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舞者
    坐定,上了好茶——雨花茶。

    蔣衛對自己家產品深入市場的力度很是滿意,正暗自得意間,卻聽於潯挑開了話頭。

    「兄長『渤海劍神』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小弟本還想與兄長切磋一番,現在才知差得太遠了!」

    啥意思?蔣衛完全不明白。

    邊上的謝辟等四人也是一副久仰的模樣,連聲恭維,看得蔣衛極其彆扭。

    但幾人也不多誇,轉而談起別的。於潯那豪爽氣質不說,謝辟也沒有普通貴族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屋中的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於潯拍著謝辟的肩膀,一幅親熱的模樣:「雖說打了一架,但這般認識下來,我才曉得謝侯也是個爽快人物啊!雖說不太地道,竟然四個一齊上,哈哈!」

    謝辟這時酒已醒了,竟也和於潯勾肩搭背:「嘿嘿,於侯,論豪爽誰比得上你?當著蔣侯的面便和美人玩起那調調!」

    於潯長笑,大是得意:「哈哈,美人垂青,咱也是推拒不得啊……」

    「可惜我這歲數已不大討女人喜歡了,實在是羨慕於侯啊!」謝辟搖頭大笑,「剛才你那一嗓子《臧谷霸歌》,唱得我這邊房裡幾個美人都快失魂落魄!這才讓我家那黑皮趁我不在跑過去胡鬧!哈哈……」

    於潯轉眼看看掉著膀子的龐秀,熱情笑道:「無妨無妨,龐師衛武勇非凡,豪氣沖天!能夠較量一番,可是爽快得緊!」

    「不如咱們再喝一場?」謝辟見氣氛如此之佳,興致又來了:「於侯,你說呢?」

    又喝?蔣衛臉色一僵,剛想出言推拒,卻被於潯打斷了。

    「還侯來侯去幹嘛?」這大漢很是不滿,「謝兄這般豪爽的人物我於潯要是先前便知道,一定早就去結交了!今日真是高興,不僅見到伏虎兄長,又結識了謝兄!若是不嫌棄……」

    這人還真是喜歡稱兄道弟啊……蔣衛以為自己猜到於潯想說什麼。

    於潯道:「若是不嫌棄……我們三人結為兄弟如何?」

    蔣衛聽了差點跌倒,你愛結交兄弟就結交吧,幹嘛把我也拉上?!

    「好啊,我可是求之不得!」謝辟滿面紅光,「就是不知蔣侯可看得起我這個小小伯爵?」

    「呸!」於潯啐了一口,指著謝辟不滿道:「我兄長是哪樣人物,怎會在意那些東西!」

    一對瘋子!肯定是小時候腦袋被門夾過!蔣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樣人物」,但看這架勢,拒絕的話怎麼說的出口?

    苦水都往肚裡吞吧:「能和二位約為兄弟,蔣衛當然是求之不得……」

    於潯、謝辟大喜,立刻喚來下人,讓弄香燭等物,又序了年齒,當下磕了頭便稱兄道弟起來……

    「大哥!」於潯半壓在謝辟身上,那重量差點把他搞趴下:「今天可得痛快喝一回!」

    「當然!當然!」謝辟異常爽快地答應,大呼小叫連聲要酒。

    不多時,酒來了。

    又是虎淵啊……蔣衛暗歎,知道自己不可能跑出於潯那「真摯熱情」的魔掌,閉目等待死亡宣判。

    「二哥,這酒小弟便不勸你了!」於潯捧著大杯,「不如弄幾個美人來,讓二哥樂一樂?」

    不用喝?這麼好?!蔣衛納悶了。

    謝辟也道:「是呵,二弟既有醫囑,這酒還是不喝為妙!望月閣裡美人如雲,找幾個風流快活一番才是!」

    ……

    蔣衛看著面前的三人「翩翩起舞」。

    於潯脫了上衣,露出一身健美肌肉。他現在的模樣因為酒促血流,就像是燙熟了的大蝦,渾身紅彤彤的。

    謝辟也是裸了上身,不過他那身肉就有膘了。雖然不至於一掐一大把,但也是晃啊晃的,讓人直眼暈。

    另一個舞者是龐秀龐子美。這傢伙的名字有些不符合事實:他一點也不「秀」不說,還胖子美……黑黑亮亮一身牛腱子肉,結實!

