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劉武聽到的最好消息,大吼一聲,然後狠狠灌了幾口酒,放聲大笑。
周大等劉武的親兵聞聲趕來,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個個一臉歡喜。
「將軍,我們何不乘夜從東側城牆登城呢?」周大壓低聲音,提出這個大膽建議,「不要管那些混蛋,單靠我們兄弟拿下城牆,也很簡單的。」
只要一條雲梯,身著輕便衣服,不會發出聲響,多帶些弓弩,絕對可以。
眾人個個贊成。只有諸葛顯反對:「周兄弟,這主意太冒險了,若是他們城上察覺,一定會拚死反抗,你們只穿棉衣登城,單靠盾牌防護,這怎麼可以?」
「諸葛家的小子,那你說怎麼辦?穿著盔甲怎麼秘密登城?丁丁噹噹的,你是怕魏狗聽不見麼?」周大不滿道,「我可是久經戰陣,雖然沒有我們將軍和校尉會打仗,可是這點基本常識,我可是知道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諸葛顯急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忍了片刻,下定決心,說道:「算了,我豁出去了,右營的統領黃伯父,是我父親的好友,我去求求他,看看他能不能幫助我們。登城不穿盔甲沒辦法,但人少不行。」
「你這是幹什麼?」周大惱怒道,「你這麼做,不是要弄得全軍上下都知道我們要夜襲麼?你那個叔祖父,到時候肯定會出來阻止。」
「黃伯父不是那樣的人!」諸葛顯抗聲道,「他是不會出賣我們的!」
「人心隔肚皮,我們又沒見過他,誰知道呢?」周大不屑道。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我可以擔保黃崇的人格!」
「誰?」周大挑開營帳,門外,一個一身校尉式樣盔甲的老者靜靜站在帳外,新月朦朧,帳內光線不足,照不清面目。
「你是誰?怎麼站在我們帳外偷聽?」周大很不高興的問。周大還要說什麼,諸葛顯先自迎上去,向老者作揖行禮,恭聲道:「黃伯父,原來是您來了。」
原來,他就是黃崇,眾人目瞪口呆。
「賢侄免禮,」黃崇笑嘻嘻道:「老夫聽說賢侄在這邊,就將林三帶來,想交給賢侄讓你把他帶回王爺身邊。沒想到無意聽到這些。」邊說邊走到帳內,帳內火盆照耀下,劉武等終於看清這個老者的面目,倒也有幾分清秀英武,五十多歲模樣。
黃崇是尚書郎,官職一般,可與他父親相比,就是天淵差別。
諸葛瞻三十五歲就是衛將軍,黃崇父黃權,對帝國建立立下的功勞不亞於諸葛武侯,唯一的遺憾是黃權因勢降魏,至此人數龐大的閬中黃氏都遭到連累。就這樣,黃崇蹉跎到五十六歲,還是個小小尚書郎。
劉武從黃崇的臉上看到了自己,一樣,也是不得志,報國無門。
他走到周大前面,向黃崇行禮,慢慢說道:「在下劉武,久聞黃先生高名,事已至此,我等也不瞞先生,我等正是要乘夜登城。」
黃崇向劉武看了許久,點頭說道:「老夫也久聞侯爺大名,昨日在涪城中見到侯爺,可惜事繁,未曾與侯爺細談。」
