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傳奇 卷四: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七章 扶搖入龍庭(下)
    站在高華莊嚴的殿宇前,風司冥深深吸一口氣。

    這是他第二次,真正踏入這座北洛最高神殿的內部深處。

    沒有祈年殿中其他殿宇那般滿是浮雕彩繪,平整潔淨的純白色貝列特崗巖卻使建築顯出無比的神聖和尊嚴——這是北洛最高神殿、擎雲宮祈年殿的後殿;在風氏王朝創立之初,便規定了惟有真正掌握整個國家命脈的帝王才有權力踏入這裡。

    風司冥知道,身後不遠處那位大陸數百年來第一位以女子之身擔任一國祭司的祈年殿主人,正在沉默地注視和等待。但,雖然明知伸手便可推開那看似緊閉的殿門,雙手一時卻似怎麼都無法抬起。

    四周寂靜無聲,閉起雙眼,自己一陣快似一陣的心跳聲響彷彿初陣乍聞擂鼓。

    直覺反應地驅馬衝殺,明明廝殺聲震天的戰場耳中卻像失去了聽覺一般只有含混的寂靜,敵血飛濺染紅雙眼的一刻兀自不敢分辨是夢是幻,直到手中長劍上那緩緩增加的、因為割刺過太多血肉漸生鈍挫的遲滯感讓自己明瞭已身無可退……

    生死瞬間,沒有留給任何興奮或是恐懼的機會。但此刻,卻必須以全部心力,拚命克制住因為那沁透全身的惶恐而幾乎根本無力自抑的顫抖。

    用力咬一咬牙隨後緩緩睜開雙眼,再次深吸一口氣,風司冥極慢地伸出手去。

    巨大的殿門異常輕巧地向兩側滑開。

    極緩然而極穩地邁入殿中,風司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背對殿門面向殿中恢宏長壁盤膝而坐地青衣男子,在殿門自動合起發出輕輕一聲的時候,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

    腳步不自主地停下,風司冥下意識地張一張口,喉頭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窒住。沉默地凝視在那一震之後便即一動不動的青色背影片刻,風司冥努力平復一下呼吸,緩步上前,在男子身後側三尺處輕輕跪下。

    陽光通過大殿穹頂的窗格照射進來。因思壁上飾滿的珠寶瓔珞發出柔和的光芒。在大殿光滑純淨的岩石地面上投下如水波一般流轉靈動的七彩光影。風司冥靜靜伏拜在地。雙眼看著指尖前方地面一塊朦朧而絢爛地光影,耳中聽著寂靜殿宇中一急一緩兩個不同地呼吸,心上卻是漸漸真正平靜了下來。

    「怎麼……到這裡來了?」

    寧靜平和地聲音,只是語聲微顯低沉,打破了大殿長時間的沉寂。

    將額頭觸及光滑冰冷的地面:「父皇……命司冥到這裡向太傅請罪。」

    耳邊平和穩定的呼吸微微一頓,隨即是長長一口氣極緩地呼出:「請罪?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似含笑意的語聲帶著一種不太尋常的跳躍般的輕鬆,風司冥一凜之下猛然抬頭:「太傅!」

    脫口而出地呼喚頓時在高大而空曠的殿宇內部形成陣陣迴響。

    緩緩轉過身子。柳青梵靜靜對上雙目死死盯住自己的年輕親王。

    這是一張熟悉的面容:年輕、俊美,五官精緻優雅彷彿精心雕琢,日見成熟的線條輪廓剛毅卻不失柔和。眉眼之間也早已消去昔日一切天真稚氣的痕跡,只有一雙星夜般幽黑深邃的眼眸死死盯住自己的那種幾乎可以用「固執」形容地目光,依稀保留著當年幽靜深殿中二人相處時地神情……

