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正文 02 三個王爺一台戲
    02三個王爺一台戲

    韓璀最終還是沒有留在荼蘼的小院內過夜。荼蘼也並未留她,由得她回去了。

    不管是對韓璀還是對她,或者小姑與嫂子的關係反是最好的結局。她沒法將韓璀當做自己的朋友,因為不管遇到甚麼事兒,她所想到的總是先維護母親與兄長,而絕不會是韓璀。

    是夜,風清月明,院內初開的桂花送來幽幽的馨香,提醒著人們,又是一年秋來到。荼蘼在這樣的夜晚酣然入睡,或是因為旅途太過疲憊,她睡的極好,次日睜開眼時卻已是日上三竿。明秀捧了水來來服侍她盥洗,荼蘼瞧見她,不覺抱怨道:「你呀,怎麼也不喚我起身?」

    明秀笑道:「今兒一早,老夫人使月琴姐姐送了四名丫鬟來,見小姐還在睡著,便令我莫要叫醒小姐,旅途疲累,只好好休息著!」

    荼蘼聞言。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甚麼。待盥洗完了,才道:「你看她們四個如何?」

    明秀答道:「我可看不出呢,不過生的都是極好的。年紀最大的只與小姐彷彿,最小的今年才只十歲,一會子我讓她們進來見見小姐罷!」

    荼蘼想了一想,便吩咐道:「既如此,你這幾日不妨與慧芝商量商量,把我房裡年歲到了的放幾個出去罷!院子裡的人,夠用也就是了!一會子我用了飯,你將她們四個叫來我見見。至於她們的差事,便由慧芝分派,你在旁邊看著,也學著些兒!」

    明秀一聽這話,便知荼蘼之意,忙喜孜孜的應了。荼蘼在梳妝台前坐下,便又問起怎麼不見慧芝,明秀一面為她梳發,一面道:「慧芝姐姐也累了,清早迷迷糊糊的醒了一刻,說要伺候小姐,我說小姐還不曾醒,讓她安心再睡會,她便又睡著了,卻是直到現在還沒醒!」

    荼蘼一笑,她在廬山時,曾向盧修文學過一段日子的吐納之法。因此身體反比慧芝要更好些。況水路舒適,船上又有慧芝盡心服侍,其實倒不覺得累。不過慧芝想必是累壞了。

    「這幾**多辛苦些罷!」她笑著吩咐:「慧芝這趟出去,也實在是累了!」

    明秀答應著,卻笑道:「小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呢,下次出去,可要記得帶上我!」

    荼蘼失笑道:「想不到你卻是個貪玩的!好,下次我便帶你一道出門!」離開京城之時,段夫人也是要她將兩個大丫鬟一起帶著的,但她考慮到慧清已去,屋裡不能不留個人,終究還是只帶了慧芝一個。「是了,慧清現在如何了?」她忽然問了一句。

    明秀道:「聽說日子已定在下月廿八了,夫人賞了她些銀子,讓她回去待嫁了!」

    荼蘼輕輕點頭,下月廿八,算來還有個多月的時間,倒也足夠了。道:「我記得我那螺鈿櫃子裡頭還有十多兩黃金並一些上好珍珠,這幾日,你揀個空兒,拿去尋個手藝出眾的匠人。替她打一套頭面,算是我給她的添妝罷!」明秀欣然應了,又代慧清謝了。

    荼蘼見她如此,不覺笑道:「我送她的,怎麼卻要你謝!」

    明秀狡黠笑道:「小姐今兒這般待慧清姐姐,日後自然亦不會薄待了我,我也只是提前些謝你罷了!」一席話倒把荼蘼說的直笑。二人正說著話兒,那邊竹簾一起,慧芝已笑吟吟的進來,問道:「一早上的,怎麼便笑得這般開心?」