接下去,又多了一個老頭兒加入夜襲謀劃作戰,劉武等人密謀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拿定主意。
「我們閬中兒郎,願意跟隨將軍一起登城!」黃崇向劉武行軍禮,說道。
那可是一整個營,足足三四百人,足夠了。而且,閬中子弟居多的那個營,恰巧就在所有營地最東北側,無須再想什麼法子瞞過衛兵偷偷溜出大營。
此後,倉促成軍的一支小部隊迅速開拔,滲入濃濃黑夜中。
……
劉諶早早就睡了,這幾日天天鞍馬勞頓,身子困乏。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覺得好像有誰在推他。一個憤怒的聲音在他耳邊怒吼:「快起來,出大事了!還睡?你這混球,白癡,傻瓜!」
劉諶大怒,抹著眼跳起身,這才發現那個肆無忌憚罵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張遵。臉上的怒意只好強行退去。張遵望著劉諶怒道:「你這個呆子,還睡?你知道麼?你的機會又讓你最敬愛的寶貝堂兄破壞了。」
大勢已定,張遵已經跟諸葛瞻暗示過了,這些前部,大多是豪門子弟旁支。之前是沒辦法,不知道魏兵有多少力量入蜀,只好讓這些豪門精兵強行跟隨劉武充作前部,以防那些急召的平民兵士萬一不敵潰敗導致軍勢崩解。後來將鄧艾部擊潰,追擊也沒什麼危險,於是那些死不得的大爺兵繼續充作前部。
可現在是攻城,魏兵明知必死,一定會拚死反抗,那可就要好好思量思量了。不妨且待後面援軍到來。諸葛瞻沒正面回答,不過在諸將面前說什麼缺少攻城器械,不便攻城,讓小校回涪城搬請援軍帶些雲梯和井闌。就這樣,張遵明白了,這個滑頭表妹夫,是接受他提議的,於是才有張遵一臉得意笑容望著江油城。
張遵讓劉諶好好休息,等明日攻城,要身先士卒,給各大家族的年輕子弟們留個好印象。
可萬萬沒想到,這天晚上,二更天左右,劉武親自帶領一百兵丁攜帶六具雲梯,繞過城池南牆,在東側,找了處勉強可以依靠雲梯的地方,劉武第一個帶頭,爬上城牆,讓劉武也吃驚的是,東城牆上一個人都沒有,南邊也是空空蕩蕩,只有西邊點著幾個火把,似乎站立著幾個人影。
城中,到處是女子低低的哭喊聲和男人們恣意的笑罵聲。
城門位置那幾個魏兵在發現劉武等蜀兵登城後,已經太遲了,慘白無力的一陣反抗,僅僅給蜀兵們造成輕微的傷害。
然後,城門被幾個閬中兵拉開,其餘人等衝入城內到處搜索魏兵。
他們抓住了十多個俘虜,也是隴西兵,不過這些跟那些跟隨鄧艾同歸黃泉的大不相同,戰意全無,沒怎麼反抗,捉住時一個個正忙著穿衣服,身邊是那些可憐的江油女人們。被殺死的也不是因為拚死抵抗的,僅僅是命不好,被憤怒的蜀國官兵一刀戳死。
很快,最後的抵抗就此消弭,江油城徹底光復。
這場注定是劉諶政治秀的攻城戰,就被這樣被劉武等人輕輕破壞了。
蜀軍大營內,黃崇向諸葛瞻賠罪,一口一個末將不遵將令擅自出兵,甘領軍法。
無非是一二十軍棍,閬中豪族對黃崇還是很尊重的,「老成持重」的諸葛瞻不可能就為這點小事把黃崇砍頭吧?真要殺頭,那以後就不能指望閬中諸豪族諸葛家族了。況且還是勝仗,功過相抵總可以吧?
