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再次道歉)
轉眼間,并州鐵騎怒嘶揚蹄踏過了同盟軍手持盾牌的士兵的身體。
慘叫聲起,無數的同盟軍士兵仰面跌倒在馬蹄之下,丟棄了賴以生存的武器,雙手徒勞無功的向上無力揮舞,不切實際的希望可以阻擋住正在踐踏自己身體的粗壯馬蹄。
片刻後,折斷的手臂和腿骨,開膛破肚後四散蔓延的熱氣騰騰的五臟六腑遍佈了戰場的各個角落。
一名倖免於難的同盟軍戰士有如狼嗥地把自己被戰馬踏斷的右小腿抱在自己的懷裡瘋狂地哭泣,口水、眼淚、鮮血、一起從宛如魔鬼般猙獰的面孔的七竅中汩汩流出。
也許對他而言,活著更痛苦。
大概老天爺此刻也不忍心看他受苦,在下一刻,這名不知道是倒霉還是幸運的同盟軍士兵的身體便被一把長矛貫穿,連同懷裡的那條斷腿一起被釘在了地面上。
殺死他的那名并州騎兵為了迅速地拔出自己的長矛,策馬踐踏在了這死屍的胸膛和頭顱上。
爆脆骨裂聲起,被踩成兩瓣的胸骨宛如魚刺鑲入了屍體的胸腔,頭顱卻像被大錘重擊下的西瓜般碎裂得沒有一塊完整部分的粉末。
長矛拔出,木無表情的并州騎兵再一次尾隨著自己的同伴發動衝擊。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們,因為一切的障礙都已經被他們心中的戰神呂布所掃平。同盟軍根本就組織不起一次像樣的抵抗。那些在馬上的將領沒有一個人可以擋住呂布的輕輕一招。
天生神力的呂布加上速度奇快的赤兔馬配之以無堅不摧的方天畫戟已經根本不是一般武將能夠所能對抗的了。
就連因為呂布的關係而全無阻擋、在呂布身後毫不費力肆意砍殺敵人的并州騎兵也在速度上忙塵莫及。
太快了!
每一次并州騎兵抬頭看向那令自己敬畏如神明的主將時,那前方永遠滿天血雨。
火紅的呂布所到之處便是無邊的阿鼻地獄。
雄健的赤兔,詭異的方天畫戟,燒灼著同盟軍無數的無辜生靈。在那把宛如死神鐮刀的方天畫戟的揮舞中,有人橫飛,有人斷首,有人腰斬有人高跌,也有人直接化成了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認不出的血肉碎末。
這是一個噩夢,而且似乎會永無停止地演繹下去。這個噩夢的源頭就是眼前這個英俊到不似人間所有的呂布。
沒有人願意接近這個噩夢,因為他會令人長「睡」不醒。
同盟軍大亂。
袁紹看著在萬馬軍中左衝右突殺將如雞,如入無人之境的呂布,面色陰沉難看,嚇人到極點。
「若是顏良、文丑在此,豈會令匹夫呂布如此的猖狂!」
最擅長於揣摩別人心思的郭圖看著袁紹小心翼翼地說,雖然這很有可能正是袁紹心中所想,但決定不把顏良文丑帶在身邊畢竟是袁紹的主意,因為兩人現在正在袁紹的大兒子袁譚的手下辦事,畢竟對於袁紹來說,自己的戰場並非僅僅在洛陽前線。自己這是這麼說也許會觸袁紹霉頭也說不準,不過這種可能性極小,更何況還可以打擊在一旁不識抬舉的田豐,何樂而不為?
