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閒和江乘風等人此刻沒能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但這事情沒過幾天就震動天下了。因為據後來清理戰場時的統計,在這一戰中,重陽教死傷一百七十二人,其中一百人是跟隨著藍舒雲的巡哨隊;而那暫時不能確定屬於何方的人馬,足足兩千之數無一生還。在這兩千人中,被折扇劃破喉嚨的一百零四人,被扇骨刺死的二十二人,被巨力生生撕裂的九人,被肢體硬敲死的三十五人。也就是說,兩千大軍裡竟足足有一百七十人死於藍舒雲之手,相當於重陽教的總傷亡人數。
是役震驚天下,江湖人提起重陽六仙之名,無不膽顫心寒,因為他們深信六仙都和藍舒雲一樣,是六隻恐怖的猛獸,風頭之勁,竟一時蓋過了厲天。
但重陽教清理戰場,卻並不是為了統計這些數字的,而是為了搜尋敵方頭領的屍身。
「怎樣?有收穫嗎?」嚴彬拖著疲憊的腳步剛踏進太行分舵的大堂,幾個人就同時圍了過來追問。
「沒有。」嚴彬垂首道:「沒有發現服飾打扮與眾不同的人,也沒有發現誰身上有特殊的信物。」
眾人臉上的期待之色無不暗淡下去,蕭無語道:「難道真是裝死,伺機而逃?」
「怪只怪我們當時都被老四的傷勢弄亂了心神,竟忘記查看戰場。」司徒銘淡淡道:「是我們的疏忽。嚴舵主辛苦了,快和弟兄們去休息吧。」
嚴彬領命退了下去,成笑歎道:「我們來援時,敵人立刻潰散,根本看不出有誰指揮。而我們也都沒有和武功出眾者交過手。如果這領頭的確實死了,只有可能死於老四之手或是亂軍之中。」
蕭無語點點頭,也歎道:「這樣規模的突襲,頭領一定不止一人。我就不相信他們全都懂得裝死逃命。看來這問題又得著落在老四身上了,我們可以查探的線索已經全部斷了。只有挨到老四醒來,我們才可得知仇人是誰。」
司徒銘歎道:「老四已經醒了。」
「什麼!」兩人同時跳了起來,道:「你怎麼不早說!」
司徒銘黯然道:「醒是醒了,但不會動也不會說話。唯一的好處就是餵藥時方便一些,會懂得自己嚥下去了。」
蕭無語喜道:「這不就已是很大的進展了嗎?」一瞥眼,卻見成笑和司徒銘臉上都沒有喜色,愕然問道:「怎麼?」
成笑答道:「這未必是好事。若老四能一直沉睡到醒來無恙,那才是最好的。以這方式醒來,反而讓他的經脈從沉靜中醒覺成躁動,沒有了自然調理的效果,需要的治理將更加繁複。」
蕭無語臉色沉了下去,道:「在三哥的治理下,他怎麼會這樣半途醒來?」
成笑歎道:「睡與醒是他自身的本能,不是老三可以控制的。若是亂點睡穴或是亂灌迷藥,反而對他的經脈影響更糟。我只懂人體病理,卻不懂醫,否則也可幫老三一把。」
司徒銘搖頭道:「不要緊。沒有老二說的那麼嚴重,只是治起來更費事些而已。而且這反而有個好處,就是一旦他能開口說話,功力復原得將比我原先預計的容易許多。」
蕭無語輕吁一口氣,道:「一切拜託三哥了。」
司徒銘和成笑對視一眼,感覺從開封回來的蕭無語又人性化了不少,不像兒女剛喪時那樣渾身充滿著利刃般的霸氣了。這是心情平復的結果,還是另有其因?兩人都說不上來。
「好了,我現在要去給老四施針。」司徒銘起身往內堂走去,道:「估計教主他們從南方回來時,老四也該康復了。」
日上三竿,江乘風才從屋內走出來,耀眼的陽光刺來,竟刺得他瞇起眼睛。
「真是累死了,鐵面的劍真他娘的快!」李閒提刀走了過來,說道:「你要不要去練練?咦?奇怪,以你現在的功力,怎麼會給太陽一刺就傻了眼?」
江乘風揉揉眼睛,苦笑道:「因為這是我繼前三個多事的晚上以來,第四晚沒睡安穩了。
李閒訝然道:「怎麼了?夢見哪個美女了?」
江乘風怒道:「夢見你媽了!」
李閒笑嘻嘻地道:「我說嘛,原來你暗戀我娘很久了。」
江乘風忽然歉聲道:「你娘是我師徒的恩人,不要亂說。我昨晚是忽然心驚肉跳,不知有什麼惡事發生了。」
李閒色變道:「不會是有預感我們這次要全軍覆沒吧?」
江乘風搖頭道:「我想可能是恆山上的問題。因為我睡前正在想那幫兄弟。」
李閒正在沉思,秦淮走了過來,道:「這次一定不會全軍覆沒的,你放心吧。」
李閒眼睛一亮,笑道:「是不是訓練得很有成效?」
秦淮點點頭,說道:「這些水盜們個個都很拚命地練習。而且由於長期配合打水戰,相互間的合作相當默契。我教他們任何一種陣法,只需操演幾遍,就已很熟練了。另外他們的武功確實不弱,那三個寨主花的好心思。」
李閒不解道:「你不是說這樣的戰鬥不需要陣法嗎?」
「是不需要陣法。」秦淮道:「這種陣法訓練只是加強他們的配合意識以及正規的行伍訓練。只有經過陣法訓練,他們才不會是烏合之眾。」
李閒笑道:「你是行家,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當我放屁好了。」
