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七 第十六章
    舞妓們對這老妖怪可說得上是又怕又有點思念,怕的是做了一回爐鼎後,撇下來會有近十天神疲身軟動彈不得的痛苦;令她們每當夜深人靜有所以思念的是,往往會想起成為『逍遙散仙』爐鼎那兩三刻時辰內,能夠享受到一種沒法替代的無邊快樂。

    正當四個舞妓胡思亂想時,卻聽得那『逍遙散仙#39;回絕了家主,她們不由得完全沒了怕的念頭,而是覺得心裡一陣空虛,隱隱大為失望,還有一股恨的情緒湧上心頭,都把函怨的眼光向這看不出年紀的怪物掃了幾下。

    「不必了,袁大人府內的舞妓陰精駁雜,淫(谷欠)過盛,已經不適做老夫用於練功的爐鼎了,此後只能作為宥客之矣,讓他們退下吧。」『逍遙散仙』語聲淡然,根本連看也沒往舞妓們看上一眼。

    袁勁綱「不必了」三字入耳時,還覺得驚奇,以為此人變了性子,不再似以前般每向其探問一點事都要先玩弄幾個女人後才會說出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呢。聽了後面的話才知道,自己府裡的舞孃不合其用了也。當下做一日和尚下便將三個女婢一併揮退,向『逍遙散仙』問道:「老神仙,近幾日本官身上出了不可理諭之怪事,請老神仙為本官解惑。」

    聽完了詳細的情況後,『逍遙散仙』身上冒出陣陣寒氣,激靈靈打了個顫抖,沉默了很久沒有開口。袁勁綱所說的這種感覺,他在五年前——也就是寶慶元年(225年)沒投入袁府時,也和袁勁綱一樣曾經有過,那是在嘉定十七年(224年)六月十四日,『逍遙散仙』於潭州(今長沙市)一務沿湘水上行的客船上,勾引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娘子。

    當時,『逍遙散仙』讓這個時為新任衡州守臣齊礪最寵愛小妾的娘子。嘗到她從未得到過的欲仙欲死滋味,還在那一次交合後對已年達六十地他死心塌地。不但糾纏著拚命要跟他私奔遠走,還把齊礪一生積存的小半錢財——近三萬貫紙鈔、五百多兩金子。為討好情人而送到其手上,只求跟著這位能給她極樂的老妖怪做長久夫妻。

    卻沒想到『逍遙散仙』得了錢財,正想在最後給那情迷心竅地蠢女人一點興頭,起身後就帶著兩個徒弟溜走時,卻被齊礪一撞破了他們的姦情。好在老妖年歲雖然不小,身手卻還敏捷,撈起衣物和打好的包袱就逃。

    齊知州氣得當時就將小妾勒斃丟下湘水。並在到任後兩個月就自請宮觀解任。此後,齊礪盡散家財。延請江湖上的高手務取老妖怪的人頭不肯罷手。

    「這可不是玩的,難道說躲了五年都沒有消停,那齊礪還在出錢追索自己麼?」老妖怪心內的驚懼真是不可名狀,心念急轉中暗道:「三十六計。走為上,不管這次來地人是否針對我『逍遙散仙』,性命交關之際應該早離是非之地。你袁小兒的生死可不關我什麼事,讓你自己去應付就是了。」

    心中定了計,便裝模作樣地腳踏天罡步。手捏除魔訣繞著袁勁綱走了一圈,停下後神態從容地從袖袋中取出兩上小瓷瓶交到他手上,安慰說:「沒有絲毫不妥之像,袁大人仍舊福星在身,只是朝堂上有人對大人的所作所為暗中不滿罷了。袁大人不必為此而擔心,這不過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罷了。只須沉心定慮,服下靈丹並以本仙所授之法修煉數日,這種感覺自會消失無蹤。為保險起見,本仙也在大人身上設下了禁制,一般的妖魔鬼怪再無能作祟了。這樣罷,你若是信得過本上仙,將出些銀錢,由本門弟子去四外為大人查察一番。若有任何不妥時,我們再細商出一個應對這法來不遲。」