    輕輕閉上眼,青梵極快地抑制住那一陣突如其來的強烈心痛:年輕親王眼底帶著迷茫無助的恐懼驚惶,與十年前承受擎雲宮水牢之刑、以及兩年前絕龍谷大戰昏迷後甦醒一刻地目光神情竟是幾無二致——胤軒九年因為無比的悔恨而拚命想要彌補的激動,胤軒十八年蝴蝶谷戰陣軍帳中知難而上的無奈但決然的堅強。都掩不住眼底努力深藏的孤立一人獨自承受的恐懼迷茫。而此刻流露出前所未有深切緊張憂懼的目光。更像一根硬刺狠狠扎上自己心頭:這個在擎雲宮無依無靠孤獨成長,早早體味到人事炎涼的皇子,幾乎是在人生的最初便學會了用淡漠保護自身。跟隨自己之後固然不時顯露出孩童天性。但極少有過分強烈的心緒波瀾;而隨著年齡愈長、歷事愈豐,性情也愈發冷靜沉著。自己自然知道這沉靜平和的表象之下有多少調整和壓抑,兩年看似不動聲色冷眼旁觀,內心其實為他自製自持能力每一分的加深高聲喝彩。只是,看著朝堂上靖寧親王為政行事日臻完美,自己竟也如常人一般將眼之所見當作完全的事實,竟然忘記了無論是否常勝不敗的戰將,無論是否位高權重的親王,風司冥,終究只是十八歲的少年。

    明知道他內心最深的恐懼,但每一次自己都是有意識地利用人心最脆弱的一點;即使意在促使他更快成長,自己終究無法否認「最好的方法」總是直接得近乎殘忍。

    獨自一人處治從未經理過的朝務政事,獨自一人面對滿朝文武的審視和攻擊,獨自一人周旋於宗室、朝堂和民眾……憑藉著個人卓絕的才華會集起寧平軒一眾出色臣屬,指點江山輔佐君父,在所有人面前顯出赫赫冥王戰場之外的能力風采,讓所有人明白「風司冥,只是風司冥」——其間的痛苦艱辛,早已超過少年所能承受的極限,卻被他憑著堅剛頑強的心志,一直隱忍到此刻。

    雷霆迅猛的反擊,毫不顧念朝堂大局的挑釁,甚至連君父一時都置於無地的任性舉動……是自己將他逼到了這裡。然而,壓抑過久的終於爆發,卻如來時的突兀一樣迅捷無倫地消退。快速準確的應對、完美默契的配合,讓兀自陷於衝擊尚未回神的眾人將一切視作冥王再一次精巧周密地佈局,在面對承安京幾天時間便急轉直下的局勢之際紛紛轉向讚譽。重新主持寧平軒政務的冷靜從容。雷厲風行同時無可挑剔的處事治政,展現在人們面前的始終是那個兩年來朝野熟知的賢明親王;之前一個月令滿朝非議的種種任性瘋狂,彷彿根本只是人們一場無根無由的幻夢。只有在此刻凝視自己地雙眸深處,才能見到那被強掩在內心巨浪地一點餘波。

    是自己選擇並傾心教導地皇子,是自己寄予最大期望希圖成就的未來君王,但風司冥終究只是一個剛剛行過十八歲成年禮的年輕皇子。縱然是身份、職責所在,縱然是天家皇族的血脈決定了必然的道路,這短短的三個月。他都承受了太多。輕輕歎一口氣。青梵緩緩睜開了雙眼。「不。你沒有錯——有罪的是我,該請罪地是我,司冥。」

    和的語聲令風司冥身子一震,始終凝視柳青梵的雙眸道光彩,但隨即現出再無掩飾的巨大驚惶:「太傅,你……」

    看了那雙波瀾驟起的幽黑雙眸片刻,青梵微微扯一扯嘴角隨後起身。抬頭靜靜凝視著身前壯麗長壁上鮮紅寶石刻的文字。又沉默許久,青梵方才緩緩開口:「『使月無沉,日昇之恆,民以康樂,浩蕩長風』,愛爾索隆的誓言,是為守護百姓和疆土而立;衛我疆土保我黎民,是誓言。亦是為人為臣的守則。」

    見他半側臉龐表情顯出異常沉重。風司冥不自覺地站起。

    「然而,我明知軍制弊病所在,多年卻毫不作為。雖說軍隊不容普通朝臣插手。入朝地武將卻同樣受到督點三司地監察。身為三司大司正,柳青梵有負督點之職。」

    風司冥聞言微怔,但心中隨即一寬:「但是,軍制與朝制自古分離。督點三司只在監督朝臣,便是必須查處違法謀私的武將,也沒有向上議論改革現行軍制的職責。太傅主掌三司嚴明公正,已是不負職守……」