果然諸葛瞻瞇著眼,一臉笑容道:「老將軍無過,是在下的錯,在下沒想過城內防守竟然如此單薄。」說到這兒,又望著站在黃崇身邊默默無語的劉武,也是一臉笑容:「侯爺身先士卒,不顧危險,不愧是我國棟樑,您辛苦了。」
劉武搖搖頭,淡淡道:「辛苦什麼?城內的那些魏國兵,整個下午都在瘋狂做那種事,一直做到現在,累得連兵器都抓不住。可惜了,要是我們早進入幾個時辰,那些我國的姊妹們,怎麼會受這種污辱?」
一直鐵青著臉的張遵不由暗喜,看著面色尷尬的諸葛瞻心中暗罵:「該!你這小子不是東西,一個都不得罪。哈哈,知道厲害了吧?人家根本不領情,嘿嘿,最好你家那個臭丫頭就在城裡面,正好,老子可以名正言順讓我兒子休了她。」轉念又一想,「不不,休了不好,看在你父親薄面上,嗯,改作妾室,對,就是妾,這可不是老子欺負你家。千人騎萬人跨的,妾室就算不錯了。哼哼,看你家的臉面往哪兒擺?」張遵毒毒的思量著,越想越是開心。他倒是忘記,直接阻止周大強行突破的人,不是諸葛瞻,恰恰是他兒子張哲,諸葛瞻只是暗地裡默許罷了。
大帳中,諸葛尚怒吼一聲:「我要把那些該死的禽獸全閹了!」說著,大步往帳外走去。
「站住!你站住!」諸葛瞻厲聲道,「左右,攔住他!」
守門的小校連忙垂下短戟交叉營外,堵住諸葛尚去路。
這個衝動莽撞的諸葛尚,是諸葛瞻唯一的破綻。所有的好涵養,所有老成持重、泰然自若,一撞上這個莽撞的兒子一時衝動,馬上方寸大亂。
「父親!」諸葛尚轉身一臉悲痛的望著諸葛瞻,跪倒在地哀切道,「那些魏狗該死啊!孩兒將他們碎屍萬段都不為過,我不過是要把他們犯事的地方剁去,有什麼過錯?您怎麼會……」話剛剛說到這兒,諸葛瞻憤怒打斷兒子的話:「你給我閉嘴!我沒聽說過肆意虐殺俘虜的,這些人還有很多用處,你這個小小孩童懂什麼?你這麼莽撞,日後怎能為國效力?給我回帳好好反省!來人哪!給我把他押回營帳!誰都不許放他出去,誰要是敢放他出來,本將絕不寬待!」
……
這場戰後敘功大會,冷淡的很。
江油城內並沒有魏軍主力,一個將領都沒有,只有幾十個小兵。劉武拒絕認為這次破城是功勞,他不在乎,他的軍功簿錄上不想多這麼一條跟兒戲似的戰果。黃崇也拒絕了,他之所以願意幫助劉武,也不過是一個鬱憤的老者出於對自己被積年累月閒置的一種怨憤發洩。只有閬中子弟兵們一個個得意的很,雖然這場仗最終毫無懸念,可畢竟,他們曾經冒著被伏擊的危險登城,這就足夠了。足夠他們在那些同樣是豪族子弟兵的戰友們中間吹噓,日後也能加油添醋在自己家親友間炫耀。
張遵等人派小校連夜審訊這些被困城中自知必死、自暴自棄只顧玩女人的魏兵們。
三更時分,諸葛瞻等人就知道魏軍主力的動向。
師篡等已經順著左譫道遁逃回陰平道,這些還留在江油城內的,都是被師篡下令拋棄,留在營中充數的最下等小兵,全是些毫無根基,賤民出身的。隴西兵是很強悍,可是人人各有不同,有些人殺人時眼都不眨,當刀子架到自己脖子上,就涕泣橫流。
城中,那些受辱的女人們,一個個嚎啕痛哭,為死去的家人,也為自己,現在,她們一無所有,特別是那些年過四旬,天葵漸沒,生育無望,又眼見著丈夫幼子死於魏人屠刀下,自己還慘遭蹂躪的婦人們。無一例外,都關上房門,然後,解下羅帶,懸於樑上。
城中一片哭聲,憤怒的蜀兵們,吵嚷著一定要處決這些禽獸般的魏狗。
這些被師篡拋棄的魏兵,一個個被發狂的蜀兵亂矛刺死,還未冷卻的屍體又被肢解,血肉橫飛。唯一僥倖逃生的幾個,都是在張遵監視下審訊的,殺俘不祥,這些憤怒的蜀兵們,一個個都被各家的首領們喝斥,帶頭的幾個無一例外都被杖責幾棍,以示懲戒。
城內,女人們沒剩多少,只有極少數的幾個。
