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一怔:「事關大宋國運和皇室家運密不可宣的奏奉!!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件除了史相外還不能讓別的朝庭重臣知曉?國運很好理解。皇室家運那就是身為當今大宋天子朕本人的家運了……哎呀……也說不定……」
皇帝不安地把眼光射向史彌遠這位權相面無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趙昀隨即控制住自己忐忑的情緒像平時一樣朗聲開了金口:「林卿家所請照準師相請留下其他臣僚退出殿外候詔。」
師相是趙昀做了皇帝後在外人面前對史彌遠的尊稱而他對鄭清之則稱其為師臣以示不敢有忘瑾(四明)人將自己從一介平民中找出又傳授禮儀學識再扶持登上寶座的大恩。趙昀對史彌遠是表面上尊敬內心裡則既怕且恨自思還沒有達到那種翻雲覆雨的手段確實是無可奈何。他明白只有將政事完全交給史彌遠處理自己要韜光養晦默默地過著碌碌無為的日子這才是當前最好的自保之道才是在相權、後權和皇權諸般綜錯複雜鬥爭中的生存策略。
鄭清之一開始就是史彌遠請來教導趙昀的老師趙昀對他的才能學識深感佩服對他的尊敬確實是自於內心。
濟王趙竑死後朝野多有微言史彌遠以抑制言論為由拿陳起、劉克莊開刀卻被鄭清之以太祖勒石中有「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之人」一條為劉克莊等人開脫。(錢塘人陳起是《江湖集》的雕刻者莆田人劉克莊是《江湖集》的主要撰稿者。他在《落梅》詩中這樣寫道:「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亂點莓苔多莫數偶粘衣袖久猶香。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詩中確以梅花的飄零隱喻歷史上屈原、韓愈、柳宗元等飽學之士慘遭迫害的淒況。同時抒自己了懷才不遇的壓抑心情。京尹在史彌遠指令下立即派人查封臨安睦親坊的陳起書籍鋪劈板禁毀《江湖集》並當日抓捕陳起;另外專門差人去建陽抓捕劉克莊。)
李全反叛攻宋史彌遠卻總是想花些錢糧將事情安撫下去卻被李全拒絕並受其嘲笑。也是鄭清之聯合范楷等人向趙昀陳說利害又在糾纏到史彌遠同意按其推薦地人選和具體方略討伐李全後用了一個時辰親筆寫完詔令削去李全的官爵宣佈李全的罪狀。命令江准的守臣整軍討賊而且懸重賞收購李全級。
趙昀從以上兩件事中。知道這位老師與史彌遠並不一樣將鄭清之看成自己的心腹大臣也是自己將來真正親政時想要大展宏圖中興宋室施行政治更化措施有能力進行具體操作的強力臂助。
即使如此。趙昀埋藏於內心深處的一些想法他也沒敢向任何人——包括相當清楚自己心思的鄭清之在內——宣之於口。
林強雲剛才心裡著急沒注意到皇帝眼裡並無殺機此刻看到了趙昀的眼神平和看向史老奸的目光還帶有請示詢問地意思這倒讓他亂紛紛的腦子裡閃了一絲靈光。趙昀登上皇位地傳聞突然間出現在眼前林強雲暗道:「在這上面做做文章應該是有大把有機會可趁說不定我能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平安脫身離開皇宮這個牢籠。」
仔細一想。皇帝、權相為了一點小事就對自己一再加官進爵直到現時封為正四品的通議大夫、加食邑一千戶。只要巧妙點加些說辭他們兩人應該可以緩下對付自己之心不會當場難。雖說通議大夫只是個寄祿官。但另外弄了個兼御前諸宮觀教門事還有提舉三山符菉的實差每月都可從左藏庫領到職差俸祿、貼職錢還有各種貼支、雜使錢等折合起來不下一百二十貫文除掉折支後還能拿到近七十餘貫錢。待遇不可謂不優厚。對現在身家兆億財大氣粗的林強雲他並不在乎每月領來的這幾十貫錢。但多出可以養活一百多兩百人地銀錢使用。作為林府大管家的韓貴喜來說則是相當重視。用韓老頭的話來說這是得到當今天子寵信是天恩浩蕩和府宅主人高貴身份的具體表現。
