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染夢土 第十卷 第二章 東勝世家
    「蘭斯,」何子清說道:「我下面還有很多地方要跑,要去你出生的那個大院子裡,去為你製造幾個童年的青梅竹馬朋友,又要為你找幾個遠房的親戚。我看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

    蘭斯微笑,知道何子清是因為自己剛才讓他多花了一大筆錢,心中仍然感到不滿,也不反駁,逕自拉著淺雨先一步回到客棧。讓何子清一個人去辦下面的事。

    回到客棧,蘭斯讓淺雨一個人留在客棧裡,自己卻偷偷地溜了出來。

    終於知道了夏月的身份,也終於找到了夏月,現在蘭斯有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去見一見丹娜阿姨和夏月。

    蘭斯在街上隨便找了一個人問路,問起東勝公爵府的地址,看起來東勝公爵府還是很有名氣,那個人熟稔的為蘭斯指出了非常詳細的地點。

    東勝公爵府位於東門大街的中段,庭院非常廣闊,似有方圓數里的面積,遠遠望去亭台樓閣,氣派非凡。高大的門樓前面,站著幾個服裝整齊的士兵在那裡把守著。

    蘭斯走上前,立刻被士兵攔住了,這時裡面走出一個穿著綢緞便服的中年人,那幾個士兵向他行禮:「二管事。」

    那被稱作二管事的中年人望著蘭斯冷淡的說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蘭斯解釋說道:「我想求見丹娜阿姨。」

    二管事皺眉想了想說道:「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你恐怕找錯地方了。」一邊說,眼中還露出懷疑的光芒望著蘭斯,彷彿是在看著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蘭斯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怔了怔,突然明白了過來,當年和凱西叔叔以及自己的父母一起踏上冒險旅程的七個人,分明都使用了化名,比如說,冬雪的父親化名為拉爾,凱西叔叔化名為納爾斯,那麼,夏月的母親,也就是自己所知道的丹娜這個名字一定也是一個假名字。在明珠國,她一定有著另外一個身份。

    蘭斯急忙說道:「既然這樣,我想見一見夏月小姐。」

    二管事聽了蘭斯的話,皺眉看了看蘭斯破舊的衣服,看起來不像是個有家世的年輕人,說道:「你找她有什麼事?你認識夏月小姐嗎?」

    蘭斯裝作沒有聽出二管事口氣中瞧不起的味道,說道:「我們是小時候的朋友。」

    二管事非常冷淡地說道:「非常抱歉得很,夏月小姐現在不在。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蘭斯強忍心中的不悅,說道:「那麼,我想見一見夏月小姐的母親。」

    而管事的臉上表情立刻非常的奇怪,「你想見西華夫人嗎?你等著,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說完,二管事逕自進去,消失在蘭斯的視線之中。

    蘭斯一面等待,一面在心中品味著二管事剛才的奇怪表情,那表情彷彿是吃東西吃到了一個蒼蠅一般,讓蘭斯心中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過了許久,蘭斯才看見他又從裡面出來,對蘭斯說道:「請!」

    蘭斯跟在他後面,穿過了幾道庭院,來到了一道門前。從蘭斯的角度,能夠看到裡面似乎是一個書房,靠牆的位置擺放著高高的書架,一直通到屋頂,整個屋子裡散發著那種書籍的特有味道。

    二管事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站在門外,卻沒有進去。蘭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心臟劇烈地跳動,想到就要見到丹娜,不由得一陣激動。

    蘭斯慢慢的走進去,在房間的左邊,有一張巨大的書桌,和一個椅子,在椅子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男子,穿著筆挺的軍裝,臉上流露出嚴肅的線條,正在冷冷的注視著蘭斯。

    從他的神情舉止,以及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鬆弛的姿勢上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長期過著非常嚴肅刻板的軍事生活的軍人。

    蘭斯沒有想到,自己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一時之間不由得呆住了。

    「你好,年輕人。」男人說道:「我是東勝臨川,東勝夏月的父親,西華靜的丈夫。你是誰?」

    蘭斯站在原地怔了半晌,西華靜這個名字念了老半天,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竟然就是東勝公爵。蘭斯此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自己是誰,是葉驚雷,還是蘭斯?

    如果說自己是蘭斯的話,面對著一個沒有絲毫認識的陌生人,未免有些不太慎重。但是如果說自己是葉驚雷,又怎麼能夠有見西華靜的理由呢?蘭斯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是葉驚雷。我想見一見西華靜阿姨。」

    東勝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動容,但是隨即臉上流露出戒備的神情:「呃,原來是二王子的新貴,最新被封為伴駕的葉驚雷公子。失敬失敬。」

    東勝臨川望著蘭斯的目光開始變得嚴厲:「拙荊現在不在,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來意呢?」

    蘭斯只好苦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西華靜阿姨,聽過她的教誨,這次來到楓城,只是順便來拜訪一下。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

    東勝臨川看了蘭斯半晌,這才慢慢地說道:「那可難說得很,不過,你的來意我會轉告她的。」

    蘭斯聽了東勝臨川的話,一時之間失望到了極點,心情從急切的盼望和期待,突然之間滑落到了消沉和失望的谷底。蘭斯有氣無力地說道:「那就算了。我就告辭了。」

    東勝臨川冷淡的揮揮手,也沒有挽留。

    從東勝公爵府出來,蘭斯慢慢地走在東門大街上,一時之間有一種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

    蘭斯從小和凱西叔叔一起長大,也許是習慣了這種生活,蘭斯很少去問自己,為什麼撫養自己的並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而是凱西叔叔,又或者,蘭斯並不覺得沒有父親母親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欠缺,特別是,在凱西叔叔的關懷之中長大,並且在從來沒有感受過父親和母親關懷的情況下,蘭斯也很少覺得自己會欠缺些什麼。

    但是,在凱西叔叔去世以後,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的時候,那種需要一個親人的感覺驀然之間變得重要起來。蘭斯在流浪的生活當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思考,我究竟是誰?我來自何方?