    「如果說軍隊財政之弊只在極少地方略顯突出,尚未直接牽動一國民生根本,那明知北方河工上重重舞弊,更有宗親、官員與地方豪強勾結之事,不但不徹查奏明天聽,將可能地危險扼殺在萌芽,反而有意壓制各方聲音縱容弊政之行,最終導致大雨之下堤毀壩決,洪水成災百姓死難無數——而這一切,全部打著為將牽連之人一網打盡、有意按兵不動,不打草驚蛇的旗號。」

    風司冥嘴張一張,一時卻不知如何開口。

    青梵微微笑一笑,雙手負在身後,一字一句靜靜說道:「諸王奪嫡,朝堂紛亂,身為太子太傅,原為朝廷平衡所在。然而兄弟鬩牆不加約束教導,反而縱容相爭甚至從旁曲折指點將人引入歧途。當朝皇子個個出色,無不具有一方長才,若當真公平公正於國無私,以柳青梵的心智,承安京豈是今日景象?無論嫡庶,不分長幼,任取一人立為太子,藏書殿中十年教導皆能成才,又何必有今日之亂?」

    瞥一眼表情驟變的風司冥,青梵微微垂下眼簾,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淺淡微笑,「不錯,司冥殿下,這不是失職,而是計算佈置多時的構陷,是為達一己私利不擇手段的謀殺。宰相台外『秉心執政,天下為公』八個字,柳青梵做到的只有『秉心』一端。而秉持的這一己私心,雖不曾以『天下』為代價,也傾盡了朝廷三年來全部的積蓄,更有無數無辜百姓因此牽連了性命。縱然用大局、用公心、用天下大計來粉飾掩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滄瀾江江水無竭,洗不清柳青梵手上無辜者的鮮血。『民以康寧』,君非凡神靈有識,只怕也再不肯認這個所謂的子孫。」

    「不,太傅,不是這樣的……」

    「所以,相比於這些,司冥殿下,你所要向柳青梵請的罪狀,又算得了什麼?!」

    「太傅!」風司冥猛然跪下,「是司冥辜負了太傅的期望!是司冥愚魯遲鈍,無法體會太傅為我的一片苦心,甚至因為不能瞭解而心生怨懟之意!千錯萬錯,都只在司冥一身。只求太傅重重責罰司冥,再不要苛責自己!」說著將頭重重磕到冷冷的貝列特崗巖地面。

    沉默良久。青梵輕歎一聲,伸出手將風司冥扶起:「起來,司冥殿下。」

    風司冥略一遲疑,感到被抓住地臂上猛然增大的力度,這才順勢依言起身。見他額上泛紅,一雙幽黑眸子緊緊盯住自己,目光滿是緊張惶恐,眼裡更似蒙了一層霧氣。青梵心中不由微微一緊。嘴角卻是揚起了溫和撫慰的微笑:「不。司冥,你沒有做錯什麼,更沒有辜負任何人的期望。北方救災的事情,朝野的聲音早已確認了你在此事統籌處治上的功績。軍制改革的那道奏疏,有理有據,確實可行,孟安、軒轅皓幾位老帥都讚不絕口。而河工弊案。雖說有池郡王略作修飾,但裴征地暗查取證、郝噲手下地安排配合,對最後將毒瘤徹底拔除起到地作用絕不可輕忽。司冥,是你做了這些,在朝廷紛亂、爭奪激烈的時刻做了一個皇子、一個親王為國家為百姓最應當做的事情;縱然心中有著各種怨憤不滿,也沒有忘記身為皇子、親王的職責。司冥,你沒有做錯,更不需要什麼懲罰。」

    「可是我請娶鍾無射。令太傅令父皇為難……」

    「我知道你真正介意的只有這個。司冥。」聽到鍾無射的名字,青梵微微一怔,但隨即輕笑一下搖一搖頭。「也許是有些突然。還有提出請求的場合……畢竟宗室地婚姻牽扯太多,而你是皇上最愛重的皇子,北洛唯一實權的靖寧親王。但同樣沒有人希望看到,兩情相悅卻難得偕老白頭的不幸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聽著語音溫和,風司冥喉頭一窒,「太傅,其實我……」

