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你終於回來了。」
一下飛機,先他一步回來的第三戰區新任參謀長陶平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出什麼事情了。」鄭永冷冷地問了一句。
「咱們才走了幾天,這裡已經亂成一團了。」陶平冷笑著說道:「戰統的公然去軍隊抓人,把團的中校團長蘇正中給抓走了。陸昱彰和陳龍更加不得了,居然領著軍隊去戰統要人,要不是孫立人和張靈甫及時趕到,恐怕真要出大簍子了」
奇怪的是鄭永並沒有生氣憤怒的表現。
蔣介石和黃雨欣的擔憂一起應驗了,看起來一直非常平穩的第三戰區終於還是出事了,那些隱藏在冰山下的矛盾開始爆發。
出了問題不要緊,遲早要出的,早出比晚出好,起碼還有補救的餘地。唯一的問題是,該怎麼來補救。
聽陶平說的,雙方的矛盾和積怨已經非常深了,要想徹底解決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上車再說。」鄭永鑽進了車子裡。
「不光只有這些,總指揮,聽說過青年軍官衛士團沒有?」見鄭永點了點頭,陶平看起來有些無奈,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不光是戰統和軍隊之間,還有就是青年軍官衛士團和咱們以前被他們稱為所謂東北系的老人,之間也存在著矛盾,大家誰都看不起誰,東北系認為自己資歷老,跟著你的時間長,那些青年軍官不過都是晚輩。\\
而青年軍官衛士團的人因為是由警衛師發起的,又被叫做警衛系,這些人說實在的。文化高,打仗勇敢而且肯動腦子,他們崇尚的是德國的那一套,私底下稱呼你為鐵帥或者領袖,一直都認為東北系的老了,缺乏必須地活力了」
「這麼看來我是得分到東北系還是警衛系?我算是年紀大了還是年輕?」鄭永臉上的表情透露著古怪:
「領袖?我們國家只有一個領袖,那就是蔣校長。他們把這頂帽子扣到我頭上。是為了我好,還是想置我於死地?
什麼狗屁東北系警衛系,都是拿槍打鬼子的,弄那麼多派系做什麼?陶平。先把羅魚猛、陸昱彰、陳龍這些人都暫時關了禁閉,晾上幾天再說,至於怎麼處置我還得好好地考慮下。」
陶平點了點頭,不過這問題只怕有得總指揮頭疼得了
「鄭司令長官到!」
隨著這一聲聲音,會議室裡的軍官全都站了起來,鄭永摘下帽子交給了一邊的副官。揮了揮手讓他們都坐了下來,看了一眼高級軍官們,說道:「可以匯報第三戰區目前狀況了。」
陶平站了起來:
「從南京保衛戰結束之後,敵我雙方都在積攢實力,雙方雖然小的摩擦不斷,但沒有大的衝突。而在重慶開始地談判,也為兩面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現在談判雖然破裂了,但顯然我們對面的日軍並不想急著發起進攻,由於諾門坎戰鬥的爆發。日本人地注意力被暫時轉移到了那。反而在這,暫時被冷落了下來。
經過這一點時候的調整。目前幾個主力部隊都已經初步完成整編,武器也已陸續到位。其中主要以我們自己造的武器和蘇聯援助的武器為主。
但是我們同樣存在著問題,士兵們使用的武器參雜不齊。有過去德械師時候的,有我們自己兵工廠出品地,有蘇聯援助的,這是其一。
其二,這次我們補充了大量的新兵,儘管他們求戰慾望強烈,但具體的戰鬥力如何,我們還不得而知,這還需要真正到了戰場上才能檢驗得出。
其三,在軍官的使用問題上。由於在累次作戰中,我們損失了大量中下層軍官,因為軍官出現了很大的口子,儘管補充了大量的軍官,但和士兵一樣也存在和實戰經驗問題。
比如昨天我視察部隊的時候,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團長,是才從別的部隊調過來地。我問了他幾個作戰方面地問題,但是,結果很不理想。
這名團長甚至不留一點預備隊,在他的設想裡,只要槍聲一打響,所有地人都衝出去,衝上去就就是英雄,衝不上去就是烈士」
「荒唐。」鄭永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那也是。」鐵定國苦笑了下:「我問了個班長,假如他的班現在被一群敵人包圍了,但地形位置非常好,又有充足地子彈,他會怎麼選擇?結果你們猜他怎麼回答?
