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老朽不過是一介腐儒,略通醫術罷了,陛下病情複雜,非一言半句能夠說清,娘娘若是真想瞭解詳情,不妨多請太醫院御醫進宮會診,也許能夠把陛下的病因查清。」黃廣濟苦著臉又是打恭又是作揖。
「黃廣濟,你少來這一套,這些事情不用你來教本宮,本宮只問你這一句,陛下病情現在究竟如何?什麼時候能夠清醒過來?或者說能不能夠清醒過來?今天你必須給本宮一個準確答覆,若是謊言欺騙本宮,你可是經常要進宮,當心哪天你色心未消調戲本宮被侍衛拿下,到時候,本宮要讓你生死兩難!」宮裝美婦輕哼一聲,一陣格格嬌笑,話語卻是歹毒無比,聽得黃廣濟背脊發涼。
眼前這個宮裝美婦雖然不是陛下面前最為得寵的,但其姊妹二人卻是在這後宮勢力頗大,又有七殿下作外援,江南和米蘭王國都是她們背後的後盾,她們代表的是哪一方黃廣濟自然清楚,上一次已經隱隱約約透露給對方一些消息,但似乎這一次對方想要一個更明確的答覆了。黃廣濟有些為難,再次向四周窺探了一番,用眼色悄悄示意了對方一眼。
宮裝美婦亦是機靈無比之人,立時會意過來,一揮手示意身後幾人立即散開到四周把守,黃廣濟也知道今天不說實話只怕今後會更難過,也只得壓低嗓音悄悄道:「娘娘,陛下只病只怕熬不了多久了,但久病之下都有迴光返照之時,估計陛下在去之前應該有幾天清醒的時候,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陛下安排的,就需要早作準備,過了這個村就再沒有那個店了,老朽也只能說到這裡了,至於具體時間,卻不是老朽能夠預料的,娘娘怕只有多在陛下身邊安排人手隨時關注了。」
說完這幾句,黃廣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再也不肯多言,逕直往外走去,宮裝美婦臉色一連幾變,紅唇微動,似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放任對方離去,怔怔的出神起來。在她沒有察覺的遠處古柏高處,一道黑影悄悄縱身而起在另一古柏樹枝輕盈一點,無半點聲息的消失在宮牆處。
「什麼?你確定?聽清楚沒有?」黑衣人半跪在壯年男子面前,沉聲道:「殿下,屬下絕對沒有聽錯,那御醫的確是這樣向貴妃娘娘這般說的,他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屬下一雙耳朵卻是最為靈敏不過,半點也不曾從屬下耳朵裡溜過,請殿下放心。」
「嗯,很好,你先下去,到後邊去領賞。」壯年男子點點頭,和善稱讚道,揮手示意對方出去,自己卻在房中兜起***來。良久,他才沉聲問一直呆坐一旁未曾出聲的老者:「冷老,你看此事如何處置?」
「殿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既然貴妃娘娘都已經不甘寂寞,親自赤膊上陣了,想必七殿下也是坐不住了,黃廣濟不過一御醫而已,如何敢如此大膽講這些消息洩露給貴妃娘娘?難道他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節?」一臉漠然的枯瘦老者隨口回答道,「我看這裡邊有鬼。」
「以冷老之見,這黃廣濟所言是假?」壯年男子急聲問道,若是這黃廣濟所言是虛,這可得好好籌劃一番,要不父皇真的恢復甦醒,那自己所作一切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倒未必,九殿下現在所作所為已經大大超出了原來陛下訂出的原則,這說明九殿下也早就知道陛下沉痾難起,故而借監國之權大肆攬政奪權,培植自己的勢力,這等行徑,若真是讓能夠康復歸政的陛下得知,豈能饒得過他?所以那黃廣濟的消息應該不會是虛,只是他受何人指使講這消息洩露給七殿下一方,洩露給對方的目的又何在,這倒需要好生琢磨一番。」枯瘦老者顯然對宮廷政事以及為人上者的心理瞭解得十分透徹,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看來這個黃廣濟還真不是個等閒之輩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依冷老之見,這個傢伙應該是哪一方的人物呢?」壯年男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請教道。
「像黃廣濟這類長期在宮廷中走動的傢伙,大風大浪也見得多了,最擅長的便是明哲保身,恐怕不會輕易將自己身家性命隨便托付到哪一家身上,見風轉舵更是他這類人的拿手好戲,殿下不必把心思花在這些人身上。」枯瘦老者搖搖頭,「這樣也好,不管這個傢伙屬於哪一方,眼下九殿下在這帝都城裡依然佔據著絕對優勢,把局面攪得越亂越好,也便於我們見機行事。」
