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一向睡得遲起得早,雖說這會兒已是亥時二刻,可他依舊睡意全無,今兒個早朝的事兒沒議出個結果來,他是不會去歇息的。一夥子人已經議了許久了,可依舊看不透康熙老爺子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別說文覺大師等人,即便是唐國鳴這麼個智者也看不穿老爺子的打算,眾人各自議論紛紛卻始終沒個結果,氣氛正有些壓抑之時,了因和尚大步走了進來,高聲道:「四爺,城東火起,看方位是鷹園。」
「嗯?」胤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看著了因和尚。
「四爺,要不和尚帶些人去探個究竟?趁機幹上一票。」了因和尚緊接著問道。
「不妥。」胤還沒搭腔,年羹堯已然叫道:「四爺,奴才以為這必然是六爺所為,讓他們斗去好了,我等坐山觀虎鬥也沒什麼壞處,若是此刻出去,就怕六爺留有後手,一個不小心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年羹堯康熙三十九年剛中了進士,現為翰林院檢討,雖文才出眾,然更擅長兵法,此刻正是他表演的好時機。
「亮工未免太過小心了,這會兒六爺跟八爺的人定然正打個不可開交,以和尚看來不若來個卞莊刺虎,趁機端掉六爺的老底,倒也省事。」了因和尚大大咧咧地說道。
「六爺頭前吃了大虧,又怎會不知道防備,若是我等想要渾水摸魚只怕正好中了六爺的計。」年羹堯豪不客氣地反駁道。
「嘿,六爺手底下就那麼些人,被咱們和八爺敲了一次。這短短幾天時間如何能調集得齊人手,想必是老羞成怒,跟八爺火拚上了,那老底必然是空的,如此地好時機又怎能錯過。」白泰官陰陰地說道。
「鴻鵠」的大本營就在「福源記」內,別說裡面隱藏著眾多的機密。就說那藏銀就是個龐大的數字,若是能趁「鴻鵠」防備空虛之際。來個抄老底,不但能嫁禍給老八,還能大得其利,如此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胤雖不貪財。可面對著財雄勢大的胤祚卻往往有種無力感。能趁此機會給胤祚一個沉重打擊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小地誘惑,不過他對胤祚的手段可是清楚地,沒把握的仗他可不想打,遲疑地看著唐國鳴,眼中露出探尋的目光。林雷
唐國鳴輕輕一笑,搖動著手上的折扇,緩緩地說道:「四爺,您看六爺像是做事魯莽地人嗎?」
胤沒回答,只是搖了一下頭。唐國鳴笑了一下接著道:「六爺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可卻很少出差錯,再者四爺又怎知六爺手中僅有鴻鵠一支力量?某若是所料不差,粘罕處地人只要走出了四爺這座貝勒府只怕就再也回不來了,還請四爺明查。」
胤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本貝勒手下就這麼點人手。實在經不起折騰。傳令下去,這幾日所有粘罕處之人沒有爺的手令一概不許出門。」了因大聲地應了一下。自去傳令不提。
胤看著窗外,默默地想了一下,接著問道:「先生,老六為何會選擇此時出手?莫非嫌朝局不夠混亂不成?」
「這很簡單,四爺可記得月初八爺那兒傳來的消息嗎?某當初就懷疑八爺定是掌握著六爺手中的一張大牌,現如今朝局正亂,若是八爺再拋出些什麼來的話,六爺指不定也得跟著吃掛落,所以六爺此次出手卻也是形勢所迫。」唐國鳴笑著分析道。
唐國鳴說的沒錯,胤祚確實是不得不出手,也安排了不少人馬在東城之外,就等著「粘罕處」的人馬露頭,打算給老四一個教訓,可惜這個願望是落空了,不過出擊的「暗箭」卻大獲全勝,將老八一夥的「峻嶺」總部「鷹園」剿得個底朝天,也捉拿到了叛徒劉明奇,此刻,神情萎頓地劉明奇正跪倒在胤祚的面前。
此刻「鴻鵠」的主要高層、連同劉明川也到了王府,都默默地跪在一旁,等候胤祚的發落。胤祚一向自認開明,對手下也很是寬容,些許小錯往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胤祚絕不能容忍有人背叛自己,該殺雞給猴看的時候,胤祚也絕不會手軟。
