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場戰鬥打的冒險得很。
要知太史慈手中的兵力不過三千多人,又要分守兩縣,在人員調動上實在是捉襟見肘。
幸好黃縣和幃縣相距不遠,而且自己的軍中有天下間最善於防守的墨門子弟,太史慈更在軍中實行了類似於現代軍隊中的基層軍官制度,把原本就組織嚴密,強調紀律的墨門子弟安插在軍隊的各個階層,這樣使得軍隊的戰鬥力不止提高一個檔次。
這其實有悖於大漢軍制,但喬肅和伊籍本是文人,對軍旅之事一竅不通,反倒對太史慈的所作所為沒有異議。
伊籍更是在體會到如此改造軍制軍力大增後舉手贊成。
太史慈卻在旁邊竊笑,「槍桿子裡出政權」,要控制軍隊無非是要抓住軍隊的思想,太史慈繇的並不僅僅是士兵對自己盲目的崇拜,還要讓軍隊處於覺醒的狀態,讓他們知道自己為誰而存在。
把在這時代看來絕對處於思想最激進狀態的墨家子弟變成軍隊中的中下層軍官,其潛在影響力就可想而知了。
故此,太史慈才看似大膽,實則無比安全的令伊籍和龍星守衛黃縣,令李仙兒守衛幃縣。
對外而言,幾天前的連場血戰令所有要染指黃縣和幃縣的黃巾軍談兩縣而色變,離兩座城市遠遠的。
當時太史慈採取了一種積極防守的作戰方式,不斷地主動出擊,襲殺和收降小股黃巾軍,一旦引來黃巾軍大隊人馬馬上回城堅守,純以弓箭克制武器簡陋,攻城無方又是氣低落的黃巾軍,令對方無可奈何。
而黃巾軍一旦開始撤退,太史慈等人馬上帶領軍隊出城再用弓騎兵銜尾追擊,如果黃巾軍返頭再戰,則太史慈軍迅速回城,再次堅守。弄得黃巾均無可奈何。
太史慈更是一點也不擔心黃巾軍設下陷阱,要知兩縣城外地勢平坦,敵情一覽無餘,根本無可設伏兵處,更何況絕不接近那遠處的密林,當然不會給敵人任何還手的機會。
這招以攻代守深得身為墨門子弟的王豹的讚歎。
故此,在亂成了一鍋粥的青州,這兩座縣城反而是最安穩的。
對內而言,伊籍確實不懂軍事,但他可憑借寒門子弟讀書人的身份幫助自己穩住和監視喬肅;龍星則在軍中享有較高的聲譽,他的鐵面無私令所有人為之懾服。
所以以兩人加之五百士兵守黃縣足矣。
至於幃縣,本已是空城一座,待太史慈把大量的百姓遷至這裡後,這裡已完全是平民的天下。
李仙兒雖為女流,但確是軍中第二高手,連王豹也有不及,加之身為墨門弟子,在軍中影響力強大,更有在曲成收服男兵之威在前,所以令李仙兒負責幃縣的安全無人反對。
即便是伊籍,也深知值此非常時期,自當行非常之事,更何況人手不夠的事實令伊籍也無可奈何。
待考慮到所有因素後,太史慈和王豹才兵分兩路,朝著早已探聽明白敵情的曲成進發。
不過太史慈發現先王豹自上路後心事重重,想起就連李仙兒聽到對自己的任命時也無喜色,倒有點愁容慘淡的問道。
反覆詢問下,王豹才吞吞吐吐的說出了真相,原來在曲成領兵的黃巾軍頭領廖化和杜遠兩人竟是王豹的師弟,杜遠更是與李仙兒是戀人關係。只因為兩人接受了張角宣揚的那一套,才被師父逐出了師門。
不過王豹對天發誓說這兩人投進黃巾軍完全出於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救民於水火的一片赤誠之心。
太史慈一聽,大感興趣,原本他就想要收服兩人,尤其是廖化,雖富第一流的戰將,但絕對是實用性的人才。
不過因為有了王豹這番話,太史慈才有了連番的計劃。
先是散佈謠言,大肆傳言剛剛撤退的劉氏大軍有充足的糧草,加強了原本就已經有此猜想並欲追擊的廖化的決心,分散了曲成的防守力量。
接著在招遠設下埋伏,先在河的東岸伏下五百名射手,在廖化渡河時一陣激射,待廖化方寸大亂時太史慈又命自己剩下的五百精兵悍勇地發動了第一輪對廖化的衝擊,更採取了疲勞戰術,把五百精兵分成三輪輪番休息騷擾,弄得廖化在短時間內按兵不動。
太史慈更狠下心來不露面,讓廖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也就令廖化無從揣度敵人的實力。
天黑後,那河東岸的五百士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回了西岸,這樣太史慈就有了對廖化發動完全衝擊的實力。
可歎廖化還以為河的對面有強弓埋伏而不敢渡河,還要分出人馬反過來監視河的對岸。又哪些得到自己的過萬大軍居然是被人家一千人馬困住。
另一方面,王豹帶領五百人馬現身曲成,甫一現身,便吸引住了杜遠的注意力,更想從王豹身上得到心上人的消息,引得杜遠出城,王豹看到杜遠假意大怒,回馬便走,杜遠帶著大隊人馬在後追趕,在他眼裡,心上人是第一位的,反正曲成也是空城一座,又有何價值?