從幾次接觸兩位最高掌權者的言談中史彌遠口口聲聲賢侄、賢侄的叫得親熱一些並不過分的要求也基本得到滿足;趙昀則在公私都場合都暗示自己有治理國家的能力、有收復失地的雄心只要林強雲能在以後忠心耿耿地支持他就一定可以當好這個皇帝並不會比已經死掉的趙竑差。林強雲突然明悟:皇帝趙昀與權相史老奸在皇位這個大局上他們確實是一體存亡但在其他方面其實也並非鐵板一塊。以林強雲猜測趙昀自知皇位得來名不正言不順確實是想有一番作為以示其能力目前正要收攏一些心腹為史彌遠死後他掌握政權大展宏圖做準備。趙昀和史彌遠兩個人明顯都有拉攏之意那麼他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起殺機下毒手自己還是有一線生機地。
有了拚命的打算再現了生機的林強雲心裡湧起了強烈的鬥志思緒也活絡清明了不少。其他四個大臣走了後林強雲便向趙昀、史彌遠拱手道:「聖上、相公請聽微臣細細奏報。」
趙昀與史彌遠看了林強雲剛才那種大驚小怪的樣子心裡也都不禁有點忐忑不安不知這個名為道門「上人」地神棍現了什麼於自己不利的兆頭。一時間俱都從龍座、錦墩上站了起來點頭示意林強雲儘管講身體則慢慢朝林強雲走近。
林強云:「聖上這些時日可有斡林天文院的提舉來報近日天文星象可曾說起紫徽星光有些少暗淡之事?」
趙昀和史彌遠不約而同地「咦」了一聲史彌遠道:「今日大朝會正是有斡林學士項相上奏言道:昨日依稀可見『日冕』。估計乃是應了京東、兩浙諸路大旱。可是紫徽星光暗淡之事他倒不曾提及。」
林強云:「昨日依稀可見『日冕』?那就是了。最近紫徽帝星光芒比往日稍弱了一點此等天象不是太過明顯天官一時間未曾看出也是有的但若等到天官的凡胎肉眼可辯時那就遲了。幸虧聖上今日召微臣入宮讓臣下此時得以親見龍顏和相公觀察到聖上、相公的氣色有異。令我們可以有時間早做籌謀將諸般妨害扼殺於萌芽之中。」
趙昀對此不是很懂。問道:「林卿家帝星稍暗會與大宋及朕有何不妥?」
「微臣啟奏聖上這段時間紫徽星是不怎麼明顯地稍暗了一點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大地危害其影響在於長遠。這麼說吧。天象所示地紫徽星光稍暗不僅預示將來國將不國聖上皇位有更替變故更是官家傳接子嗣缺失地徵兆。若不及早將這些危機化解其影響將有迫近增大之虞勢必會對我大宋朝國本、聖上的皇位以及於龍體大有干礙。聖上、相公不可大意啊。」林強雲將情況說得很嚴重但也不敢把事情講得太具體省得趙昀和史老奸害怕起來。將自己留在宮中做他們的護身符那就更要自己的老命了。
危言聳聽了一番後他又語氣平淡地安慰道:「不過聖上暫且安心帝星雖說稍暗卻還是光芒四射。只要將一件關乎國運興衰的寶物取回即可化掉險情我朝就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難。但是……」
「但是」這兩個極重的字出口林強雲把語音一頓語氣加強了不少:「官家個人的家裡——也就是皇宮大內即或親人——將會有不大妥當的事生。具體會有什麼事。微臣實是無法猜估。」
「親人我僅有一個弟弟是親人。他怎麼會有什麼事。」趙昀聽說紫徽帝星稍暗是預示自己身家或親人會有不可知地變故著實覺得不可信。可一想到最近自己吩咐兄弟所做的事情心下又將信將疑起來:「哎喲不好只怕朕交代皇弟去做地事有些不妥讓這位有些神通的『上人』從天象中看出了什麼……」
但聽林強雲又說:「要解此不可預知之厄須得微臣作法人為將紫徽星光加強另外後宮還得選出能利於子嗣的女子為妃方可在短期內保得聖上龍體及親人平安日後國祚久遠。」