    三人跳的是《周禮》中的干舞。

    干舞是兵舞,手持干戚(盾、斧)而舞,不僅象徵尚武精神,也是平時練兵的一種技巧。

    不過這三個傢伙拆了几案當干戚,再加上那醉醺醺的步伐,怎麼看都讓蔣衛覺得像是偷吃了蜜的狗熊在趕蜜蜂……

    邊上的童炳看了看蔣衛,咳嗽了一聲,道:「國侯,我家主上他們醉了,你看是不是……」他見三人已經開始出乖露醜了,想讓蔣衛勸說他們回去。

    衛雖然明白童炳的意思,但他看得正開心,還想繼續欣賞呢,便含含糊糊不吱聲。

    「二哥,你也來一起跳啊!」

    於潯興奮地蹦到蔣衛身邊,一把將他拉起。

    「啊?」蔣衛一看惹禍上身了,連忙道:「我說三弟,今天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歇息吧。明天再拉了大哥一起出來!」

    「嗯……」於潯竟沒強迫,想了想道:「二哥今日才到南武,怕是車馬勞頓。今天到此也好!」

    他又轉頭向還在趕蜜蜂的謝辟大聲道:「大哥,咱們今天就到這兒了,明日再來!」

    「唔?也好,也好……」謝辟撲通坐倒在地。

    ……

    「這兩人還真是……」蔣衛回去路上想起今天的事,竟是樂不可支:「沒想到這世上還會有如此有趣的人哪,看來以前自己實在是見識淺薄……」

    他到這個世界以來,也就發現一個盧裕算是能談上幾句。其他的士族、平民還有墨者,都讓他非常有距離感。而今天突然一下子見到兩個脾氣大異於這時代正常人的貴族,蔣衛那因為遠征而忐忑不安的心情,竟是放鬆了許多。

    「明天還去?呵呵。」

    ……

    回到住處,蔣衛也是乏了。他正想歇息時,盧裕卻又敲門而入。

    盧裕見了蔣衛便行禮笑道:「主上今日可大是長了我家威風啊!」

    「什麼意思?」

    盧裕自己找地方坐了,摸著下巴,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主上將勇名響徹河北的藏谷侯,還有在滇州(雲南、貴州、四川的結合地區,在濤江中上游)頗有名氣的謝陵伯及其三員大將,全部丟出了門去。當時邊上起碼二三十家大小諸侯還有朝中的士卿在看著,主上很快便可名聞江北士貴,這還不算大長我家威風?」

    「有這事?!」蔣衛懵了頭,他稍一想便朦朦朧朧記起了:似乎喝了酒後的確有一會兒非常吵,搞得自己肝火上升,好像還做了些什麼,難道真是……?!

    盧裕的嘴巴可沒停:「那時下臣正好也在和唐大人望月樓中,主上的風采可是親眼目睹呀!當時圍觀諸人都是驚駭欲絕,而那藏谷侯等被扔出門後,足足傻坐了小半個時辰不敢出聲……」

    「我說醒來時候於潯怎麼開口像貓叫呢……」蔣衛跌坐塌上苦笑:「還說低調,這還低調個屁啊……酒果然他媽的不是個好東西!」

    盧裕笑瞇瞇地看著蔣衛,道:「主上果然是武勇天下無雙,便連那臧谷侯也非敵手。」

    蔣衛正自怨自艾呢,隨口道:「早上沒聽你說完,於潯很厲害麼?」

    「要說臧谷侯,其他不講,那豪霸之氣與強橫的刀、槍二術,可是河北無對!其十三歲便上陣,初戰便以百騎破了信陽兩千大軍,還斬了名將耿狄,名震河北。十八歲已是力能扛鼎,獨自獵了一頭黑熊。因其膚白,號稱臧谷白羆霸!」

    「這麼狠?」蔣衛聽到這兒,想起自己竟然把這麼個傢伙給硬生生丟出門外,暗歎一口氣:自己這身體果然是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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