豈料他前腳走,王豹那剩下的五百人馬後腳就不廢一兵一卒,佔領了曲成。
王豹在前不急不緩地行軍,待杜遠得知曲成已經失守才知中計,不過此時又被王豹刻意散播的廖化被圍的消息傳到了杜遠的耳中。本就對曲成不感興趣,加之惦念心上人的去向,更擔心廖化安慰的杜遠唯有加快行軍銜尾追來。
而太史慈與王豹會合後,當然就展開了對兩人的最後一擊。
待太史慈坐在曲成的議事大廳裡詳細地說完這場戰鬥的前因後果時,滿身的傷口已經被女兵包紮好的廖化和杜遠聽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看著太史慈。
這麼厲害的計策竟然出自眼前這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人的頭腦,怎不令他們驚駭莫名?
好半天,廖化才長出一口氣道:「我這頭顱尚在可真算得上幸運,幸好我已投靠主上,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杜遠亦接口道:「難怪在北海時,臧霸大哥言語之中對身為敵人主上如此敬畏……」
突見廖化對著自己猛打眼色,才想起王豹和自己的師父一樣對反感的便是黃巾軍,不由面色蒼白看向王豹。
豈料後者毫不在意,不由大感奇怪,哪裡知道太史慈早就把自己和藏霸的關係告訴了王豹。
不過太史慈卻沒有把此事告訴伊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對於伊籍,自己還要潛移默化的影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但是現在,太史慈卻不得不去為是招降而非像其他地方屠殺黃巾軍俘虜的的事情去說服伊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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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後必有驕陽,燕子此時已不再呢喃,只是不時剪剪飛過波光粼裡的水面,若不是青州其他地方還是一片兵荒馬亂,幾已讓人誤認為此處是人間仙境。
城外是一望無際的生命之綠,城裡更是熱火朝天。
這些天,喬肅簡直是神氣十足,可以說此時是他人生中最風光的日子。太史慈更是早早地派人送信去京城為喬肅表功,加之喬肅的家族力量,這東萊太守一職價值就是實在必得。
太史慈的連番征戰更使得東萊西北六縣安全異常。
太史慈更是暗暗高興,不說喬肅被自己控制在手中,就是說服伊籍出人意料的順利。
原來伊籍認為經過大戰,各個縣城疲弊不堪,急需恢復生產,而他又非睜眼說瞎話之人,自是知道太史慈帶回來的這些黃巾軍士兵大多是無地可種的百姓。又見廖化和杜遠是王豹的師弟,當然不會反對太史慈的決定。
因此,太史慈的實力激增,光憑借廖化和杜遠的影響力,就招引來的黃巾軍的大量散兵游勇,短短的兩個月太史慈的軍隊就已經擴充到了一萬多人。
太史慈又連連攻佔了掖縣、當利、盧鄉,至此,東萊西北六縣完全落入了太史慈的控制。
由於太史慈曾經狠狠的從哪些世家大族身上敲詐過不少錢糧,所以財政上還可以維持住平衡,糧食也可到明年。
王豹這墨門中的能工巧匠更開始組織鐵匠們按照太史慈提供給他不少的設計圖開始打造新式武器。
到了明年,一切就會走上正軌了吧?
