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六 十八章(三)
    萬頭領吃了一驚,變顏變色叫道「啊也,是官兵水軍的『海鶻』麼,那可有些兒不大妙吶……」他回過神一想,立時恢復平靜,向細作罵道:「胡說,『海鶻』是官兵水軍的海上戰船,如何會到鄱陽、贛水來,定然是你看錯了。」

    「是是,確是小的看錯了。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些船隻是樣子有點相似,除兩舷有十數支槳划動外,它們並沒有『海鶻』般的……」細作囉哩囉嗦的話沒說完,被子萬頭領一瞪眼給嚇停了嘴。

    萬頭領問來問去不得要領,只要是細作看錯並非官兵的戰船就好,管他其餘的什麼船他都不怕。轉而問道:「此事略過,說說『鄞雲號』的糧帛船,你既是回來稟報,可是他們已經定下日子啟運了?」

    細作:「正是,十四條二千斛的大船已經離巢順流而下,不過走得卻是極為小心極慢,小的跟了二十餘里,實是不耐,只好先行回來稟報了。依小的看,船上的物事怕是不止稻麥和絹帛,可能還有什麼值錢的麼事。小的想,他們的船就是再怎麼慢,明日午時左右就可到達湖中。」

    「來呀,傳令下去,」萬頭領興奮地向衝進艙內的一個小賊大聲吼叫:「各路頭領全部回島,派出十條哨船探清來路,待羊牯到了左近再出去發財。」更新,更快,盡在文學網機訪問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這回押船到臨安的還是陸源清,他也知道上月趁還沒人注意之機,在眾多湖寇縫隙中穿行而過沒出一點事,實是自己和船家的天大運氣,再下來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幸好接到臨安鏢局總鏢頭鄒景豪的傳書,有四艘由防沙平底船改成的『海鶻』型內河戰船,會在六月初七、初八日到達隆興府,剛好接得上第二批貨物的發運。

    陸源清和堂兄商量後,他認為臨安的情勢實是太緊,能把這裡收到的糧食早一天運去,東主就多一分致勝的把握。光等在這裡耽誤時間,兩兄弟決定還是迎上去更合算。所以便在初五這天裝好船,慢慢的開出碼頭順流而下,準備遇到戰船後再加快速度直放鎮江,轉運河再到臨安。

    次日己時,在距隆興府一百六、七十里處看到未張旗號的四艘船。已經見過其他戰船的陸源清,一看到船上鐵筒煙囪冒出的黑煙,立即叫人向來船打出旗號,並下令將自己的船傍右岸下碇暫停。

    四艘戰船的發令將領是時為水戰隊哨長的吳偉才,他濃重的白話腔官話讓很少往廣南東路走的陸源清聽得一頭霧水,好在另一位謝哨長是會講福建路泉州話的人,讓身為明州人的陸源清聽明白了一些。

    按吳偉才他們兩位沒打過幾次水戰哨長的意思,是要在一路上隱起鏢局的身份,讓水賊湖寇們上來,試試每艘戰船上新配的四門子母炮,叫那些膽子大得連十多艘船的大隊也敢下手的盜賊們嘗嘗厲害。使雙木鏢局一次能就在這鄱陽湖水面立威,讓水賊湖寇們從此見到雙木鏢局的白雲鏢旗就心驚膽顫,遠遠的避開不敢再動歪腦筋,也讓這裡的鏢局和福建路那邊一樣,有更多生意上門,不至光是保護自己商行的人貨。

    陸源清被這些好鬥年輕武夫們的想法嚇了一大跳,這可不是逞能的時候,若不能及時將糧食運到臨安,說不定就會誤了東主的大事。費了許多口舌,好說歹說的,最後搬出林強雲的金牌,方才讓兩位哨長答應掛起代表雙木鏢局的「宋字白雲旗」。

    但出乎陸源清意料之外的是,鄱陽湖的盜賊們卻並沒有被雙木鏢局的招牌嚇倒,反是因了有雙木鏢局摻和到這裡破他們的買賣,壞他們的生路,令得本來不想動的另幾股湖寇也加入到這次打劫中。

    六月初八日卯時初、正間,飄蕩於湖面上的薄霧漸漸淡去,天色漸漸大亮,視線越來越遠,中部旗桿望斗上的人用「千里眼」可以看到湖島上的人家升起縷縷炊煙。

    位於船隊最前下碇的戰船上開始有了動靜,船尾舵房內的人走出來踢腿伸腰,丈五處的鐵筒裡有煙冒出。不消一會,全船一百二十多人都起來洗涮、活動,準備進食後起碇。

    吳偉才精神抖擻地向四架子母炮處巡走,到每架子母炮旁都要脫下用油布製成的炮衣查看一番,這些炮可是他們殺賊保命的遠攻利器,沒親眼看過總覺得心裡不安穩。

    前些時在山東訓練期間,任教諭的夫子們只知照搬書上的學問,一直講什麼「水上交鋒,弓箭為先」,如何將陸上的陣圖用於水戰,排船佈陣,聽得人頭大腦大不知所以。

    呵,還是都統制講得好:「水戰,以遠攻為要,近戰為主,接舷是最後的手段。」

    確實,我們有大、小「雷神」在手,怎麼也得先讓它們發威,然後才仗著船速靠近了用雷神、雷火箭跟著打,待到敵人高叫投降了,才接舷過敵船去接收受降就是。敵人沒有雷神、雷火箭,就讓他們以「弓箭為先」好了,我們自己則只須做好防箭護著自己就是。