    『逍遙散仙』在袁府躲了五年餘,所有一切用度都由袁撥付度支,他自己歷年所得的大批銀錢,早在這些年叫門下弟子分批送到辰州老家藏好了。老妖怪這幾年也從袁府度支了不少銀錢,在臨安收得了一大批其時處於社會最底層地『墮民』,作為自己有朝一日逃命時的幫手助力。

    『墮民』,有人叫他們為『惰民』,官府的籍冊上注寫為『惰戶』,現時主要分佈於兩浙路——特別是兩浙東路一帶。

    『隋民』雖與一般民戶毗鄰相處,但地位十分低下,且習俗與人殊異,『惰民』多聚居在荒僻之地自成村落。除外出謀生和供役外,極少與人往來。其宅不論草蓋瓦覆,均比一般民居低矮,門框矮小出入須躬腰曲背。男人只用布巾繫腰,戴狗頭帽;女人的穿戴前面說過,在此不再多講。

    『惰民』,歷朝都有明文規定不准做官為吏,所有婚嫁也只許在『惰民』間進行,嚴禁與其他人戶相通。其名稱和來歷有四種說法:

    其一,據稱,春秋時越王勾踐為增加人丁戶口,將寡婦中的『淫佚者』集中於山上,讓無家室地成年男子前去遊山,使之自由『野合』。山上女人所生的子女為一般民戶所鄙視,支流蔓延遂成『惰民』。

    其二,楚漢相爭時項羽兵敗身死,其餘部誓不臣漢。劉邦撫之不降,殺之不忍,便將他們貶為『惰民』。

    其三,唐明皇(玄宗)精通音律,酷愛歌舞戲曲,以至朝政廢弛,令得安史之亂發生。大亂平定後,唐明皇的梨園弟子成了替罪羊,被流配至兩浙。朝庭命其以「度曲」為生,人稱『度民』,後訛為『惰民』。

    還有一說,即『惰民』也是起源於唐代,但卻是將北方的所謂『罪俘』流徒至南方。白居易寫的徒胡事謂:「天子矜憐不忍殺,詔徒東南吳與越。」另有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在和詩中寫道:「近制,西邊海囚例皆付置南方,不加殺戮。」

    嚴因惰民的地位十分低下,也使得他們具有很高尚的德行,這個群體間有極強地凝聚力。而且還有不少為自保禦侮而習得不錯武功的高手。故而『逍遙散仙』一旦用出手段向他們示好,立即就得他們感激涕零,因此收到一批肯為其捨身的高手所用。

    『逍遙散仙』此時一旦打定主意。欲要脫身離開袁府這個即將會有殺有之禍地是非之地,自是本著要走也不能空手而回的想法,再怎麼急也要先敲出袁勁綱這廝一些銀錢,作為逃跑路上的使費,方不失『和合門』一貫出行行道的宗旨。

    袁勁綱在『逍遙散仙』的一番做作後,果然覺得那種被人盯視的感覺消失了,心中不由大喜。他對銀錢倒是沒什麼看重。只要自己還依附在史相公門下,還是相公陣營裡地謀士第一人,僅須露出些許缺少使費的口風。自會有人有大把、大把地送上門來,何愁為銀錢之事操心呢。

    實話說,他家裡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這些年來到他這裡走門路的大小官員,明暗中送到府上的金銀珠寶、銅錢紙鈔多得他自己也數不清。任他怎麼花銷也用不完。便是年來在市面上千金難求的那種什麼『萬花筒』、『仙人鏡』、『雪花膏』之類地寶物妙品,此時在自己的府上也有為數不下於六七件。說實在的,那什麼『萬花筒』,剛拿到手時還覺得好奇把玩了兩天,但也馬上就看得膩煩,丟在寶庫內堆塵土了。反是那『仙人鏡』和『雪花膏』有些意思,一是能讓人見到比銅鏡內更清晰的本像而久看不厭,二是有這兩樣東西在手。可以讓愛妾為此等用於梳裝、養顏的無上寶物爭相討好自己,使得玩起『逍遙散仙』所授地『採陰補陽』的合和花頭時,那幾個妾侍即使很難做到,也都極為盡力地去做。