想到這裡太史慈長長地透了口氣。
這時候,黃縣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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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肅與太史慈和伊籍以及王豹、廖化在的大廳中議事,正在太史慈與伊籍討論得熱火朝天又把喬肅這不學無術之輩聽得呵氣連連之時,門衛來報,劉繇的親信到了。
進門一看,赫然是太史慈所熟悉的斥候張力。張力先向喬肅行禮,這才落座說話。
太史慈對張力的來意可說是猜的八九不離十。
果然張力道:「太史將軍,幾天前劉繇大人接到了朝廷的命令,即日將前往東都洛陽,劉繇大人請太史慈將軍速速交割在此的政務,與劉繇大人上京。」
喬肅聞言先坐不住了。開什麼玩笑?如果太史慈走了,黃巾軍將會去而復來。雖然有王豹和廖化等人可力保兩縣不失,但無疑太平日子也到了頭了。
太史慈早就料到劉繇有這一手,劉繇的叔父是朝廷中的三公之一——太尉劉寵,此次黃巾軍劉繇和劉岱平叛有功,這劉寵自然藉著此等功績為兩人請賞。此去京城,兩人將出任侍中侍郎,日後借此都成了封疆大吏——劉岱出任兗州刺史,而劉繇則出任揚州刺史。
但黃縣是劉氏家族的根本,誰在黃縣的勢力大誰就是下一代家主,現在太史慈的勢力日漸作大,實際上成了劉氏家族新的勢力絆腳石,此刻更已非可以力圖,如果此時誰可以收服太史慈,那麼無論是實力和聲望都將在劉氏宗族中激增。
劉繇顯是要借對自己的大恩完全控制自己,噸的就是自己不能不念舊情這一點,不過太史慈豈會讓他得逞?
太史慈好整以暇,在喬肅出聲反對之前對張力道:「張大哥,請你回去對主上說,我太史慈心領他的好意,無奈青州此時戰亂四起,我太史慈有風燭殘年的老母在高堂之上,孔夫子有云:『父母在,不遠遊』。我太史慈也算是粗通文墨,聖人的教誨是不敢忘記的。如他日老母百年之後定當投奔。」
喬肅聞聽此言,在旁連聲稱是。
張力臉色變了變,亦無話可說,畢竟太史慈的話入情入理,何況太史慈本就是有名的孝子,這理由實在充分。
就在此時,門外又有人通報來客,喬肅剛才是滿臉的不高興,無奈劉繇對他也是有救命之恩,一肚子的火發不出來,此時面色一沉,喝道:「沒看見大人們正忙著談正事嗎?誰也不見!」
那士兵被罵得狗血噴頭,茫不知為何受此無妄之災。
只聽外面有人寒聲道:「喬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著我王肱!」
聞聽此音,張力一下子面色發白。
太史慈看著張力的樣子吃了一驚,搜腸刮肚後才想起這個王肱是什麼人。
歷史上這個王肱是個有名的倒霉蛋。
他的主子就是劉岱,這劉岱本就自個剛愎自用殘暴粗野之人。僅僅因為和喬肅的老子喬瑁在酒席上因為談論詩歌而翻臉,就出兵襲殺了喬瑁,更是搶奪了大量的糧食,而後就派了王肱這個倒霉蛋去接任東郡太守。誰知道碰上了黃巾軍黑山、於毒、白繞、眭固等十餘萬眾人劫掠東郡,這個王肱就莫名其妙的丟了自己的性命。
張力的面色發白卻是氣的,這個王肱在劉岱軍中名副其實的囂張跋扈,偏偏劉岱又非常的護短,這傲慢無禮的傢伙數次衝撞劉繇,劉繇唯有苦苦忍著,陳橫卻早已暴跳如雷,幸虧有張英拉著,才算了事。
更為可氣的是貿然進軍北海國就是此君的主意。當日裡這王肱洋洋得意道:「太史慈,只不過是黃縣的一個黃毛小子,尚且打得黃巾賊寇落花流水,更何況我劉氏宗族的大公子親臨,此戰必勝!」
劉繇等人只能默默無語接受這個命令,也才有當日的大敗。
豈料此人花言巧語,居然仍然深的劉岱的喜愛。讓軍中將士寒心。
喬肅也知道此人,雖然對王肱的態度不滿,但也不肯得罪他,深知此人心胸狹窄,慣會的構陷罪名,畢竟日後還要在東萊郡劉氏家族來往,連忙高聲道:「衛士不得無禮,快放王肱兄近來。」
眾人望往大門,只見一個身穿交領華服的矮胖子趾高氣昂的走了進來,看他年紀在三十許間,眼細長而鼻大,有點像上承祖陰,被酒色侵蝕了靈魂和肉體的二世祖。身後還跟著四名他的親兵。
