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有力的前爪凌厲地揮舞迫得對手東躲西藏連連後退直到被雪也似的牆擋住。那可憐的麼事拼著挨了一下狠的受了不輕的傷後才勉強向側旁閃開更加沉重的一擊沒被自己把它的腦漿打出來。
「傑傑傑!」這是自己從喉嚨裡爆出來的笑聲這種像鬼哭般的聲音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難聽令人感到慘得慌。若是夜裡出現這樣笑聲的話膽小的人肯定會嚇得癱倒在地甚至還有可能會昏過去。
「轟隆隆!」笑聲又引一連串驚雷然後就是一陣接一陣狂猛迅急的大風還有自己及對手兩雙翅膀被風吹得辟啪亂響的聲音。雖然雷聲、風聲同樣嚇得自己也大吃了一驚連著退出了好幾大步但他認為這也沒什麼還是昂挺胸的撲了上去。唉沒辦法啊誰叫自己馬上就要將對手打敗也有把對手打死或者是咬得肢離體碎變成一堆垃圾的能耐而且還一定要打敗對手才能得到想要的物事呢。
「呵呵呵!」眼看對手支持不了多久得意地用後肢擦拭了一下大汗淋漓的頭腦放開喉嚨先大笑一陣。然後便衝上去舞動兩隻長了許多鋸齒的大腳一陣狂劈猛割。直到那廝斷了四五條腿腳身上開了數十道口子並流出青黃相間的膿血這才停手。繞著被打敗後趴伏地上抖的對手左看右看的轉了一圈按住這毫無還手之力的傢伙再以前顧兩根尖利的牙鉗往前狠狠地扣去。哈哈只一下僅僅一下吶就將那傢伙蠢笨的大頭給剪了下來骨碌碌在地上滾出了好遠。
勝了。自己得勝了可以得到五貫齊魯紙鈔的綵頭還能請見只看過一眼的林大人。這下再不會受到大人府裡那些比自己還小好多歲的毛頭們嘲笑了吧老子在雙合壇的地位應該高昇一點、工錢會多一些了吧……嘻嘻林大人在度支綵頭的時候想必會前來向自己這個得勝的頭名講幾句話了吧?!說不定大人看自己順眼了還會多獎上幾十貫錢呢。若是能借此時機向大人求求情讓他給哪位朝庭重臣講幾句好話。承父蔭能當上個官——小官也行只要有銀錢度支便可——得些俸祿。使得常年衣食無憂然後再做打算。
自從他一時衝動氣憤憤地從家裡出走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可是吃夠了苦頭再不想過那種沒吃沒穿到處廝混乞討遭人白眼的日子了。
不知什麼時候。好像自己不在與對手性命相博的校場內而是騎了高頭大馬走在大街上。哈這套行頭真不錯鮮艷風光不說還舒服得緊吶。似乎是大人允准了自己的央求親自上本奏明當今聖上讓自己當了個官而且還是個好大、好大的官呢。
頭頂上戴的以黑紗蓋面、以金銀絲條為框地官帽相當沉重但他還是費力地昂起頭並盡量保持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以免讓人笑話。說真的戴上這頂代表他已經是朝庭命官的帽子再配了身上繡著不知道什麼花紋的絲質官袍讓他看上去非常威風。在差役們前呼後擁的保護下行走不管是以前和自己在街上遊蕩尋事的閒人游手。還是一起去宿花眠柳飲酒吃肉狎妓玩樂的朋友此刻看到自己的時候都像乞討想分到一塊骨頭的狗兒般躬身在面前點頭哈腰、低擺尾。
