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右皇后保重玉體!」
纖纖身子顫了一下險些跌倒,她已經表明,現在自己還是皇后,可這話卻是從皇甫曜嘴裡說出來的。他不該如此講,他應知曉她的心意。
小芹一個箭步將她扶住:「大小姐,身子要緊。」
「我沒事,只是近來有些勞累。送二位大人出去。」即便是難過、意外,她依舊優雅地說著,不失分寸,讓人挑不出絲毫的瑕疵。
柴運定定地望著她柔弱的背影,華衣盛服下消瘦的身子柔軟無依,綾衣下的纖纖玉指緩緩握緊。她哀痛的明眸裡纏繞著縷縷無奈與絲絲傷感,很想衝上去將她擁在懷裡,給她溫暖、給她依靠,可是他卻不能邁出這一步。在她故作的冷靜、淡然之後,有一顆世間最纖弱的心。
皇甫曜更是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當愛與愧交織一片,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只有深深地埋著頭,腦海中不間斷地浮現出江纖雲、醜丫頭的音容笑貌(百分號)
「皇甫曜,難怪我看到醜丫頭的時候,總覺得似曾相識,原來她就是她呀……」柴運想過無數次與她重逢的畫面,沒有一種是現在這樣,這樣的意外,這樣的驚喜,這樣的特別。每一次再見,都讓他不由自己的心動。
皇甫曜沒有說話,只是低聲道:「我們該離開了。此乃行宮,今又有新後居此,男子實在不易停留。」
本已走近內殿的纖纖,聽到皇甫曜的話,心中泛起漣漪。他們都高估了對彼此的情,或者是低看了對方的冷靜與堅強。
好,這樣真好!
她不該動心,不該違背自己在柴逍墳前立下的誓言。
夜很寂靜,長途奔波之後,她了無睡意。懷抱琵琶,斷斷續續地彈奏起來,這是她新近學習的曲子,本就初學琵琶,此刻聽來更是難聽,像是屋簷裡滴落的水聲。
不知彈了多久,纖纖累了,倒在軟榻上,望著漂亮的帳頂呆。
外屋小榻上,小芹已經熟睡,或是小芹根本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
心酸的淚水滑落枕邊,不是為柴適又新封另一個皇后,而是因為今日與皇甫曜的再見。
她怎能哭,怎能為別人的丈夫流淚,雲纖纖啊,不可以再哭了。
想到纖柔,想到皇甫曜是纖柔的丈夫。纖纖止住了淚水,滿懷祝福地合上雙眼。她告誡自己:必須要鎖心封情,否則,將來會傷痕纍纍。她必須要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為過世的母親活下去。
煩了,傳小芹陪她下會兒棋;累了,她就小睡一會兒;無聊了,學著彈琵琶,或者看一會兒書。日子總是要過,而且把每一個時辰都安排都滿的話,她就不會覺得空虛。
已經兩天了,柴適並沒有來行宮。或者他又有新的想法,畢竟她這個皇后讓他失了很大顏面。
纖纖正欲安歇,可是她依舊無睡意。夜深人靜,她不想吵到別人。這些日子她用琵琶解悶,彈得手指頭都已酸麻。看書無心情,下棋無心思……對什麼都沒了往昔的興致,彷彿誰在一夜之間帶走了她了三魂六魄,餘下的這點只是沒有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