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純屬巧合?
向玖再上來時,身邊卻並沒有跟著清雅,林培之詫然的挑起劍眉看他。他則是嘿嘿一笑,道:「她聽說我有朋友在,便不肯上來。我想著她來與不來,原也無傷大雅,因此也就沒有堅持」
林培之擰眉愕然,忙回頭望窗外看去。荼蘼卻已搶先一步,探頭往樓下看去。這一眼看去,恰恰瞧見清雅正步入轎內,她回過頭來,對著林培之無奈的聳了聳肩。一邊的向玖這才覺出不對,疑惑問道:「培之,怎麼了?難不成,你這般急急的叫我上來,是為了要見一見清雅?」
林培之眼見下頭清雅已然起轎,也只得搖頭。
暫時而言,他還不想讓清雅知道內情,以免打草驚蛇,故而忍住了下去攔人的打算,看了向玖一眼,他忽然問道:「小玖,當初,你在看到清雅的第一眼,有甚麼感覺沒有?」
向玖一怔,面上竟是不由的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半晌才尷尬道:「沒有吧」
林培之見他神情,不覺皺了下眉,但因荼蘼在一邊,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耐著性子問道:「你難道不會覺得她面善,似乎從前在哪兒見過?」
向玖驟然一驚,脫口而出:「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在第一眼見到清雅之時,確有這種感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個女子才總會有意無意的加以留意,並不由自主的去關心。
林培之注視他良久,直看得向玖通體不適,他才開口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清雅與荼蘼容貌有些相仿」這話一出,卻是驚了向玖一跳。四年前,他曾以林培之的侍衛身份與荼蘼見過幾回,但也只是匆匆數面,其後蘇州再見,荼蘼卻已化身為陸嫵兒,容貌與前頗不相同,因此他乍見清雅之時只是覺得頗為面善,卻也並沒發現她與荼蘼生得相似。但此刻被林培之一提,他這才覺了出來,
林培之看他面色,已知端的,因吩咐道:「叫人去查清雅查清楚她的出身來歷越快越好」
向玖一怔,旋皺眉道:「她是杭州ji樓清倌,隨高旭一同回京,這些王爺都是知道的」
林培之頷首道:「這些我自然都是知道的,但我現在要知道的是——她的父母是誰?因何將她賣入ji樓?她在ji樓之內又待了幾年?還有,高旭……高旭是怎麼發現她的?」他看一眼向玖,冷靜道:「也就是說,我要知道,她之所以生得與荼蘼相似,究竟是純屬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他話音才落,便連荼蘼也吃了一驚,衝口道:「你不是在懷疑……」乍然發現清雅竟有幾分與自己相似,她也很有些吃驚,但卻只是懷疑高家別有居心,並沒如林培之般想的這般的多。
林培之看她一眼,道:「有備總是無患,查清楚了,你我也好放心些」他說著,便又回頭對向玖道:「坐罷來詳細同我說說今兒這是怎麼一回事?」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面上卻已泛起了笑意。
向玖看他神情,便知他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但也不好不說,只得無奈的在一邊坐了,道:「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前些日子,清雅往城北水月庵進香。我剛好無事,便一路跟了去打算藉機與她相識。誰料天從人願,竟真遇上幾個輕薄子弟,我趁勢出手,由是與她結識……」
他將與清雅的結識過程簡單的說了一回,又解釋道:「高旭這些日子,並不在京中,清雅一人在京,人生地不熟的,她人生的又好,出門之時,便常遇著些麻煩,所以我才會……」
林培之瞭然的笑笑,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我都明白」他並不想過多干涉向玖的私事,他所感興趣的,只是清雅這個女子是不是一如她表面看來那般單純而已。
只是他雖無意多問,一邊的荼蘼卻已開口問道:「我卻想請問向兄,清雅可知道高旭的身份?」
向玖搖頭道:「她對高旭的身份並不知情,只以為高旭乃是富貴人家子弟高旭在杭州之時,對ji樓中人言明是要納清雅為妾,但卻私下對清雅說,他打算將她送給一個大人物非但如此,他甚至還對清雅說,那人身份極其貴重,便是在他身邊為婢,將來地位也遠超一般人家的正房」此話一出,林培之與荼蘼不覺各自愕然,二人相視一眼,腦海中同時出現的卻都是林垣馳的身影。
林培之再無心用茶,當即起身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府了」