霍霍!往常看到自己就吐沫遠走的街坊鄰居、時不時尋來挑刺尋事的小吏差役也顫抖著雙腿伏地服軟。更讓人高興的是那些學舍裡的文士、秀才。這一刻也不敢呼喝叫罵。還在大庭廣眾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哈哈過癮啊!哈哈。痛快吶!我當官了我出頭嘍再也不怕老娘的嘮叨再也不會讓朋友們笑話更不用愁沒錢去蘭香樓與那幾個鍾意的粉頭飲酒聽曲再不會花了錢後只看紅牌小姐看幾眼就得走人讓位了。
哼!台州這小地方的行院就是你牌子再紅的小姐又算得了什麼我賈閒……啊如今應該是賈大官人了對就是賈大官人……我賈大官人還看不上你們吶連用來端茶倒水都不屑。賈大官人府裡所用的婢女丫環麼必須像遊仙苑『聚月廳』裡的粉頭不然的話有『醉香閣』裡的小姐般也行。至於侍妾那得似「芸舫」內的紅牌或者差不多貌美且年輕的女人才夠身份。
耶人叢裡探頭探腦窺視的不是徐謂禮那廝麼這個有眼無珠的瞎目子竟敢說什麼「……只……可以作個小郡郡守。」老子就不信一個小郡能夠養得了我。賈大官人是蛟龍鬚有汪洋大海方配遨遊再怎麼說也得大澤深潭才行。
哎喲不好了這陣吹來的風怪得緊把那麼重的官帽也吹離了頭。正想抓回官帽戴上時那頂官帽竟然悠悠蕩蕩地飄上了天。賈大官人赫然現自己站在地上身上的絲綢官袍不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破麻布服周圍簇擁著自己的差役變成了橫眉怒目的討債鬼四下裡圍觀地人又現出一副不屑、厭惡的神情。完了肯定是因為沒了官帽官袍才變成麻袍差役才星散不見。這還了得沒了官帽就當不成官也是沒了自己的命呀無論如何也得將官帽追回來。
跑啊跑啊飛出去的官帽越來越高離開自己越來越遠而且那黑色的帽子慢慢變得淡了不過多久就成了灰色而後又變為白的。腿腳夫好酸啊但是他不能停也不敢停還是拖動腳步拚命追。不管變成了什麼顏色一定要把官帽戴回頭上要做回人上人。可是天不從人願遠去到了天邊的官帽已經幻化成了一朵白雲眼見得是追不上、取不回了。
帽子化成的白雲出轟轟隆隆的雷響大吃一驚之下腳下被什麼物事一絆賈大官人重重地摔下地。也不知為何面朝下摔倒的人。卻是屁股上被摔得疼痛無比。他顧不得疼痛拉扯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來的鬍鬚聲嘶力竭地狂呼高喊:「我的官帽呀你不能就這樣自己走掉……」
那化成了雲的帽子回頭一笑面後臉色一變打雷般惡狠狠地罵道:「……什麼官帽還會自己走掉?莫名其妙。賈閒你這無賴還不快快起來。」
「啪」的一聲屁股上重重地被打了一下賈閒痛得「啊」的一聲大叫。睜開眼四下一看。透過大開的房門和窗戶進來的微光這才知道自己還是睡在床上。床前一個高瘦漢子拿一塊長長的竹板輕敲手掌一臉不屑地似笑非笑看著自己。門窗外的光線很弱天應該還沒大亮外頭嘩啦啦響成一片的聲音像是在颳大風下大雨。賈閒賠上笑臉嘴裡則懶洋洋且帶了些許不滿地說:「原來是你羅頭兒。什麼事啊?天還沒亮就擾人好夢。」
只是雙合壇幫眾的高瘦漢子聽賈閒叫自己為「頭兒」臉上露出一絲被人拍了馬屁的高興神色語氣稍為和緩了一點大聲喝道:「還問什麼事今天已經是初二了過了壇主取藥之期。聽說應小都管已經去了城外林大人府上公幹壇主吩咐叫你出城到林大人府上去為他取藥回來使用。快去快回遲了時小心你的皮肉受苦。快些起來。再慢些只怕應小都管出門去就尋他不著了。」