「嗯,老三自從回到帝都以後也是一反常態的高調,看來他已經完全控制了第五、第六兩個軍團和其他幾個獨立師團的實權,準備到帝都來好好玩一把了。」壯年男子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冷老,你看那個成大猷怎麼樣?會不會接受老三的招攬?」
「很難說,成大猷這個傢伙我們和他接觸的時候一直沒有明確表態,大概也在待價而沽,不過他出賣自己的對象肯定會是一個強者,眼下三殿下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讓他俯首稱臣,這個傢伙看上去還不是一般化的老到呢。」枯瘦老者陰陰一笑,「這樣的人也好對付,只要殿下能夠表現出你的強大,相信他會作出明智的選擇。」
兩人相視一笑,壯年男子正欲說話,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焦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惱怒的一把拉開房門,壯年男子一臉怒色,厲聲道:「什麼事大驚小怪?」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多頓王國安德烈國王陛下的特使歐列科伯爵一行在剛進入燕雲郡境內遭遇刺客襲擊!」
「你說什麼?」不但壯年男子大驚失色,連一直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枯瘦老者也咋然色變,一下子站了起來。
「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壯年男子再也沉不住氣,劈胸一把揪住對方的上衣怒吼道:「你給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早就吩咐你們佈置人去保護麼?」
「回殿下,我們去了,派出了一個大隊士兵,原本想在我們自己轄地,加之殿下您又要求不能聲張,所以就#183;#183;#183;#183;#183;#183;」
「傷亡情況怎麼樣?歐列科伯爵怎麼樣?」枯瘦老者向心中一沉,一個大隊士兵保衛居然還是除了問題,那肯定凶多吉少。
「呃,我們發現派出前往迎接保衛的一個大隊士兵和歐列科伯爵一行已經全部喪生,屍體在距離邊境地區六十里地處的一處山谷裡找到。」前來匯報情況的軍官顯然是才從北線返回帝都,一身風塵,面如土色,想起事態的嚴重性忍不住瑟瑟發抖。
怒不可遏的壯年男子一把將軍官掀倒在地,順手便要去抽腰間佩劍,卻被已經站在身邊的枯瘦老者按住,「不是說好他們由海路過來,我們在萊州港接他們麼?怎麼會突然改成從陸路過來了呢?」
「近段時間倭人在大東洋上活動十分頻繁,多頓王國的庫克群島附近經常有倭寇出現,歐列科伯爵擔心由海路而來回遭遇倭寇襲擊,所以就改道從陸路過來了。」逃得一條性命的軍官跪伏在地,以頭搶地,顫聲回答。
「有沒有什麼線索,是什麼人幹的?」枯瘦老者已經鎮定下來,一邊將壯年男子推到一旁坐下,自己則細細盤問起來,「幾百人一起被襲身亡,難道邊境地區的軍隊就沒得到半點消息?」
「趙大人已經親自前往邊境地區察看了,現在還沒有消息。因為多頓王國素來與我們交好,為了表示雙方的友善,我們雙方在邊境百里之內一般都不駐紮軍隊。」軍官顯然也是一個熟悉軍務之人,見主子已經坐在一旁生悶氣去了,知道躲過一劫,趕緊解釋道。
「唔,那你們是否清點過,難道沒有一人逃出生天?」枯瘦老者輕輕撫摸著下頜,慢慢詢問,「雖說是邊境地區,難道就沒有尋常百姓路過或者碰上?或者聽到一些風聲蛛絲馬跡?」
「回稟冷先生,我們已經反覆清點,敵人相當毒辣,沒有一人留得活口。邊境地區的情況還在收集調查當中,趙大人著卑職先來稟告殿下,目下該如何處置?多頓王國那邊該怎麼應答?」軍官說到這兒聲音又低了下來,悄悄抬起頭來瞟了一眼坐在一旁臉色鐵青的主子。
枯瘦老者也有些為難,眼下本來和嘉芙琳公主的婚事已經有些眉目,本想借在安德烈國王面前有些得寵的歐列科伯爵這次訪問好好籠絡一番,一舉定下這件事情,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大漏子,該如何向多頓王國那邊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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