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外圍大部陣地已經撤離,目前只留下了獨立旅一個團把守著這裡……」
指了指地圖上,陶平顯得有些兒遲疑:
「這裡,是將來一旦準備撤離奉天的話……」
鄭永點了點頭,儘管這是他始終不願意面對的話題。
「師座,魏處座來了,正在你家裡等你。」
「什麼?」
羅魚猛的秘密報告讓鄭永吃了一驚,在這個時候魏含之為什麼會忽然去而復返?
匆匆回到了家裡,魏含之果然正在等著他,見到自己的外甥回來,魏含之開門見山地說道:
「奉天打到現在已經夠了,恆淵,可以考慮撤退了!」
鄭永愣了一下,魏含之如此直白的話一時沒有讓他反映過來。
「日軍大股部隊正在集結,一旦冬季一過,即可對奉天發起總攻!」魏含之拉著鄭永來到了地圖之前,指著幾個方向,焦急地說道:
「這段時候我一直呆在長春,坐鎮收集情報。現在有可靠的情報,由於馬占山的反水,滿洲國即將成立。馬占山已經投降了日本人,這使得日本人可以集中一切力量攻擊奉天。
目前,日軍在奉天城外已經集結了兩個半旅團,再加上一個野炮連隊,一個騎兵聯隊,力量上遠遠強於奉天,恆淵啊。
還有,從海倫抽出身來的多門師團一部。日軍獨立第混成旅團,第師團第旅團,加上偽軍總計三萬餘人,正在準備增援奉天,奉天守不下去了!」
鄭永面色從所未有地凝重,情況的急速惡劣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
為了打下奉天,看來日本人也準備下血本了。
加上原有的部隊,日本以日偽軍四五萬人攻擊自己,也真是太給自己面子了……
「恆淵哪。」魏含之輕輕敲了敲地圖:「你已經在奉天創造了太多的奇跡。所有的人都看在眼裡。守,奉天還能憑藉著城防和那麼多裝備再守上一段時候,可以一城之力對抗整個日軍,城破,只是遲早的事情。」
鄭永的面色有些難看,抿著嘴唇一句話也未說。
「你知道嗎?日本人於昨日對上海發動了進攻,這說明了什麼?政府現在必須隱忍。[閱讀文字版,請上]否則,否則……」魏含之神色沉重地說道:
「否則將會演變成中日間全面的戰爭,奉天打,上海打……可政府現在還沒有做好應對一場全面戰爭地準備!」
心像被一把錘子重重的擊打了一下,全面戰爭?
「給師留點種子吧!」魏含之坐了下來,重重地歎息了一聲,說道:
「全拼光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你知道嗎?從奉天保衛戰一開始。你代表的就已經不再是你自己。你和你的師代表的是政府的抵抗決心。
現在這種決心已經展現給所有人看了,夠了,一切地一切都夠了。四個多月,你在這打了四個多月,再打下去,不光是師完了,整個奉天也完了。
撤吧,撤到關內去。總司令已經幫你安排好了接應,你幫總司令掙了面子,維護了政府的面子,總司令不會虧待你的。將來,咱們還可以捲土重來……」
不投降,不撤退!
