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林的路途開始很順利。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林中雖然不太平坦,但也壞不到哪裡去。宿營也沒碰上什麼麻煩,這裡山洞很多,找一個避風的地方一點都不難;憑著蔣衛力氣大,雖然不能在林中開車,但帶的東西足夠讓他們舒舒服服的。即使是食物都沒一開始想的那麼糟糕:遍地的堅果山藥隨時可以讓吃肉膩歪的人換胃口。如果不是蔣衛提醒著周圍可能有猛獸,女孩們都要快把這當成郊遊了。
可是從出發後的第三天起,麻煩來了。
秋雨說下就下,冰冷刺骨而且連綿不停。兩天了,他們被困在了一個山洞裡,只能圍著火焰取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沒想到林子這麼大,三天都沒走出去。」琴歌道。
衛點點頭,「食物倒還好,肉足夠多的。可燃料快用完了,邊烘邊燒柴火,酒精用得太快。」
「我們怎麼辦?這該死的天氣……」連憐對老天爺毫不客氣。
梁雨皺眉苦思。
「這樣吧……」蔣衛下定決心,「再等一天,如果雨還不停我就回去拿一大半酒精來,看能不能撐到雨停。實在不行,我就把你們送回車裡,靠著空調總能熬過去。」
琴歌擔心道:「可是,我們來的路上可花了三天。我怕剩下的酒精撐不到你回來……」
蔣衛微笑:「如果是我一人不帶什麼東西,不睡覺的話來回一趟兩天足夠了。」
梁雨很憂慮:「可是下著雨,蔣哥你很容易生病的!」
連憐也在一旁撇嘴:「少逞強了!雨裡面冷地要死,我就被淋了十幾分鐘,到現在還打哆嗦呢!你這兩天下來不凍成殭屍才怪!」
「沒事的,我身體好著呢!」蔣衛拍拍胸脯,「再說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三個女孩一想的確如此,只好無奈地同意了。
……
很不幸,一天後,雨仍然在下。
蔣衛出發了,他只披了件準備送給舅舅的皮衣擋雨,就衝出了山洞。他在雨裡奔跑著,一刻都不敢停留,因為運動還能給他帶來些溫暖,如果停下來就真的凍僵了。他被虎抓傷的肩膀一直有些痛——雖然當時就用酒精處理過,可看來傷口比較深效果不算太好——現在雨水流到那裡更加不舒服。那件皮衣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在雨裡跑沒幾個小時,水就從縫隙裡流入濕透了他全身;如果不是三個女孩堅持,他真不想帶。
說到這兒,蔣衛不由想起三個女孩子在他離開時的模樣:琴歌幫著理弄皮衣,不住嘴地叮囑要注意安全;梁雨就不用說了,小姑娘就差哭出來;甚至連憐這小丫頭的眼睛裡都透著關心。「看來她們很在乎自己呢……」蔣衛心中暖暖的。當然,他也知道這也許只是自戀而已:女孩們雖然不是那種只在意自己能否帶著酒精回去的人,但這樣的表現很可能只是在困境中弱者對強者的依賴和關心罷了。不過,蔣衛不在乎,即使只是被人依賴和關心,可感覺真的很不錯。
說實話,如果是剛來那會兒知道會遇到這麼多事兒,蔣衛早一個人跑了。就和遇虎時想的一樣,他這樣的男人在絕大多數時候總是有足夠的理智分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見義勇為、幫助弱者只在自己沒危險的時候才會玩玩,無關於被幫助者是美女還是什麼。做人要有善念,這是人性,如果連點兒善念都沒有那可真不能算人了。但如果人好到不分親疏遠近動不動就搭上自己,那可就太沒必要。當然,那些不為人民犧牲自己就比死還難受的偉人們是不能理會蔣衛這種想法的。
可這麼多天下來,若說對三個女孩沒一點感情,蔣衛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琴歌的成熟與矜持,梁雨的溫柔和羞怯,甚至連憐的嬌憨刁蠻,都讓他體味著女孩們的美好。既然有了感情,那就不一樣了,多付出一些不算什麼。當然,感情的深厚決定付出的多少。蔣衛現在只是覺得三個女孩各有一些觸動他心弦的地方,真正的感情還是要長時間積累的。
……
淋著冷雨,蔣衛帶回了酒精。近兩天的不眠不休讓他也有些力不從心了。不過他的情況還算好,變異的體質帶給他很多好處,至少這兩天在雨中雖然也冷得發抖但卻沒到受不了的地步。
鑽進山洞,迎接他的是琴歌那憔悴的面容和焦慮的眼神。
蔣衛發現梁雨、連憐和琴歌三人依偎在一起渾身包裹著毯子,樣子很不對勁;而原來的火堆邊上則掛著許多衣服,火卻沒燒起來。他急問:「怎麼了?」
