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北線方案,你不妨再斟酌一下,南線方案是一個好的選擇,但並不代表我們就必須選擇它,卡曼人和普爾人遲早都會找借口南下,無論太平教人會不會邀請他們,只要他們認為條件成熟,他們自然會製造借口。」無鋒沉默了許久終於打破了沉悶,「另外南捷洛克也一樣是卡曼人的心頭痛,沒有我們整個捷洛克大概都成為卡曼人的一個行省了,他們一樣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大人,至少在目前我們沒有必要招惹卡曼人,卡曼人這一年來偃旗息鼓,其實就是在暗中積蓄實力,柏因人朵爾部落雖然在北方開始築城,但由於要防止卡曼人的突襲,所以速度很慢,而且也被牽制了許多力量。此時的卡曼人可以放手大膽的調集兵力南下,屬下判斷太平教人一旦遭遇司徒泰或者司徒峻的進攻,將很難抵擋得住,到那時候,卡曼人和普爾人出兵將是必然的。我們現在應該趁這段時間的空擋,加緊穩固關西防守,奪取漢中就是最佳方案,這樣我們可以不受影響的向東發展,而避免直接和卡曼人交鋒。」凌天放仍然不願放棄自己的努力,他的堅持引來主帥心中莫來由的一陣煩躁。
「這三個方案都還需斟酌斟酌,應該說利弊均有,待我好生考慮一番。」無鋒終於下達了指示:「中線方案弊病太多,目前不能考慮。北線和南線方案,天放你安排參謀本部的人先將詳細方案作出來,拿給我審閱,最後再作定奪。」
索菲婭漠然的望著窗外金黃一片,田野間樹林掩映的院落炊煙裊裊升起,農夫們三三兩兩愜意的在路邊的茶館裡休息,農婦們則在準備著各式農具,鐮刀磨快,騰出場地,準備著一切,為著即將到來的豐收季節做著作後的準備。
一絲淡淡的憂愁纏繞在索菲婭心間,看得出來,故國的百姓似乎生活比起自己父王當政的時候好上了許多,這一點是索菲婭在經歷過半年的調查後得出結論,雖然不能說故國的百姓們已經全然忘卻了傑美洛公國,但兩相對比之下,似乎百姓們也就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統治者,雖然他們並不和自己同一種族。
應該說馬其汗人在這個所謂的安傑行省實施的統治十分成功,整個安傑行省比起越京行省和南羅尼西亞行省的內政治安狀況要好得多,純善的百姓們要求很低,緊緊只是需要把肚皮填飽衣服穿暖便不再有更多的奢求,這一點馬其汗人地區做到了,至少在這幾年裡是這樣的,而運用本地官員來管理本地百姓這種手段也被證明是成功的,不但大大消除了傑美洛人的敵意以及對公國的懷念,而且也使得馬其汗人的政策能夠很好的得到推行。
半年的悄悄走訪調查以及自己妹子為自己提供的情報證明,要想在在傑美洛地區重新恢復原來傑美洛公國的統治已經不太現實,索菲婭也早就打消了這種念頭,民心已失,而馬其汗人直到目前推行的政策都還沒有失誤之處,在這種情形下,百姓們不會任何破壞他們安定生活的舉動。
那自己該何去何從呢?倚坐在馬車上怔怔發神的索菲婭突然發現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竟然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該選擇一個什麼樣的目標作為自己的奮鬥方向。復國從現在的形勢看來已經不太現實,母親和兄弟被軟禁在桑林城,要想解救他們出來,更是難比登天。
馬車孤零零的大路上奔行著,夏末的天氣依然炎熱,但坐在車窗邊的索菲婭卻覺得自己已經如處深秋。又回到帝都到司徒玉霜那裡繼續寄居下去?還是應林月心的邀請在江川逗留?這些似乎都不是長久之計,一絲潮濕慢慢浮起在索菲婭那雙美麗的大眼中,家破人亡,父王已經去世幾年了,而母后和幼弟卻還在馬其汗人手中,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在她心間,這普天之下難道竟無一處可供自己安身立命之地?
