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新任肅州知府曹易白攜旨到任。楚臨風,孫逐流收復失地有功,各賞銀五千,楚臨風升任總兵,孫逐流升副將。軍中將士俱論功行賞,另加一萬銀兩犒賞三軍。
楚臨風與孫逐流二人將各自得的賞銀盡數捐出,資助肅州重建。
一時之間,三軍沸騰,城裡城外歡聲雷動,聲振雲屑。到了入夜時分,鞭炮聲此起彼伏,更不時有煙火沖天而起,在屋角簷頂乍然迸裂,五顏六色,似怒放的花朵,那璀璨的光華竟蓋過了滿天的星辰,真真比過年還要熱鬧。
喧囂的大街上,擁擠興奮的人群中,夾著三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居中的那個即使一身商人打扮,卻依然掩不住凌人的氣勢。面部輪廓稜角分明,深邃的雙眸似無波的古井,閃著神秘冷漠的光芒,眉宇之間微顯出他的執著孤傲與冷厲,冷冷高貴的氣質,存在感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他正是一個半月前自肅州突然退兵的花滿城。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緊緊跟著的是三狼和七狼。
「哼,先可著勁高興吧!」三狼冷眼瞧著滿大街歡欣鼓舞的群眾,神情傲岸,態度狷狂:「待京城裡的事緩一緩,看爺怎麼收拾你們!」
「三哥~」七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收斂氣焰。
畢竟這裡是敵人心臟,一個鬧不好,曝露目標自己失了性命事小,萬一讓主子陷入敵手,那可是萬死不足以贖罪了。
「爺~」三狼霍然一驚,摒氣凝神,小心道歉:「屬……奴才該死!」
「哼,」花滿城眸光微閃,輕哼一聲:「回去領二十棍。」
狼摒氣凝神,不敢再亂說話。
「爺,咱們回客棧吧。」七狼眼尖,早已瞧見對面走過一隊巡城兵卒,急忙低聲提醒。
花城滿未置可否,只慢慢地把身子往人群裡移了移,勿自立在街邊不動如山,將那隊士兵視為無物。
明滅的煙火,一閃一閃地映在他冷竣的臉寵上,竟是分外的邪魅。
「爺~」七狼眼見那隊兵卒越走越近,為首的校尉目光一直繞在花滿城的身上,他又不能強迫花滿城轉身離開,鼻尖不禁滲出微汗,悄悄地把手按向了腰部暗藏的軟劍上。
三狼不動聲色地靠過去,輕輕按住他的手背,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不可衝動。
片刻之後,巡城士兵走到他們身前,停下來默默注視著花滿城。
花滿城鎮定地回望過去,甚至掀唇,露了一絲極淡的笑容。
校尉朝他點了點頭,率眾而去。
直到他們一行人消失在街角,七狼才如釋重負地輕吁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剛才那一瞬間,已汗透重衣。
「走吧~」花滿城冷聲吩咐,轉身欲走。
正在這時,一個單瘦的身影被人從臨街的房子裡拽出來,走到大門邊應付地瞧了一眼,轉身又踅了進去。
這一幕其實很短暫,偏偏卻撞進了花滿城的視線,令他忍不住駐足觀望。
狼和七狼齊齊垂首應諾,不見花滿城行動,暗自警惕的二人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卻不見任何異常。
「爺?」三狼試探著催促。
花滿城沒有吭聲,信步朝前而去。
三狼與七狼雖然滿腹疑慮,卻不敢相詢,只得跟了過去。
花滿城在適才那人影消失之地停留,抬頭瞧去,只見一塊白底黑字的木牌釘在門楣上,上面用極工整的棣書寫著「軍醫處」三個大字。
楚臨風這小子,有點意思。
軍醫處不設在軍營中,卻設在城裡?
他不禁哂然一笑,可即便是微笑著也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曖。
七狼不安地與三狼對視一眼,靠上去,壓低了聲音問:「爺,頭疼又犯了?」
「沒事。」花滿城搖了搖頭,打算離去。
朱盛,孔強哥幾個正站在門邊,興致勃勃地賞著煙花。
花滿城三人氣質超群,長期的軍旅生涯,更是讓他們身上的戾氣怎麼掩也掩不住,即使混在人堆裡也是相當的扎眼,這時離了人群,更是格外引人。
「站住,幹什麼的?」孔強首先發難,皺眉叱道。
「軍爺,我們爺生病了。」七狼一眼瞟到軍醫處那個「醫」字,急中生智,立刻扶住花滿城:「你看,我們剛到肅州,也不知哪裡有醫館,不知幾位能不能行個方便?放心,只要治好了咱們爺,診金定是多付的。」
「滾!」朱盛脾氣爆燥,性子莽撞,張嘴便罵:「哪涼快哪呆著去。」
嘯天十三狼縱橫沙場,所向無敵,幾時受過這等窩囊氣?
三狼眼一瞪,幾乎便要翻臉。
「三位爺,」趙民年紀稍長,看出那幾位來歷不凡,生恐無意間得罪了哪位貴人,急忙拉住朱盛,笑著打圓場:「你瞧,門上寫得清楚,咱們這裡是軍醫處,只接待軍丁,不給百姓看病的。」
「哼!」三狼冷哼一聲:「算你們識相!」
「什麼事?」從大堂裡傳出低柔清冷的嗓子,不帶一絲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