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鎮裡屈指可數的一座大宅裡,住著子朗一家。這是小太爺走後委託馬小姐買來送給子朗的。小太爺說話算話,說了那幅畫不止八千兩,就偏要把餘下的給補上。子朗添置了些家俱,便帶著老婆孩子、荊楚和四名侍衛大哥住了進去。
臥榻山人這個名字很快在朝廷和民間盛傳開來,都說這個人的畫比醉溪的還要值錢,人卻和醉溪一般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小太爺很夠意思地沒說出是從什麼地方遇見的臥榻,子朗也樂得沒人來打擾,反正八千兩足夠他們過上一段豐衣足食的生活。
於是子朗有了新的軟榻,榻前和以前一樣擺著檀木小几和遮風小屏,又開始吃冰鎮西瓜;春兒添了很多漂亮的新衣,首飾胭脂用的都是最好的,夜光杯和烏龍又喝上了葡萄酒。春兒感慨著,要嫁就嫁子朗這樣的人,遇到麻煩有大小貴人幫忙,沒銀子了有本事掙,跟著他走到那兒也不用受苦。
春兒家裡多了侍衛大哥,她可又威風了。坐完了月子就跑到院子裡,每天叫他們四個站成一排訓話,還給他們重新取名。春兒說:「既然現在跟著牛八爺,就都跟著爺姓牛,你們幾個就分別叫做牛大、牛二、牛三、牛四好了。」一個侍衛忍不住說:「夫人,咱們爺叫牛八,我叫牛大,聽著像是爺的哥哥啊。」
春兒一想也對,於是重新來過,取了牛頭、牛毛、牛尾、牛吃草四個名字。幾個人嚎啕大哭感激涕零,夫人啊,總算沒讓咱們叫牛鞭!
牛頭牛吃草他們自從跟了子朗,整天閒著沒事幹,不是被春兒派去捉魚,就是上山打鳥,再不就是在院子裡給春兒養花種草餵狗。他們暗自擔心著,這種日子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再這樣下去,連武功都得荒廢了。
春兒是多麼體恤民意呀,她乾脆在家裡不定期舉辦四人武功大賽,要荊楚做裁判評定勝負,最後的贏家有銀子打賞。於是每天清晨,院子裡都會傳出幾位牛哥哼哼哈兮的練武功的聲音。子朗抱怨說,這群傢伙吵得自己睡不好覺。春兒倒是蠻開心的,自己抱著孩子笑嘻嘻跑院裡去看。
小包子一歲半了,他明顯和同齡的孩子不一樣。該爬的時候躺著,該走路了還是躺著,除了偶爾的「爹」「娘」兩個字,平時絕不張嘴說話,他整天就知道讓子朗抱著,和他爹一起擠在榻上。子朗教他認字。他瞪大眼睛看得來勁兒,但就是不肯跟著念。
鎮上的人好心告訴春兒,從沒見過發育這樣遲緩地孩子。要春兒好好調教。春兒心裡又著急又擔心,咱家包子長得比鎮上所有孩子都漂亮,要是以後連路都不會走該多可惜!
於是春兒動不動就哭鼻子,為小包子以後的生活擔心。可是咱們這位小包子小朋友一點兒都不急,他現在學會了指揮小太爺贈送的四個侍衛。他拍拍小手,牛吃草就得學著老母雞在院子裡咯咯嗒地亂叫;他小胖手一勾,牛頭立刻端來櫻桃;他打個哈欠,牛毛馬上拿來小被子給他蓋上;空中要是有昆蟲飛行的聲音,牛尾巴還得為他趕蠅子。牛尾巴說:「越想越覺得咱們夫人賜的名字妙。牛尾巴可不就是用來趕蠅子的嗎?」
小包子不僅懶,還和他爹娘一樣愛享受,子朗後來專門給他訂做了一個小小地軟榻,配了張小小的檀木幾。小包子的專用小几上放著的是小小的白玉杯,他時常端著杯學著子朗的樣子抿上一口葡萄酒。
他越是這樣。當娘地就越著急。春兒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調教小包子地辦法。她覺得小包子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家裡地小孩子太少。小朋友要和小朋友多交流。這樣才能性格開朗。於是她派幾位牛哥找來了千葉鎮比較漂亮地小孩兒(當然。最漂亮地是咱們家包子)。給他們置辦上衣服領到家裡來。那些孩子都比小包子大一些。撒了歡兒地滿院子瘋跑。玩兒得不亦樂乎。春兒叫荊楚弄了個蹴鞠。幾位牛侍衛分別帶著兩隊孩子踢球玩兒。
那邊踢得如火如荼。小包子躺在榻上遠遠地瞧著他們。動都不動一下。那表情相當不屑。
春兒這個急啊。趕緊給了那些孩子些蜜餞糖果。哄著他們去和小包子玩兒。小包子皺著眉頭吐出兩個字:「真吵。」
啊!春兒這個高興啊。小包子終於肯多說一個字了。絕對值得慶祝。她心裡想。小包子不肯跟那些男孩兒一起瘋。可能是蹴鞠這種活動不適合他地年齡。也可能是因為那些孩子不夠優雅。小包子看不上。春兒腦子裡靈光一閃。對啊。說不定女孩子地吸引力會更勝一籌。春兒連忙在孩子們中間選了個姿色不錯地小女孩兒。往她小手裡塞了個玉杯。倒上葡萄酒。小姑娘端著酒杯慇勤地走到小包子跟前。輕輕地說:「喝吧。」
小包子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春兒心裡這個樂呀。終於有他能看上眼地了。誰知小包子不耐煩地翻了個身。那杯酒連碰都不碰一下。嘴裡嘟噥著:「庸脂俗粉!」
啊啊啊!小包子又多說了兩個字!春兒激動萬分。雖然兒子不喜歡那些小孩兒。可事實證明。他不是沒有說話地能力。而是懶得說。
這一天,子朗在房裡看書,春兒盯著院子裡的小包子又動開了腦筋,她招手喚來了幾位牛哥,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小包子正悠哉悠哉地看天看鳥,令不妨一下子被人抱起,無情地放在地上。小軟榻和小几被瞬間抽走,幾位牛哥搶了東西撒腿就跑。小包子顯然嚇了一跳,他生氣了,但就是不肯哭,他站起來挪動小腳就往前追,嘴裡脆生生地喊著:「我數三聲給我拿回來,不然小爺找荊楚大大揍你們!」
春兒激動地跳了起來,原來兒子不是沒有走路的能力,他是懶得走。她忍不住大叫:「天哪,我兒子真不一般,沒見過他走路,竟然連跑都會了。」
軟榻被抬回來,小包子氣呼呼地爬到榻上,眼角瞥向春兒的方向,低低地說了一聲:「笨蛋娘。」
春兒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她一把奪過子朗手中的書,跺著腳撒嬌:「子朗,你看看你兒子,他是小壞蛋!」
小包子能力超群地時候,在春兒口中就是「我兒子」,當小包子惹惱春兒的時候,就變成了「你兒子」。
子朗笑笑,站起來擁她入懷,和她一起遠遠看著閉上眼睛準備大睡的小包子,笑著說道:「春兒,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子朗把頭埋在她的頸間,落下一串細吻,然後抱起春兒一起倒在床上,對著春兒的耳朵曖昧說道:「咱們馬上再生個能惹小包子生氣的。」
春兒在他臉上咬了一口:「臭朱子朗,你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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