這王肱神情倨傲,向著起身相迎的喬肅略一點頭,一瞇那對被肥肉包圍著的陰險細眼望向太史慈,冷冷一笑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史慈吧?原來果然是個嘴上沒毛的小毛孩子!」語氣中滿是陰損之意。
眾人大怒,太史慈攔住了眼中冒火的龍星,而王豹卻出奇的冷靜。伊籍也不言語,自是相信太史慈有應對的方法。
喬肅的臉也沉了下來,畢竟這是他的府衙,可是這王肱居然一點不把他放在眼裡,壓抑著怒火道:「王肱兄,多日不見,可喜風采依然,只是不知今日光臨敝縣,有何貴幹?」
王肱傲然道:「喬大人請安坐,此時與你無關。」不理氣得七竅生煙的喬肅,轉頭對太史慈說道:「太史慈,二公子劉繇大人命令你已接到了吧?」
太史慈看了一眼張力,不卑不亢道:「閣下在劉氏宗族中應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可惜太史慈無緣識荊,倒要請教一番。」
王肱不耐煩道:「你還沒有資格知道,快回答我的問題。」
太史慈冷冷一笑道:「哪裡來的狂徒!連自己的出身來歷都不願意報上來,不知是何處來的宵小之輩,敢在我黃縣長官喬肅大人面前撒野,還不與我拿下!」
在兩旁的侍衛早就忍不住了,此時聞聽太史慈發話還客氣什麼?如狼似虎般撲了過去。王肱的四名親兵見狀都拔出了配劍,一時間大廳中的氣氛劍拔弩張。
王肱一時語塞,偏又知道自己理虧,本來他想欺太史慈年幼,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哪裡想得到眼前這個小小的太史慈會如此的不客氣。而且連打帶削,反而弄得自己一身的不是。
不過他亦有點小聰明,知道此時不宜硬撞。不由鐵青著臉說道:「喬大人,你難道就不管管你府中的士兵嗎?到底這裡誰說了算。」
喬肅看他吃癟,不由暗暗稱快,表面當然平靜道:「王肱兄不是說此事與我無關嗎?更何況,這些士兵根本就不是我的手下,而是太史慈將軍組織的鄉勇,豈是我這個不被人放在眼裡的小小的縣令所能約束得了的?」語中暗含王肱對自己無禮的不滿。
王肱哪還聽不出喬肅此時的嘲諷,不由心中暗恨,不過此時亦無暇計較,換出一張笑臉,道:「喬兄說笑了,喬兄畢竟是這裡的父母官,當然是喬大人說了算。」
喬肅心知以王肱的性格來講這已經給足了面子,雖說答應了王肱就會得罪太史慈,但他也懂得「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於是轉頭對太史慈道:「太史將軍……」
太史慈亦不想跟著個正處於親密的合作關係有名無實卻又有著無限用處的官方代表鬧翻,但不給王肱一點厲害太史慈又心有不甘。
念及此,太史慈微微一笑,道:「喬大人言之有理,不過屬下以為這個什麼叫王肱的傢伙居然放縱自己的手下在喬大人的面前亮出刀劍實屬大不敬……」言到此處,太史慈一擺手,四名士兵已抽刀而上,在眾人的目瞪口呆猝不及防下,四把剛剛裝配到軍中的斬馬刀已經狠狠的劈到了王肱帶來的四名親兵的長劍上。
鐺啷幾聲過後,那四名士兵已經收刀入鞘,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只見王肱帶來的士兵無不虎口震裂,鮮血直流!
這種效果就是王豹這深知斬馬刀厲害的人亦料想不到。更遑論別人了。
太史慈卻早已想到了,他所設計的這種斬馬刀其實是在後世中國抗日時期令日本鬼子聞風喪膽的「雪楓刀」的改造品種。
這種刀設計深合物理學原理,利於劈砍,有人做過實驗,即便此刀不開刃,也可利用戰馬的衝擊力把一個頭戴鋼盔的士兵一劈兩半。而且此刀本身的重量適中,但卻可格擋各種笨重的長兵器。又因為設計的關係使用及其省力,所以迅猛異常。
反觀王肱帶來的士兵所使的長劍不過是鐵劍,而且並非是劉備所使的雌雄雙股劍那種闊脊長劍,自是脆弱得很。
當然,要舞動雌雄雙股劍那種闊脊長劍需要很強的力量才行,這幾個小小的親兵哪有這種本領。
王肱霎時面如土色,他哪裡想得到太史慈隨意派出幾個士兵居然強悍若斯。
喬肅亦有些目瞪口呆,在他的眼裡區區鄉勇再厲害也不可能是身經百戰的劉氏子弟兵的對手,豈料是這種結果!