秦淮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的屁向來是從嘴裡放出來的,不用說這麼多次。」
一直在旁聽的江乘風哈哈大笑起來,李閒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彭翎跟在孫凌後面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拊掌笑道:「好久沒看見秦姐姐和這傢伙鬥嘴了。秦姐姐我你!氣死他!」
李閒轉眼看向彭翎,不禁呆了眼。不僅是李閒,一邊的江乘風更是呆若木雞。
他們從沒見過彭翎恢復女裝的!今日乍見,竟都產生了驚艷的感覺。
眼前的彭翎如司徒貝貝般,一襲如火的紅衣,盡顯頑皮活潑的性格。男式的髮髻已經解開,簡單地梳理著,柔順的秀髮隨風飄揚,更顯青春動人。原本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貌和五官,配合著服飾與秀髮,忽然變得有些陌生起來。眼睛水靈得就像快要滴出水來,小巧的嘴唇,玲瓏而精緻,就像一點櫻桃鑲在鼻子下面一樣。
見兩人目不轉睛地打量自己,彭翎臉上也飛起紅霞,嗔道:「沒看過嗎!一個淫賊一個老不修!」
李閒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在為徐小子悲歎,這麼可口的美食等他吃,他居然莫名其妙地錯過了,白白給這大餅臉撿了個大便宜。」
李閒也只是隨口挪諭了孫凌一把,豈料孫凌聽了這話,臉上竟也決不可能地紅了起來,至少李閒認為孫凌臉紅是決不可能的:「撿……撿什麼便宜!狗嘴從吐不出象牙!」
李閒怔了半晌,大笑道:「真有趣,傳說中從不近女色的怪商楊休臉紅了!」
孫凌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憋紅著臉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恢復了女裝的彭翎,就莫名其妙地有了種砰然心動的感覺。這種感覺從自己懂事起,就只在看見當日病榻上的司徒貝貝時忽然產生過一次,但由於葉七和肖弘的突襲,很快就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想不到今日竟重拾當日的情懷。對李閒的挪諭,他竟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倒是彭翎勇悍得很,杏眼一瞪,道:「不知是誰成天叫囂著要追求人家叫人家小心,現在不也眼睜睜地看著便宜被別人撿了嗎?」話音方落,才意識到這話等於明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傾心於孫凌了,臉上登時紅得可以和衣服的顏色媲美,閃閃縮縮地躲到孫凌身後去了。
聽了這話的秦淮更是嘴都張得合不攏了,想不到那晚隨口開的玩笑,竟忽然成了事實。
江乘風也終於忍不住大笑道:「果然是天作之合,連名字都發一個音!」
江乘風是這些人裡第一個認識了彭翎的,也是因為他,彭翎才接觸了這麼多事,認識了這麼多人。聽到連這傢伙也開始風言風語,彭翎臉上更紅了,一聲都不敢吭。
孫凌深吸口氣,做好了被笑死的準備,終於正色道:「此間事了,我會送彭姑娘回青州。」
豈料預期中的暴風驟雨沒有出現,李閒也正色道:「我跟彭姑娘的幾個哥哥交情非淺,和她老爹也曾有過往來。要不要我陪你們去一趟?」
江乘風也道:「若是這小子不夠份量,我也可以陪你們去一趟。」
孫凌兩人心中都有點錯愕,沒想到這一老一少還真是一心想著幫忙。若是以李閒滿天下的人緣和重陽教主的地位去說媒,恐怕彭翎的老爹彭永年連半句反對的話也說不出口吧?若是江乘風去,那是威懾力大於說媒了,彭門就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反對江乘風的提親的。
更何況,作為男方的長輩的人,更是會嚇得彭門小兒也不敢夜啼的死神。
厲天遠遠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微笑:「你們還有完沒完?李小子給我滾過來繼續當靶!」
李閒應了一聲,提刀迎了過去,一邊歎道:「從此以後,怪商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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