    聽得『逍遙散仙』的話後,袁勁綱想都不想就應道:「好罷,明天本官會讓賬房度支給你們一萬貫,若探得有什麼不利於我的消息時,請老神仙務必想出個化解的法子來才好」

    「這是自然。」老妖怪起身向袁打了個揖首,交代了兩種藥的服用之法後說道:「袁大人也乏了,好生歇息吧,告辭了。」

    「逍遙散仙」出門後暗自在心裡忖度:「不知袁小兒的帳房是否肯將一萬貫銀錢一次全交給我們,哼,只待銀錢到手,你們就休息再見到我師徒的人影了。」

    回到自己靜修地東偏院,老妖怪立即讓人叫收來的『惰民』高手先行撤離這個袁府的密窟,表面上卻是說要他們去打探相關的消息。還沒等他傳話叫門下弟子收拾行裝,就有一個徒弟走到他身前小聲稟報:「師傅,剛才有六師兄的暗記傳信,請求立即拜見師尊,說是有要事稟告。」

    「咄,這該死的東西出了師門後,一去就是十多年,從沒想到過要回來見為師的面。現時,求請來見為師,肯定是惹出什麼麻煩事自己消化不了,想要為師去替他出頭。」老妖怪以己度人,一點也沒把徒弟所說的要事放在心上。

    和合門的門規是出了師門後,各弟子就須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得將惹的禍帶到師門,以免本就受江湖各家派不齒,舉步維艱的和合門再多樹敵,引至滅門大禍。歷年來和合門共有十大弟子出師,自去江湖上行道,一貫以來都是出了師門後就再也沒有與老妖通過信息,也從未回師門向他這個師傅請安問過好,他也自是對離開自己徒弟不聞不問。此刻,『逍遙散仙』根本不想見姬艷這個徒弟,他自己還有大事待辦呢。

    『逍遙散仙』想了想後,向這個徒弟吩咐道:「由門規所限,為師不能見你六師兄,以免為本門招來大禍。而且,他既是有了麻煩,怎地不自行來見為師當面懇求,分明是沒把為師放在眼裡,不用理他。」

    『逍遙散仙』交代弟子們暗暗收拾行裝,自己則一搖三擺地遠遠尾隨袁勁綱向東南角的袁府大宅走,他也沒想到,自己正是一條送上門去的隨帶小蝦米。

    這座宅子。是袁勁綱的另一處密窟,位於豐豫門內六井與俞家園之間。除公開的景靈宮南邊的家宅外,似這樣的暗宅他還有三處。人都說狡兔三窟。他袁勁綱可是遠比狡兔多,明暗的家窟有五處之多。

    若非要『逍遙散仙』為其解惑,袁勁綱一般是不會到這處暗窟中來的,他還不想讓自己地密窟讓人察覺,以便在有一天史彌遠要倒台時有個避風藏身之處。

    既然『逍遙散仙』在身上行了法,有仙術維護,自身的安全已經無虞。自是動身回去近半個月沒進過門的家。一路上,袁勁綱想。應該回去將幾個密友招來,先好好的樂上一樂後。再商量大事。這幾年,史相公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見得還能掌控朝政的時日不是很長了,得早點為自己打算。他要讓幾個好友也為自己出些主意,自己是否也該謀取個三幾品的官位,弄個有實權地差遣,在朝堂上一展身手。否則。一旦史相公離了權相之位,他這個無權無勢,僅有從八品寄祿官秩,靠在史相公身上的人,沒了史彌遠這棵大樹後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說不定連命也會在政治地黨爭中送掉。