太史慈淡淡道:「如此,這位……這位王肱兄,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了。」
王肱有如鬥敗了的公雞無精打采,亦無暇計較太史慈對他的稱呼了。開口道:「我奉有劉岱大公子的命令,在太史……太史將軍隨劉繇二公子進京後接管太史慈將軍所指揮的軍隊。」
此語一出,大廳中又是一片嘩然。
張力氣急敗壞,就欲上前與王肱理論,卻被太史慈拉住,動彈不得,張力怒道:「太史將軍,你……」
「噓——」太史慈示意張力稍安勿躁,壓低聲音道:「張兄莫急,我自有辦法!」心中卻不由讚歎,這「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一點都不錯,劉岱偶爾也能想出此等連打帶削擴張自己實力的計策。
喬肅卻已先喊了出來:「王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何來的權力接受我黃縣的軍隊?」
王肱此時看著大廳中的人手足無措的樣子,連太史慈亦悶聲不語,以為點中了太史慈的死穴,不由又得意起來,不無虛偽地對喬肅道:「喬大人也要理解老哥我呀,我只是奉命行事,別無他意,更何況這太使將軍帶領的只不過是鄉勇,又不是你黃縣的官兵,這太史慈又投靠了我家劉繇二公子,大公子自然有權收回太史慈的兵權了!」
喬肅語塞,因為這王肱說的確是事實,保衛黃縣的本來就是鄉勇。但臉已氣的變了形。
不過太史慈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只有令喬肅完全與劉氏家族鬧翻,才會令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王肱得意洋洋地看著廳中的諸人。
突地聽見太史慈縱聲大笑,彷彿碰上了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王肱惱怒道:「太史將軍,你笑什麼,難道大公子的命令有問題嗎?」
太史慈收住笑聲,譏笑道:「王肱兄,可惜你來晚不過了一步,沒有聽見我與這位張力大哥的談話。才會有此無知直言。」
王肱這才看向張力,疑惑道:「此人是……」
張力心中雖深恨王肱,但卻不願失了禮數,沉聲道:「在下張力,是二公子劉繇的軍中斥候長。」
王肱輕蔑道:「原來是個見到敵人就只會跑的探子。」
張力心中大怒,太史慈卻搶先接口道:「斥候最是機警,消息亦最靈活,不若就由張力兄告訴他剛剛得到的消息如何?」
張力冷冷道:「正如太史將軍所說,恐怕王先生要失望了。」頓了一頓,又道:「太史將軍剛才已回絕了二公子的邀請,準備留在黃縣侍奉老母。」
王肱一呆,眼珠一轉,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太史將軍更應該辭去軍中職務,回家專心奉養老母。軍中的事務就不勞掛念了。」
太史慈暗罵一聲卑鄙,從容道:「我太史慈如何奉養老母自不勞王肱兄掛懷,不過王肱兄需要弄明白一件事情。」
太史慈看了一眼周圍的手下,暗暗打了個手勢,沉聲道:「我西北六縣的軍隊雖非是朝廷的官兵,但亦非劉氏宗族的子弟兵。」
王肱立時氣得七竅生煙,伸出右手的食指,指點著太史慈道:「太史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已投靠了劉繇二公子,難道就如此不守信用嗎?」
太史慈一點也不客氣道:「我太史慈投靠了劉氏宗族,並非等於兩縣百姓亦投靠了劉氏宗族。你不要忘記,這兩縣的百姓是大漢的子民,而非你劉氏的子民!」
王肱惱羞成怒,高聲道:「好好好,我們不說百姓,只說你手下的軍隊……」
太史慈哈哈笑道:「我說的正是軍隊,這些鄉勇並非是我太史慈的私家軍隊,而是這兩縣百姓自發組織起來的軍隊,承蒙喬肅大人和百姓的信任,讓我指揮保衛兩縣的安全,我又哪有權力把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你?」