再聽林強雲說出他又能用道法化解這個劫數不由得大是好奇:大宋朝的國事可用寶物化解。可是以人力將紫徽星的光芒加強這種事他也能做得到?!心疑之下只得出言探詢:「哦到底什麼東西能稱得上寶物還可關乎國運的興衰?林卿家你有何法可使紫徽星光重新大放光芒很麻煩嗎又如何可知那等女子利於子嗣以充後宮?」
「耶難道聖上沒聽過『針灸銅人』地事不知道『銅人在國乃昌;銅人失國衰亡。』的簽言麼?」
史彌遠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臉上很平靜地看著林強雲默不做聲不置可否。
「原來針灸銅人是大宋國寶得失關乎國運的簽言真有其事……」趙昀看了一力主張將銅人送給蒙古的史彌遠一眼心下不免有點埋怨。
「使紫徽增強星光之事目前只有微臣拼卻折損道基、壽數作法逆天作為一途可行。微臣將祭出一件道家寶物並將其留於皇宮大內使聖上的宮室一到夜間便有極亮的燈火那就可以輝映、而至感應到紫徽星使其光芒增強。麻煩的是法寶煉製好在下官已經將麻煩事做完法寶也煉製成功今日便可送入宮中使用了。可是聖上這煉製法寶和作法需要的使費是不是賜還給微臣……」林強雲可不願意把千辛萬苦做出來的汽燈白送給人用做了幾年地生意讓他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商賈的本色。
敢在朝堂上對著皇帝伸手要錢的臣子別說是趙昀了就連史彌遠也從沒聽說過更別提現在他們親眼所見了。趙昀不由失笑問道:「啊!?你這林卿家呀。竟然當殿……好吧卿家要的使費所需若干?」
「耶當著史老奸的面向皇帝要錢他也沒有生氣看來還真有賺錢地機會。」林強雲知道皇官內庫有地是錢此時不要白不要哪裡會有絲毫客氣討要的數量也是獅子大開口:「聖上不是微臣貪財煉製法寶的錢當真用去不少。花去我足足十萬緡哪這些錢是微臣所有的家底老本。但求聖上可憐微臣一片為君為國的耿耿忠心。能勾抽緡錢補還虧空。另外作法也得用錢百緡左右。」
林強雲將十萬緡地銀錢數目說出來後偷眼看著趙昀心中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自己的生死危機都還沒解除就又想在皇帝這裡弄出大筆錢財會不會更加引起皇帝和史老奸的反感?!哎喲。只花了幾百貫本錢就向他討要那麼多我可能是太貪心了。十萬緡銅錢將近七十萬貫這個平民出身地皇帝會答應嗎?!」
趙昀的態度倒是出乎林強雲地意料之外被人索求這麼多錢都沒有一點難色他心下還暗自歡喜:「幸虧我大宋多的是義士俠客前幾天早早就將針灸銅人從蒙古人手裡奪了下來雖然目前還不知道落於何人之地但好歹總是在我大宋臣民的手裡。若非如此送給了蒙古人的東西。還真放不下面皮去向他們討回呢。哈哈用錢財就能解決紫徽帝星暗淡的大問題可免皇位和身體、子嗣及親人的諸多不妥那是合算得很吶。自己雖然沒有真正親政掌握實權但銀錢卻有的是。光是內藏庫裡就有七八千萬緡多得很呢。十萬緡算得了什麼對朕這個大宋皇帝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實在是太便宜了。」
趙昀抬頭目光偶然從林強雲地臉上掃過。一怔之下暗道:「不對呀。看這廝嘴上叫苦連天剛才先是臉露得色。現時又像是掉了魂般患得患失的樣子只怕所說的十萬緡是個誇大之數定然多說了不少不一定翻倍的報給朕也難說得緊。哼一介商賈之流封了個四品官給他領受皇家的俸祿已經是皇恩浩蕩了進獻一個什麼小小的法寶也敢來騙朕的錢!說不得借此時機讓你吃個大虧好教你這廝得個訓誡。朕雖然有錢卻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商賈出身的貪陋神漢若是讓他行騙得了手去還不叫人給笑死了朕這堂堂大宋天子的顏面何存。」