    袁勁綱急急招來護衛,吩咐馬上回城西北的家裡去。他這一回去恰好一頭撞進別人剛剛才設起的天羅地網。

    右手左足大筋被挑斷後。經過半年來的調養,丁院長地傷已經完全好了。只不過現在的行動實在是不怎麼方便,右手能提得動兩斤……最多也就是三斤東西,再多一兩也讓他有力不從心之感。走路?咳,別提了,沒有枴杖,他就只能用右腳來跳。每天到都轄房應卯就得坐上轎子讓人抬著去。好在,因了薛極的緣故,還沒人敢對他這殘了一手一腳的申供院長如何,也沒被解職。

    丁院長現時對雙木商行地東主林飛川可說得上是又恨又怕,說來恨倒是恨不起,還是怕的成份比恨意更多。每當睡醒過來後,他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恨,並非恨林飛川,而是恨那些挑斷他手腳步大筋的小惡魔,也有恨老天爺為什麼在自己去惹到雙木商行時竟然沒有提出警示。丁院長更恨些的是他自己,明明薛大人已經千吩萬咐地交代過,行事的過程中絕不可傷人,更不得有人喪命。只要把雙木商行的人抓到申供院的牢房裡,好吃好喝地關上個半月一月,再找個由頭弄上一大筆免罪錢,就必須不損分毫地把人全都放了。

    最令丁院長恨得咬牙切齒的,還是那該死的譚大官人,恨他不該用一筆銀錢來引誘,說什麼只要得到煉製鋼弩的密法,就可以得到四千貫紙鈔。害得自己在沒能捉到人以後,還貪圖這幾千貫錢而去招惹飛川大俠——這個已經修成了地行仙的道門入室高弟,弄得現時花去數十萬貫銀錢不說,還殘了一手一腳。思忖中,丁院長又暗自有點慶幸,總算運氣還有那麼一星半點,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多少還可以吃上幾年安穩酒食。

    可是好景不長啊,就在今天下晝剛進完午餐,那幾個小惡鬼又找上門來了。一見到幾位小祖宗不懷好意的笑容時,丁院長駭得坐都坐不穩。幸虧一個為頭的笑瞇瞇地對他說出所要辦的事情後,丁院長才還過魂來。這不,丁院長連一時半刻也不敢耽誤,立即就到該管左三廂的禹院長公事房求人來了。

    「丁老兄啊,飛川大俠是好惹的麼,哪可是入道成仙的大人物吶。」該官左三廂的另一位姓禹的申供院長,也即是與丁院長同級的同事,向丁院長嘲弄地笑著說:「史相公也需求他所煉製的丹藥籠絡此人,不但為其引見當今以道法仙術得今上所喜,得了六品官職和提舉景福宮的實缺差遣。連太后也對此人的道法仙術讚不絕口,賜了數百宮女婢僕給他……咳,不說這些了。你原來該管制地段是右三廂,當初何苦到左二廂去生事呢,你看看,現在麻煩事又來了吧。丁老兄啊,這個忙小弟倒是可以幫的,不過所費的銀錢麼。一萬貫是太少了點……」

    丁院長苦著臉問:「那禹老弟需要多少錢才能辦得妥呢,老哥我的家底是已經快掉光了,請老弟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能省下的銀錢就幫老哥我省一點吧。」

    「咳,所需地銀錢麼,最少也得五萬貫方能將事情辦妥。」禹院長搖手止住想開口說話的丁院長,一臉嚴肅地說道:「雖然左三廂是小弟的該管屬地,但你要想想,那袁勁綱可是史相公手下地第一謀士,封鎖他的府邸不讓外人進入可是干犯了大宋律法。弄不好會被殺頭掉腦袋,可不是玩的小事情吶。沒有五萬貫。老兄還是去想其他辦法罷,小弟可不敢為了些少銀錢去冒險,擔上如此重的干係。」