王肱哪裡料到是這種局面。不由顫聲道:「太史將軍莫非是在開玩笑?」
太史慈頭也不回對廖化等人說道:「諸位都是這支鄉勇中的將領,你們可否告訴這位王肱先生,如果我要是宣佈把這支軍隊交給他,你們會怎麼樣?」
王豹反應最快,見到太史慈剛才的手勢把還不明白?上前一步道:「太史將軍,你只有軍隊的指揮權,如果真的向這位王先生說的那樣做,那我只好退出這支軍隊,因為我不是劉氏宗族的人。」
趁熱打鐵,龍星也上前道:「我也退出軍隊,而且我可以代表我所代表的那部分士兵宣佈退出軍隊。」
眾人反應過來,也紛紛表明要退出軍隊乃至退出黃縣,另找住處。
王肱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道:「這些刁民是何許人也?焉有資格在此說話。」
太史慈森然道:「王先生請出言慎重,這裡的人並非刁民,而是代表我西北六縣的軍方,他們代表的就是喬肅大人和我六縣百姓的意願。」
被太史慈抬了出來的喬肅打蛇順棍上,也接口道:「王肱兄,你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此語一出,太史慈大喜,心知喬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掉入了自己的陷阱。
王肱徹底無話可說。
太史慈好整以暇道:「不知王先生還有何話說?」
王肱不甘心道:「即便如此,太史慈你身為曲成城守時手中尚有五百士兵,總是我劉家子弟兵吧?如無這些士兵,太史將軍何來此時精兵過萬的局面。」
太史慈沒好氣道:「王先生還真是把算帳的好手,不過卻健忘的很,根據當日你們大公子的命令,我早已非曲成的城守,那五百士兵在我當日離開曲成時就已遣散。」
王肱冷笑道:「太史慈你莫要睜著眼睛說白話,當日那五百人明明隨你而去……」
太史慈大搖其頭,道:「我當日已經將他們遣散,他們隨我而去只是他們的個人行為,與我無關。」
王豹在旁冷笑道:「正是如此,我們本非劉氏子弟,跟從太史將軍只是我們的自願,若太史將軍辭職回家的話我等當然要離開軍中,難道還要與王先生這樣的人為伍不成?」
王肱被氣得連連點頭,道:「好,我們不說這事,不過東萊西北六縣的大族現在已經定居我劉氏宗族的郡望,他們想收回自己在戰亂中放棄的土地和房屋以及佃戶,這總沒問題吧?」
豈料太史慈大搖其頭道:「王先生此言差矣。比如一個人認為一件東西沒有用處就扔了它,這件東西還歸這個人所有嗎?」
王肱也非蠢人,一聽此言馬上臉上變色,還未來得及說話,太史慈續道:「這些世家大族逃跑時放棄了這些土地、房屋和佃戶,到頭來怎可能還歸他們所有呢?這些佃戶已經變成了只歸我大漢皇帝和喬肅大人所直接管理自由人,他們耕種的只不過是無主的土地。是不是,喬肅大人?」
喬肅雖然不把哪些被他稱為賤民的百姓放在身上,甚至心中也認為應該把土地還給那些世家大族,看到廖化等人插嘴更是不滿,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唯有全力站在太史慈一邊。要知太史慈現在在西北六縣的影響力可說是無以倫比,一旦自己王肱的提議,只要在太史慈的授意下來一次有計劃有組織的百姓大規模的遷移,遷到附近城市去,他這個黃縣縣令還當個屁呀?
唯有站在太史慈一邊猛點其頭。
王肱見狀,怒道:「太史將軍欺人太甚!要不是黃巾匪類橫行東萊,誰會放棄自己的財產?」
太史慈微笑著對他說道:「這件事你應該去找黃巾匪類評理,我們又不是黃巾匪類,與喬大人和我六縣百姓何干?」
「當然也可以去找那些保護你們不力的官兵算帳,不過我們是鄉勇,與此事無關。」
王肱指點著在場所有的人,又怨毒的瞪了瞪太史慈和喬肅一眼,拂袖而去。
太史慈慢悠悠的聲音傳來:「王先生走好,恕我太史慈不能遠送!不過請王先生告訴大公子,我兩縣百姓是大漢的百姓,除了天子和天子指定的官吏,任何人都無權管理我們!」
一陣哄笑傳來,太史慈巧妙徹底地擺脫了劉氏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