讓劉武等人吃驚的是這僅存的幾個女人中,竟然沒有諸葛月華,屍體堆裡的那些,也沒有,諸葛月華,彷彿是蒸發掉了一般。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他們查到馬邈家的時候,發現大門緊閉,裡面反鎖著。
他們拿木頭撞開大門後,搜索一番,終於發現五個婦人,三個是,馬邈家的婢女,另外兩個長的很漂亮的,據說是叛臣馬邈的妾室。
劉武本打算隨便讓人處置這兩個微微有些眼熟,卻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運氣不好誤嫁歹人的倒霉女子。
卻不曾想到,那女子中的一個腳步急促,到劉武面前跪下,保住劉武的戰袍,悲切喚道:「候爺,救救奴家吧?奴家是柳秀秀啊!」
柳秀秀?劉武一愣,這名字好生耳熟,就是急切之下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兒聽過。周大見劉武一臉遲疑,忙讓弟兄們暫且不要將這個女子拖走。
「候爺,您忘了麼?奴家是何倩姐姐身邊的那個小妹妹秀秀啊?」柳氏哭得淚眼朦朧,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劉武想起來了,是的,何倩身邊是有一對伴舞的姐妹花,怪不得這麼眼熟,原來是她們。
前兩年,他去找何倩解憂時還聽她感慨過這兩個姐妹可憐的命運,悲苦的出身。那時候,他還說過,讓人贖身做妾去了,總比永遠呆在***所裡強。他是有意的,是想試試她的心意,可惜,何倩什麼都沒說,只好作罷。偏偏再後來,老父病故,守孝三年,給何倩贖身的事情就只好一拖再拖。沒成想,當初與何倩的話題,這兩個姐妹,就在眼前再度出現。
說到何倩,再說到是何倩身邊的女子,周大也有些認識了,指著柳秀秀的妹子,大驚道:「這不是校尉跟俺們提到的那個柳媚兒麼?」
那個當初給馬邈喂柚子的女子,低著頭不說話,只是垂淚。
「將軍,怎麼辦?」周大一臉難色的望著劉武,滿是懇切:「我們還是,還是算了吧?不要難為她們好不好?馬邈那個混球叛變關她們什麼事?我們就睜隻眼閉只眼,她們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幾年,現在又得受到連累,太慘了。」
叛臣家眷,年過十二歲的男丁當斬,妻妾女兒以及年幼孩童,都得賣為奴婢,家奴們也不得不忍受妻離子散被拆分開再度官賣。
馬邈是自作自受,可這些家人都是無辜的,可是律法無情,他們必須跟著倒霉。
這就是叛臣的命運啊!
劉武心中一酸,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只好沉默著。
「將軍,您不說就是答應了,呵呵。」周大向那些認識的和剛剛認識的閬中弟兄們說道:「我們誰都不認識她們,對不對啊?」
一個閬中王氏的子弟高聲道:「周頭兒,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眾人起哄。
除了名震敵國的劉武。平民出身的周大身份上是低微了些,不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周大勇猛過人,所以在這裡,周大的威信僅次於劉武。
「那麼好,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周大高聲說道。
「什麼沒看見啊?」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滿帶著笑意,「周黑子,你個混球,在吼什麼?」