    「破家了,這次老哥我是真的破家了哇!」丁院長心痛得雙手捶胸。痛不欲生的小聲慘然叫著,最後還是咬牙切齒地在頭上用力敲了幾下,帶著哭聲向禹院長說:「五萬貫,唉,為了保住另外的一手一腳。我破家求全,認為。只求禹老弟一定要在今夜子時前後這一個多不到兩個時辰內帶人到那一帶巡遊,只說是奉都轄使臣之命辦案即可,聲信暗號一到,你們也必須立即撤出那塊地面,萬請不可另外鬧出什麼其他的事故來。」

    「丁老兄放心,這五萬貫中有兩萬貫是送給余大人地哪,沒他簽發的扎子文書。小弟如何敢私自出去上千人去生事,那不是拿自己地老命去打水漂?別的不說,便是探事司那一關小弟就過不去。這樣,一旦銀錢到了兄弟們的手上,小弟保證會在亥時一到就帶人過去,只要沒人在我屬下的弟兄們面前殺人放火,肯定不會有別地事故發生。」禹院長信誓旦旦地拍胸做出保證,試探著問道:「那麼,五萬貫銀錢……」

    「禹老弟銷候片刻,老哥這就去將銀錢派人送到貴公事房來……」丁院長艱難地支著枴杖站起來往外走。

    禹院長跟著興沖沖地站起身,一臉為朋友兩脅插刀地義氣模樣:「哈,那怎麼好勞煩貴屬,不如小弟跟去取好了,也省得叫人來回走誤了丁老兄的大事。」

    景靈宮南面一里處的袁府佔地有四十多近五十畝,分成三個院落,也既是三個建築群。大宅除大門樓稍為像樣,門上掛地「袁府」二個鎦金字牌匾可以顯示出主人有些地位外,其他地方——無論是房屋、圍牆的高度,陳舊灰暗骯髒的牆體——看去與一般已經沒落了的富民家宅沒有什麼不同,甚或還稍有不如。

    坐北朝南的主院,理所當然是宅主袁勁綱所用。這時,主院的大廳裡,絲竹歌唱和呼喝勸飲聲嘈雜一片,連兩個偏院也能隱約聽到。

    東南角的東院由袁勁綱地另一個養子袁世潘所居,西南角的西院則由袁方策佔據。

    袁府西院,在去年三月初二被人侵入過一次,死了四十餘個護院、家丁,並把藏於密室裡的一兩半烏金去後,這西院就加強了巡護的人手。袁方策住的西院裡,除補足原本有的四十名高手武師、四十名家丁外,這位衙內又請問候語了義父,花錢多招請了四五十個武師、浪人為護院。

    袁方策此刻很得意,入夜後在今天剛弄回府的一個寡婦身上發洩了一番,稍為歇息了一會便又起身。原本他還想再招兩個舞姬和這兩個餵食的俏婢一起行雲布雨一番,卻是在寡婦身上放縱了太久,實在是無力振作,只好暫罷。

    悠閒地坐於燈火通明大廳內的太師椅上,一面微張開口讓兩個惹火的俏婢餵食剝去皮的葡萄,一面回味那小寡婦的風情。何臭屁的什麼三貞九烈,還想請立牌坊呢。還不是灌了藥後,才不半刻時辰就從咬牙苦忍而至淫聲嬌呼,拚命哀求本公子用這本錢為她剎癢,臨了還像條八爪魚般的緊纏不放……

    袁方策往『逍遙散仙』看了一眼,暗自笑道:「哈哈,這老怪師傅的『顫聲嬌』確是名不虛傳,那樣節烈的寡婦也被藥力沖心,以至浪得令人酥入骨子裡去。嘻,難怪聽說以前有個什麼皇帝專喜寵幸寡婦,原來寡婦騷浪起來竟然是這般有味。聽下人說,四哥今天也弄到一個寡婦,過些天和他商量換換口味。想必不會被拒罷。」