剛想開口答應將十萬緡度支給林強雲的趙昀但見這個道門上人臉上又青又白地變幻不定立即改變了主意意味深長地笑道:「嘿嘿卿家所報的錢數怕是灌了些水進去罷可別把朕看成……銀錢不是問題朕的內帑即可度支三萬稍後便撥出賜與卿家。呵呵另外的七萬緡和作法所需的百緡銀錢麼就當卿家給朕額外納上地一份商稅好了。林卿家你要以何等寶物令得朕的宮內有極亮的燈火卿家以為何時、何地設壇作法為好?」
「哎喲喂糟糕糟糕透了不知是哪裡露出馬腳被皇帝看破了。還好還好我騙這個皇帝他也沒生氣總算還能弄上幾萬緡……哎嗨以這樣看來皇帝並沒有下手殺自己的心思了。哈這倒是值得慶幸吶!」林強雲有了這個結論即使是被拆穿了小把戲也還高興得很。面子上卻要裝窮愁眉苦臉地奏道:「天爺……才三萬緡哪三分之一都不到啊。啟奏聖上微臣要破家嘍接下去的日子恐怕要挎個竹籃帶個破碗沿街行乞了……我的聖上啊唉不說了……」
林強雲裝得相當像他幾乎要哭出來地樣子讓趙昀看得心有不忍險些兒就要改口了。
林強雲眼看趙昀就要重開金口想必是準備多付些錢地時候沒想到史彌遠卻來插上一腳緩緩地說道:「賢侄你開了間諾大的雙木商行商舖店面幾乎遍及我大宋全境想必不至於連幾萬緡地一點點錢都出不起吧。如此也別在這裡哭窮了。聖上時才所問要以何等寶物令得皇宮大內一到夜間就有極亮的燈火賢侄以為何時何地設壇作法為好?聖上在等你回話呢。」
「要死了你這老妖怪出這個頭幹什麼生生的破了我從官家手裡擼錢的好事。七萬緡錢吶。這是一點點麼。婊子養的死老奸、臭老奸!」肚子裡不知道罵了多少遍但沒法子皇帝問的話還是必須立即回答否則就是自己找死地。林強雲一副才想起的失態傻樣:「設壇作法?對此事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微臣恭請聖上即刻頒詔宣景陽宮四大護法真人帶『燭天燈』入宮行法。」
好像天在幫助林強雲就在他「行法」兩個字說出的那一刻宮裡報時的鐘聲敲響了。林強雲心中一喜故作從容地說:「申時已到。天松子他們若在兩個時辰內入宮今日還來得及行法。剛好能在天黑時激亮『燭天燈』。」
「『燭天燈』!這不是我朝南派道門在一個多月前於護國寺展示的法寶麼據說此寶可收集雷霆閃電藏在其內然後緩緩釋放出可燭天照地的光芒來……看來林卿家誅滅去年到行在作祟的妖人接著又與蒙古來的番僧什麼王鬥法的傳聞不假了。有此大神通的道門上人朕一定要將其收為用己若是不能將其收服。那就得想個法子除去以免日後……」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趙昀一面想一邊急不可耐地自去擬寫手詔並派太監召人搬取銀錢。
林強雲趁此時機向史彌遠招手讓他走到身邊然後語氣匆匆地說道:「相公……叔父大人的氣色很差特別是天堂晦暗無光此乃主性命不久之兆也。以小侄看叔父大人只有三年好活了。且別辯駁先聽小侄說完……小侄請問。這段時間以來叔父大眾可是覺得精神恍惚、處事遲疑不決手足難舉、身體沉重?腹中疼痛還比之前有加重之勢作起來時整個人無法可耐恨不能就此將肚腹割去方好?」
「正是如此。原因何在?」史彌遠越聽越是心驚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連十天一赴都堂治事都辦不到只能在身體稍好時看看別人送來地公文待到林強雲稍停時連忙問:「賢侄有何法可治此疾需用多少使費、要如何設壇作法?」
「死老奸。剛剛才壞了我賺大錢的好事。現時總算對我有所求了。說不得皇帝那兒沒拿到錢的損失。必須從你這老傢伙的身上討回來。」林強雲暗地裡咬牙切齒表面上裝出一副苦笑的模樣:「叔父大人啊現時貴體的病痛已經不是先前侄兒所說單純由冤鬼作祟所致地了凡此幾種症候乃是數病齊聚而成。
冤鬼作祟引起肚腹疼痛是根子此其一;中了色風不自知喝了治傷風著涼的散藥而使體虛上火而使得叔父大人手足麻痺、渾身酸軟是其二;其三國與人息息相關人有康健病痛國有昌盛衰亡國運不暢體現在治國的人主身上就是身體不適……」
