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玨每天夜裡都會來看蘇沫,看到她日漸消瘦、沒日沒夜的操勞,他心裡比誰都難受。外面的傳言他也聽說,蘇沫所承受的壓力和辛苦他都看在眼裡……只是,一次次的,他如同今夜一樣悄然再離開。
皇宮裡,安甄公主的落華閣中,忽覺一陣涼風吹來,安甄不適的咳嗽起來,立即就醒了,「赫連玨……赫連玨……」
恰在此時,赫連玨算準時間回到宮裡,他於門外先應了一聲,「安甄,我在。」
「哦,你在……」屋裡的女人似乎安心了不少,聲音平緩了下來。這時便聽到有宮女走動的聲響,交談著什麼,立即屋裡就亮起了燭燈。恐是聽到了聲響,住於隔壁房間的赫連景兒也醒了,披著衣衫剛剛走出房,就聽安甄公主的侍女喚赫連玨進去,她便擔心的問了一句,「公主怎麼呢?又不好了?」
「景兒,也來吧,大哥正好有話說。」
赫連景兒哦一聲,立即跟著赫連玨一起走進安甄的房間。安甄半靠在床頭上,細瘦的小臉孱弱得很,「這麼多天了,你整日整夜的照顧我,累了,咳咳……也煩了吧?」
赫連玨只坐於榻前的椅子上,赫連景兒親密的坐到床沿上,立即安慰她說,「安甄姐姐你是為他受的傷,差點去了半條命,爹和娘都感動不已,要他來照顧著姐姐那也是理所當然不是。」
安甄抿了抿嘴,輕輕勾著笑,但看赫連玨面色陰沉,再見他一身夜行衣衫,便奇怪的問道:「你去哪裡了,看這一頭的露水,小心著涼了,」說起來就擔憂了,便叫宮女,「快去給赫連公子拿身衣衫換……」
「不用了,公主。」
「你喚我什麼?」安甄似難受的立即問道,聲音一澀,忍不住就是一串咳聲傳來,一時就止不住嘴了。
赫連玨抬眼看著她,突然眼一瞇只道:「公主,我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已過一個月了,你的病情也穩定下來,我想,應該是離開的時候……」
「看來果真是煩了……」她苦笑一聲,咳嗽更聚烈了許多,卻揚聲斷續的說道:「你走吧,若只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而才來照顧我的話,安甄領情了,謝謝你……咳咳……」
「公主……」拿痰盂的侍女立即驚叫了一聲,「血,公主咳血了……天呀……」赫連玨兄妹聽聞,立即起身來看,果真是痰中參血,這情形一看大家便有了心理準備,這人怕是再難好了,這當如何是好?
赫連景兒哭道:「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安甄她救你,難道就得你這種回報嗎……嗚嗚……」又難受的看著安甄說道:「你可知,我們都明白你每夜要出去,是見她嗎?她當真就那麼重要不成?」
「景兒,別說了……咳咳……」
「不,我要說,我要點醒這塊大木頭!」赫連景兒抓著赫連玨的手,流著眼淚說起,「那你對安甄的承諾呢,當時她拔箭時,你說了什麼,難道真的不記得了嗎?」
話說安甄與赫連玨的關係那是謠傳,其實也並不然,當日赫連玨送安甄回宮,燕皇聞信而來,立即召入十幾名大夫會診,但聽燕皇下旨,若醫不好安甄,這些太醫都得人頭落地。
安甄一聽豈敢讓人醫她,她當時弱聲求著燕皇,「父皇,孩兒能夠叫你十幾年的父皇,那已足夠了,若真要死,孩兒一命豈能拖上這十數個太醫,更不能不顧父皇你的名聲和威嚴呀,不能呀……我不醫了,讓孩兒死了吧……」
當時在場的人無不感動著,但燕皇恕來疼愛安甄,他那威嚴的面色哪有作假,當真是救不活安甄,這些太醫都得陪葬。於是安甄一看就執拗了起來,無論如何也不拔箭。一看這情勢,無論燕皇再怎麼保證,安甄也不同意拔箭,但太醫都說必要公主自已的配合,不然誰也不敢拔出這支箭。
赫連玨當時又急又感動,他力勸著安甄,保證會保護這些太醫的性命,而燕皇也一再承諾決不傷及無辜,可此時的安甄早因受傷過久而產生的幻覺,她盯著赫連玨,也沒顧得其他,「你要我活下來嗎,真的嗎?」
「真的,我要你活下來。」
「赫連玨,那你答應我,不許離開,無論我死我活,你都得陪著我,赫連玨你答應我……」
「好,我陪著你,但你必需活下來,聽著安甄,我要你活下來……」
安甄虛瞇著眼,眼淚止不住的流著,重重的點了了,太醫們立即行動起來,但她抓著赫連玨卻怎麼也不放了,燕皇就在當場,看著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麼,而太醫們卻也不敢多話,都只為拔這支箭而準備。
整個過程非常危險,安甄一直抓著赫連玨,因為太醫說若病人失去意識便會更危險,於是安甄只能忍受著整個痛苦的過程,她叫痛,一直叫著痛,語無倫次的說出平常從不會說的話,那般的委曲而懦弱呀!
「赫連玨,不要離開我,我……我喜歡你……」
「赫連玨,沒有你的未來,我也覺得好沒趣了,你……不要離開我……」
「嗚嗚……好痛呀,赫連玨,這是我為你受的傷,你要永遠記住,刻在心裡……」
「赫連玨,蘇沫和我你喜歡哪個,要你選……你選哪一個……」
「告訴我……」
這正是危急的當口上,太醫們都準備好要拔了,安甄突然就著了魔般不安分起來,她掙扎著要起來,抓著赫連玨要朝他跟前爬,箭還未拔出來,她這樣亂動簡直是不要命了,於是有太醫立即道:「赫連公子,你快答應公主呀,快呀……」
「是呀,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太醫們紛紛勸解志來,立即感染了赫連玨,他想只是為救她而說的違心之語,事後再來解釋吧,豈不知當他回道:「我選你,是你安甄。」的時候,一旁的燕皇立即保證道:「安甄你放心,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有父皇在這裡,決不允許他毀其誓言。」
安甄安心了,也拔出了長箭,可是當時太醫們都奇怪之極,箭深入骨,扎得很深,但是拔出來時卻很少流血,事後包紮養病時,也是好得出奇的快,但安甄先前就有風寒未癒,這一受傷,更是雪上加霜,身體一直弱的好起不來,只能一直臥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