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六 十三章(二)
    「哦,原來是這樣。」林強雲不想再聽這些他不感興趣的東西,對呆站在床前的應承宗問道:「我那叔父大人帶了儀仗大隊,是幹什麼來了?總不會為了陞官而擺架子耍威風,到城外連路人也沒幾個的地方來給人看吧?」

    應承宗紅了臉,急得有點結巴:「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沈叔叫我回來告訴大家吾要驚,林大人來這裡是大好事,說什麼聖上下詔讓我們中的好些個人當官,還有什麼事情要大哥派人去辦……」

    「呵呵,賢侄不必探問,為叔來告訴你好了。」和沈念宗一起走入房門的林笆,看清了床上的林強雲後,腳下一頓,身上起了戰抖再邁不動腳步,他吃驚的神色讓林強雲也是大吃一驚,只聽林笆指著床上的人顫聲向沈念宗問道:「啊也……他……他是我那賢侄林……林強雲?」

    沈念宗不發一言的陰沉著臉,向林笆點頭。

    林笆慘聲抬頭向上高呼:「天吶!這些時日到底出了什麼事?」

    過了好久,得不到任何回答的林笆情緒稍為安定了些,淚流滿面向林強雲一步一頓的走近,嘴裡用剛好能讓大家都聽得清的聲音,哽咽道:「想不到我們叔侄不見方數月,賢侄就成了……成了……賢侄竟然……竟然憔悴至此?」好不容易才想到合適的詞把話說完,一屁股坐到床頭,握住林強雲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到他們兩人的手上身上。真情流露極為感人,害得房內的幾位女子哭出聲來。

    林笆的神色也是十分憔悴,與在汀州、漳州時清減了不少,但總還有個人樣。在他的眼裡,林強雲幾乎快沒人樣變成鬼物了。沒心理準備的人乍一入眼,肯定會在大吃一驚之下轉身逃命,說不定有些膽小的還會被當場嚇暈過去。

    床上的林強雲瘦成了一把骨不說,頭面也完全變了形成了另一個樣子,只不知完全好了之後會臉面會變成何等模樣。臉上的皮膚又黑又皺,還有些已經開始蛻裂,露出裡面幾絲細白的新肉,看來實在是一臉森厲的鬼氣。若非有這麼多人在房內,林笆肯定不敢把床上的人看成是林強雲,也肯定會嚇得轉身逃出房間去。

    聽完了冉琥、公治渠述說,飛鶴子、丁家良等人補充的出事經過後,被請到桌前坐下的林笆拍案怒道:「豈有此理,真是太豈有此理了!這麼說來,那薛極薛大人肯定與此事脫不了干係。為叔想,薛極之所以會對賢侄下手暗害,恐怕……唔……怕是與賢侄插足米面鋪子的生意有關。據為叔所知,薛極的家人在臨安城內外開有一、二十間米面鋪,與其合手掌控臨安米面市價的店舖和牙人也為數不少。據你們探得的消息說,臨安城內只有蔣家開的米面鋪子未隨同他們一起升起米價,那就說明蔣家不是同一夥的。賢侄大可與蔣家的人交個朋友,最好也結成一同進退的合手,今後一起與這些人相抗。另外,有薛極出面參與做的壞事,史相絕對免不了也是知悉內情的。至於此次針對賢侄人身下手暗害,是否得到史相公的默許,那就誰也不得而知了。」

    連史彌遠也會出手對自己不利,林強雲不大相信,他口氣有點懷疑的說:「可是,薛極因為生意上要維持一家獨大的霸主地位,想方設法出手要害我還有點勉強說得過去。但是,史彌遠是個面慈心黑、老奸巨猾的傢伙……」

    「咦,等等,賢侄說史彌遠是個面慈心黑、老奸巨猾的傢伙,難道你見過史相公此人麼?」林笆此時聽了林強雲的話頭,聽出話裡的意思,心中不但是奇,還有點吃驚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到臨安才三數個月的時間裡,不但因為做米面生意與薛極對上,還能張口就說出史彌遠的性子。

    林強雲望了飛鶴子一眼,有些為難的說:「這個……這個……」

    天松子對還在沉吟的飛鶴子道:「師弟,這裡無一不是『上人』的親友家人,想必說出來也不會有何不便,只需吩咐大家別把此事傳出去就行了,還是將實情告訴林大人罷。」

    飛鶴子歎了口氣正想開口,沈念宗向屋內的小輩和上官婉看了一眼喝道:「道長且慢,除了丁大俠等人外,其他人都先出去外面候著,沒有我的傳呼不得讓任何人進屋裡來,若是有人不聽警告的,在此非常時期,一體格殺勿論。上官姑娘與此事有關,留在屋裡不妨事。」

    「什麼事,連我也不能進來聽聽麼?」陳君華從來沒聽過沈念宗會下格殺令的,這時因為林強雲總算是安然的清醒,帶了大隊儀仗來的又是林強雲的族叔林笆,而且他的到來於雙木商行有利無害,心情大好之下便向多年的兄弟開起玩笑來。

    三兒和金見最是「青尋」(客家方言,意為:好看熱鬧、好打聽消息),一聽沈念宗說這件還有許多隱秘的事不讓他們與聞,俱都眼巴巴的看向林強雲。

    林強雲也不想讓這件事讓太多人知道,以免年輕人一時不慎將不可告人的事洩露出去,無端的再招來一大堆麻煩,也就對三兒和金見的懇求目光置之不理。

    三兒和金見此時見了陳君華進屋,三兒叫道:「爹爹……」

    陳君華臉一沉,三兒不敢再說,拉起翠娥的手就向門外跑。

    飛鶴子把林強雲與史彌遠相見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當然飛鶴子不會把與林強雲一起合手蒙騙史彌遠和楊太后的事說明,只是在言語中將照妖鏡說成了真是天師道前輩仙長留給林強雲的手尾。這些故事聽得林笆及丁家良等人嘖嘖稱奇,不由得把目光向上官婉和沈念宗兩人身上掃視,把個已經三十多歲的上官婉看得滿面通紅的躲到沈念宗身後不敢抬頭。

    林強雲對林笆說:「叔父大人,史老……哦,史相公為了他體內的冤鬼不至於為禍,也為了『紅丸子』丹藥,才在自保的情況下認了我為異姓侄兒,若是他在薛極出手對小侄暗算前就知道的話,為何不阻止呢?所以小侄認為他不可能默許有人對小侄不利,最起碼在知道小侄有生命危險時不會袖手旁觀……」

    知道了其中的許多內情之後,林笆也對自己原先的判斷有些不敢肯定,拍拍前額說:「這就有點奇怪了,按理說史相公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確是不可能默許對賢侄下手,從此次朝庭用急足將為叔從家裡招回行在,丁憂未滿就起復為叔任大理寺卿這點看……為叔先時還奇怪,為何賢侄的事連大內的太后和聖上也給驚動了?唔……這就是了。這麼說來,這次事故發生後賢侄非但沒將『紅丸子』送給史相公,連上官姑娘也沒進過大內了麼?」

    陳君華粗聲道:「上官姑娘確是有一個多月時間沒進大內,這倒沒什麼問題。但『紅丸子』麼,事發後已經有兩次的藥沒送去了,那老奸在第一次沒送藥去時,每天派人到家裡來討要,都被我們推說強雲昏迷不醒沒法煉藥應付過去。當時就有史……派了太醫局的太醫來看過,卻也是無計可施,後來才安靜了些。不過,相府還是三天兩頭的派人帶了不少藥材等物事到家裡探看,說是史相公十分關心侄兒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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