果然,袁紹聞言緩緩點頭,那邊的田豐卻皺眉道:「主上,呂布勇冠三軍,可會十八路諸侯,顏良文丑雖然勇悍無雙,但恐怕仍非呂布……」
袁紹聞言暴怒,豎起眉毛道:「閉嘴!大敵當前,何故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己的銳氣!」
田豐呆了半晌,心中一歎,不再說話,知道自己今日被敵人的詭計算計已經令袁紹對自己的信任低落到了極點,自己實在不宜再開口發表任何意見,唯有作悶聲葫蘆狀一語不發地坐在馬上。
不過他並非是推卸責任的人,當然知道今日之事實在是自己棋差一著,思慮欠妥,那是怨不得別人的。
郭圖和許攸的眼中同時閃過幸災樂禍的神情,但兩人的目光一碰下馬上別開,畢竟兩人並非同一陣營,有些話心照不宣便算完了。
許攸天性膽小,一見眼前的情景,知道同盟軍事不可為,便急急對袁紹說道:「主上,眼下呂布勇猛不可當,并州兵如狼似虎殺機正濃,實在不宜正面觸其鋒芒。」
袁紹驀地轉過頭來,雙目凌厲如刀地瞪了許攸一眼,寒聲道:「想我袁本初四世三公,乃天下人望之首,要麼不進軍,要麼便血戰到底,便是當日在洛陽直面董卓奸賊,我也是獨自一人提劍出京,當日我不把這匹夫呂布放在眼裡,今日我等手握雄兵之時,怎麼反而變得畏首畏尾了呢?一旦傳出去,你我便是天下人的笑柄!你等要記住這一點,只有戰死的袁紹,沒有望風而逃的袁紹!」
身邊的文武一干人等原本士氣低落,卻被袁紹的一番話激起了豪情。
韓馥還未說話,在他身邊的那員今天一早便要出戰呂布的白甲小將便一挑眉毛,身上的氣勢開始驚人的膨脹起來,胯下馬感受到主人的殺氣便開始焦躁不安地來會踏蹄,在滿是血腥氣息的晚風中,這小將卻如浮雕般在千軍萬馬中凸現出來,且漸高漸遠。
「盟主慷慨,世所罕見,我河間張合願死鬥呂布匹夫!」
袁紹馬上被眼前的小將的過人風采所打動,雖然比之呂布、太史慈、關羽、張飛等人的無懈可擊的氣度稍有不及,但決不會比自己手下的顏良文丑遜色。
還未來得及答話,年輕氣盛的張合便已經策馬飛奔而去。
「好膽識!」袁紹喝道。
田豐好直言的脾氣又忍不住發作了,沉聲道:「主上最好再派一隊騎兵支援這位張……,對了,張合將軍……」
一語未畢,袁紹醒悟過來,連忙轉過頭來對韓馥下達命令,不過語氣已經很不客氣,竟是公然把韓馥當成了自己的手下。
韓馥眼中閃過不悅,但袁紹的積威之下已令他不敢衝撞袁紹,唯有自己騙自己說這是袁紹事急從權,萬不得已的做法。怏怏不快地按照袁紹的命令吩咐屬下。
不過這種做法立刻引起了韓馥手下的不屑,許多人眼中輕視的態度一閃而過,唯有從事耿武、關純態度迥異,前者眼中露出殺機,後者則是深深的擔憂。
田豐的好友沮授原本對袁紹呵斥田豐的態度十分不滿,但經過剛才袁紹的一番慷慨陳詞。立刻令沮授對其刮目相看,馬上對其粗暴的脾氣視而不見了。暗暗下定決心要追隨袁紹。
張合的出擊馬上鼓舞了同盟軍的士氣。
張合併非是粗人,他豈會蠢到和呂布去單打獨鬥?別說自己輸多勝少,就是真的能贏,那不過是自己個人的光榮,可是一場戰爭的勝利要遠遠高於個人的榮譽。
所以張合初一上陣就帶領著那隊騎兵開始向呂布軍的右翼衝擊,這樣不僅可以避其鋒芒,而且可以繞過那些在河邊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傷亡。
最妙處是張合蓄意躲開呂布,並不與之纏鬥,只是一味的猛烈衝擊斬殺猝不及防的并州騎兵。
如此一來,在正面因為呂布的蓋世衝擊而苦不堪言的同盟軍的壓力得到了大大的緩解,不再一味地浴血奮戰後便只知道節節後退了。
張郃的到來給整個戰局帶來了一絲變化。并州騎兵的攻擊開始有所減緩,袁紹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的寬慰。
這種變化當然也瞞不過站在對面密林中悠然自得的賈詡。
李肅卻在一旁急得眼珠直轉,一直蓄勢待發的張遼看著對面鎮定自若的袁紹,口氣中流露出一絲敬佩道:「袁本初果然英雄了得,原來還以為他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沒想到他還有此豪情!」