「天還沒大亮呢此時去定是找罵挨稍時吃了早飯再動身也不遲罷。」賈閒這才記起昨日被王都管罵了一通的雙合壇姬壇主。因不方便剛被罵而出面確實是交代過讓自己這個新入門的弟子今天替他向應小都管討藥。
「還不起來不想在遊仙苑裡做了不是。」高瘦漢子將竹板高高舉起眼見得就要打下。
賈閒一翻身跪起雙手齊搖連連叫道:「莫打。莫打。小的這就起來即時出城去為壇主取藥。」還沒從做大官的好夢中醒來。他摸著似乎起了兩條疤的屁股「嘶嘶哈哈」地叫了聲「好痛你這廝下手打得賊狠。」又笑嘻嘻地問道:「羅頭兒我們姬壇主好像怕極了林大人和幾位特務都管不知有甚把柄被上頭抓住……以小的看林大人雖說是個四品的大官還是道門得道的上人對我們這些下頭的人卻也是和顏悅色不見得很凶呀。」
「嘟你不過來了一個多月怕是林大人的面也沒見到兩次怎知我們家大人是……」羅頭兒覺得失言了立時變臉喝道:「好個賊囚囊竟敢騙我的口風探消息。說你這廝是何許人得了我們遊仙苑的底細要去告訴哪個……」
賈閒一看羅頭兒的眼睛射出閃閃凶光竹板也轉了一個方向以側面對著自己那樣子不像平常般說著玩。心知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一個回應不對自己就有被痛毆一頓去了雙合壇幫籍甚至還大有被趕出遊仙苑大門丟了飯碗的可能。賈閒讓羅頭兒一嚇已經完全從夢境中清醒了慌得他精赤的身子也顧不上穿衣將兜胯布胡亂往腰間一纏就跳下床趴下地抱著羅頭兒的腿哀告道:「羅頭小的不是騙口風探消息只想多知道些有用地事情可以常去見見林大人以圖與林大人混個熟臉日後好謀個出身。」
見羅頭兒沒再言語賈閒情知有望不會被趕出門去探手從做枕頭的衣服下掏出一個布包抖抖索索地取出十四、五兩碎銀和幾張紙鈔捧在頭上:「這是小人與妹子得的月例錢請羅頭兒收下吃酒只求頭兒代小人在姬壇主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羅頭兒陰晴不定地站了好一會抓起賈閒手上的碎銀、紙鈔納入懷中沉聲道:「唔看在已故的濟川(賈涉字)老大人也曾是我大宋一方聞帥你這廝又是賈家僅餘的一個男丁的份上老子就放過你這一回。賈閒你可記好了此後切不可多嘴探聽遊仙苑及雙木商行的任何消息更不得將看到、聽到的任何事情說與外人知曉。否則趕出門去還是小事弄不好還有殺身之禍……」眼光往床上一掃「咦」的一聲後指著兩個寸半大的圓形瓷盒問道:「那是什麼。好像是裝雪花膏的瓷盒吶你這廝如何會有恁般多錢買如此高價的貴重之物?」
賈閒拿起一個瓷盒送到羅頭兒面前:「只是空瓷盒罷小的向人求討了來做蟋蟀圈地。這不數日前小的尋了兩隻黑頭大王正待到林大人府上去時與那些小孩兒兵們鬥上一鬥若是勝得了時也博得幾貫齊魯紙鈔吃酒吃肉。喏這便是小的費了許多力氣才捉來的黑頭大王。」
好不容易哄得羅頭兒放過自己賈閒打扮齊整了揣著兩個雪花膏瓷盒興沖沖地往城北而去。
賈閒名似道今年十九歲。去年方行過冠禮所以也已經有了個叫做「台憲」的字。
也就是去年行完冠禮後母親胡氏請了個喜讀袁天綱、李淳風的書對於相人之術十分精通名喚徐謂禮的親戚來為他測算氣運。
那徐謂禮安慰胡氏說:「似道雖然如今沾染些少惡習浪蕩不羈。但他天生一副富貴相日後至少可以作個小郡郡守夫人放心便是。」
胡氏聽聞兒子將來仍不失功名當下十分高興回到家中對剛從賭場回家的賈似道說:「徐家相公說你生了一副富貴相將來仍不失為一小郡郡守你可要好自為之!」
