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春兒沒事兒就拿葡萄酒偷偷去餵夜光杯,不光餵狗,她自己也跟著喝點兒,還美其名曰:「這叫主人與狗有福同享。」不過她心裡暗想:這貪圖享受的狗同享美酒倒是可以,有難同當可不敢指望它。
夜光杯終於和春兒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叫幹啥就幹啥,再也不衝著春兒狂吠。於是連著好幾天,當子朗回家的時候,屋子裡都飄著酒香,然後就看見床上床下一人一狗醉得呼呼大睡。他不禁失笑,看來小春兒在家確實悶得難受,等花容她們的禁足令解除了,就邀她們來家裡開賭局,免得春兒只能跟狗玩兒打發時間。
子朗心想,等這段時間忙過去,也正值春暖花開時,那時候還帶她出去玩兒,流連山水之間的春兒才真的開心呢。
這一天,子朗剛走,朱夫人就叫人來喊春兒到她房裡去。春兒內心忐忑著,婆婆會不會是發現了酒窖裡的葡萄酒被餵了夜光杯,想要責罵自己吧?春兒真倒霉,自從嫁到朱家,就沒幹幾件叫婆婆舒心的事兒,聽說那葡萄酒甚是難得,婆婆這次不會又罰跪吧?
進了朱夫人的屋子,令春兒意外的是,婆婆竟然叫自己坐下,還叫丫環端上了茶。只聽朱夫人說道:「春兒啊,娘知道你和子朗恩愛,娘心裡也高興著呢。」
春兒心裡這叫一個舒服,婆婆不是罰自己而是誇自己,嘿嘿,真好。
「唉!」朱夫人歎了口氣,「可是,朱家現在也很難啊,現在得罪了小侯爺,又得罪了蘇家,我們現在是腹背受敵。而且有些多年交好的老客戶也說。現在有更便宜更好的貨,只好先對不住朱家。唉!想要在江南立足,哪兒有那麼容易!」
春兒揣摩著朱夫人的意思。試探著問:「娘,春兒能為朱家做些什麼,您儘管吩咐。」
朱夫人把一封信放在桌上:「這是蘇老爺托人捎來的信。只要子朗肯娶了蘇小姐做平妻,他馬上就協助朱家重振聲威。春兒,你的意思呢?」
春兒這下全明白了。朱夫人叫自己來是希望自己讓步,這樣朱家可以在生意場上多些籌碼。可是自己和子朗過得好好的。憑什麼要多出個蘇念蕊來?憑什麼?
朱夫人道:「娘也知道這事兒叫你們為難,春兒也不必馬上答覆,先回去吧,晚上和子朗好好商量一下。蘇老爺信上說,蘇姑娘過幾天要來朱家作客。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總要做好主道吧。」
春兒應了一聲,低頭正要走出朱夫人的屋子,朱夫人又道:「聽說你最近喜歡葡萄酒,一會兒我叫下人多搬些過去,朱家這些東西倒還不缺。」
春兒道了聲:「謝過娘親。」這才往自己小院走去,只覺得怒氣上湧,義憤填膺。那蘇念蕊也太不知廉恥了,在永寧城遭到拒絕。竟然想出追到朱家地辦法來。這次就算子朗拒不迎娶,朱家也絕不會怠慢了她。這又如何是好?
晚上子朗回來,春兒便把白天朱夫人的話複述了一遍,邊說邊哭,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子朗只好將她摟在懷裡哄著,其間被春兒逼得賭咒發誓,說了無數「任誰也無法拆散你我夫妻、一輩子只愛春兒一人」之類表態的話,春兒才肯止住哭聲。然後她又借題發揮,叫子朗答應她,以後連娶小妾地念頭都不許有!
半月後的一天,春兒正在和夜光杯一起喝酒,水柔從外面進了來:「嫂嫂,你還在這兒喝啊?那狐媚子馬上就到了,娘叫咱們到前廳迎接去。娘可真是的,還派人出去把我四哥找回來,這姓蘇地有什麼了不起的,給她這麼大面子!」
她本以為春兒聽了這消息一定火冒三丈,沒想到春兒只是倚在榻上,端起真正的夜光杯啜飲一口,斜著美眸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水柔不來點兒?」
水柔跺跺腳:「我可真讓你氣死了,你真不急啊?」
春兒最近酒量見漲,但小臉依然見酒緋紅,她嘿嘿笑了幾聲:「水柔,聽說過未雨綢繆沒?這蘇小姐恐怕不知道我碧螺春是天下最愛折騰地人呢!我這幾天一直等著她呢!」說罷慵懶起身,懶洋洋地說了一聲:「我真是越來越懶了,蘇小姐打擾了我飲酒的興致,總該付出些代價吧?」
水柔吐了吐舌頭:「四嫂這樣子真嚇人。」緊接著她馬上歡呼:「走嘍,看熱鬧去嘍,四嫂,她要是敢發難我一定幫你!」
春兒笑笑,從地上抱起了夜光杯:「你是朱家大小姐,可不能這麼沒有禮數,咱們要聽娘地話,對客人以禮相待。」
「啊?你倒底是怎麼想的?」水柔很費解,跟在春兒後面不停地問。春兒摸摸夜光杯,柔聲說:「小夜乖,今天表現好,晚上叫你管夠喝。」然後她沖水柔神秘的一笑:「你就等著瞧吧。」
到了前廳,各房妯娌都已經來了,有的同情春兒,有的等著看春兒地笑話。春兒倒也不以為意,坐在那兒只管逗狗玩兒。沒多一會兒子朗也回來了,坐在春兒身邊拉著她的小手,春兒哼了一聲道:「朱子朗,你要是敢多看那女人一眼,我就再也不理你!」
這威脅對子朗來說再有效不過,忙正襟危坐目光瞄著斜上方,春兒打趣說,這陣勢才叫做「目中無人」。
蘇念蕊到了,朱夫人忙率眾迎了上去。那抹紫色一進門,夜光杯就猛地在春兒懷裡抬起了腦袋,鼻子呼哧呼哧地,狗眼圓睜著。春兒笑笑:「小夜,是不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呀?」
夜光杯瞪起眼睛,保持著高度警惕性,蘇念蕊走進來,以那種勝利的眼神望著春兒,彷彿她已經是這次的贏家。只見她福了福身子說道:「小女子蘇念蕊,拜見朱夫人。」
一聽「蘇念蕊」這三個字,夜光杯猛地狂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影劍一般從春兒懷裡飛出來,轉眼奔到蘇念蕊跟前。蘇念蕊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白色的小狗,只見那狗齜著牙,然後朝她瘋狂咆哮。朱夫人一見夜光杯發了狂,忙大聲喊著:「快來人,把狗抱走!」夜光杯可不含糊,誰靠近它就咬誰,只要朱家的人離它稍遠點,它就去埋頭對付蘇念蕊的裙子,又抓又咬又撕又啃,那模樣絕對不是條淑狗!只一會兒功夫,蘇小姐新裙子的裙擺就狼狽地比丐幫弟子還不如,蘇念蕊嚇得花容失色,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朱夫人忙安慰著:「蘇姑娘啊,這狗平時挺溫順地,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等我回頭好好收拾它。」
水柔在一旁笑得岔了氣兒:「哎呦,蘇念蕊姑娘,原來你來我們家,連狗都不歡迎呢。」
朱夫人狠狠瞪了水柔一眼,而夜光杯又聽到了「蘇念蕊」這三個字,發了狂似地再度撲了上去,繼續瘋狂蹂躪著蘇念蕊那條可憐的裙子!
夜光杯表現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