「且慢。」史彌遠聽到這裡臉色大變輕喝阻止林強雲再說下去再湊近一步小聲問:「賢侄剛才說:國運不暢體現在治國的人主身上這肯定弄錯了。大宋朝的人主仍當今聖上如何扯到老夫身上來?還有色風是怎麼回事也一併給老夫講講。」
「叔父大人啊大宋朝有多少事是當今聖上可以做主的當國者若非是叔父大人誰還能做得了我大宋朝的主?」看到史彌遠只是點頭不語林強雲壓低聲音說:「要治叔父大人身上頑疾先須得確保官家身體康健讓其後宮嬪妃懷上龍種以延當今皇家血脈。二是將送與蒙古人有關國運興衰的國寶『針灸銅人』收回妥為珍藏。國興叔父大人身體健康;國衰則叔父大人命不久矣此事萬萬大意不得。」
「色風」並不是什麼大病一味藥煎湯喝下很快就好但如果治療處理不當確實是會死人的。這種病其實有好幾種單方藥物可以迅治癒而且也並非什麼貴重的藥材。但林強雲為了能夠早日離開臨安以躲避眼前的殺身之禍硬是想出一個現在暫時還沒有的見到過東西——南瓜——來懵史彌遠。得意忘形之下聲音也就不知不覺地提高了好多:「所謂『色風』就是男女交合出了大汗之後不曾休養歇息在汗水未乾、陽氣暫虛未及復原之時立即起身出外恰被陰煞之風吹到所至。此病的症候大致與風寒傷感相似往往被誤診為冷熱風邪入體而以解表散的藥物療治。只是如此一來病人就等於雪上加霜時間稍長便會丟了性命。叔父大人據小侄所知療治『色風』之症需要南安國所產一種名喚『金瓜』(南瓜)的物事可治方法是取其新鮮的大根泡製合藥煉蜜成丹每日一服。連服七天方可根治。至於體內早有的冤鬼實是麻煩得緊。稍時待小侄回去後將著人送來另外一種丹藥或可壓制一時。另外叔父大人的相府內也須點起『燭天燈』一則助今上紫徽星光加強二來此寶也可鎮壓冤鬼作祟於一時。這第三麼一盞『燭天燈』之光可照數十丈方圓其光照範圍內萬邪避易。有它在叔父大人宅內照明能為叔父省掉不少麻煩。若能讓其夜夜明亮不熄即可保宅內的子孫後代無恙。」
講得天花亂墜只為求活保命胡說八道講至此處林強雲做出一副苦臉可憐兮兮地央告說:「叔父大人為煉製丹藥和法寶『燭天燈』小侄已經要破產了只求叔父大人多少能勾抽些許銀錢彌補虧空……」
史彌遠微微一笑。問道:「然則賢侄想要老夫給你多少銀錢?那根治所謂『色風』的『金瓜根』你又何時方可取來何時方能將療治色風的丹藥煉好?」
「咦平日裡只收別人送禮的史老奸這會竟然肯出錢。這倒是出乎意料。想必他果然是中了色風而後又服用解表散的藥現時大感不適了。既然如此說不得要狠狠地宰他一刀也要讓他出多點血才好。」林強雲高興啊總算把事情弄清楚了。原來史老奸和皇帝都沒有對自己起什麼疑慮。更談不上會起殺意了。可以放下心來大賺其錢的林強雲危機感一去。立刻又起了裝神弄鬼的心思他將聲音壓得讓史彌遠要貼近到嘴邊才能聽清:「呵不敢瞞叔父大人小侄煉製『燭天燈』其實真的花去了十萬緡錢不過所得的『燭天燈』有三具。現今從聖上處得賜了三萬還差了七萬緡錢。這樣好了我們三一三十一的照分叔父大人也不用出多少也給個三萬緡我這小輩就多出些餘下的四萬緡算我的好了。如此大家分擔少許我也就不會一下子血本無歸弄得破產要去挎竹籃討飯了。取『金瓜根』合藥煉製的事麼小侄收到銀錢後明日即乘船動身南下必定以最快的度將那『金瓜根』取到並盡快煉好藥丹讓叔父大人治病。如何?」
三萬緡三千萬銅錢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小數目以一部騾車能拉五千斤算也要三十多部車才能拉走。即使是史家兩代為相他自己又是當國掌權人的尊位也要佔去其資產的十之二三。
這麼龐大的一筆銀錢要硬生生地從他身上挖將出來說不心痛那是假的但為了保命和避免禍及子孫也為了收攏這個看來真有些神通的小子替自己賣命史彌遠咬咬牙還是爽快地答應了:「那好你讓人今夜駕車來取錢明日就去為老夫取藥早去早回。」
