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賈 卷六 十三章(一)
    上官婉無聲地點點頭,一副你說什麼就怎麼辦的神氣。

    「叔,是你嗎?」聲音輕輕的,不是很清晰的傳入耳中,沈念宗面對上官婉笑道:「看看,關心則亂,心智一亂就會鬧耳。這不,我好像聽到強雲在叫我呢,你說是不是怪事?」

    「真是我叫你呀,叔!」林強雲的聲音這次更清楚了些,連更遠的上官婉也聽到了,她連忙轉到床頭盯住躺著不動的林強雲,見到床上的人眼皮和嘴唇都在微微的抖動,眼角還有兩顆大如黃豆的淚珠。不禁高興地叫道:「官人,是林大人醒過來了。快看,他的眼和嘴都在動呢,官人沒聽錯,剛才一定是林大人在叫你。」

    上官婉心中一喜,心急口快下一不留神就把官人叫成了「你」,說出口了才發現這個「你」字叫得太親熱,臉刷地一下就紅透了。別人聽說林強雲即將清醒過來,也沒注意到她的這一下改變,即使注意到的人也沒不會在此時去計較。

    今天林強雲恢復知覺後第一個入耳的就是沈念宗的說話聲,開始他迷迷糊糊的以為是在夢中,再加這麼長的時間沒說話,所以他的叫聲還很細微。雖然眼睛沒能張開看清周圍的一切,不過,從鼻子內嗅入的氣味、耳朵裡聽到的聲音上,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清醒了,身體也感知到有被子蓋住,左腕上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一個充滿父愛的手,只有叔的手才能給他這樣如同父親般的親切感。

    幾個或粗重、或微細的呼吸聲在左側響起,努力了好一會才張開雙眼的林強雲,被房間裡的光線刺得趕快把眼睛閉上,這一瞬間他已經看到了沈念宗、陳君華、謝三菊、應君蕙……等人的臉面。剛才能夠出聲說話,再加上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親人,讓林強雲喜出望外,忍不住流出淚珠把枕頭沾濕了一大片。

    林強雲再次睜開眼時,應君蕙第一個不管不顧的抓住他的手喜極而泣。所有圍在床邊的人都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應承宗一跳而起衝到臥房門外吼道:「大哥醒了,大哥醒了!」

    他的狂吼引出了一片歡呼聲,有人大喝了一聲什麼後,高叫狂呼的聲浪馬上消沉了下去,一變而成小聲的談笑,這間臥房的門窗外擠滿面了想看一眼林強雲的人頭。

    林強雲把眼光慢慢從床前的人面上一一掃過,露出歡喜無限的笑容、抖著嘴唇用力抬起沒被抓牢的右手指向沈念宗和上官婉。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人急衝而入高叫:「沈總管、陳都統制,大門外來了一隊人馬,看前行的迴避、肅靜牌和儀仗隊的架式,似是哪位朝中的大人因公事而來。」

    「一隊人馬?」沈念宗和陳君華同時心中一沉,兩人對看了一眼,俱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安和決絕之意。陳君華對房內的人輕喝道:「四海、金來、金見與山都一起,從此刻起留在房內寸步不許離開,一旦聽到有警傳來時,立即和強雲的親衛一起,護著強雲和家裡的女眷等從新開挖的密道出去,到本廂坊的李瑞春家中換裝後,潛行到保安水門外的三查碼頭,那裡有四艘我們的船等候。你們上船後不得遲疑,馬上沿江出海灣去澉浦鎮碼頭,上守候在那裡的戰艦不得上陸地回家。」