    「鍾無射的人品樣貌、才學性情都是好的。都說能在人海相識便是有一段緣分,心境不穩之際能夠給予寬慰,由此生出的愛慕之情卻比其他一時風流地情感穩固可信得多。司冥能夠找到這樣一位女子,我心裡其實是十分歡喜並為司冥高興地。」

    見青梵第一次舒展開了眉眼,風司冥知道這是真心的喜悅,心中一暖,但隨即生出滿滿的澀然。「可是太傅,我與鍾無射只是……她心裡真正放著地人是——」

    一句話尚未說完,冷電一般銳利的目光已然逼住自己。風司冥一駭之下倏然頓住,定定向柳青梵看去,卻見那素來溫文的面孔像是帶上面具般毫無表情,一雙幽黑雙眸更是深不見底。猛然意識到他目光中的深意,風司冥臉上頓時變色,心中一時五味俱全。無數的話湧到嘴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前日戶部查了鍾無射進入霓裳閣前的資料,出自書香名門的女子,身世十分清白。劉氏雖然牽扯進當年徐密的謀逆大案,追根究底卻只是當時家主愚魯糊塗誤上了賊船。如今江州劉氏只留下這一條根脈,想來也是令人感慨。」見風司冥漸漸平靜,青梵也斂起了目光中的凌厲,緩緩道,「司冥,既是你自己開的口,那麼無論如何也要善待人家。佩蘭是個寬容大度的孩子,彼此之間更多些體諒,不要委屈了任何人。」

    司冥道,「但太傅,無射她只是……」

    「其實這些都是你王府的內務,也就不必再多.

    青梵語聲沉穩地道:「禮部的呈文,對鍾無射納以側妃之禮,但是內府卻並沒有按照冊納皇子側妃的慣例給予相應的賜位賜爵。今日鍾無射已往皇帝陛下面前行拜見禮,皇后再行賜爵時間上顯然是來不及的,而起於禮制也並不符合——關於這件事,皇上是如何解釋的?」

    風司冥怔一怔,沉默片刻,方才低聲道:「父皇說,妻憑夫貴。」見青梵聞言頓時微微蹙眉,風司冥低一低頭避轉開目光,「我每立一次功,朝廷循制封賞妻子的時候,她可以得到相應的品階陞遷。」

    「就是說,雖然以側妃的禮儀納入宮門,但鍾無射現在不但沒有側妃的身份,品階也只如一個偏殿的首領宮女,無法參與後宮的各種活動以及宗室的一些禮儀?」

    「……是。」

    雖然不公,但這已經是講究門第身份的皇室對風司冥地最後妥協了。青梵在心底輕輕歎一口氣。看一看風司冥臉色,伸手扶上他的肩膀。感覺到手下微微的一震,青梵嘴角微揚,隨即溫言道:「既然皇上已經指點了途徑,剩下的,便不必更多憂心。」頓一頓,再次抬頭看一眼身側輝煌壯麗的圓弧長壁——殿頂透入的日光已經移到因思壁頂端的一圈雲紋瓔珞。「申時將盡,該到鳳儀宮參加皇后娘娘主持的家宴了。走吧。」

    青梵說著放開扶在風司冥肩頭地手。走了兩步卻不見年輕親王腳步跟上。「司冥?」

    「太傅。」幾不可聞地輕呼初時帶著兩分猶豫。但隨即透出毅然而然地堅決。風司冥挺直了身子。殿頂窗格揮灑下的陽光在年輕親王腦後形成一片朦朧的金色光暈,襯著恢宏的因思壁顯出異常的沉靜莊嚴。

    「太傅,這是最後一次了。」

    靜靜凝視那張盡顯堅定的俊美面龐,青梵沉靜平和的臉上露出多日來最溫和快慰地微笑。

    「是,我相信。」

    ∼∼∼∼

    胤軒二十年二月二日,胤軒帝九皇子、靖寧親王風司冥行成年禮。行冠禮,加青玉冠。大祭司徐凝雪執禮。胤軒帝、太子太傅柳青梵、太阿神宮主持烏倫貝林為三祝福。行大婚禮,娶川秋原氏之女秋原佩蘭為皇子正妃。

