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城市中的車輛終究是稀少,只有幾多出租車還在忙碌的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下了車,春夜的天甚是寒冷,站在茫茫滾濤的江邊,郁宛西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戰,邵士森將剛才匆忙替她取的一件外衣披上。
浪濤滾滾而漲,有無數綵燈交錯,映照在江面,碎碎磷光閃耀,城市夜依然如此靜美,郁宛西茫然地回顧著,站橋而望,依然望不到東西南北,正當茫然無措時,遠處幽明光下,有一抹弱小的光影浮動,郁宛西屏息遙望,也如無法確定那光影就是小玲。
郁宛西尋著那光影跑去,越跑近越驚心動魄,她看到小玲站在高高的橋墩上,任風呼嘯而吹,張揚起她寬大的衣衫,宛如一隻展翔的蝴蝶顫抖著羽翼將要飛翔,太遠了,郁宛西看不到小玲臉上的絕望,這一段距離郁宛西一直拚命地跑,彷彿跑盡了一個時紀般那麼遠,,都依然沒有到達終點。
邵士森跑得快,卻也遠遠趕不及小玲的決絕,她終究不是蝴蝶,只是那一展翅,一飛落便不是翱翔,「撲通」一聲巨響,一個鮮活的生命彷彿一條鯉魚般躍入江面,濺起巨大的水花,在江面上不過掙扎數秒,便被滾滾江濤淹沒,在親歷過親人的分別離世,卻從未親眼看到一條生命就這麼瞬間毀滅,任她如何聲嘶力竭地哭喊,也只是徒勞的掙扎。
卓逸正是在救護人員趕到時方才趕到,郁宛西被邵士森無力地半抱在懷裡,安靜而悲涼。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生命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枯萎,凋零,慢慢泛亮的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零星小雨,鏡頭彷彿掉轉到父親死的那一年,也是這樣冰冷的雨,這樣漫長的等待,這樣絕望的流逝。
不知過多久,救護人員終於打撈起小玲的屍體時,已全然僵硬,浮腫,邵士森下意識地將郁宛西的臉埋在自己懷裡,不讓她去看那驚怖的鏡頭。
卓逸正癱坐在地上,顫顫抖,他沒想到小玲真的會這麼做,她不止一次地以死要挾,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嚇唬他,從此來綁住他,從開始的甜美到後來的糾纏不休,偏激胡鬧,初始的甜蜜愛情早已不復存在,有的只是沒完沒了的糾纏,可是他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用生命給他的愛情是他所不能的承受之重。
郁宛西平靜地看著那些人將已然僵硬的小玲扛上車,看著專用車輛,冰冷地劃過地平線,她的生命如夏花一般綻放,卻如秋葉般飄零得無聲無息。
小玲死後的幾天,郁宛西被恍惚了幾天,她的影子無處不在,小玲死後,郁宛西終於明白小玲的絕望,人間冷暖,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自知。
小玲的屍體被拉到市裡統一的火葬場火化,而骨灰都在有關部門擱置了幾天,遲遲未有家人認領,卓逸正以朋友的身份出場,愛情和生活就是這麼現實,即使小玲用血用生命譜寫了他們的愛情,生前得不到的,死後也依然得不到那所謂的名分。而家人,一直埋怨小玲推掉這麼好的婚事,現在卻要他們替她收屍,在恨怒與悲傷交加下,卻遲遲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