘉看了一眼太史慈道:「其實郭圖還有其他的作用。」

    太史慈一臉笑意的看著郭嘉道:「哦?奉孝說來聽聽。」

    郭嘉搖頭失笑道:「主上在考教郭嘉嗎?其實一聽說主上要我回青州養病,我便知道主上的意圖了。」

    太史慈眼中精光一閃,看著郭嘉,等待郭嘉說下去。

    郭嘉肅容道:「主上要我回青州實則是為了徐州,北方的劉虞和公孫瓚要鬧上一陣,那邊交給魯肅應該全無問題,冀州有主上坐陣當然全無問題,倒是南面的徐州,這是我青州的必爭之地,可是屯兵廣陵的曹操過於棘手,主上是想要我規劃徐州攻略,同時是在向曹操翻出警告,要他明白徐州並非他安身立命之地。」

    太史慈點頭道:「奉孝說下去。」

    郭嘉又道:「曹操是聰明人,他知道絕對不是主上的對手,而且也不想與主上對抗,現在曹操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南發展,正好曹操的好友,咱們的劉繇公子乃是揚州刺史,曹操定可在劉繇的下打出一片天地。」

    頓了一頓,又道:「這種局面絕不是主上想要看到的。所以主上要利用郭圖的第三個作用就是利用袁紹牽制劉繇和曹操。本來曹操就與袁紹不和,袁紹肯定會敵視幫助曹操的劉繇的。而郭圖的作用就是加重這種敵視,若我沒有猜錯,主上想給郭圖這種錯覺,即是太史慈比較劉繇而不喜歡劉岱,所以主上對劉繇當揚州刺史十分,而對劉岱當兗州刺史則表示不滿,並且因此才從劉岱手中奪過兗州,一直視兗州為自己囊中之物的袁紹聽了郭圖的話一定會恨上劉繇的,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動主上,但若是動了主上維護的劉繇,也算是解了心頭之恨吧?依我看,袁紹在不久之後一定會建議袁術派兵攻打劉繇的,而且這對袁紹而言,也是一箭雙鵰,畢竟袁術分兵去攻打揚州,本身的實力就會減弱,正是袁紹下手對付袁術的好機會。既能想當然地打擊主上,又能分散袁術的勢力,何樂而不為呢?」

    看了聽得入神的太史慈一眼,郭嘉接著說下去道:「殊不知這是幫了主上的一個大忙,青州的劉氏家族若是在失去劉岱這個兗州刺史後,劉繇這個揚州刺史也受到威脅的話,將會徹底的走向沒落。主上不是總對劉氏宗族下不了手嗎?這倒是個機會。」

    太史慈仔細地看著郭嘉的頭,不明白這個郭嘉的腦袋是怎麼長的,自己自從得知郭嘉和張夫人之間有謠言、郭圖被抓開始就在計劃著全盤的計劃,直到剛才制服了張夫人,太史慈才想明白所有的關鍵,但是這個郭嘉卻是不假思索就分析出了自己這麼做的前因後果,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只能以天才稱呼了。

    不過郭嘉卻想不到自己還有一層意圖,那就是自己知道袁術派出去討伐劉繇的人一定是孫策,而孫策則會得到周瑜的。

    曹操加戲志才,對上孫策加周瑜,嗯,這戲有得看了。

    他們相互牽制,自己就有機可圖,免得自己日後征戰天下的時候顧此失彼,令他們發展壯大起來。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郭嘉見事情沒有什麼紕漏,便向太史慈告辭,馬上就要準備郭圖逃跑的事情。

    才要走,卻被太史慈叫住,太史慈對郭嘉笑道:「奉孝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郭嘉先是一愣,旋即對太史慈笑道:「是主上說的,墨姬的事情主上全權負責,我還擔心什麼?」

    旋即轉身而去,倒是走的乾脆。

    只剩下太史慈在那裡為之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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