    國慶一月,開夜市,赦九罰十一刑。

    胤軒二十年(西陵歷承恩三年)三月二日,西陵念安帝冊立嗣子上方敏淳為太子,通告大陸諸國。十二日,使臣奉國書入承安。十六日,胤軒帝以第三皇子、誠郡王風司廷為主使。率使團離京。出訪西陵,道賀新太子並參與冊封禮。

    胤軒二十年(西陵歷承恩三年)四月二日,西陵行太子冊封禮。諸國使臣參與觀禮。三日。風司廷率北洛使團返。七日,經安塔密斯入國境。八日,道逢大雨,使團阻於潼郡。

    胤軒二十年四月,大雨連綿,京城二十六日未見陽光。北方大水,碗子嶺水系河水氾濫成災,北海、渤海、潼郡三郡告急。誠郡王並使團停留潼郡,協助救災。十八日,於訪查鄒縣返還郡府途中遇山洪,與從人失散,時不知死生。

    二十日,潼郡神殿主持白肇興入京,奏報北方三郡災情。使團隨扈武官、寧平軒主薄裴征,於當日晚到京,奏稟誠郡王失蹤消息。

    二十一日,帝令三司監察史秋原鏡葉會同白肇興,主持救災錢糧調運工程。靖寧親王代理誠郡王吏部與神殿教宗事務,統領寧平軒全力協助賑災工作。

    二十三日,首批錢糧經水路發往北方三郡。秋原鏡葉、白肇興奉旨,隨錢糧同到災區,察看受災實情、主持調運事宜。

    二十七日,誠郡王獲救。次日,消息送抵承安。帝大悅。

    胤軒二十年五月三日,誠郡王返京。帝悅,盛宴。重賞冒險尋獲誠郡王的侍衛郝噲。重賞救助誠郡王的農人嚴氏夫婦。

    四日,查軍制,見巨弊。帝怒。因斥靖寧親王,奪寧平軒一切職權,令其還府思過。

    八日,胤軒帝密宣第五皇子、誠郡王風司琪,委以密查北方衡河、頓河一系水利工程弊政之實。

    先,帝密旨靖王查訪河工,靖王令裴征以出使之便沿途訪查。自五月除寧平軒職權,靖王為避朝中人耳目,偽作鬱憤留連霓裳閣中,與伎人鍾無射過從既密,時滿朝皆參劾之。

    十四日,北方水退,救災事務暫告段落。秋原鏡葉返京。次日,崇安殿大朝。

    胤軒二十年六月六日,夏花朝,緋櫻節祭。宮中大宴。池郡王返京。大宴之上告第七皇子、治郡王風司磊舞弊、勾連、貪瀆等一十七宗大罪,並告第二皇子、倫郡王風司寧瀆職、構陷之罪。帝震怒,旨意宗人府、刑部、大理寺會同督點三司協同審理河工大案。

    圈風司磊,廢郡王號為庶人。黜風司寧,奪一切職權,閉於王府。貶樂音長公主,去「容碩公主」稱號,削采邑八百戶,原封地穎曲改縣制,除宗室祭典長公主夫婦不得離地返京。其餘涉案官員誅六人,流、徒從眾及其族屬二百五十八人。

    靖寧親王風司冥,帝親為正名。還寧平軒職權,並以重賞。靖王感念霓裳閣鍾無射協力之德,因請為妃,帝復允之。納以側妃之禮,為靖王府侍人,品階憑靖王功蔭陞遷。

    ——《博覽.通志.北洛史卷》

    帝師第四卷《朝天子》上卷,完結。

    磨啊磨啊磨,終於把第四卷的上卷給磨完了……真是好不容易啊!算算字數,這一卷真是份量十足,讓眉毛自己都忍不住小佩服自己一個。在眉毛「攘外必先安內」的指導思想下,到這一卷所謂的北洛繼承人問題終於徹底解決,所有態度曖昧不清的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而將要承擔大任之人也有了比較明確地自我評判(雖然可能會覺得最後一章太過簡單,不過司冥本來就不傻,只要不鑽牛角尖他個人從來就是沒什麼問題地)。所以,下一卷就要開始將視線轉向更大的舞台——

    我親愛的無雙公主啊,屬於你地第四卷終於要到來了!雖然,《帝師》中的女性角色幾乎無一倖免炮灰的「悲慘」命運,但是眉毛髮誓將你寫得更配得上我親愛的青梵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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