「小姐,您怎麼了?」看見自己的主子淚流滿面,坐在一旁的侍婢嚇了一大跳,趕緊拿出絲絹遞給主子。
「沒什麼,久別回家,有些感觸。」在自己這個貼身侍婢面前,索菲婭並不想刻意掩飾自己的感情,這個丫頭是司徒玉霜送給自己的,但隨自己幾年,從一個稚齡女童長成一個窈窕少女,已經完全將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
侍婢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大好,她不敢多問,只得默默的坐在一旁,陪著主子。馬車一直向前,前面出現一條岔道,馬車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小姐,還是去江川麼?」馬車伕見馬車裡一直沒有指示,索性停了下來。
有些彷徨無助的把目光望向前方,索菲婭心亂如麻,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一年來的奔波讓她有些疲憊不堪,但是無論回江川還是去帝都似乎又都不是她內心所願,孤單落寞的情緒像一條毒蛇一般纏繞著她,她甚至有些懷念起暹空的西合父子,雖然他們對自己不懷好意,但在表面上至少能夠像對待朋友和貴客一般關照自己,可現在流落在外,那種時時刻刻繃緊心弦的日子真是讓人心累。
自己姐姐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過,唐河帝國皇帝的病情好像一直沒有好轉,司徒玉霜也像是和她的兄長鬧翻了,拿林月心的話來說,現在的帝都就像一座火藥桶,隨時有可能引發大爆炸,一旦爆炸只怕整個唐河帝國都會灰飛煙滅,自己這時候去幹什麼呢?林家的日子也一樣不盡人意,馬其汗人在三江邊境地區屯聚重兵,也給林家帶來了巨大壓力,郎家在漢中不斷挑起事端,雖然尚未釀成大的戰事,但這兩家爭奪漢中之舉卻是不可能停息,林月心整日忙於軍務謀劃,平素很少回府,自己去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何況雖然林月心信得過自己,但林家其他人卻並不一定如此,尤其是自己和司徒玉霜的關係更是讓林家那些對帝國深懷戒心的權力人士懷疑自己是帝國派來的間諜,這種情形下,回江川已經沒有太大必要了。
「步,不去江川,往前直走吧。」輕輕歎了一口氣,索菲婭順口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卻又湧入自己腦海中,為什麼不去西北呢?那個人不是也盛情邀請自己留在西北麼?記得臨別之時,對方那戀戀不捨的神情曾讓自己心悅不已,屢屢挽留自己的話語彷彿又在耳邊迴響,索菲婭胸房裡那顆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猛跳了起來。
只是這個時候自己去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呢?臉上略略有些發燒,索菲婭拂去額際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栗發,努力鎮定了一下有些紛亂的心緒,悄悄思索著。
「小姐,我們是回帝都麼?玉霜小姐肯定十分想念你了。」侍婢加自己主子面上神色有些複雜,插話道。
「不,我們暫時不回帝都,我們先去西北。」像是拿定了主意,索菲婭決然道。也許不久會回帝都的,時下帝都風雲際會,想必他也一樣在西北翹首期盼大戲的開演,帝都這個大舞台天生就是為他這樣的人物所設,他也不可能放棄這種難得的表演機會,自己與他一道回帝都也不為遲,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也許能夠為他和姐姐解開雙方之間的心結作些鋪墊也不錯。
相通了這一點,陽光般的笑容終於重新爬上索菲婭原本有些憂鬱的面頰,只是有一個問題連索菲婭自己也搞不清或者說不願多想,自己真的是為了解開姐姐的心結呢還是自己內心深處就像見到對方才促使自己這次西北之行呢?舞台,也許自己也該尋找一個火速於自己的舞台,索菲婭神情複雜逐漸轉為堅毅。
「黃御醫,陛下的病情究竟怎麼樣了?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夾著藥箱的太醫院第一名醫黃廣濟看見堵在面前這個女人柳眉倒豎一臉殺氣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看見她背後的幾名小太監和宮女,黃廣濟知道今天要想輕易離開只怕是不大可能了。
「娘娘,陛下方才服了藥,這會兒已經安睡了,並無什麼異常。」黃廣濟偷偷瞥了一眼四周,好在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人到這處偏僻之地,自己也就是怕被人阻攔,所以每次有意走不同的路線,好避開那些有心人,只是沒想到在這裡卻被早有準備的對方候個正著。
「黃廣濟,你少給本宮打馬虎眼,本宮問的是陛下的身體狀況,而不是現在陛下怎麼樣了?」冷冷一笑,媚到極處的笑意竟然化為絲絲殺機,看得黃廣濟心中一抖,不過他並不太擔心,這裡雖然偏僻,但自己進宮一事知道的人多著呢,倒也並不怕對方下歹手,只是想要脫身看來還得花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