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實上看,我已經掉下深不見底的懸崖,還是被一股黑色的力量拽入深淵的,那麼,按牛頓萬有引力定律,我應該在最快的時間著地,而且,更不可能聽到山崖上的對話。
可是,事情就是那麼奇怪,我覺得自己還在不停地下墜,只是眼前一片漆黑,耳邊也沒有呼呼的風聲,就這樣一個狀況,山上發生的一切我卻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先是大家亂成一團,普列則衝著阿豫大罵特罵,亞斯攔在兩人中間,安撫激動的普列,然後,就是優,完全木愣,傻傻地看著深淵下面,緊接著,他一個箭步就要衝出山崖,跳下來。
「優,回來!」
阿豫一直陰沉著臉,對普列的大罵無動於衷,再看到優的衝動之舉時,才冷冷地開口阻止他,並讓亞斯去拉住他。
「她就在下面!」優本打算對亞斯對手的,阿豫的理由卻攔住了他,「你說什麼?下面那麼黑,你明知道她會害怕!」
阿豫回答:「哼,再說一遍,該去陪她的人不是你!就算你跳一百次,也不可能跳到她身邊!」說完,擺擺手讓亞斯把優拖離山崖旁。
然後,他開始笑起來,轉過身對著眾人,週身散發出的陰狠氣息,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懼意從心底冉冉升起。
「你們一個個的都很好,本殿下要是不好好回報你們,真是太對不起她的好心!
先司葛兒你好了,畢竟要不是你,她就不會上那座金橋。她要是不上金橋,又怎麼掉下去呢?所以,你實在是罪大惡極。放心,動手麼?太沒技術水平了。莊莊很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本殿下也不想破壞她那點小小的要求。
所以,本殿下就好心點地告訴你真正地神諭好了。
命運之中,有一個人,會在最後時刻來臨的時候。帶著持有暴風之眼、卡洛真言、勇氣面具、驚世之錘、審判之劍的五個人,為實現大陸五族千年地期待與守望,開啟眾生之門,守護眾神的威嚴與準則,醒覺眾神地公義與理智,維護眾神的平等與和平,重現眾神的榮光。」
他還沒有說完,精靈攻七長老他們就開始神情激動地怪叫起來:「不可能!你撒謊!」「女神們是不會錯的!」「太狂妄了,居然編造神諭!」「造謠!他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司葛兒在我掉崖時。看見射箭的人是艾爾塔後,臉色就已經慘白成一團,握著劍地手不由自主地顫抖。細劍脫手而出,在聽完阿豫說的神諭內容時。幾乎都不成人樣了。哆嗦著優美的雙唇:「她才是真的神使,怎麼會是這樣。她才是……難道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阿豫似乎很開心,抬眉反問那些糟老頭子們:「咯咯,做什麼怕成這樣?身為預言師,怎麼可以撒謊呢?本殿下從前就告訴過你們,千萬不要違背神諭,神的旨意是不可抗拒的!」
轉身繼續打擊可憐的司葛兒,「一個神諭你就嚇成這樣,要是我告訴你,你侍奉的女神們,其實就是想除掉莊莊,只要拿到亞克羅斯神殿裡的女神冠冕,至於矮人族受什麼罪,大陸五族是死是活一概不關心,你又要怎麼樣了呢?
嗯,自以為是地臭東西,你以為你什麼身份?敢妄加猜測神意,破壞本殿下的好事?你怎麼不去死?