    明秀回頭一笑,正要答話,外頭卻有小丫頭子報了進來:「小姐,月琴姐姐使人來通知,說是寶親王殿下已到了,這刻兒正在前廳同老爺說話!」

    荼蘼一怔,旋即點了點頭。明秀則恰在此時放下了梳子,笑道:「小姐今兒想戴甚麼?」

    荼蘼懶懶的揮一揮手:「隨意罷!」明秀愕然,正要說話,荼蘼已一口截斷了她:「爹娘是不會讓我去前廳的,所以戴甚麼都是無所謂的!」段夫人昨兒的話已說得很是明白了,令她乖乖待在家中,外頭諸事自有父母作主,所以,今日自己是絕見不到林培之的。

    只是不知若是林垣馳來了,他們會作何反應,想必亦是如出一轍罷!她想著,不覺一笑。

    便在她悠哉的用著早點時,外頭月琴卻又來了。

    荼蘼瞧見她。不覺一笑,問道:「月琴,你這趟來,可是奉了娘親的意思來監督我的?」

    月琴聽得撲哧一笑,行禮後,便在她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下,道:「小姐心中明白便是了,又何必說了出來取笑我!」這話一出,一旁的慧芝與明秀無不掩口偷笑。

    月琴笑道:「寶親王與肅親王只差了一步,一先一後的到了,老夫人知道,便使我過來姐,順便也告訴您一聲兒!」

    荼蘼笑笑,事已至此,她能做的都已做了,最終能作出決定的,只有宮城內那個高高在上又好色多情又略顯優柔寡斷的皇帝。而能影響他決定的人,最近想來都在各展神通。

    歎了口氣,她抬起頭來,真心的看了面前的三人:「其實我很討厭由別人來決定我的將來,可是現在……我又能做些甚麼呢?」她說著,聳了聳,玉手輕輕一攤。動作看著極為俏皮可人,但幾個丫鬟卻可從她的神情動作裡頭看出她心底深藏的無奈與悵然——

    林培之神色安然的緩步踏出季府,回身向一路送他出來的季竣鄴拱一拱手,笑道:「季兄請留步!」神態一如往日,竟是看不出絲毫吃了閉門羹的樣子。

    季竣鄴有些汗顏的回了一禮:「多謝王爺體諒!寒家實有不得以的苦衷!」

    林培之一笑,伸手拍一拍他的肩:「不必多說,我都明白!請回!」言畢洒然而去,身後,幾個隨從忙疾步跟了上去。轉過清平侯府所在平安巷,前頭是一條甚是繁華的大街,街道之上。行人正自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林培之揚手一指前頭一家「四平」茶館,淡淡吩咐道:「走,去喝杯茶!」逕自舉步過去。

    那樓中的茶先生見他衣著不俗,身後又跟了幾個侍衛模樣的人,哪敢怠慢,忙迎了上來。林培之隨手取出一錠銀子拋了給他:「替我尋個清淨些的雅間,我等人!」

    那茶先生黑眼珠瞅見白花花的銀子,早已眉開眼笑,立時引了眾人上去,在三樓一個甚是僻靜的雅間坐了。林培之隨意點了壺茶,幾樣茶點,便向身邊一人道:「向玖,你去樓下等著,瞧見肅親王過來,便請他上來同我一敘!」他正與季煊寒暄之時,下人卻報林垣馳到了。他無意與林垣馳當著季煊的面有所爭執,因提前辭了出來,季煊樂得見此,自不會留他。

    他身邊一名身材不高,長相卻清秀機靈的從人聞言忙應了,便快步下樓。

    林培之隨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味清香雋永,顯示上好的廬山雲霧茶。

    他不覺微微一笑,這才記起自己適才隨口點的茶竟是廬山雲霧茶。世家子弟皆有飲茶的習慣,季家自也不例外,早年在廬山時,更在山頂極宜種茶之地植下百餘棵茶樹,每年清明前後,精選茶葉,親自炒制,從前新茶下時,更不忘每年送上一些給他。

    他吐出一口氣,身子後傾,舒適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懶散的落在人流熙熙的街道之上。午時前後的陽光,斜斜的落在桌面上。沒有了夏日的灼熱,卻更怡人溫暖。

