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隻豬 正文 139:山人和居士
    小包子降臨人世的第一個夜晚終於熬過去,這一夜子朗幾乎沒睡,這小傢伙一會兒尿一會兒拉,餓了還要吃東西,他實在捨不得讓疲憊的春兒照顧孩子,朱子朗再懶,也要把疼老婆放在第一位。

    第二天一早,春兒有了奶水,小包子呼哧呼哧吃得跟小豬似的,還發出滿足的嗯嗯聲,看得子朗和春兒直笑。吃完奶,這小傢伙又開始睡大覺,春兒觀察著自己的兒子,奇怪地說:「子朗,你說怎麼一下子就變出個小人兒來?真是有趣。」

    子朗一本正經點點頭:「要經常採花,會變得更多。」

    春兒哈哈笑著捶他,這時,院子裡的兩隻狗狂叫起來,只聽外面傳來李春華的聲音:「牛八哥,我們給嫂子的雞蛋放在門口啦,你家狗太厲害,我們就不進去啦。」

    荊楚出去開門,幾個女孩子早就跑遠了,門旁放著幾個竹籃,都是些送給春兒補身子的東西。春兒和子朗一陣唏噓,千葉鎮雖是個小地方,可這裡的百姓都很有人情味兒,這種樸實和淳厚和莫少離的奸詐比起來,不知要珍貴多少倍。

    一會兒,狗又叫了起來,看來是又有人來了。子朗走出院子,只見柴扉外站著笑嘻嘻的小太爺,清晨的陽光傾瀉在她身上,英姿颯爽而又意氣風發。

    她晃晃悠悠地踱進院子,搖著那柄價值不菲的小扇子左顧右盼,笑著對子朗說:「八爺,據我判斷,你這人頗有些恃才傲物,不像是能住這種地方的人啊。」

    子朗笑笑:「睡覺的時候也就是一人長的地方,住在哪兒又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小太爺扇子一合,眼睛緊盯著子朗:「我昨天來的時候可都聽見了,你家娘子生孩子的時候喊得不是牛八而是子朗!」她湊得近了些,故意壓低了聲音:「莫非。你就是殺人越獄的逃犯朱子朗?!裡面躺著的是他懷孕失蹤的娘子碧螺春?!」

    她是什麼人?又為什麼故意說出這番話?子朗不動聲色,只是笑著反問:「小太爺覺得呢?」

    小太爺笑道:「牛八就是牛八,小翠就是小翠,和朱子朗碧螺春有什麼關係?」她嘻嘻笑著又搖開扇子:「你要是有本事殺人,劫幾個大戶弄點銀子多容易,還用得著在這小地方賣畫?」

    子朗笑笑:「說地也是。高見高見。」

    小太爺大概是習慣了跳到桌子上坐著。這小院裡沒桌子。她四下裡瞧了瞧。乾脆一躍坐在雞窩頂上。笑著說:「八爺。我一會兒可就要回去了。」

    子朗心下瞭然。朗聲說道:「荊楚大哥。幫我把桌子抬出來。我這就給小太爺畫扇子!」

    墨調好。筆走龍蛇。濃淡相宜地遠山。恰到好處地留白。還有近處地一枝桃花。既有悠遠地意境。又有雅致地嬌艷。小太爺看得呆住。不由說道:「八爺。您這運筆和技法和醉溪居士如出一轍。莫非您就是……」

    子朗淡然一笑。提筆在落款處寫下四個大字:臥榻山人。

    「你不是醉溪居士?!「小太爺聲線不由得提高了許多。

    子朗道:「我只是臥榻山人。」

    這時候,屋裡一聲大喊:「拿進來給我看看,朱子朗。那放風箏地事還沒給我解釋清楚呢,你要是醉溪居士我絕饒不了你!」

    小太爺哈哈大笑:「喊錯了,是牛八哥!」

    子朗輕聲笑笑,用印章蘸了印泥蓋上,小太爺又忍不住了:「八爺,您這印章也太簡陋了吧?」

    子朗道:「這裡沒有好石材,只好先將就一下。」

    屋子裡又在喊:「怎麼還不拿進來啊!」

    嗖,一隻繡花鞋飛出窗外,正砸在雞窩上方。小太爺居然沒能閃開,砰地一聲正中後心。她訝異之下說道:「小翠嫂子這一手,都快趕上暗器了,真是霸道!」

    她跳下雞窩,拿起扇子說:「嫂子,小太爺急著走,這畫您也就不必看了,回頭讓牛八哥畫些給你看好了。」說罷,她衝著子朗一抱拳:「臥榻山人的畫。比那醉溪居士的更勝一籌。在小太爺的手上拿著更有面子!八爺,醉溪的畫值五千兩。可您這畫不止值八千兩,小太爺從不佔人便宜,回頭我叫馬家姐姐把銀票送來。」

    子朗也衝她一抱拳:「八千兩足夠了,無需再補。小太爺豪氣干雲,牛八謝過!」

    小太爺笑了笑,這時,門外有幾個隨從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小太爺,咱們該啟程了。」

    小太爺揚聲說道:「留下四個,要是莫少離那狗賊敢來千葉鎮尋牛八哥的晦氣,都給我卡嚓了!」

    「是!」

    子朗道:「不必了,有我荊楚大哥在,別人動不得我半分。」

    小太爺哈哈大笑:「我說留下就留下,給我小翠嫂子和小外甥差遣著玩兒。」

    只聽春兒的聲音又從裡面傳出:「你們騙人,你們成心不讓我看!磨蹭這麼久了都沒走,想氣死誰呀!」

    小太爺吐了吐舌頭,飛身上馬,大喊著:「走嘍!」滾滾塵埃揚起,那一騎英姿漸行漸遠。侍衛的頭領一揚手,全都緊跟在她身後,子朗笑了笑,這個自稱小太爺地丫頭比男子還要豪爽,巾幗不讓鬚眉啊!

    春兒在屋裡又喊:「小太爺給我留下的人呢?」「在!」門口幾位大哥響亮地應答。

    「去河邊給我釣魚,我要喝新鮮魚湯。」

    「是,夫人!」幾位大哥成一列縱隊,小跑著奔向小河邊,只是釣個魚啊,真簡單,這可比小太爺的差事輕鬆多了。

    他們剛一走,春兒在屋子裡又喊開了:「朱子朗,你給我進來!」

    子朗笑著進了屋子,春兒正氣呼呼地倚在床頭,他湊上去緊挨著她躺好,春兒道:「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醉溪?你要是醉溪,又為什麼害我找來找去?你太壞了你,我對你簡直絕望了,你就不能坦誠點兒?朱子朗,有什麼你就直說,我最煩你那副懶樣……」

    她一轉頭,子朗垂著眼簾已經睡著了。昨晚上他一夜沒睡呢。春兒停止了數落,心疼地幫他拉了拉被子,算了,是不是醉溪都無所謂了,他說他是臥榻山人,那就是臥榻山人!現在地春兒只要子朗,和醉溪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著熟睡的小包子和子朗,春兒暗道,這爺倆可真像,只要沾上床,就是個睡呀!

    院子裡又一次響起狗叫聲,荊楚出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葛小龍,手裡端著一個大鍋,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說了,如果八爺的畫賣得出去,給你們家狗燉骨頭。咱不能說了不算,那不成了縮頭烏龜了?」他放下鍋就走,沒走幾步又不放心地說:「我煮的都是肉多的,人吃完了再給狗吃!」

    荊楚啞然失笑,這千葉鎮的人真是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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