    『逍遙散仙』起身告便去如廁,袁方策看他走出在去後,美滋滋的暗自盤算。自己是不是要先看過四哥的貨色後再去與他換人。張嘴接過一粒葡萄,咂咂了嘴忖道:「唔,還不錯,這井得仁在此時能弄到這般既大又甜的葡萄,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應該給他些許獎賞。」

    今年還算是相當得意的一年啊,三月又攀上了一個比義父根基更牢的大靠山——端明殿學士、正議大夫、如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薛極——薛大人了。有這位靠山在。那名義上的師傅——老妖怪『逍遙散仙』就不敢再對自己呼來喝去地指使了,反是對自己的事有求必應。連採陰補陽之法也傳了些花樣,真是好得很呀。只要巴緊了薛極,說不定有朝一日連相公史彌遠也能結得上一點兒緣份,那時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麼。

    想到愜意處,袁方策不由得亮聲叫道:「井得仁。」

    袁方策突如其來的叫聲讓井得仁打了個顫,連忙站起身拱手應道:「小的在,衙內有何吩咐?」

    「你倒是說說看,我那老怪物師傅今天下午將五十多個『惰民』高手派出府去。到底是何居心?他們到現今也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被什麼仇家給宰掉了?」袁方策仰頭閉眼,不緊不慢地摸著有一寸許長的鬍鬚,用一種懶洋洋的聲音向他發問:「少了這數十高手,我們西偏院的守衛還夠嗎?」

    「衙內安心。」井得仁在袁府躲了半年,雖說每天吃得好還有美女相伴,但時間久了也是過得十分膩煩。這幾天能隨著袁衙內到街面上去走動,頓覺神清氣爽說不出地暢快。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了前段時間的那種死氣沉沉,意氣風發地大聲回答道:「我們西院還有五十餘高手護院,加上七十家丁巡查,應該足足有餘了。而且,府中又沒有去年地『烏金石』此等異寶,想必不會招引什麼大盜高手來此攪擾。依小的思量,會到府裡來的,都是有些小本事雞鳴狗盜之輩,不過要偷些散碎銀錢罷了。衙內儘管尋歡作樂,大可不必為守衛的事擔心。」

    袁方策:「噯,明白我們再出去到錢塘門外地柳家莊看看,一定要多帶些人手,若是那位三個小娘子還到湖邊遊玩的話……」

    井得仁搶過話頭,向袁方策做了個從袖袋裡掏物的手勢,露出一臉淫笑說:「明日不但要多帶人手,還須帶上幾乘轎子,只須將小娘子們逼到無人處,將嘴堵上塞入轎中,衙內就可以……哈哈……」

    袁方策睜開眼,坐直了身體目注左側躬身站立的井得仁,青白色的臉上泛起幾絲紅暈,也放聲大笑:「哈哈……

    帶上幾乘轎子,把人堵上嘴抬回來……果然好計,妙得緊啊,又有新爐鼎可用了……噯,你怎麼了?」

    袁方策看到井得仁就一瞬間,激動得微紅地臉突然轉成煞白,眼睛驚恐地盯著自己的身上。在此同時,自己右側正剝葡萄皮的婢女也將手裡的葡萄一下捏破,數點葡萄法噴濺到臉上冰冰、粘粘的極不舒服。不由在問了井得仁一聲後,勃然大怒地轉頭揚手要向婢女打去,正高舉起的手在轉過頭時也凝在空中。

    一把三指寬明晃晃的劍指在喉嚨上,有沒有沾到肌膚他沒感覺到,但那燈火照耀下閃射出來的寒光,卻是實實在在地晃得眼睛生痛,一股冰涼透骨地寒氣似是從劍尖上直入心肺。袁方策顫抖著,張口結舌地呆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們,要什麼?」

