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煜笙不顧皇國安危,逞一時之勇的消息傳回皇國後,果然就如顧清流所預料的一般,罵聲一片。沒人讚賞他的英勇,沒人欣賞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魄,大家爭相傳頌的都是他怎麼怎麼罔顧軍紀,任性妄為。更是將他單挑番顏損失慘重的局面描述得繪聲繪色。
按理說,不出房門的莫寒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的。可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消息傳回皇國的第二天,一道聖旨便便再次扭轉了莫寒的命運。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養心殿外的種了三五株梅樹,時值嚴寒,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伶仃的花骨朵兒孤零零的立在枝頭,襯得那一片白更加的淒涼與悵惘。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莫寒歎息了一聲,抖掉身上的落雪,便讓領路的公公進去通報。
說是中毒,他的身體卻在這修養的半個月中慢慢的好了起來。雖然算不上神采奕奕,但總歸是神清氣爽。領路的太監讓莫寒在殿外候著,自己便快步的朝殿內走去。
天寒地坼,這天氣實在是冷了些。莫寒攏緊了狐裘風衣,不停的搓著雙手,可仍是覺得透心的涼。
片刻後,殿內傳出太監尖銳的嗓音:「喧莫王爺進殿。」
帶著一身寒意,莫寒踏進了養心殿內。燥熱之氣、木炭香氣撲面而來,莫寒輕而又輕的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是喜歡溫暖如春的感覺。
侍婢解下莫寒的風衣,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偌大的養心殿內,瞬間便只餘下莫寒一人。莫寒抬頭,不知何時,牆壁上多掛了一貼寫著「和、敬、清、寂」的字畫。字畫的旁邊是一幅煙霧朦朧的山水畫,囊括了皇國十八景。莫寒還來不及感歎畫工的神奇,身後便響起皇昊威嚴的低笑:「寒兒,你可回來了。」
莫寒連忙回頭,恭恭敬敬的稽叩拜。
皇昊扶他起身,笑道:「怎麼回來了,也不進宮來看看孤。」
莫寒忙道:「前些日子身體欠安,所以,就沒有過來。」
皇昊嗔怪道:「也不叫人報個信兒,就連你成婚的消息,也是皇后告訴孤,孤才得知的。」
莫寒連忙跪下,道「莫寒自知有罪,請父皇責罰。」
皇昊笑道:「罰什麼,孤又沒有怪你。」
莫寒順水推舟:「多謝父皇不怪罪之恩。」
「莫家與皇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快平身。」
莫寒不動聲色的抬眼看了一眼皇昊,心道,若是無事相求的話,皇昊絕對不會如此熱情。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站起來。
皇昊拉著莫寒在書桌前坐下,又叫侍婢沖泡了上好的綠茶,之後,兩人才有一搭沒一搭的進入了正題。
「寒兒,你可知道巖城那邊的近況?」
皇昊的城府極深,心中想些什麼,自然不是莫寒能看得出來的。老老實實的搖頭答道:「莫寒不知。」頓了頓,又問道:「莫不是,那邊出了什麼事?」
皇昊低歎了一聲,卻並不回答,反而岔開話題,道:「寒兒是如何回來皇城的?」
莫寒自然不會供出皇煜笙,想了想,道:「那段時間,莫寒的身體極差,就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如何回來的寒兒也不大清楚。」
皇昊唏噓不已,又一臉心疼的看著他道:「出使六國驚險重重,孩兒,你受苦了。」
莫寒笑著應道:「不苦,保家衛國,是每個男兒的夢想。」說完後,自己卻也是一怔。何時起,他也會說些溜鬚拍馬的話了?
皇昊極其受用,道:「寒兒這次出使六國的功勞極大。說吧,你想要什麼,孤一定會好好的獎賞你。」
「無功不受祿。莫寒所作所為,全是每個皇國兒女的分內之事。莫寒,又如何敢要獎賞?」遲疑了一會兒,又道:「不過,莫寒真的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成全。」
皇昊心中一動,臉上的表情卻越見溫和,笑著說道:「說說看,是什麼事?」
莫寒道:「番顏辛王作惡多端,其惡劣行徑,罄竹難書。請父皇恩准孩兒奔赴巖城,助殿下一臂之力。」
今日宣莫寒入宮,本就是請君入甕之計。如今,他自願請命去巖城,自然就入了他的甕。表面上,卻依然要裝模作樣的沉思一番,唉聲歎氣的搖頭,道:「父皇也想答應你,但是,你的身體……?」看著他時,目光憂慮。莫寒連忙說道:「父皇放心,莫寒的身體已無大礙。」怕他不答應,又懇求道:「擊退番顏,是寒兒現在唯一的心願。請父皇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了了莫寒的一樁心願。」
皇昊沉思了良久,長歎一聲,道:「既然如此,孤應了你就是。只是,你跟你皇兄素來不和,去了後,你還要多多擔待才是。」
莫寒小心翼翼的應對:「孩兒定會小心應付,絕對不會做讓殿下為難之事。」
皇昊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出使六國的途中,辛末與莫寒的恩恩怨怨他又怎會不知。讓他去巖城,說得好聽是助力,實際上不過是借刀殺人之計罷了。死的人,不管是辛末還是莫寒,對於他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對於這個養子,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他挑選出來的接班人,怎麼可以因為一個男人而感情用事。讓他去,無非是要徹徹底底的斷了皇煜笙的念想。就算,辛末殺不了莫寒,他也會派人暗中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