賈似道聞言大怒當時就大罵徐謂禮:「徐家小子你也太小看賈某人小小郡守算得了什麼。日後達定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若是將來求到我時最多也給你個小郡守就罷差辱一番來出出心中的這口惡氣。」說完將家中所存的十多兩銀子、七緡銅錢悉數翻出不顧母親胡氏的攔擋。衝出家門走了。
賈閒父親曾請過不少飽學之士為其業師進過官學也讀過相當多地書因此他自認有經天緯地之才。兩年前賈閒曾聽人說起過大母帶了個姐姐在臨安討生活。早就思量應該到臨安這大宋朝的行在去。方有一展雄才得做高官的機會。這次一氣之下出了家門便準備投奔臨安去尋大母、姐姐認親。於是從台州一路經慶元、紹興兩府慢慢遊蕩著往臨安而去。
賈閒是個從未出過遠門走長路的浪蕩子離家出了台州開始幾天還好一心要遠離家門僅用了六天時間就來到慶元府治所鄲縣。能支持了六天時間走出三百五十餘里路實是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在客棧住下後再沒力氣多走一步了。經過兩天歇息剛還過一點魂來他也沒去想著趕快到達臨安睡醒離開客棧就尋了處翻攤賭錢博彩入夜則宿於花街柳巷。
賈閒身上只有十多兩銀子和幾緡銅錢那裡禁得起他幾下折騰不過七八日時間所有的銀錢就花得一乾二淨。接下來的日子就難過了好不容易跟上了一幫子路伎幫襯他們又叫又唱又求又告像乞丐一般地向人哀聲討取方勉強沒在凍餓而死之前來到臨安城內。
總算還有點兒運氣一大幫人到達臨安的次日就碰上一個什麼「修造行」募集民夫做工。餓得受不了的賈閒前去試了試倒讓招募的工頭看上他識得字、會算術收了下來這才在臨安有了飯吃有個住處。
在修造行做了兩個多月的小工又恰好聚月廳廚下少了個記米菜賬的人他也因心思靈動、嘴甜皮厚兼善逢迎拍馬所以被勾抽到遊仙苑來做了個文案。
做了記賬的小文案就有了空餘時間賈閒除吃酒賭錢之外也間或會四下向人打聽尋覓姐姐的下落。按說在偌大的一個臨安城既不知所尋之人的名字又說不出其人的住處想在茫茫人海尋到老少兩個女人無異於癡人說夢。也是合該這賈閒日後有達之日在到了遊仙苑不過十多天就見到被大母送來學藝的姐姐。
瓢潑般的大雨在吹得人都站不住的急風捲刮下一陣一陣鋪天蓋地的水滴從天上小石子似地斜劈而下。
看到四個老道帶著一幫徒子徒孫設了壇在有符菉旗旛圍成的法陣內手舞足蹈、高聲誦咒。心神不寧的趙昀在史彌遠和幾位重臣的陪同下親眼目睹了「燭天燈」點亮後出自己從未見過直透天際的青白色光芒把寢宮外室十數丈方圓照耀得纖毫畢現。原本對林強雲還是半信半疑的青年皇帝在刺眼強光從那水晶罩內僅只拳大光源射出的那一刻卻是信了個八成。
通議大夫臨離開大內之前。私下對自己講的一番話就在那時又似乎響起在耳邊:「聖上法寶所之光只能令紫微星光增強一時針灸銅人即使收回也僅可恢復大宋朝與皇室家事維持過去的原狀不變。若想我朝中興進而收復北方被韃子侵佔的失地還須朝庭上下同心協力消除積敝富民強國方能略有小成。此外近些時日還請聖上不近或是少近女色。以便臣所獻上地丹丸得全數吸收讓其功效盡顯。否則的話。恐怕燭天燈的功效會從聖上處轉移到我大宋朝的其他的方……」