好傢伙,回答得倒非常有氣勢,他說把所有的彈藥全部打空,恨恨地揍那幫狗日地,然後全體上刺刀,和鬼子玩命了,拚死一個夠本,拚死兩個賺一個。\\」
軍官們笑了起來,鄭永的目光在軍官們身上掃視著,然後在方雨晰身上停了下來。方雨晰正好和總指揮四目相對,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趕緊把頭低了下來。
「繼續說。」收回了目光,鄭永點了根煙說道。
陶平清了清嗓子:
「不過也不都是壞消息,起碼現在經過這段時候的休整,全體將士的鬥志非常高昂。都在那等著和鬼子決戰。有些剛入伍的士兵,那勁頭大得讓人奇怪。
還有一點就是從我們偵察回來的情報,鬼子也不比我們好多少。
大家知道在幾次大的戰爭之後,倭寇同樣損失嚴重,尤其是幾個精銳師團那些富有作戰經驗的老兵的傷亡,也讓倭寇的戰鬥力下降。
而據我們的觀察,倭寇訓練最多的,居然和我們一樣是白刃戰。
我們是缺乏先進武器才不得不如此,但倭寇這麼做,就實在有些太奇怪了」
「在重慶的時候。我和校長討論過這個問題,倭寇地戰術思想還停留在過去。」鄭永站了起來緩慢地說道:
「在戰場上精神非常重要,有的時候精神可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但全部依靠精神來取得勝利就不太現實了。
倭寇從九一八事變開始,一直到七七蘆溝橋事變,整整威風了將近七年,在中國的大地上當真是銳不可當啊。可現在。他們的這股銳氣已經被打掉了。
為了打掉他們的這股銳氣,咱們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可在我看來完全值得。陶平剛才說了,倭寇也開始大量補充新兵。我們承認,他們新兵地素質比我們高,但我們的差距卻正在一點一點的拉近,我們彼此的起跑線,也正在一點一點地靠攏。
所以,我決定。在未來幾個月內在打一次大仗!」
這句話一下讓軍官們興奮了起來,已經閒了很久了,戰場才是他們最嚮往的地方
鄭永來回走了幾步:「倭寇心煩,心煩得很。在正面,他們雖然得到了南京,可依舊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還必須調集重兵防範著我們。在他們的後方,是忠義救國軍、游擊隊、新四軍在那頻繁活動,不斷給予敵占區以打擊,迫使他們不得不分兵清剿。
我看再派小股部隊。以營連為單位出擊。專吃他的小股部隊,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不和他們糾纏。同時各團、旅。要對這些出擊部隊實行輪換制,別死打硬拚的。一來為了騷擾倭寇,二來也是為了增加戰場經驗,尤其對於那些新兵來」
軍官們臉上露出了會心地笑容。這時聽到鄭永問道:「我們正面有多少倭寇?」
「目前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我們判斷為三個師團,而總兵力到本月底為止,從情報上分析能達到二十五萬到三十萬人。」陶平不暇思索地說道。
「這是在拿主力和我第三戰區打啊。」鄭永冷笑了下:「看來這次要麼不打,要打就又是惡仗」
空襲警報忽然在上空尖利地響了起來。
會議被暫時地打斷了,軍官們有秩序的退出會議場所,向防空洞方向轉移。
趁著這個機會,鄭永拉住了歐陽平:「青年軍官衛士團你也聽說過了吧,你的部隊裡有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歐陽平奇怪地看了總指揮一眼:「現在哪個王牌師裡沒有?一個個都以身為這個組織的為榮。」
「這個,你是怎麼處理的?」鄭永制止了想要帶著他快速前進的衛兵,問道。
「處理,我能怎麼處理?難道解散了他們,我這長官還要不要做了?」歐陽平冷笑了下,乾脆停下了腳步點著了一根煙說道:
「要說打仗或者是在平時的訓練裡,這些人還是絕對服從長官的,可在平時就不行了,這些人狂得很。每天都聚集在一起,宿舍裡、食堂裡,到處都能見到他們三五成群地。你還沒有辦法去管,在那談論著些什麼,也不會向我們匯報。
不過,據說討論得最多地就是怎麼維護你,總指揮,這在軍隊裡可不多見啊。一大群一大群的年輕軍官真把你當神看待了,據說有個軍官不服,和他們爭辯了幾句,好傢伙,那真是一擁而上啊,要不是阻止得快,那人真會被他們給打死」
「是嗎?這就有些亂來了,得想個辦法控制一些。」
鄭永喃喃地說道,空襲地警報聲更加地刺耳了,但他的腳步依舊是不急不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