「哼,劉明奇,你還真是好樣地,說吧,本王該如何賞你?」胤祚高坐在上首,冷冷地說道。
「王爺您殺我不得。」事到如今,劉明奇也豁出去了,梗著脖子咬著牙說道:「王爺若是殺了我,我手中地東西就會馬上出現在八爺的手中。」
「哦?」胤祚故作驚奇地說道:「這麼說來,本王除了放你走,還真沒別地辦法嘍?」
「不錯,東西只有我知道在哪,王爺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我走。哈哈哈……」劉明奇得意地大笑起來,不過沒等他笑完,胤祚揮了下手,清虛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提著個包裹,對胤祚一躬身,將包裹展開,一顆人頭滾了出來,落在了劉明奇的面前。
「啊,兒啊,我的兒啊……」那顆人頭雖然猙獰,可劉明奇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兒子的頭,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你以為讓你兒子拿著本王的東西躲起來,本王就找不到了嗎?想得太天真了,來人,將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拖出去,活剮了,將其皮囊剝下,填上草就放在鴻鵠總部內,讓大家好好看看背叛本王的下場。」胤祚恨恨地說道。胤祚下了命,自然有人上前將劉明奇架了出去,就在大廳外生生活剮了劉明奇,那慘不忍睹的嗥叫聲在大廳裡迴響,所有跪在下頭的「鴻鵠」高層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出言求情,也沒人敢發表自己的見解。
殘忍?不錯是殘忍了些,可胤祚這麼做也是沒法子的事,隨著「鴻鵠」的不斷壯大發展,人手越來越多,一味的仁慈是不行的,慈不掌兵,沒有嚴厲的制裁措施,光靠人的忠心是不夠的。胤祚鐵青著臉看著跪在底下的那幫子手下,冷冷地說道:「大家都好好聽聽,好好想想,若是打算背叛本王最好記得劉明奇的下場。都下去吧,劉明川留下」
一屋子「鴻鵠」高層各自磕了個頭,出門而去,劉明川跪在胤祚面前,一句話也不敢說,全身哆嗦得厲害。胤祚看著劉明川道:「明川,你跟本王多年了,知道本王的性子,這事情跟你無關,本王並未怪你。」
「主子,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奴才不該用人只論親情,以致出現今天的惡果,奴才錯了。」劉明川磕著頭,哽咽地說道。
「好了,這事就不用再提了,明川啊,你生意做得好,本王很是欣賞,今後這生意上的事,你就多費點心,其它事就不必再管了。」胤祚淡淡地說道。
胤祚的意思就是:從今天起,你劉明川只管賺錢就好,「鴻鵠」的事情你父子二人就不必再過問了。胤祚的話雖客氣,可明擺著就是要剝奪劉氏一族的情報權,劉明川自然是明白的——他手中有錢,若是再把控著情報系統,面前這位主子怕是要起疑心了,趕忙磕著頭道:「是,奴才遵命,奴才定會用心經營,斷不會讓主子失望的。」
「嗯,這樣就好,你道乏吧。」胤祚揮手讓劉明川出去,自己卻轉入後堂笑看著自己的兩大謀士道:「二位先生,本王沒做錯什麼吧?可惜這次白便宜了老四,這傢伙竟然能忍住不出手,嘿,可惜了些。」
鄔思道看了眼胤祚,悠然地說道:「四爺善忍,原本就不好對付,若是玉露所料不差,四爺將是王爺的大敵。」
大敵是當然的了,若是老子沒轉世,這天下原本應該是老四的,嘿,鄔思道的眼光還真準,老四就是靠隱忍贏得最後的勝利的,娘的,還好老子始終壓制著這貨,沒讓他有何出頭的機會,否則鹿死誰手還真難說得很,媽的,老八經過這次打擊,私底下的實力大損,咱也就不怕他再次玩陰的了,至於官面上的嘛,嘿,自有老爺子去收拾他,倒是老四這貨得多加小心。胤祚笑了一下道:「鄔先生此言有理,本王省得,斷不會讓他得逞的,時候不早了,二位先生辛苦了一夜,早些歇了吧,本王也有些乏了。」
鄔、林二人告辭而去,胤祚慢慢地走在回蘭月兒院子的路上,默默地想著心事兒:老爺子不立太子也算是好事,只是他心中的接班人會是誰呢?是自己還是老四,抑或另有其人?這還真是個煩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