    朱統領更是讓人心服,每次都是手把手的教人瞄準、發射,不但讓跟他學的炮手們知道如何在起伏搖晃的瞄得準打得中,還教會大家怎樣最少的子窠將敵船打沉。更新,更快,盡在文學網機訪問:wap.!.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望鬥傳下的大叫聲入耳:「有不少船接近,前方已經接近到一里餘,左右相距兩里,可能是水寇船。」

    望斗上傳來的叫聲使吳偉才精神高度緊張,直起腰身大吼:「鳴鑼傳警,各人歸就本位,起碇。」

    霧氣太濃,用「千里眼」也只能看到四十丈,遠擊是不可能的了,吳偉才高叫:「傳令,貨船收攏成圓陣,護衛隊準備雷火箭,絕不能讓賊人靠舷衝上貨船。戰船備好『小雷神』先佔四角相拒,船隊結成圓陣後再迎上去消滅他們。」

    隨著旗桿上號旗緩緩升高,鑼聲伴著隱約的高叫時快時慢,時長時短,有時頓了一下又再敲響。每條貨船上各有四名的護衛隊員喝止住嘈雜的人聲,豎起耳朵傾聽了一會,立即大聲高叫,連叱喝帶咒罵地下令船夫起碇把船撐動,好半天才使貨船靠攏,組成一個水上圓陣。此時在淡去的晨霧中已經能看到外圍五六十丈,向船隊衝來的賊船現身,盜賊的呼嘯也同時入耳。

    「噹噹噹」的鑼聲和呼叫聲再一次響起,這些已經拉開鋼弩的護衛隊員又吆喝了幾聲,把船夫全趕進能避箭的船艙內,有幾艘沒船艙的貨船,護衛隊員們也讓船夫們躲到可以避箭處,或是找些木板之類的遮擋。

    處於圓陣內層那些貨船上的護衛隊見船夫們都躲好後,迅速抄起所他們帶來的兵器箭矢,利用搭在各船上的跳板向圓陣邊上的貨船移動。

    四艘戰船以兩舷的船槳操船,在圓陣十丈外的周圍緩慢移動,十多架子母炮的炮手們,匿伏於兩寸厚板做成的避箭棚內,靜待盜賊們上前送死。望斗上的人蹲下身子,只探出頭用千里眼向遠處察看,對已經現身的賊船理也不理。

    湖寇第一批二十餘艘海鰍船在正前方鑽出霧中,吳偉才收起「千里眼」小聲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任你有多少裝上尖犁的海鰍,也休想撞到我裝有機器的戰船。再讓你們衝近些,最好!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一炮就幹掉一艘,也為局主省下些銀錢。」

    看看最前面的海鰍已經接近到三十五六丈,不但用可以看到船頭尖利的鐵鏵嘴,還可清楚地聽到那些赤膊壯漢「哼嗨、哼嗨」的號子聲。

    「子母炮準備發射。」吳偉才的發令聲把戰船上的炮手旗頭一下扯出木棚,衝到子母炮旁邊。戰船首、尾兩門子母炮很快轉了向,對著賊船一邊的舷炮也和首、尾的兩架一樣把炮口壓低。三個旗頭抓牢已點燃紮成一捆的棒香,不時焦急地看一眼高舉右手的哨長,再隨賊船的接近調動炮口。兩三個抱著子炮的炮手急得在避箭棚內直跺腳,恨不得衝出來把哨長的手用力板下。側邊持著鋼弩、雷火箭的護衛隊員看他們的樣子,掩著嘴嘻嘻地小聲嘶笑,更令幾個炮手們眼裡要冒出火來。

    吳偉才盯著越衝越近的海鰍船,嘴裡小聲念叨:「三十二……三十……二十八……二十六……好,就是到此為止了。點火開炮!」

    大喝聲中,吳偉才的手掌狠狠地朝下揮斬,似是賊船就在自己的面前一樣。

    一息、兩息、三息……「轟」、「轟轟」參差不齊的三炮終於響起,吳偉才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清楚地看到沖得最近的一艘海鰍頓了一下又前行,馬上在船正中爆出一球煙火,船上的八個赤膊漢子,有兩個在煙球乍起時帶著短促的慘呼聲中向外翻出。片刻後中彈的海鰍船後半截由慣力推出煙霧,可見中部已炸出一個尺許大洞的船上,湖水已經浸住坐著發呆赤膊漢子的腳踝。突然,兩個肩背噴血的漢子軟倒溜下。

    「天……這是什麼……啊……」一聲尖號把另三個漢子的魂魄驅回竅內,見了鬼似的扭身朝湖裡縱跳。

    他們左右不遠的兩艘海鰍,一艘失去了鐵鏵頭,一艘被炸爛船尾,上面的賊漢手忙腳亂的意圖調頭逃命。

    另一艘緊跟著的海鰍,於斷了鐵鏵頭的海鰍轉向時猛地一下衝上,尖利的鏵頭把一個划槳的漢子穿透,慘呼聲稍縱即逝。兩艘倒霉的海鰍同時翻個底朝天,湖面上多了十多條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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