    門上忽而響起幾聲輕叩,舒徐而平緩,絲毫不見急躁。他輕輕的挑了下眉:「進來!」

    門旋即被人打開,有人笑吟吟的走了入內。金冠束頂,圓領窄袖雲錦長袍,容顏俊朗,眉目之間自有一份洒然風流之態。才剛入內,他便笑著深施一禮,口稱:「侄兒拜見王叔!」

    林培之微覺有趣的挑了下眉:「垣掣?你竟這麼快便知我入京了?」隨手一指:「坐!」

    林垣掣謝了座,笑吟吟的坐了,道:「說來也巧,前幾日我剛贏了個小東道,那人擇了今日請我喫茶,我吃完了茶,正要回去,卻在樓下見到王叔的侍衛,一問才知王叔竟回來了!」

    他雖答得滴水不漏,但林培之怎不知道他的心思與打算,淡淡一笑,輕描淡寫道:「原來如此!」他口中說著,便自提起茶壺為林垣掣倒了杯茶:「你既已喝了茶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了!我今兒原約了人在此談事!等明兒我閒了,再去你府上與你好好敘一回舊!」

    林垣掣哈哈一笑,也不過分糾纏,便道:「哪敢勞王叔大駕!哪日王叔空了,只使人過府傳個話,侄兒是晚輩,該當上門拜望的!」說罷了這幾句,他便爽然起身,舉杯一口飲盡:「王叔賜茶,小侄在此恭領!」放下茶盅,又是一躬到底,這才轉身逕自去了。

    林培之見他去了,才微微一聳肩,嘴角泛起一絲饒有興味的笑意。舉杯喝了口茶後,他提起烏木箸,隨意在桌上撿了一塊黃金糕吃了。又過一刻,門上叩聲又起,門外傳來向玖清朗的聲音:「爺,肅王爺已請到了!」

    林培之也不起身,只揚聲道:「請他進來!」

    房門一聲輕響,已被人輕輕推開,林垣馳緩步走了入內。仍是一身玄色長袍,清俊的面容,襯著挺拔的身軀,雍雅的舉止,自有一番常人難及的氣度。走至桌前,他才對了林培之微微一禮,不甚親近也並不失禮:「王叔久違!」

    林培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抬手一指,平淡無波道:「坐!」

    「謝王叔!」林垣馳答應著,便在他的對面坐下。目光在先前林垣掣曾用過的茶盅上一掃而過,面上神情卻仿若不曾看見一般。林培之含笑一擺手:「不必客氣,喝茶!」

    林垣馳應著,便自提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又替他續滿了茶水:「王叔請!」

    林培之悠然飲茶,半晌才問道:「垣馳可知我此次回京所為何事?」

    林垣馳微微點頭,抬眸與他平視,目光坦然無懼:「她是我的!」他的語氣一如平常的溫和淡定,沒有一絲波瀾,但卻充盈著一種莫名所以的自信。

    林培之皺了下眉:「為何不問問她自己的意思?」林垣馳的態度,令他有些不快,更多的卻還是詫異。詫異於他的寸步不讓與自信十足。

    林垣馳靜靜看他,然後突如其來的勾了勾嘴角:「王叔有把握而我沒有,所以,我根本不會多此一舉的去問她的意思!」這話說的太過坦率,坦率的讓林培之為之愕然。

    他失笑的搖了搖頭:「垣馳年少有為,皇位繼承有望,又何必……」

    林垣馳不等他說下去,便一口截斷了他:「皇位於我,不過是自保之道,我要活下去,便要爭到皇位。她卻不同,她於我,是今生的意義!」

    這話內裡大有玄機,但卻無法宣之於口,只能如此隱晦的點出。

    林培之的眉擰的愈發的緊,半日才淡淡道:「若自保猶且不能又何談其他?」

    林垣馳眼角微微跳動,緩聲道:「王叔是在暗示甚麼嗎?」

    林培之安然往後,靠在椅背上,露出一個慵懶閒適的微笑,卻岔開話題道:「今兒這家『四平茶樓』可真是有幸,只這片刻工夫,便有三位王爺來過!」這話裡頭,卻是隱含提醒,提醒林垣馳,桌上棄置的那個茶杯是誰曾經用過的。