賈詡掃了張遼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道:「文遠你錯了,袁紹此等行為不是英雄行徑,只不過是好面子而已,袁紹號稱眾望所歸,豈能不戰而退?這種人剛愎自用,眼高手低,好謀無斷,便是給他沃野千里、雄兵百萬、金山銀海,他都難以成其大事。」
張遼張了張嘴,又忍住不說,雖然他與賈詡的意見不同,但他卻已經對料事如神的賈詡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肅終於忍不住道:「賈詡先生,眼下同盟軍已經開始漸漸站穩腳跟,若是如此下去,我軍即便勝利也是慘勝。不若……」
賈詡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不要著急,這種情況很正常,同盟軍中豈會無一二能征慣戰之人?眼前的僵局早在賈某的意料之中,其實要呂布將軍一舉擊殺那白甲小將實在是容易的很,我軍發動總攻擊也未嘗不可,不過這麼做卻達不到我想要的理想效果。」
李肅大惑不解,賈詡耐心的解釋道:「袁紹的意圖是偷襲我軍,所以先頭部隊的人數並不會太多,而且以騎兵居多,至於步兵在如此短的距離內急行軍也可以跟上騎兵的速度,袁紹一定以為這樣的急行軍方式才不會引起在他頭腦中本應毫無防備的我們的警覺,故眾諸侯的軍隊一定分成幾段進行進軍,如此源源不斷地趕到現場不停地給我軍施加壓力,我就是算準了他這一點才不給他先頭部隊喘息的機會,但我更希望在其他諸侯的部隊趕到這裡而太史慈卻未到時,再發動總攻擊……」
張遼一下子就明白了,恍然道:「原來如此,賈詡先生的意思是要讓同盟軍的敗軍衝散陸陸續續後到戰場、尚未站穩腳跟的諸侯們的軍隊,以此使諸侯的軍隊全面潰逃。因為現在其他諸侯的軍隊相對於眼前與我們交戰的同盟軍相去甚遠,現在擊潰眼前的敵人對後到的諸侯影響不大。甚至人家還可以在半路上穩住陣腳,抵擋我軍的衝擊。」
賈詡眼中帶了幾分驚異看向張遼,顯然發現後者並非只是一介武夫。
李肅雖然只是一般的謀士,但也有幾分頭腦,當然也明白了賈詡的意圖,不再言語。
賈詡沉聲道:「當然,我不想衝擊的原因還包括對太史慈的忌憚,這人絕對有在瞬間改變戰局的本領,有此人為同盟軍斷後實在是一個難以預料的變數,我倒更願意在戰場上看見他的出現,然後與之大幹一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不到他的人影,連他的意圖都無從揣測,令人好生氣悶,不過若是起他的諸侯軍隊紛紛到場,而只有他一個姍姍來遲的話,那就有把握多了。至少那時的他對於諸侯軍的頹勢無可挽回了。」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眼前的勢均力敵應該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而非是受制於人。那白甲小將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轉頭看向張遼,彷彿像可看透張遼內心般溫聲道:「文遠,你這便上場阻止那小子的個人表演,唔,你要小心,這小子手底下大概有些絕活還未露出來,看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想要吸引呂布將軍過去,然後再突施殺手,若是你見他逃跑千萬不要在後面追擊,要與之面對面的對戰,明白嗎?終日打雁,千萬別被大雁啄瞎了眼!」
張遼聽得渾身一震,剛才他就一直在想自己若是下場如何可一舉擊殺那武功和自己相當白甲小將,雖然比較可惜,但他還是選擇了偷襲這種方法,但沒有想道竟然會被賈詡看穿了自己的內心,而且還指出這可能使對方的陷阱。
這個賈詡也太可怕了吧?