應該怎樣做才消除得了積敝如何才能使大宋朝富民強國林強雲沒有說趙昀也不知道。趙昀從來沒去想這方面的事連向師傅鄭清之問的念頭都沒有起過他只是覺得有這樣的心意就可以將事情做好。
皇帝的信心來源於帝師鄭清之。從嘉定十五年他還是名叫趙與莒被史相派人接到臨安先帝(寧宗)賜名貴誠立為沂王嗣子並授秉義郎時起鄭清之就是他的老師。鄭清之為教育貴誠盡心竭力他也很爭氣讀書認真進步極快。鄭清之不但人前人後對貴誠讚賞有加並在史彌遠面前極力稱讚趙與莒的「不凡」。
趙昀在史彌遠、林強雲和幾位大臣離開傳膳進完食後一個人在殿內靜靜坐許久。直到宮女們奉上幾盤時鮮水果這才從深思中醒過神來。
燭天燈的強光下但見十多名宮裝女子分成三排動作整齊有序地踏著細碎的舞步款款而來。每排為的是個二十一二歲的熟女三女長裙拖地。露臂裸肩的扎靠下束出細腰地紗帶後飄而翻回前胸走動間扎靠上部近半胸脯時隱時現白光緻緻的十分引人注目。三個熟女後面跟著四個各抬了一具木盤的十七、八歲宮人雖說還是完整的宮裝衣裙。但大部高乳翹臀搖曳擺動的媚態。確是令人賞心悅目慾火難禁。
原來趙昀聽過了林強雲的勸告之後也很想從今天起進行節欲以確保自大身體康健進而求取一些仙丹謀得長生。但這時候看了為自己生過皇子的司寢、司帳還有一個沒受過孕的司珍如此打扮已經習慣了每日男女歡愛之欲的皇帝如何能忍耐得住。
半夜裡起了大風到六月初二天色放亮時更是下起了瓢潑大雨。
被轟轟隆隆連續不斷雷聲驚醒的趙昀就著不斷射入寢殿內的閃電光芒細細看了一下左右排排睡著的宮人美女心裡暗思:「成道之人的法術果然厲害林卿家所說之言確是不假只是放縱寵幸了幾個女人這道法的功效就從騰的身上轉移到別處成了降下大雨解除我朝數路乾旱方面去了。」
………………
辰時末準備出門的林強雲坐在廳內看著外頭一陣緊過一陣的狂風暴雨一臉無奈的對前來探問昨日情況的林笆和一直隨林強雲一起裝神弄鬼沒得閒回景陽宮的天松子他們說:「看來我和張大哥他們要在臨安多住幾天了就不知道安南那些人能不能支持到船隊到達。」
飛鶴子笑道:「如此大風大雨出了海也還須回到岸上避過風浪多住幾天有甚關礙在臨安自己家中總好過去外頭住到什麼鄉村野店裡舒服百倍吧。昨夜大師兄分別對當今和史相都說過『燭天燈一亮不日便有奇效』這場大風大雨不是正好應了師兄的話。」
天松子也安慰說:「不錯有這一場大雨史相與聖上想必不會再對上人起猜忌之心在此多住些時日無妨。另外除應了燭天燈有變運之力外解去兩浙路旱情讓細民少受天災之苦才是大事。而且有這場雨下來兩浙路地兼併之家眼看稻穀收穫有望也肯放出部分存糧清出些穀倉。商行收購也就不會太難對京東實是有利無害。」
張本忠也勸道:「公子不必憂心屬下已經傳信廣州讓那裡的鏢局派防沙戰船去安南探察水路並向越陳朝宣示我大宋有收納李氏殘餘到境內安居之意令其不得再行攻擊。若是能得肯就回報廣州商行先期派船將能夠接出的人貨運至廣南西路的昌化軍。
林強云:「昌化軍這又是在何地?」
張本忠:「公子容稟廣南西路雷州以南的海上有一個極大海島。其島周邊有我大宋的四個軍州分別是瓊州、昌化軍、吉陽軍和萬安軍。島地中部乃是黎峒土著。昌化軍位於島的西邊距我們要去接人的地方極近。而且昌化軍此時也有我們剛剛使人去開成的時節作坊據他們傳信回來說那地方地廣人稀天時與安南差不多熱。臨時去數萬人暫住不是很難。」
林強雲皺了皺眉說:「時節作坊?什麼時節作坊要開到昌化軍去。再說沒有武力相脅只恐越陳朝的人不會放李平南他們走弄不好怕是連我們派去的船也會被扣住。」