紫宸殿傳聲的功能十分之好因為皇帝要與大臣們商討國家大事所以才選項中了這個地方作為朝議的所在。平常大朝會的日子裡君臣相隔得較遠在諾大的一個紫宸殿裡只要說話稍大聲點即使是在數丈之外相互間的對話也能聽得非常清晰。
已經派太監拿著他的詔書去景陽宮宣召天松子等人的趙昀這時候走近至七八尺之近了。雖說林強雲已經盡量的壓低了聲音可四下裡靜悄悄的趙昀能聽清他們的談話剛好聽到林強雲所說的後面一段聲音比較大的話語。趙昀心神大起波濤努力保持住臉色不變暗中忖道:「早就得到盧清密報說是他管下的邏卒已經探明史相得了某種連太斡林醫官局的太醫也無能為力的怪病遍請臨安所有名醫總治不好。直到前年林卿家到臨安後方知其病乃先皇的冤魂作祟所至作法將冤魂鎮住又以仙丹內服方得見好。聽林卿家上際所言現時史相數症並。實是不可多得的大好機會呀若是……」
心中的念頭一冒趙昀自己也不由得激凌凌地打了個寒戰知道自己露了表相。抬眼一看正說話地兩個還沒注意到自己連忙收束收神努力做出臉含微笑的模樣繼續向前走去。
林強雲和史彌遠兩人俱都心懷鬼胎腦袋裡各有自己的盤算一個是為求脫身免禍兼賺大錢口沫橫飛地講得十分投入。一個則是事關身家性命和子孫後代的利益安危而全神貫注聽得萬般仔細。生恐漏了一言半語。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皇帝來到身邊不遠把兩人所說的話聽了個十之一二。
見史彌遠作勢要走。林強雲那肯就此放過他連忙伸手拉了其衣袖一下小聲問道:「叔父大人京東制武軍……」
「放心老夫與聖上說過了此事咎不在制武軍。保護軍用糧草天公地道是應該的。」史彌遠面露得意地說:「你可先期告知京東安撫使張子光(張國明)、沈逸民(沈念宗)以及京東兵馬都鈐轄陳君華朝庭將增加一萬人的『忠義錢糧』與制武軍囑其好好守住京東三州地面勿令老夫難做。」
一萬人的供應每年可得到三萬石糧、二十四萬貫會子就以山東護衛隊優厚的待遇來說也足夠五千人一年的支出這是個不小的數目了。林強雲眉開眼笑了一會後。馬上又向史彌遠大吐苦水叫起了撞天屈:「如此小侄代張大人和沈家叔父謝謝叔父大人了。叔父大人不知道啊我開的雙木商行接了制武軍代購糧草的生意就是這次在陽邏堡虧得最慘。你想想。數十萬石稻麥因水戰部分散落大江部分受水潮濕霉變芽那裡還敢送到京東去交貨。另外前來押運糧草的制武軍士卒也死傷了不少撫恤的銀錢也要我來出又得花去很多……唉三十萬石糧草十多萬錢的死傷撫恤吶怎不令我本錢消散。虧死小侄了哇叔父大人。」
看著林強雲一時高興得臉上開了花一時又如喪考妣的叫苦喊冤史彌遠心下恍然:「這就不會錯了原來這次陽邏堡水戰折損最多的還是這小子怪不得他會在進獻法寶的同時還厚著臉皮開口求官家賜錢連老夫他也來索要恁般多的數目。」
這一刻兩人糾纏不清沒了個上下渾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趙昀臉含微笑走近開口問:「師相、林卿家兩位說些什麼呢講得這麼入神?」林強雲和史彌遠才清醒過來齊齊躬身尷尬地向皇帝施禮。
林強雲不想多做拖延眼珠一轉便向趙昀奏道:「啟奏聖上微臣正與史相公講解如何用道家大法醫治疾病、保家護宅。」
當面說謊趙昀心中很是不快出言點了一下:「林卿家明日要乘船南下取些什麼藥何時可回到行在為我大宋朝尋回那具針灸銅人還有處分其他諸項未辦妥的事情啊?」
「啊!剛才我和史老奸說的話被皇帝聽到了這些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不怕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還是找個借口安撫住皇帝再說。」掃到史彌遠的臉色不是很好還待考慮一下用什麼說辭以解去目前自己與史彌遠的尷尬時林強雲猛然間想到自己是不是要將密崇處那個女孩的事告訴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另外微臣主要是想請史相公立即準備遴選適合聖上子嗣的女子以實後宮的事。這不還沒將話講出來呢聖上就過來了。」