    劍的主人是個黑套罩頭的大漢,嘿嘿的冷笑聲如針般貫進耳刺得頭部隱隱發痛:「你,叫袁世潘,他,叫來福。

    你們把今天搶來的羅家小娘子藏到何處去了,招!」

    「冤枉!」自己弄進府的寡婦叫什麼,袁方策當然清楚,他知道這伙蒙頭的人肯定是模錯門路了,撞天的小聲叫起屈來:「小的袁方策,他叫井得仁,袁世潘是我四哥,在隔壁的西南院呢。況且,我今天弄回來的寡婦叫董陸氏,並非姓羅啊。得仁吶,快。快帶這些位大英雄去尋四哥。」

    「你叫井得仁?」另一個罩頭大漢拂動狹鋒刀走井得仁身前,陰森森地語氣讓他身上寒氣根根倒豎,不自沉地退了一步低下頭小心回道:「是,是是,小的就叫井得仁,不敢在大頭領面前說謊。」

    「孽障大膽!」剛從廳側走入的『逍遙散仙』急衝而入。抖開一雙大袖猛地向用劍制住袁方策地罩頭大漢,卻被另一個立於側邊的高大之人一掌攔下。兩人在廳側如同鬥雞般地靜立不動。

    院子裡此時響起一陣喊殺,廳外面的走廊上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也有不少人往來躍動奔走。袁方策一時膽氣大壯,猛地一下側身閃出劍鋒所指的範圍。退到自認安全所在的位置後,伸手揉動一下麻麻的喉頭,厲聲喝道:「爾等放下兵器束手就縛,本公子或可在高興時留下幾條性命……呃……饒命……」

    袁方策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左胸幾根露出寸許長的針尾。慢慢抬起頭往前後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剛才制住自己地罩頭人還在原地沒動,眼裡露出些許憐憫的目光。那人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手持弓弩的罩頭漢子,正拉開弩弦又待往弩槽內裝針狀物事。另有人正將癱在地上的兩上婢女綁住手腳,並用布帛堵塞她們地嘴。

    「你……們……唉……」袁方策身體漸漸麻木,嘴裡吐出幾個微不可聞的字後,長長地歎了一聲便轟地一聲倒下地。

    在此同時,井得仁的後腦受到一擊。頭往下一搭便被罩頭大漢攔腰撈起。

    這個院內的喊打喊殺聲在百多畝大的袁府傳不出多遠,而且在院子裡只不過響了不到一刻,在一片嗡嗡地弓弦聲和短促的驚呼慘叫聲中很快便靜止。

    在西院響起喊殺聲的前一刻,正中的主院已經先遭到襲擊。

    袁勁綱由十多個重金請來的高手護衛,似婦人般的繫了塊「文公兜」(北宋起至南宋,多有婦女用花巾兜風面,朱熹曾大力提倡,後來人們稱之為「文公兜」),悄悄地把舞妓與俏婢一起帶著從密宅回到這裡。他很快派人把同是史相公謀士,但又與其最要好、最是氣味相投而成密友的四個人找了來。那四名謀士都和袁勁綱一樣,年紀都在三十多薦而投入史彌遠門下成其門客。這些年來,他們四人也幫著袁勁綱一起為史彌遠出了不少點子。他們也深知只有依附袁勁綱這棵大樹下長勢茂盛地勁草,史相公門下方有他們就食謀生的一席之地,才能在無官無職的情況下有大把銀錢進項,不但使得自己錦衣玉食,還能在老家買田建屋而成一地的兼併之家、富裕之民。故而,這幾個人自是很會投袁勁綱所好,無論說話、做事都以袁勁綱馬首是瞻。今天得到招喚,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帶上精心準備了好久的一份禮物,來到袁府。

