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愛夫妻,真是令人艷羨。」楚夢那迷人的聲音從窗外幽幽飄來。
李閒對司徒貝貝使了個眼色,司徒貝貝點點頭,逕自出門,又將門鎖上。末了還不忘說句:「楚姑娘考慮清楚,這間房裡坐著的不是人,是隻狼。」
李閒啞然失笑,看著楚夢穿窗而入,笑道:「楚姑娘如此曼妙的身形,穿窗入戶的動作真是迷死人。麻煩姑娘以後穿件寬大點的袍子,免得小弟鼻血奔流。」
「鼻血奔流?呵呵。」楚夢展顏一笑,說不出的動人,「李大哥果然是調笑女子的高手。」
「李大哥?」李閒失聲道:「我什麼時候和你有這麼親近的關係了?」
楚夢幽幽地道:「就在你那天抱住我咬我耳朵的時候。」
李閒暗暗叫苦,司徒貝貝一定在隔鄰聽得咬牙切齒,今晚沒覺好睡了。
「看來楚姑娘很享受那一瞬風流啊。小弟的功夫又有長進了。」再怎麼叫苦,嘴上還是忍不住調笑。
其實浪子的本性,並不是貪花好色,而是率性而為。司徒貝貝比任何人都瞭解這一點,因此她不想束縛李閒。只有往日那個口花花的李閒、那個躲著她傷著她的李閒,才是真正的李閒,真正的浪子。
重陽教的枷鎖,本不應套在李閒身上的。那帶給他太多的心傷與無奈。
李閒和司徒貝貝原本是並肩坐在床沿的,楚夢輕移蓮步,坐在司徒貝貝適才的位子上,低歎道:「我真是很享受那一瞬風流,這將成為我一生最甜美的回憶。」
李閒打了個哆嗦,想不到居然有人的臉皮比他還厚,而且是個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李閒想了想,歎道:「老實說,雖然你說話常常直白露骨,但小弟總覺得沒有一句是你的真心話。」
楚夢輕輕吐出一句話:「你慢慢會明白的。也許數月,也許數年。」
李閒嘿然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明白?我想要明白的只是現在你能幫我們什麼忙。」
楚夢輕笑道:「終於捨得先開口問正事了。你們真是太傻了,怎可不保住顧平?」
李閒搖頭道:「我們根本不知你們居然會對顧平下殺手!」
楚夢微笑道:「不對。是你們從沒為他的安危擔心過。首先你們隱約懷疑顧平曾出賣了你們,因此沒有用心考慮他的處境。」
李閒笑了笑,不置可否地道:「這都被你知道了。其次呢?」
楚夢淡淡道:「其次,你們潛意識裡覺得他是不該有危險的,因為你們知道他爹是誰。」
李閒眼裡精芒爆起,道:「是你指點他們去殺顧平的!」
楚夢的眸子又蒙上一層迷霧,幽幽歎了口氣,道:「我在你眼裡,真的那麼毒如蛇蠍?」
李閒冷冷地道:「不要瞞我。你知道顧平的身世,故意指點陳仲去殺顧平,這和當初你教慕容霜殺參賽的年輕人一樣的道理,都是為了讓迷蹤谷引火上身。」
楚夢閉上眼,好半晌才睜開。李閒看著她的眼睛閉上,竟忽然感到些許失落。
「就算是吧。你的腦筋動得很快,重陽教沒有找錯教主。」
李閒淡淡道:「你是否想說你也沒找錯郎君?」
楚夢無奈地道:「我找錯了。現在我的郎君不是你,是藍舒雲。可惜谷主沒能殺死他,反而賠了一百多名訓練有素的精銳,還險些搭上自己一條命。」
藍舒雲的聲音在隔鄰大笑道:「娘子這麼快就急著謀殺親夫了?相公現在把你用一個銅板賣給教主了,以後什麼事情可以不用問過相公我了。」
楚夢沒有答他,說道:「迷蹤谷這次損失巨大,谷主已經盡數抽調谷內高手赴援。『天干十殺』已經在來此的路上,他們全是與陳仲一同接受前任谷主訓練的真正高手,雖然和陳仲相比仍有差距,但和你們所見到的十二地支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李閒伸了個懶腰,倒在床上,道:「天干地支、天罡地煞,迷蹤谷別的不會,花樣倒是不少。」
楚夢竟也跟著躺了下來,在李閒耳邊呵氣如蘭:「現在你們的處境相當不妙。一來顧平身亡,重陽教在此地勢力盡失,你們成了孤軍深入;二來你們要應付迷蹤谷、正道人士的強硬措施,還要分神留意葉七和肖泓的刺殺。雖然你們儘是當世頂尖的人物,厲大俠更是有望成為天下第一的絕代高手,但是雙拳畢竟難敵四手。」
李閒翻過身來,一手支著頭,細細觀賞著身下美人那顛倒眾生的容顏,一邊說道:「說起正道人士,我還忘了罵你。是你指使人去搶俘虜的吧?」
楚夢幽幽地道:「怎麼無論出了什麼壞事,你都往我身上推?」
李閒歎道:「不找你找誰去?廢話也不多說了,莫要辜負了這良辰美景。如果你以前說的合作不是騙人的,我想請你幫個忙,從迷蹤谷內向外頭散佈消息,說出事實真相。」
楚夢眼睛微微一亮,道:「這個解決方法比我想的更簡單得多,我怎麼沒想到?這是誰想出來的?」
李閒不答反問道:「你想的是什麼辦法?」
楚夢歎道:「我想的有點複雜,其實和你們這想法也是異曲同工,且更有效,但不易辦到。你們可以嘗試引某些正派中有份量的人物進谷,我安排人在你們的必經之處來一段精彩的對白,事情就解決了一大半。」