史彌遠回應笑道:「呵呵老夫省得不須賢侄叮囑自會差委得力之人將事情辦妥。不過其中有點不明之處望賢侄有以教我。」
史老奸可比不得趙昀林強雲肅容回應:「叔父大人請講小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史彌遠:「遴選有利官家子嗣的女子以實後宮這僅是賢侄的一家之言你又怎會知道老夫選出的女子是否適合官家她們真的能懷上龍種?」
林強雲受傷這段時間在不能動的時候密崇、姬艷師徒二人為了討好巴結每天都會從城裡到林宅探看時時說起調教粉頭、有關男女行樂閨房及生兒育女等傳宗接代的趣事。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不厭其煩地多講這些事情引起林強雲的興趣最好是什麼地方說錯了讓林強雲忍不住之時好將師門遺失秘本上的記載間接地傳授給他們。耳濡目染之下林強雲對此所知頗多史彌遠提出的這種問題根本就難不住他。
林強雲看了一眼趙昀見皇帝也是一副很有興致聽聽的樣子便拱手道:「聖上、相公容稟。依微臣看這是因為聖上童男之身破得稍早年紀很小——估計剛知曉男女趣事便受人引誘——就洩了元陽又且年小而不知事後進補故而陽氣比常人略顯虛弱。因此二十歲前能有殘存的陽氣讓女子成孕但所生的子女也是先天不足而很難帶大。過了二十歲一般人尚可慢慢調補恢復有望再讓女子受孕有他的後代。但似聖上般住在後宮有眾多女子本就是陰盛陽衰的地方若是掌握不住自己旦旦而伐那就更會令陽虛而陰盛別說是可以讓女子成孕了就是自己的壽命也將縮短很多。」
「聖上、相公微臣以為當今腎陽太虛以常情而論是絕對無法讓女子成孕的。為今之計聖上須得節欲一段時間於選出元陰與聖上元陽相差不大的女子再以補腎壯陽之藥讓聖上腎陽回升至過此女然後交合方可讓那女子懷有龍種。」
「至於何等女子適合聖上子嗣遴先時可令景陽宮道門四大護法真人參與等他們驗算過女子的生辰八字看過體態面相就大致知道了。具體何人可以充實大內後宮待小侄去安南回來後與聖上、相公及眾位大人商量再行決定如何?」
趙昀未登基為帝時已有的兩個皇子早夭到如今六七年過去後宮嬪妃的肚子全都沒有動靜。宋皇無後可以料想得到他日又會有一場龍爭虎鬥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結果。不僅是官家、謝太后自己慌史彌遠也是暗暗著急。
此刻林強雲提出有望解決這個敏感問題辦法史彌遠雖是心有疑惑但老奸巨滑的人精又如何會有不同意的表示自是點頭滿口子的應允了。
一場林強雲所擔心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天大危機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化解。
接下來林強雲自然是在天松子諸老道進宮後讓老道們裝模作樣的作起法事。一番紛擾下來恰好在天黑時於幾個大臣和大內侍衛眾目睽睽之下將汽燈點燃。
辭出皇宮後又弄了個汽燈去史府裝神弄鬼派人去密崇處取來特製的藥物給了史彌遠方算完事。
這一天從上晝的清閒平淡開始到下午的心驚膽戰過程到夜晚的皆大歡喜收場林強雲實是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的折磨累得他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片刻間便睡得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