三人離了狀元樓,走不幾步,荼蘼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了林培之一眼,她道:「我想回家」
林培之一怔,旋明白她是想要回去打聽一下從前之事,因擰了眉頭:「你大哥如今未必在家何況,他便是在,這些事兒也沒有對你說的道理。我的意思,你且等等,等我這裡消息打探清楚了,再回家詳究根底才是最好」
荼蘼搖頭道:「話雖如此,我卻還想回去一次。一來見見我嫂子,二來……」她略頓了一下,方道:「追本溯源總要來的確實一些」事情若果如林培之所想,那府中必然會有一些老人知道此事。從源頭上來追查此事,總比在外頭胡亂打聽來的要好些。看那清雅的年紀,該與自己差不太多,若事情果如自己所想,那麼這事發生之時,她大哥該知道一些首尾。
林培之見她神色堅定,知道畢竟難以阻止,因點頭道:「你既已想好了,我自然也不便阻攔。這樣,便由小玖陪你走這一趟罷」荼蘼一怔,便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她是不大願意與向玖同行的,不管如何,向玖總是南淵島一方的人,而清平侯府卻是林垣馳方面的人,兩方如今可算是壁壘分明。而最讓她頭痛的是,她並不知道林垣馳此刻是否仍然住在侯府之內。若他仍在,那……
林培之見她神色為難,卻是雙眉一挑,問道:「怎麼?不願意?」
荼蘼看看他的面色,便知自己便是不肯,只怕他也是要讓向玖暗裡跟著的。這般一想,她終是歎了口氣:「王爺一片好意,我又怎好推卻得」她雖說著客氣話,語氣裡頭卻分明帶著賭氣般的譏嘲,顯然對林培之的態度很是不以為然。
林培之對此一笑了之,只作不曾聽出。因兩家府邸並不臨近,三人就此分作兩路,荼蘼與向玖一路往南而去,林培之則獨個兒向西逕自回府。荼蘼侯林培之離去後,這才轉向向玖問道:「向兄,你與清雅也相處了一些日子,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向玖正自心神不屬,聽了這話,卻是不由一愣,便抬了頭去看荼蘼。只是荼蘼面上仍帶著帷帽,他只能依稀看到她的五官輪廓,卻無法看清她面上細緻的變化,沉吟了一刻,他道:「清雅……她……該算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兒,並沒沾染太多的青樓習氣」
荼蘼默默點頭,心緒卻是又一陣起伏不定。第一眼見到清雅,她便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及至林培之提及二人容貌上的相似之處,她更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向玖見她低頭遲遲不語,終是忍不住,問道:「嫵兒,你究竟想知道些什麼?」
荼蘼苦笑了一下,抬頭看他一眼:「向兄,你可相信——直覺?」
「直覺?」向玖疑惑的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看著荼蘼。
荼蘼卻已不再言語,只加快了步伐,快步的向清平侯府走去。向玖略呆了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清平侯府,一切似乎都與從前一般無二。二人才剛到了門口,那門房卻早迎了上來,口稱「陸姑娘」,也並不往裡通傳,便做了手勢,請荼蘼入內。荼蘼一見這情形,心中便已有數,知道這必是季竣鄴的安排,因點了點頭,問了一句:「你們侯爺可曾回府?」
那門房笑道:「我們侯爺昨兒剛剛回府,姑娘來的,可真是巧得很」
荼蘼聽說季竣鄴已回來了,不覺暗暗鬆了口氣。若能從她大哥口中知曉事情真相,總比她去問別人的好。不再多說什麼,她與向玖一道進了侯府。又隨手攔了一名僕役,令他去請季竣鄴來。
二人在侯府大廳坐不一刻,那邊季竣鄴已快步進了大廳:「你這丫頭,倒還知道回來」才一進門,季竣鄴便皺起眉頭,語帶不悅的斥責了荼蘼一句。及至見荼蘼帶了帷帽,不覺又是一怔,便問道:「回家怎麼卻還帶著這個?」眸中卻多了幾分關切的意思。
荼蘼也不解釋,只抿嘴一笑,道:「大哥出門不在府上,卻反怪我不來,我可真是冤枉得緊」
季竣鄴注意到一邊的向玖,畢竟沒再繼續說下去。瞪了荼蘼一眼後,卻朝向玖拱手道:「向玖兄這一向久違了」向玖早已站起身來,聞言哈哈一笑,拱手回禮,二人便自寒暄了一回。
荼蘼侯二人寒暄完了,便笑道:「大哥,我嫂子在哪兒?我可是存了一肚子話要同她說呢」
季竣鄴一聽這話,不覺一愣,荼蘼與韓璀面上雖尚稱和睦,但其實早存芥蒂,他可不以為荼蘼會有什麼心裡話非要對韓璀傾訴不可。心念如此一轉,他便下意識的看了向玖一眼。
荼蘼何等通透,當即笑道:「大哥可莫要自作多情。向兄此來,正是聽說侯府來了一名難得的武林高手,因此特來請教,還請大哥遣人帶路」
她口中所說的那名武林高手,可不正是原名木煜的杜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