張本忠道:「昌化軍和其他幾處開時節作坊乃屬下妄自做主還請公子恕罪。所謂時節作坊就是到了要開工制物時就開作料用完後則停的作坊是專為搾蔗熬糖所設。因屬下去年到番邦諸國博易。除所帶的綢緞、瓷器俱都能獲十數倍利之外最賺錢的還是帶去準備自食及試售的砂糖(紅糖)、結白糖與糖霜(冰糖)。以最高價的糖霜來說每斤可得三錢金子就是我在國只賣四五十錢一斤的砂糖每斤最便宜也須八錢銀子方肯賣與他們。呵呵呵想來也是好笑甚至還有水戰隊的兵卒將配與他們的糖果以一兩銀子十粒的價錢賣掉呢。」
張本忠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後接著說道:「安南之事也請公子放心。廣州鏢局也有三艘裝了子母炮的戰船。諒越陳朝的蠻兵不敢對我們的人無禮。屬下已經下令若是他們膽敢蔑視大宋。不聽我們派去的專使相勸還是放肆攻城許其炮攻擊示威。」
林強雲聽到是張本忠要人去開的作坊也就不大去注意了只在聽完後半段話的時候臉色一鬆稍覺寬心地說:「那就好若是越陳朝的人真對我們提出的警告置之不理到時候定要給他們點利害看看……」
林笆有點擔心的說:「妄動刀兵安南一地勢將血腥滿地大悖聖人克己復禮以德服人之道實是有損我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的顏面。賢侄戰端一起死傷必眾這樣恐怕不大好吧。依為叔看我們還是對越陳朝的人進行安撫多方規勸其萬不可同室操戈。」
林強雲笑了笑正色說:「叔父大人小侄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兵凶戰危不會輕易開啟戰端的只不過哎呀……」猛然間林強雲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驚又奇地對著張本忠叫了起來:「張大哥先前說什麼砂糖、結白糖和糖霜以金銀論價連糖果也能賣到一兩銀子十顆?」
張本忠笑了笑說:「正是隨船而去那數十個搭伙租地的商販見我們三千餘斤各色糖貨竟然賣到四百兩金、近五千兩銀無不眼紅羨慕得緊。他們私下俱言下回出洋博易時什麼貨也不帶光只運些本小利大的糖去就夠了。嘿公子怎麼忘了除非番邦之人肯用好不容易才得去的銅錢來購我們的貨他們不用金銀珠寶折錢又如何買得去綢緞、瓷器等精美之物?」
說到這裡張本忠有些失態:「公子只怕不知運去番邦的貨物非僅綢緞、瓷器、糖等貨物能賣到好價錢。還有一樣價錢雖然不高利錢也不大卻是各處番人急於想要的貨物是什麼公子曉得麼呵呵猜不出了吧。」
林強雲問道:「我又沒和你們一起去外洋博易如何猜得出是什麼?直說就是了。」
張本忠不無得意地說道:「是鹽。委實令人想不通不知為何所到之處都有番人偷偷摸摸到船邊來願以相當不錯的價錢向我們求取購買食鹽。」
林強雲大奇:「鹽這怎麼可能到底怎麼回事?」
張本忠:「到底怎麼回事屬下不清楚不過我們的船隊每到一地泊下時。確實是有當地的番人、土人糾纏多多少少買與他們一些鹽後方肯離去。那些來纏購鹽的人們說以後若是再去時有多少都能賣得掉。」
林強云:「價錢如何不可能也賣出十數倍的利錢吧。」
張本忠:「得利雖然沒有其他貨物般高但每升一般也能賣到一錢三四分銀子最多時兩錢銀一升也賣過。」