你現在後悔去吧!哦,奉勸你一句,千萬不要干跳崖救人的蠢事,我們莊莊不用你陪,你就是想陪,也沒那個機會!」
司葛兒還真地想跳下來,西西老大衝上去,趁他神思恍惚時,重擊他的後頸部,把他打昏,對著深淵地方向長吁短歎,我倒很想衝他喊,我還沒死呢,雖然快了。
艾爾塔這個時候,帶著一臉不願地水悅走到他們這邊,頗有點自尋死路的意思。神情漠然又疑惑看著倒地地司葛兒,大為不解:「王怎麼這麼激動?這人違背了女神真意,必殺不可,王為何要猶豫?難道,他還惦記著卡羅奇那個逆神者?奇怪。西西老大,請慢走,敝人有一個疑問不知閣下能否為我解釋?適才這位小少年說的神諭,跟我瞭解到的不一樣,不知你是否知曉……
我倒,生命祭司復活精靈性命果然存在無法彌補的遺憾,只是難以相信,他連最好的朋友司葛兒也忘了。
見到阿豫的冷笑著一張臉轉過來,西西老大同情地望了眼什麼也不知道的艾爾塔,對他關於真假神諭,誰為真的神使,他是否真的干下大逆不道的蠢事等等疑問,苦著臉不答。
阿豫邊走邊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笑看一身淡雅氣帶著些許疑惑之色的艾爾塔,冷眼看水悅膽怯地躲到艾爾塔的後面,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低的聲音充滿惡魔的誘惑味道,他說:「艾爾塔大人,您何不來問我呢?本殿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本殿下曾是大陸第一預言師康舒拉提的首席大弟子,基於本殿下在試煉中的表現,前不久老師已准許提前出師。預言師,是不能撒謊的。本殿下有責任也有義務向諸位大人傳達命運之神的最新諭旨,你剛剛,的確射殺了你期待已久的大陸神使。
至於你後面的這位嬌艷美麗的少女,她曾經的確是神所選中的指引使者,不過,很可惜,她辜負了神的寵愛,所以,她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神之眷顧。嗯,不錯,她欺騙了你,而且,她也欺騙了在這兒所有的人,大陸各族的人。
水悅.洛法,根本不是眾所期待的神遣使者,她永遠也不可能帶領你們大家找到神諭中剩下的神器。」
聞言。眾人地嗡嗡聲與譴責的目光,同時射向那個可憐的少女,她只能一縮在縮。躲在那個她認為會一直保護地精靈男子身後,不過。她注定要失望。
艾爾塔一得知水悅對他做出那樣的事後,怎麼可能還會好好待她?雖然不可能破口大罵,但是,不敢置信地目光與憤怒地責備已足夠讓水悅痛苦的。
精靈七長老也把疑惑扔向希斯波提考爾大祭司,這個老太婆不甚自然地撇開眼。到底誰在撒謊,誰才是真的神使,誰才是關鍵人物,一目瞭然。
艾爾塔握著大弓的手,握了又張,鬆了又合,不時地望向深淵下面的黑霧,拿不定主意是否也要跳下來找我,也就是大陸光明希望地未來指引使。
他是這樣的矛盾拿不定主意。以至於把求救的信號扔給了阿豫,他問道:「這位預言師,可否向命運之神詢問。找回神使大人有何途徑?不論多麼困難,我作為大陸的守護使一定辦到。畢竟是我的不察。致神使大人於絕境。
請閣下一定要向大神懇求,在千年痛苦中盼望光明的未來。大陸各族人已承受了太多的災難,我們何其忍心?請您一定要盡力。」
呃,我無話可說,如果艾爾塔還活著,斷然不會對阿豫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話。
不少人都露出了了然同情的目光,風之豫殿下什麼樣地性子,有點腦子的都清楚。
阿豫笑著點頭,臉上寒氣陣陣:「我們偉大的正義地守護精靈艾爾塔會長大人,這裡每一個人都知道,哪怕你侍奉的女神下錯旨意,你地族人做錯事,你堅持為芸芸眾生光明未來地追求是不會變的,我們莊莊,就是被你射中掉進深淵地那個無辜小女生,真正心地無比柔軟的神使,也極為欣賞你的崇高品德。
我不會破壞她這點可憐的小小喜好,所以,這一次你不用去死。
你知道自己把神諭中真正的指引使推進神棄之地,心中必是疑慮萬分,弄清真相後,現在必定自責懊悔甚至會想盡一切的辦法,比如跳下深淵去把她找回來。
對你這樣責任至上的人來說,本來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了。
只是,對本殿下來說,卻還遠遠不夠!」
阿豫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他的激動與怒火就藏著表面的冷笑之下。