李閒悚然動容。這女人的心計真的不是這些男人可以相比的,想出的計策雖然繁複,但細緻縝密而直接有效——這不就是女人的特點麼?他李閒想的辦法寥寥幾句,只是個大概方針,真正做起來,還是要靠楚夢這個當事者自己安排。
蕭無語在隔鄰聚音成線,對藍舒雲說道:「如果神教安置軍師之職,這女人和徐弈是正副軍師的最佳人選。」
李閒心情大好,哈哈笑道:「現在我覺得再來一百個天干都不要緊了。」
楚夢伸手捧著李閒的臉,道:「我不是你的屬下啊。」
李閒大笑扯開道:「那就賞你一個吻做為報答。」竟真的一口吻了下去,眼前白影一閃,楚夢竟從他身下飄開。李閒早有準備,大嘴猛然定住,大笑道:「原來你說的懷念那一瞬的風流,只是說說而已。」
楚夢精靈般幽幽立在窗下,道:「我要的不是一瞬的溫柔。我要的究竟是什麼,你好好想一想吧。這件事情我會幫你們的,李郎切莫負我。」
李大哥又升級成為李郎,李閒渾身發毛。好在早已決定將迷蹤谷的事情一解決,就扔掉這個教主的擔子,誰欠楚夢的人情,再也管不著了。
楚夢剛剛離開,司徒貝貝就踹門而入,準備了許久的膠紙不容分說地粘在李閒的大嘴上。「哼,李郎?我叫你吻!看你還怎麼吻!」
李閒一把抱住司徒貝貝,隔著膠紙狠狠在她臉上吻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這不是還能吻嗎?」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江乘風獨自踏進揚州府,心中感慨萬千。
二十年來,都沒再踏進這個曾經最喜歡的城市了。那二十四橋下的冷月,是否依舊撩人心弦?畫舫上曾經熟識的那些女孩,如今早已人老珠黃了吧?
江乘風靜靜地站在河岸,看著河心一艘艘畫舫花船緩緩飄過,織成北方永遠難見的美景。原來今日比當年更熱鬧了,連大白天都有畫舫營業。
「這位先生一定是位吟遊的詩人雅士吧?何不上船遊歷一番,看看杜牧樂而忘返、姜夔傷情無限的揚州風月,必然文思泉湧哦。」一艘小花船輕輕地蕩到江乘風面前,四十來歲卻仍風韻猶存的船娘高聲招呼道。
江乘風啞然失笑,想不到這樣一艘自營的小花船,竟有這麼風雅的船娘。
看著江乘風的笑容,船娘也有點得意,眨眨眼,神秘地笑道:「先生是今日小船上的第一批客人,有最新鮮的河鮮招待喲。」
江乘風哈哈笑道:「我的銀子不多,娘子是否可以優惠些招待?」這話是沒有騙人,江乘風自恆山出發起,本就沒帶幾個錢,好在一路上都由徐弈掏腰包,現在還剩下一點點便宜酒錢。
船娘倒也不生氣,微笑道:「歷來文士多清貧,何況先生長得很像妾身一位故人,今天若先生肯賞臉,可半價招待。」
「哦?」江乘風舉步上船,微笑道:「娘子的故人姓甚名誰?」
船娘一邊搖櫓,一邊無限懷念地道:「說起這人,可了不得呢。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吟詩作賦更是顛倒當時整個揚州的花街柳巷呢。他嘴角總是有壞壞的怪笑,不知多少姐妹硬是迷上了他那笑容。後來他忽然再也不見了,聽人說,他是一個什麼邪教的重要人物,在一次江湖爭鬥中被人殺了。當時不知多少姐妹哭得淚人兒似的。」
江乘風怔怔地聽著,只能怔怔地聽著。
船娘歎了口氣,道:「說起來,我們做這行的,有誰在意什麼邪道正道。不過這個什麼江湖,太忒殘酷了。江公子驚才絕艷,就毀於那麼一夕之間。江湖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連他那種人,也要往裡跳?」
江湖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無數的人放棄了一切,只為了在裡面流血拚命?
江乘風苦笑一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日在江湖,這一生,再也容不得自己。」
「所以江公子這種人物,到了如今居然也怕身上不夠錢。想當年你向來可都是各大畫舫免費招待的貴賓呢。」船娘坐下身來,隨手放下搖櫓,任由小船在河心飄蕩,美目異彩漣漣地望著江乘風。
江乘風順手抓起一瓶酒,咬掉瓶塞,大笑道:「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這個名當真留不得,二十多年了,居然還被人拿來挖苦。玉秋水你別戴著面具了,揭下讓我看看能迷死徐不疑的花容月貌吧!」
S:很抱歉地對大家說一下,今天這章是短期內我自己寫的最後一章節了,明天開始我要去做視力矯正手術,術後不能再寫東西了,要等十五天後才可以繼續動筆。這十五天內,有可能由我女朋友代筆,或是找其他作者代筆,不過情節是我事先設計好的。當然這樣一來更新速度將減慢很多,再不可能做到每天一章了。請朋友們見諒。十五天後我回來,速度當比原先更快。估計那時正好進入VI,小弟盡量做到VI每天兩章,公眾區每天一章。多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