林強雲低頭深思對這種事情十分不解:「糖與鹽?怪事了記得我國有一段時間進口了大量古巴糖怎麼會賣出這麼高的價錢?難道……那些鬼佬們此時還不會制糖不成?不對這樣做生意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什麼鬼佬?」
聽到林笆的問話。林強雲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把心裡所想地話也說了出來。忙笑著解釋了一下:「這是廣南一帶對番人的稱呼。帶有蔑視外國人的意思。」
林強雲立即轉移掉話頭:「唉叔父大人小侄以為運去外番的糖竟能賣到二十多倍本金之價賺到比其他貨物高出那麼多錢。於我們長久要做生意的人來說委實是不大妥當吶。另外一百三四十最高時兩百錢一升的鹽……嘿四五倍利高的利錢有六七倍來回需要一年時間怎麼都算得上是暴利了。即使只有兩三倍利甚至一倍利錢的生意漂洋過海用命來拼。也算值當。如此卻也正好山東那幾個新開的鹽場可保無虞矣。」
「哦張大哥可能還不知道罷我們根據地擴大到山東兩路後沿海各地現有鹽場二十三個。鹽戶過萬每月可煎出上好青鹽近十四萬石。此外今年初我們商行也在福建路興化軍、廣南東路惠州請了幾家會曬鹽地人戶在密州、海州、莒州開了幾處曬鹽場。現時鹽田雖是還未開好不能產鹽。但若是鹽田做好後。據說三個鹽場一年最少也能曬出六七十萬石鹽呢。」
「由於蒙古人佔據了金國除南京、風翔、京兆西南諸路以外的中原、北方大部國土戰亂後蒙人所佔區內地人丁大為減少。按安撫使衙門計算去年我們京東——包括新納的根據在內——鹽貨即使是批價從過去的每升八文已經減為去年的每升六文連江南鹽梟走私到大宋境內和一些海商運往倭國的鹽一起總共只賣出一百五十六萬石上下。至前些日子我得報時為止官庫內還存有十餘萬石鹽沒有賣掉到了年底怕是會積存下一兩百萬石鹽來。當然了鹽貨銷路不好另外也有去年與來犯的韃子兵打仗阻斷了幾個月商路地原因內。所以多出這樣可銷往南洋的路子對我們根據地鹽場大有好處。」
林笆拍案道:「原來如此為叔明白了。」
大家把眼光射向林笆張本忠道:「大人明白了什麼?」
林笆對向自己注視探詢的林強雲說:「為叔在漳州任上時就曾聽人講起過那些信真主的蕃人每次來我宋境港口碼頭裝船時俱會購上可與米糧般多的鹽貨。還有蕃人海盜搶劫商船依例也會將食物——特別是鹽——等全數搬光原先不明所以還笑蕃人口重直欲以鹽當菜沒想到卻是也有如此數倍的大利可圖。以為叔想來張將軍所去之處定然是不產鹽或產鹽很少的地方我大宋商賈都看不上利錢少了大半的鹽貨只顧運賺得到更多錢的綢緞、瓷器、藥材、茶葉。所以當地人所需食用的鹽恐怕全都要從慣做海上般販地蕃人那兒得到因此上蕃人手裡有了食鹽就可以此掌握一方軍政。」
林強雲點頭贊同林笆的說法:「叔父大人所講極有道理想來應該不會錯了。
張大哥依你所見南洋一帶博易的是蕃人多還是我大宋的漢人多生意哪方做得更大更賺錢?」
張本忠道:「屬下船隊下南洋出西洋近一年時間一路所見是我大宋的漢人少而大食地蕃人多蕃船也比我們漢人的多。說到做生意若是規規矩矩的做自是我大宋漢人厲害賺的錢比蕃人肯定要多出不少。不過歸總起來說賺錢卻是信奉真主的蕃人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