他向後伸出左手,手掌向上:「亞斯,招魂鈴鐺。
各位都不知道這樣東西的真正妙用所在吧?這是卡洛大神的成名武器,正是這對鈴鐺的存在,生命女神的神名才能名符其實。這在精靈族的秘典裡都有記載,它既可以拘走五族人的心魂,同時,也可以喚回復活者的真正心魂,不再受生命祭司的擺佈。
祭司大人,您說本殿下說的對麼?這件神物無意間被人盜走,一定令你寢食難安,你們司月精靈王國干的那點子破事,你以為誰會在乎?艾爾塔,你應該感激本殿下送還你的心魂!沒有成為生命祭司驅使的傀儡,成為毫無所覺的殺手!」
啊!可惡的臭老太婆,害我一直以為是如意金手招來殺身之禍,該死的傢伙,我就說奇怪,他們又看不透如意金手的表相,怎麼就知道這裡面有格拉曼提切大神的武器。掛掉的金東奈,很有可能查到了什麼秘辛,居然散佈謠言說他的愛人林斯莫奈昏迷想要騙走鈴鐺,幸好他早死,要不然,我還不定會落到何種田地呢。
招魂鈴鐺在平時是不響的,只在對上丟失魂靈的人才有反應,會發出幽深低度的鈴聲,單調的鈴音噹噹噹地響個不停,真的很像在招魂。滴上失魂者的鮮血後,就能尋回丟失的記憶。
鈴聲越近密集,艾爾塔的神情就越痛苦,慘白著臉像在忍受巨大的痛楚,心魂分裂很痛,復位時的磨合對一個清醒著人來說,卻是加倍地痛。
他知曉自己幹過什麼的真相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水悅說不出口的隱瞞被阿豫拆穿後,他們兩個會變成什麼樣子,阿豫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已經注定兩個人都會痛苦一生,只要活著,前者就要接受心底的折磨,就要重溫親手射殺心愛之人,把她推進魔道深淵的噩夢。
而後者,要日夜承受他人譴責的目光,失去所有的榮光,背負著毀滅眾生未來希望的深重罪孽,嚴重些還得應付某些暴躁者的怒火,四處躲藏,或者,忍受不了艾洋塔漠視的目光痛苦地發狂也有可能。
阿豫不可謂不心狠,不過,換了我,大約也是要這麼做的吧。
在人們的身後,艾爾塔神情淒楚,跌跌撞撞地衝向山崖後方,而水悅則在後面緊緊跟隨。
再下一個承受阿豫怒火的則是司月精靈那幫子人。
「希斯波提考爾大祭司,還有七位精靈長老,你們勞苦功高,辛苦了。本殿下很清楚你們為何而來,不用過分擔心,今天,本殿下的心情很愉快,就痛痛快快地告訴你們眾神之門的開啟辦法好了,五件神器中的任意三樣就可以開啟亞克羅斯神殿之門,而想要找到失蹤的眾神之冠,則需要一把秘境鑰匙。
哎呀,別驚訝,這可是你們的老祖宗卡洛大神的安排呢,要不然,你們以為女神們為何要借手於你們?咯咯,誰叫你們做人不懂得厚道點呢?
你們怎麼給本殿下的,我就怎麼樣回報你們!」說著,阿豫把銀鏈拿在手上,輕輕地抬著,他慢慢走到山崖旁,伸出一個手指頭勾著鏈子,滿臉遺憾地看著那些人,對他們說:「你們為何不信這就是你們尋找許久的驚世之錘呢?」
他輕聲念了幾句咒語,那把古銅色的鑰匙篷地一聲,化出一團金色的光芒,然後,一把鐵黑色的鼓錘出現在眾人面前,因為阿豫只用一個手指勾著,沉重的錘子帶著那條銀色的鏈子掉了下來,連著那顆紫鑽金珠,消失在深淵的沉沉黑霧之中,眨眼不見。
眾人根本就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抗議或者表達他們的不滿,阿豫的下一個炸彈已經扔了出來:「哦,對了,還有一個小秘密,那條鏈子上面啊,戴著一個金珠的小墜子,它就諸位遍尋不著的秘境鑰匙。
真是不好意思,竟然不小心掉了下去,不能完成女神的囑托,這可怎麼辦呢?祭司大人,您看您要不要和你的女神大人好好溝通一番,就說您不是故意不帶回秘境鑰匙,明明鑰匙就在你的面前,卻沒有抓住……「不!」
眾皆瘋狂地撲通撲通往下跳,去抓那兩樣東西,怎麼來得及,又怎麼可能撿得回!只能說,阿豫的惡質與眾人的瘋狂有得一拼。
在女神的許諾、神器的光芒、輝煌的未來種種誘惑面前,誰還能保持理智,誰還記得這兒是所謂的成魔通道,迷失深淵呢?
阿豫很是得意擺了這群瘋子一道,看到那些人因為心中貪婪而跳崖的瘋狂舉動,狂笑不已。前仆後繼的龍族精靈族,包括三個精靈長老,他們跳下來後,瞬間就被黑霧吞噬,人人群情激憤,怒目瞪視不顧大陸未來與光明的阿豫,而他卻無所覺,依然狂笑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