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在驚詫之餘,已回復平靜中。難怪她會知曉將軍府的事,知道他與纖柔的事,還以為柴運說的,她竟是江纖雲。
憶起與她在大將軍府的一切,與她在草原一切……他不知如何應對,唯有長久的沉默。
他愛上的醜丫頭是江纖雲,他曾經拳腳相向、百般言語辱罵的女人是他今生第一次,不,或許是今生唯一真愛的女人。讓他情何以堪,讓他如何應對。他無數次的幻想過,勾勒過也相逢的畫面,沒有一次是這樣。他幻想過那張醜陋面具下的容顏是何等的美麗、何等的顛倒眾生……卻唯獨不會想到,她竟是江纖雲!
纖纖道:「洛陽王,剛才你們說有大事見我,所為何事?」
不光是他們心亂如麻,她的心又豈能安息。她本想多些時間考慮,可誰也給不了對方時間。
皇甫曜手捧著茶盞,顧不得是剛奉上的滾燙茶水,大飲一口含在嘴裡,像一團燃燒的火球,吐不是終是狠狠心嚥入腹中。一路滾燙,燙疼了唇舌、燙痛了喉嚨,像一把火焰一路燒到了心窩裡。心亂如麻,讓他忘記了痛,只是埋著頭,彷彿痛不足以讓他清晰,對於他這就像是夢,一定是夢。皇甫曜想著,又大飲一口,這一次比先前更熾烈的痛。
柴運看看身邊的皇甫曜,滿是難色,若她只是雲大小姐,他會一口道破,可她還是他們曾經相識的故人,反而有些難以啟口。相逢是歡喜的,他不願提及掃興的話題。猶豫著、遲疑著,道:「這個……」
他們一再求見,定然是有大事。纖纖道:「洛陽王與我是舊友,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難不成是南越皇帝這邊又生變故,最初說的抵達洛陽行宮之後,南越朝會派出隆重的迎親隊伍抵達洛陽迎接。
纖纖的話清除了柴適的顧慮,他決定說出要事。「皇上今日辰時已從京城出,後日即將抵達行宮。」
纖纖站起身,她不願意讓他們看自己複雜的表情,緩緩將身子轉向一邊。
他要抵達行宮,而非親迎皇后。
柴運繼續道:「五月二十,皇上已冊封貴妃章氏為榮平皇后,稱左皇后,您為右皇后。」
纖纖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樣啊。」心裡卻隱隱被扯痛,當她第二次選擇要入宮之時,便已經再無退路。末了,加了一句:「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柴適表明了誠意,在她來到洛陽之前,又立了另外一個女人為後。這就是帝王,既不可以失誠信,又要挽回自己的顏面。
皇甫曜坐在一側,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的沉默,刺痛了纖纖的心。
她不能再坐下去,怕自己控制不住要追問皇甫曜。
「二位大人若沒有別的事,纖纖想早些歇息。近來奔波,體有不適,請二位大人見諒。」纖纖的客套讓二人倍感生份。待她款款回眸,眼中氤氳的水霧像一面耀眼的明鏡,令二人心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