那日的錚錚誓言現在還回想在鄭永耳邊。
現在走了,奉天怎麼辦?自己和師的兄弟如何去面對全國的民眾?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魏含之歎了口氣:
「總司令早就幫你安排好了
他掏出了一份報紙放在了鄭永的面前。是非政府辦地報紙。
在那上面寫了奉天地慘烈遭遇。彈盡糧絕,死傷慘重。城防數度被日軍攻破,師完全靠著人命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整個師傷亡大半……
這是想要告訴所有的人,師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可這不完全是真的,的確,奉天傷亡很慘重,但卻還依然可以堅持下去。
「總司令的電報下午就到。」魏含之站了起來:
「他會以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和政府的名義,命令你強行突圍。恆淵,現在撤退不是羞辱,絕對不是。等你回去之後,總司令會給你一個更強的師。留下自己地這條命,再和日本人干!」
說著,他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執行總司令的命令吧,現在他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至於奉天,你不用擔心。\」魏含之稍稍恢復了一些輕鬆:
「你得感謝你的那個叫施奈德的醫生,他的文章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尤其是德國方面,因為施奈德醫生地緣故,他們對奉天抱有很大地同情。英法美等國也給予了日本一定壓力,一個由記者和醫生組成的代表團,正在準備趕赴奉天。」
鄭永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麼你呢?什麼時候離開奉天?」
「我暫時還不走。」魏含之笑了笑:「我將留下執行一號計劃。」
「一號計劃?」
魏含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炸毀奉天所有地軍事物資和設施,這些東西不能給日本人留下。同時,將執行長期潛伏計劃。我知道,你已經在秘密轉移奉天官銀總號的金庫了,這個工作進行得很好……」
鄭永皺了下眉頭,羅魚猛終究還是效忠於魏含之的,無論什麼事情他都是第一個向魏含之匯報。
「我會幫著羅魚猛的。」魏含之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金庫不會落到日本人手裡,也不會還給副總司令,總有一天它會完整地交到你的手裡。」
「師座,南京方面密電。」
正說著鄭文根走了進來,把一份電報放到了鄭永的手裡。
草草瀏覽了一遍,正是魏含之所說的總司令命令自己突圍的電報。
「鄭文根,召集所有團以上軍官今晚時召開軍事會議。」鄭永面無表情的將電報放在了一邊。
從師座和魏含之的臉上,鄭文根似乎看出了些什麼,默默點了點頭。
「恆淵,舅舅送你一句話。」魏含之平靜地說道:
「要想在這個亂世有所作為,除了跟對人以外,還有一樣一定不能放棄,那就是軍隊的掌控。有人有槍,也就意味著你有了一切……」
在自己那個時代,這句話幾乎人人都知道,可現在在魏含之的嘴裡說出來,卻又是另外有一番意味了。
「舅舅在這裡將會潛伏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
說這話的時候魏含之有些傷感:
「以後都得靠你一個人了,你母親已經去了,鄭家也就剩下你這麼一個了,早些成個家,給鄭家,給魏家留下一點血脈吧。要能有第二個孩子,就讓他姓魏好不好?」
這幾乎是有點在哀求了。
在鄭永的記憶裡,魏含之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說過話,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吃飯的時候魏含之對春妮好像特別有興趣,在那打量了半天,弄得春妮臉紅紅得低下了頭。
問了一些春妮家裡的情況,魏含之歎息了一聲:
「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春妮,記得,以後不管到哪都一定要跟著恆淵……」
春妮紅著臉點了點頭。
「我看春妮這孩子不錯。」魏含之今天破天荒的喝了點酒,酒量甚淺的他臉上喝得紅紅的:
「你母親已經不在了,舅舅幫你做主,就這幾天找個日子你們就成婚了吧。」
春妮的頭低得更深了。
「舅舅,我現在哪有心思去考慮這問題。」鄭永苦笑了一下。
「恆淵那,要想成大事,就必須要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魏含之呷了一口酒,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說道:
「就算東洋人打到眼皮子底下來了,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打仗就不用成婚了?打仗咱們就什麼事情也不做了?我看就這麼著吧,成婚!」
自己的這個舅舅,現在這個時候居然鄭永長長歎息了一聲。
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已放到了奉天撤退之上。真的要離開這裡了嗎?等待另一個時候的到來?有一天,自己還會回來嗎?
沒有人會給他一個解釋的。
但起碼,在奉天他已經改變了一段歷史,另一段歷史正在靜靜等待著他去改變……
(一口氣更新了七章,大家看得還滿意嗎?記得上架後拉月票的最高峰也是一天更新了七章,這次是蜘蛛最真誠的感謝。放心,以後每個月蜘蛛都會爆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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