心中想著,張遼點頭轟然應是,飛身上馬,提起手中長槍便向張郃掠去。
賈詡眼中閃過讚許:這個張遼相當不錯,假以時日,是個難得的人才。隨即轉過頭來,對自己身後的幾員彪形大漢道:「成廉將軍、侯成將軍、曹性將軍,你等即刻回歸各自的位置,聽我軍鼓,等待適時機出擊。」
眾人此刻對賈詡敬畏如神明,紛紛應是而去。
賈詡看看天色,冷漠的對李肅微笑道:「可惜此時此地不是下棋的好地方,否則你我二人手談一局,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後者卻被他笑的不自覺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點頭應是。
河水對岸,孫堅軍的主營內。
相貌英俊,充滿男子漢氣息的孫堅正在焦躁不安地在營中踱來踱去,坐臥不安。
孫堅的幾個手下面面相覷、莫名其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頗富智謀的黃蓋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公在想些什麼,開口緩緩道:「主上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按兵不動,看誰人能奈我何?」
身材高出常人不少的韓當忍不住道:「主上,管他那麼多,河對岸已經打得熱火朝天,聽喊殺聲都不知道能打到幾時。不過我們過河增援吧?那個小白臉太史慈都可在幾天前取得勝利,我們有何不可?」
老成持重的程普沒好氣地瞪了韓當一眼,暗罵對方沒頭腦,開口道:「你說的倒是簡單,焉知對岸的喊打喊殺不是敵人的詭計?」
韓當搔了搔自己的大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過他不會把程普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
江東猛虎孫堅聞言停下腳步,無奈地歎了口氣,顯然是被黃蓋和程普說到了心裡去。
孫堅的弟弟孫郎看了看自己煩躁不安的哥哥,眼中滿是不忍,可是在他身邊的從事朱治卻偏偏會火上澆油,開言道:「不過就算是與敵人堅持也不會太久了,這天底下沒有哪一支軍隊可以不吃飯打勝仗的,我們的口糧只夠維持三天,還需盡早可想辦法。」
眼如銅鈴、性格暴躁的祖茂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那天殺的袁術簡直就是狗屁不通,竟然還不給我等送糧來,莫非他以為這些人鐵人嗎?」
孫堅一聽此話更是滿腦門子的官司,越發地眉頭深鎖。
就在這時,門外士兵進帳來報:「袁術將軍的使者到。」
孫堅正為這事情發愁呢,沒想到想什麼來什麼,看來終於可以知道自己沒有軍糧的來龍去脈了,連忙命來人進來。
不一會兒,只見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昂然而入,不客氣地站在了大帳中,上下打量孫堅,後者連忙命人為其搬墩子,不料那年輕人一口回絕。
孫堅心中有氣,同時又感到愕然,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對面那衣著華麗的年輕人直視自己道:「本人是袁氏宗族的人,袁胤便是。」
眾人霍然動容,眼前這個神情囂張的年輕人竟然是袁術最喜歡的侄子,難怪這麼大的氣派。孫堅忍下怒火,勉強微笑道:「原來竟是袁胤公子,有失遠迎,實在是失敬失敬。只是不知先生此來有何見教?」
袁胤冷哼了一聲道:「我叔叔就是想要我親口問問,孫堅將軍有沒有答應董卓奸賊提出的婚事,若是將軍還記得在酸棗的歃血為盟,則一切都好說。」
大帳中的人聞言一楞,沒有想到袁術竟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孫堅心中委屈,冷笑道:「袁將軍這是哪裡話來?我孫堅今次出兵,上報國家,下報將軍,於國,是為天下除害,於己,則是為將軍報殺叔之仇,酸棗血誓猶歷歷在目,孫某豈會與國賊同流合污?」
袁胤聞言點頭,道:「如此最好,希望孫將軍永遠記得今天說的話。」
在一旁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弄得孫堅肝火大動的朱治忍不住道:「不知道袁將軍為我軍運送的糧食何時可以送到。」
袁胤面上帶著冷笑,才要說話,又見剛才那名進營帳通報的親兵顛顛地跑了進來稟報道:「青州刺史的使者前來求見,自稱姓郭名嘉。」
眾人再一次愕然,面面相覷:今天到底怎麼了?
還真是貴客不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