    林垣馳沉默不語,半日才道:「謝王叔提醒!不過有句話我亦很想提醒王叔!」見林培之挑眉,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後,他才緩聲道:「我不知王叔有否想過她這般堅決不願嫁我的原因,我知王叔雖遠在千里,但對京中諸事卻仍瞭如指掌,否則亦不能如此!」

    林培之輕輕點了下頭,卻微笑道:「有句話是你適才曾說過的,我並不介意現下便將它再還給你。」頓了一頓後,他笑道:「那就是,既無把握,又何必多想多問多考慮;既然想要,又何須瞻前顧後思慮來去!」

    林垣馳驟聞此言,目中精光驟然一現,深深注目看了林培之一眼,忽而長身而起道:「王叔請容小侄告退!」

    林培之則大度的擺了擺手:「不送!」

    直到此時,林垣馳才伸了手,拿起桌上已冷了的茶,仰頭一口飲盡,含笑向林培之道:「這雲霧茶雖是市上精品,但其滋味比之季氏的雲霧茶,卻還是差了不少!」

    言畢不再停留,轉身大步而去。

    林培之瞧著他離去的背影,不覺有些好笑的揚了下唇角,在林垣馳的手剛剛碰著門沿時,他卻忽然道:「這茶的滋味,依我看,其實是不差的,不過可惜,你適才喝的卻是冷茶!不論怎樣的好茶,放得冷了,滋味總是要欠了一些的!」

    林垣馳微微一震,卻沒回頭,只淡淡應道:「謝王叔指教!」拉開雅間大門,快步而去。

    林培之伸出修長白皙的五指,漫無心思的在桌上輕輕叩擊,發出清越而有規則的聲響,半晌,才搖了搖頭,忽而揚聲叫道:「向玖……」

    門口向玖應了一聲,很快便走了入內,肅立在林培之跟前。林培之逕自沉思,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半日才淡淡道:「沒事了,去結賬!回府後,替我具折求見皇上!」

    向玖一怔,瞧了林培之一眼,卻是欲言又止。林培之看出他的神情,不覺一笑,悠然道:「我只是想,使人查出來的東西,終究不如將來有人親口告訴我的好,你說可是?」

    向玖對他的這句話卻是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卻又不敢多問,只得茫然的眨了下眼,半日才含混的點了點頭:「爺說的是!」

    林培之哈哈大笑,立起身來,瀟灑擺手:「走罷!回府休息去!今兒晚上爺還有事要辦!」

    向玖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他是一腦袋疑問,卻不敢追問林培之,只得強自忍住,但心中卻似有十萬八千隻耗子在使命的撓著他的好奇心,癢的——真是鑽心哪——

    季府裡頭,荼蘼吃了午飯後,想了一刻,終是忍不住去了季竣灝屋裡。季竣灝正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一隻新橙。瞧見她進來,他也還是懶得動彈,只擠眉弄眼的對荼蘼一笑,問道:「你是來打探消息的?」

    荼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他手中的橙子,隨手擲到一邊:「廢話!」

    季竣灝歎息道:「我也知道是廢話,可我確實甚麼也不知道!」

    荼蘼瞅了他一眼,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季竣灝有氣無力道:「爹使人將我的小廝隨從盡數叫去,訓斥了一頓,說若有哪個膽大妄為著敢替我亂傳消息,他便打折他們的狗腿……今兒培之來時,我原想求他通個消息出去,誰料才剛邁了一條腿出去,便被人死死攔了。那幾個狗膽包天的東西,居然抱了我的腿,求我好歹給他們留條腿子,將來他們才好繼續為我跑腿辦事……」

    荼蘼愕然道:「這是怎麼說的?」

    季竣灝鬱鬱道:「我才知道,爹昨兒說了,我若左腿踏出院門,他就打折他們的左腿,右腿跨出院門,就打折右腿,人如果整個出去了,那就一條腿也不必留了!」

    饒是荼蘼正在心神不寧之時,聽了這話,也終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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