「蔣哥!」琴歌一下子哭出聲來,「你終於回來了!」
「沒事,別急、別怕!」蔣衛安慰著琴歌,繼續問:「倆孩子出什麼事了?」
琴歌哽咽著:「前天夜裡,小憐說要出去上廁所。我就叫她在洞裡……可她不肯,說洞裡味道已經太大了,再那個就沒法住人,偏要出去。小雨沒辦法就拿著擋雨的東西陪她一起去,結果……兩個人一起滑倒了,渾身濕透。回來睡到早上就都發燒了……」
蔣衛心下大驚:「這可怎麼辦,這裡可什麼都沒有啊!」但面上卻沒表露出來,他沉聲道:「別急,咱們再想辦法。我先把火弄起來。」
琴歌抽泣著「嗯」了一聲:「酒精昨晚就燒完了,她們兩個一直喊冷,我就只好抱她們一起睡……都怪我,要是我拉住小憐,或者陪她一起去,肯定不會出事的……」
蔣衛顧不得身上冷得發抖,連忙升起了火。還好燧石沒濕,一擦火星就蹦了出來。酒精淡藍的火焰升起,山洞裡再次有了些熱氣。
「別自責了,這是意外,沒人會想到的。」男人安慰著說。
琴歌漸漸止住嗚咽,掖了掖蓋著的東西——她已經把所有能蓋上的東西都加過來了,她看向蔣衛,發現男人冷得發抖地在那裡擰身上的水。
女孩驚呼:「蔣哥,你是不是很冷?!都濕透了!快點把衣服脫了,拿毯子裹上!」她抽出一條毯子就遞了過去,那只伸出的手卻是裸著的。
蔣衛一下被感動了,多好的女孩兒,為了救梁雨和連憐竟用身體去溫暖她們!
「沒事……」蔣衛眼睛有些濕潤。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雖然他不大待見那種動不動就犧牲自己的聖人,可這些天來四人在困境中已經結成了一個緊密的小團體。在這種情況下,琴歌為這個小團體成員所作的事情無疑體現了她的善良和真誠。
他動手解開身上的衣服,卻沒接毯子:「快把手縮回去,小心也生病!我真的沒問題,身上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點兒冷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兩個孩子都比我更需要毯子,讓她們多蓋著點兒也好早點病癒。」
琴歌生氣了:「蔣哥,你說什麼傻話呢,快點把毯子披上!我們身體都有變化,梁雨和連憐不還是病了?!」
蔣衛還是笑笑,擦著身上的水道:「一條毯子對我來說有和沒有無所謂,靠著點兒火就沒事的。你看這兩天下來我不也沒事麼,我的身體可比你們好多了……」
琴歌咬咬牙,把毯子蓋回了身上,胳膊也縮了回去。接著她做了件讓蔣衛大驚的事情:她猛地掀開了鋪蓋的一角!
「蔣衛,你快點進來!」
看著鋪蓋裡半露出的一條雪白的美腿,男人一下愣住了!接著他就撲了過去,壓住掀起的鋪蓋:「你想死啊!」
「反正你也不要命了!」琴歌又哭了,可嘴巴卻毫不饒人:「我們四人就你能做的事做多,你要有三長兩短我們在這荒山野嶺也就是個死!」
「姐姐!」蔣衛無奈得也快哭了,「我這不沒事麼……」
「就算你現在沒事,那晚上怎麼辦?!你這樣子肯定也不會要東西蓋,反正遲早要生病!你進不進來?!不進來我就冷死我們仨!」
「好!好!」蔣衛屈服了,「你得等我先把水擦乾吧?」
「快點兒!」琴歌怒氣沖沖地丟了件干衣服給他,「你以為你經常偷偷摸摸看人家別人沒發現?現在倒裝模作樣!」
蔣衛被說得耷拉個腦袋羞愧欲死,老老實實地擦完身子,踱到鋪蓋邊上。
「把那個脫了!」琴歌指指蔣衛濕濕的內褲,「想弄濕被窩啊?!」
蔣衛只好圍著干衣服把內褲脫扔火邊。琴歌閉著眼睛掀開舖蓋:「進來吧!」
男人躲躲閃閃地鑽進被窩,掖好鋪蓋。琴歌睜開眼,道:「過來點兒!留那麼大的縫兒,冷氣都進來了!」
蔣衛又只好往裡面挪了挪,不過面總是朝外的。
一隻手探到了蔣衛的肚子上,嚇了他一跳。
「還說沒事,肚皮都這麼冰涼!」琴歌責怪的聲音在男人的耳邊響起:「我……幫你捂捂……」一條熱熱的大腿也靠在了他的身上,蔣衛的心怦怦直跳,過了一會兒,那肌膚相觸的地方變得有些溫熱時,一個暖暖的身軀整個兒從後面貼住了他。冷熱交界處,被布料包裹著的圓圓軟軟的突起,觸感是那麼的清晰……
男人傻了。
「別……亂想……我只是……只是……」琴歌吞吞吐吐的聲音傳來。話,沒說全。
蔣衛的心裡卻突然變得平靜起來,他拍拍女孩的手,閉上眼睛。
就是她了。
兩天的辛苦,在這一刻化成了疲倦,襲上這對緊貼著的男女,他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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