    主院大廳絲竹聲聲,家妓的歌舞隨聲而起。

    大廳的佈置是按古禮,兩側排列十多張矮桌,桌後鋪以各色氈墊以為坐席,人們都席地而坐。

    袁勁綱借敬酒的機會,與四個人藉著絲竹歌聲的遮掩,小聲向他們說了自己怕想法,四個謀士也借回敬的時候向主人密語。他們邊喝酒觀看歌舞,其間還抽時間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密商了一陣。半個多時辰後,四個人酒酣耳熱了,便各自留下他們的禮物——四個新找來、並依方士開出之藥餵養了大半年的年輕處子,然後才紛紛告辭離去。

    也不知是『逍遙散仙』的法術起了作用呢,還是真的自己疑心生暗鬼被消除了,袁勁綱直到他們四個人走後,也沒發現再有那種被人盯視的感覺。這就讓他的心情越來越好,玩樂的興頭也越發高漲,袁勁綱為湊熱鬧,把數十個護院武師也叫進大廳,讓他們也一同飲酒食肉欣賞歌舞。

    作為禮物送來的四個女人,年紀也只十六七歲,正是用於修習「和合養生功法」地極好爐鼎,此刻她們正面露驚恐之色蜷縮在大廳一角。四個人全都一式打扮,白角冠兒皂蓋頭,額前花黃濃厚,面頰輕脂薄粉身穿的是粉紅紗短衫,套以真紅羅開胸長背子,開襟外露出近數月市面上才出現的新樣粉紅輕紗胸托,將胸乳托得既碩且挺,胸托上露出大半白嫩高聳的肉財,托下還有真紅羅裹肚,外罩真戲羅霞帔;下身則是前後各半幅的真紅羅長裙,可見熟藍紗開邊誇管,肉光緻緻的腿腳時隱時現,在外面還欲蓋彌彰地套著明黃紗裙子,只因為她們蹲縮在一角,看不清腰以下的身段,未免使人覺得有些遺憾。這四個女子不論從慌張不安的神態,還是衣著打扮上來看,都在在顯示出引人犯罪的極度誘惑。

    袁勁綱歎了口氣,暗道:「這樣的打扮確乎是極為惹火,將她們襯顯得如同熟透了櫻桃般,令人一見便想入非非。難為他們能弄到這四身相同的裝扮,讓本官也一時分不出要先用哪個來習練『和合養生術』方好。只不知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般,四個全是還未開過苞的處子。」

    「唉!」袁勁綱歎了口氣,心裡很想就此將四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立即收為爐鼎,但自覺此時還是身疲力乏沒法振作,只好再歇息多點時間,待精神養足了再將她們收房為好。暗自思量道:「就是有『逍遙散仙』的藥物,在此身體疲軟之時也還是暫且不用為好,以免一個不留意身受其害。至於另一種藥物麼,倒是不妨在這四個密桃兒身上試試,看是否真的如其所說般能讓女人百依百順。阿也,她們從身材上看,倒是一捏就能出水的熟密桃兒,但從神情上,卻又看來還是生澀的青果子。嘿嘿,反正她們遲早俱是我身下的爐鼎,遲一兩個時辰又能脫得了我的手心去麼。」

    絲竹歌舞還在繼續,該享受的還是要舒舒服服的享受。

    「啊……」外面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瀕死慘叫,幾個功力高的武師警覺地一蹦而起,嘴裡高叫「有人入侵,保護大人。」

    一面「嗆啷啷」幾聲抽出隨身兵刃,迅速成一排聚擋到袁勁綱身前。

    有女人在的地方刀劍出鞘,那就必然會引發騷亂尖叫,超高剌耳的尖利叫聲維持了將近半刻時辰方歇。聲止,所有喝歌跳舞的、宥晏端菜斟酒的、吹拉彈奏樂器的女妓都路得一乾二淨。連那四個袁勁綱準備稍遲作為練功爐鼎的「禮物」,也在這慌亂的半刻時辰內躲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怎麼回事?」驚魂未定的袁勁綱在一片兵刃出鞘聲中躲了許久,沒聽到什麼動靜後從矮桌席下探出頭,睜大眼睛向四外掃了一遍,方開口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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