    說完,對沈念宗點了下頭就向門外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大步行出門去。

    沈念宗對張嘴欲開口的林強雲搖了搖手,從容說道:「強雲,門外來的人不知是什麼來意。這次出了事後,四海屬下、荒字號的甲子,以及丁大俠他們全力追查暗算我們的主謀。從各方探得消息,結合天松子他們所知和城裡的流言來看,對我們暗襲的雖是大批縣衙差役和一些都轄房緝捕使臣的役丁,但他們的勾管上官都不知此事,倒似並非是官府有意而為。不過,從各種消息和其他跡象來看,極可能有朝中大臣暗地並參與其間,否則就不會在沒有上官調度的情況下,出動兩縣差役和申供院的役丁了。我和君華與冉、公治兩位先生商量過,都覺得有些撲朔迷離,也有可能是朝庭得到什麼不利於我等的消息,試探著向我們下手了,要萬事小心些才妥當。所以,你什麼都不要問,不要說,一切事都則我們來處置。無事則罷,若有什麼事情發生時,記得在得到消息後馬上動身到山東去,我們會很快趕來相會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四海他們顯然是早有準備,在其他人都出去後立即迅快的從房角取來些圓木棍和一大塊縫在一起的粗麻布,很快就裝配成了一副擔架。

    林強雲在三菊、應君蕙和上官婉的幫扶下,慢慢坐起酸軟無力的身子,靠在床頭上。穿上衣服後他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原來的睡房,寬大的房間前後都有大窗,難怪剛醒來時會覺得光線刺眼。此時他看清四海他們裝好的擔架,不由得奇道:「咦,什麼時候做成了這種擔架了,這是誰想出來的物事?唔,還差一點沒做好,應該在前後部位各多加一條能讓人掛在肩上的大布帶或……或繩……索,咳……抬……抬擔架的人……人才……咳……咳……不會覺得……覺得太……太……咳……累……咳……咳……」

    這幾句聲音小得可憐的話聲說完,已經把林強雲累得氣都喘不過來,咳得直往側歪倒。

    坐在床內側的三菊一邊輕輕拍打林強雲的背,一邊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柔聲勸道:「大哥,你身子骨還沒好,就少說兩句吧。坐著用眼看、用耳朵聽就好了。上月我們從山東來臨安的船上,你不是給我和君蕙姐講過這種擔架的事,還用茶水在桌上畫了圖讓我們看麼。前些時我閒著沒事,就按大哥所說的畫了張圖出來,請木工房的人做了好幾個,才做成了能將傷者放上去抬著奔走的這種物事。大哥放心,以後我會叫人全都安上繩索布帶的。」

    應君蕙也在床邊扶著,用手輕扶他的胸說:「是啊,大哥放心好了,三菊妹妹會按你的吩咐去做的。你已經喝了十多天米湯了,身體還太過虛弱,最好還是躺下休息吧。」

    「不,我要看看是哪一位大官篤到家裡,他們來幹些什麼。不弄清楚狀況,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心情緊張的林強雲惦記剛才聽到的話,他在喘定後放慢說話的速度,使自己不再喘咳。

    應君蕙安慰道:「大哥不必心急,今天是黃道吉日,諒來不會有什麼壞事,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妹就不信有我們千餘護衛隊和丁大俠、叔祖公他們,還會讓人傷了大哥。」

    不多一會,先跑出去的應承宗連蹦帶跳地衝進房間,高叫:「是好……」

    被應君蕙狠狠的盯了一眼,應承宗縮了下頭笑嘻嘻地走到床邊壓低聲音說:「是件大好事,來的是大哥的族叔林笆林大人,聽說他已經起復為大理寺卿,並還升了官,現在已經是正六品的朝議大夫了……」

    「正六品的朝議大夫,這是多大的官?」林強雲對這些官品的事是一無所知,也從不費心去想,對於底下的人每月替他從左藏庫支領回來,值得四百多貫的各種錢物也根本看不上眼。這個連自己的官有多大也不清楚糊塗傢伙,除了一門心思賺取大把的銀錢以外,似乎對其他的什麼事情也不太關心,所以才會問出這個令大家都哭笑不得的問題。

    「大人,正六品已經是好大的官了。」上官婉笑著向林強雲解釋道:「雖然請給的料錢和其他添支錢與大人的從六品差不多,但按大宋祖制,大理寺卿必須由正六品的朝官才能擔任的。這個職官差遣另外又多了數百貫添職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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