遠處,一個身著破爛盔甲的男子在兩個舉著火把的士兵照顧下,一瘸一拐的慢慢向劉武等人挪來。那張在火把照耀下紅彤彤的笑臉一臉燦爛,兩顆巨大的像倉鼠般搞笑的大板牙咧著。
「周黑子,沒看見老子叫你麼?」霍俊大聲吼叫道,「嘿嘿,快過來攙老子一把,娘的,你這個混球在做什麼,抹眼睛幹嗎?當老子的話是耳旁風麼?」話突然又頓住了,「哎呦,瞧我這笨腦瓜子,怎麼沒瞧見將軍?快!快扶我過去,給將軍見禮!」
劉武忙快步趕上去,扶住霍俊,哽咽道:「不用這樣,不用這樣。」
霍俊身上果然到處是傷,就是臉上,也是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痕自左嘴角一直劃拉到左耳邊。
劉武看著霍俊那包裹得結結實實的手臂,再看看霍俊那張臉。心中一陣淒惻,本來,這種命運是他的,要不是霍俊讓他走,他也跑不了。
霍俊摸摸臉,尷尬一笑:「都是那些該死的魏狗,沒辦法,讓他們的狗爪子劃了一道,嘿嘿,我在水邊瞧了瞧,還好,看上去蠻帥的。」
「……」
「將軍,您怎麼又跟娘們兒似的?您可是血屠夫,砍人腦袋從來不手軟的。」霍俊舉起沒被裹結實的手臂,撓撓頭,繼續埋怨道:「真是的,這幾年您怎麼搞的?脾氣軟綿綿的,真不合俺們的胃口,您就該跟當年一樣,就是罵罵俺們也好。」
劉武猶豫了片刻,狠狠道:「你個混球***,就是嘴賤討罵,你當老子不敢罵你麼?」
「哈哈,這才是血屠夫!嘿嘿!」
眾老兵哄笑,氣氛突然融洽起來。
一時間,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離開興勢山時,除劉武外,尚有五人,此後且戰且退,在劍閣折損了一名,江油攻防戰又死了兩名,到如今,只剩下周大、霍俊兩個,其餘全數戰死。而陽平關內那些跟隨的十多個弟兄,也只剩下五人,兩個傷勢很重,命看來是保住了,可缺胳膊瘸腿,只能退伍。其餘三個,一個留在大營照顧那兩個傷勢嚴重的弟兄,霍俊就在另外兩個幫助下,到城內尋找劉武來著。
劉武小心記下,他會想辦法讓人照顧這些為國捐軀犧牲的戰士們。
「哎呀,怎麼這麼冷?」霍俊揉揉屁股,一臉抱怨,「這些魏狗真討厭,專門挑老子不方便的地方搞,老子這回也栽了,靠!」
劉武這才注意到,霍俊屁股上也包著血糊糊的布條呢。這是霍俊等從東側城牆逃命時,那些站在東城牆上射擊的魏兵留給霍俊的紀念品。
劉武突然想起他剛剛結識霍俊沒幾年時那段趣事,不由笑了,笑了一陣收住笑容道:「我來背你吧?」
「那可不要,受您背可折壽,」霍俊連忙道,「再說那些言官可毒得很,我可不想讓他們折騰,我好不容易才立這麼點戰功,總得得到點什麼補償一下我可憐的屁股吧?」
劉武覺得有些可惜,不過霍俊說的也對,當年霍俊背他可以,現在他背霍俊不行,人多眼雜,說不準誰說出去就會變成別人的口實。
「啊!我說怎麼這麼冷呢,原來是下雪了!哈哈,多好的雪啊!」霍俊嚷嚷道,一臉燦爛笑容,「下吧,下吧,再大一點,再厚一點!哈哈!」
那輪新月已經被烏雲徹底遮住了,天空中,肆無忌憚的飄灑著一絲絲白白的東西,冷風習習,呼啦啦吹拂。
城牆上,一面面標誌著各家的旗幟迎著北風舒展著。
雪越來越大,很快,大如柳絮,風聲呼嘯。
雪下了一夜,到天明時,也沒有中斷的意思,直到第二天的正午方才緩緩收攏,積雪已達尺許。
危機四伏的伐蜀戰役,蜀漢屢戰屢敗,危如累卵,幾乎覆滅。多虧士兵血戰,可若是再遲延下去,仍不免陷入無止境的消耗戰。
萬幸,這個姍姍來遲的最強盟友,終於在遲滯一個月後,總算是來了。
再多下幾場大雪,魏國就將面對糧草運輸問題。而陰平道的這一支魏軍奇襲部隊,失去主帥,軍心潰散,更加惡劣的糧草運輸問題。
戰役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