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盎然.花逐水飄零(22)
共同相處了十四年,冉馭深知茹暮的每一個動作的含義,此刻,她的吞吞吐吐就是在以另外一種方式承認這一切。
空曠的大殿裡,月歌看著他們兩個人,心頭被一股無形的劍刺痛了,流出了滾燙的血。同樣都是執著的愛著,茹暮把愛給了步羽,而冉馭卻執著的把愛給了心中沒有他的扇舞。茹暮也好,扇舞也罷,若是兩個人是不是就不會叫她這樣無奈了?
「少主,我配不上你,忘掉扇舞。」茹暮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極為糾結的話。
冉馭向後退了兩步,不由得笑了起來,笑聲聽起來好像是枯木林中野鴉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驀地,又是一口血,終因為太過虛弱,倒在了地上。
月歌把冉馭攬在懷中,封了他身上的要穴,看向茹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現在,你該滿意了吧?你終究還是害了馭兒。」
茹暮站在原地,連走到冉馭身邊的勇氣都沒有,耳畔是月歌似魅的聲音,雖然只有那簡短的兩句,卻一直都在迴盪著,一遍又一遍,聽起來分外刺耳。她的確害了冉馭,害了這個只一心為他好的男子……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佐剎門的,直覺雙腳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每走一步,大地似乎都不堪重負的顫抖一下。這或許就該是她與冉馭最後的結果了,早晚有一天冉馭會知道孩子的事情,現在說出口與將來再說,有何差異呢?
駕馬而行,在晚風中疾前行,獵獵的風打在臉頰之上,換了一陣陣的如刀掛般的疼痛,茹暮仍覺得太慢,又繼續揮舞了手中的韁繩。直到飛奔到王府外牆時,翻下馬鞍,才知已是淚流滿面,不由得苦笑起來。
原來,她也會為了冉馭而流淚,原來,那個一直用生命來守護她的男子,也可以勾得她心痛。此刻,她哭泣,無關風月,無關情愛,只是在無聲的哀痛,為了一段根深蒂固的感情的逝去而哀痛。十四年的友情,似乎在這一夜化為烏有,他們之間,可能注定就是這樣的結果了。只是,如果早一些說清楚,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令人感覺遺憾了呢?
那個誓言非她不娶的男子,用血染紅了她的肩,她是深刻體會到了那片溫熱漸漸轉冷的心酸。血比淚更濃,更難以消散。
黑沉的天幕上刮起一層稀薄的雲,擋住了數不清的星,偌大的穹幕上,只剩下零零的幾點星辰,看上去空曠、淒涼。
茹暮翻牆而入,才覺在神傷中叫馬匹停錯了地方,這裡是王府的花園,距離止苑還有一段路要走。「看來,是我又犯糊塗了,居然弄錯了地方。」
不過好在,夜已深,王府裡鮮少有人走動,於是,她安然的走了回去,大抵因為心太痛,才會忽略了假山那邊還有一道人影在驚訝中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她,看著她身穿著男子裝束走回了止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