    蘭斯開始想知道他的父親母親究竟是誰,他有些什麼樣的身世,那種天性中對於父母的孺慕之情慢慢地爆發出來。因此,來到明珠王國,尋找海克斯的來歷和報仇還是次要的,在蘭斯的內心當中,最關注的實際上是想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的母親是誰,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特別是,當從冬雪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都是死於當年那一場神秘的探險,而當年探險的那七個人,現在已經知道的,除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凱西叔叔,丹娜阿姨,拉爾,再加上海克斯已經有六個人了。

    而目前活在世上的,除了海克斯,卻只有丹娜一個人。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只有通過丹娜阿姨了。

    蘭斯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振奮起疲憊的精神,不斷地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見到丹娜阿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呢。何況,我還可以去找夏月。」

    想到這裡,蘭斯的心情又開始輕鬆起來。西斜的陽光把蘭斯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蘭斯深深地呼吸這種微涼的空氣,興奮地向回走去。

    忽然,蘭斯心中泛起警告,他的超人靈覺告訴他好像有人在跟蹤他,那種被人在後面緊緊跟隨和注視的感覺,對於蘭斯目前的感知能力而言,已經非常的清晰可見。

    蘭斯裝作渾不在意地向前走著,但是卻專門循著人跡罕至的冷僻地方行走。最後,來到一個非常冷清的小巷子裡。蘭斯在拐角處悄悄地等待,他的感覺能力清楚地感覺到,在後面跟蹤他的人正在慢慢、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接近。

    當那個人終於來到拐角處,小心翼翼地彎下身,把自己的頭從牆角處探出來的時候,正好被蘭斯伸出的手抓了個正著,伸手捏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看著那人一臉驚訝的滑稽樣子,蘭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臉色一板,將那人拖出來,頂在牆角。

    蘭斯扣住了那人脖子的手稍微用力,那人的臉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抓住蘭斯掐住了他脖子的手,想要掙脫,但是蘭斯的手彷彿是鐵鑄一般,絲毫不受影響。

    蘭斯扣住了男人脖子的手,時而用力,時而放鬆,那人臉上的表情也時而痛苦掙扎,時而稍微放鬆,最後,當蘭斯鬆開手的時候,那男子已經像是一團爛泥一樣地躺在了地上,大聲地喘息著,一動都動不了了。

    如果是在半年以前,蘭斯被黑暗聖教的人追殺以前,蘭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出這麼冷酷的事情來的,但是,在連續被追殺的生涯當中,的確使蘭斯學到了很多東西,儘管這些東西是拿命換來的。例如,對於抓到的俘虜,首先要將他折磨到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最好的情況就是要讓他完全崩潰。

    當時,蘭斯處在黑暗聖教追兵的包圍之中,有很多次都是用這種方法,對他所抓到的黑暗聖教教徒進行逼供的。雖然簡單,但是卻非常有效。

    蘭斯打量著眼前這個人,看他的穿著,像是一個年輕的小商販,看起來不到三十,面色倒是相當的清秀,衣服也是嶄新的,只可惜臉色不太好,又黑又青,大概是剛才被蘭斯折磨所致。

    蘭斯溫和地說道:「為什麼要跟蹤我?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縮在牆角,捂著自己的喉嚨,咳嗽了半晌,這才用沙啞的嗓子勉強地說道:「……冤枉……我沒有……」

    蘭斯的手慢慢地伸向那人的喉嚨,冷酷地望著那人眼中閃過的畏懼神色,慢慢的說道:「你確定嗎?」

    那男子雖然眼中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但卻仍然沒有屈服。

    蘭斯扣在那男子脖子上的手再一次微微地用力,這一次,蘭斯一直等到男人看起來要昏倒了,這才鬆手。

    蘭斯看著那男子趴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嘔吐的樣子,以為他就要屈服了,沒想到男人骨頭倒真是硬得很,好半天之後,緩過一口氣來,第一句話就是:「我真的沒有……我只是碰巧……」

    蘭斯心中倒是真的有一絲微微的不忍心,淡淡地說道:「如果我硬要說你跟蹤我,你一定不會服氣。不過,你先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做什麼的?」

    那男子喘息著說道:「我叫玉元,是個商販,專門從事麵粉、糧食的買賣生意。」

    蘭斯點了點頭,胸有成竹地微笑說道:「呃,真的嗎?那你告訴我,你從哪一家買進麵粉,又主要向哪些人售出麵粉?你的賣出價是多少,買入價又是多少,利潤是多少?」

    玉元聽到蘭斯的話,不由得愣住了:「這個……」

    蘭斯微笑地繼續說道:「小心啊,千萬不要隨便說,你說完以後,我就拉著你找一個賣麵粉的,問一問,看看你說的到底對不對,要是不對的話,」蘭斯搖了搖自己的右手:「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了?」

    玉元張了張嘴,把頭垂了下去,究竟還是沒有回答蘭斯的話,也就等於默認了他是追蹤蘭斯的。但是卻仍然不肯說出為什麼要追蹤蘭斯,是誰派他來的。

    蘭斯在心中冷笑:「如果不能夠讓你招出你背後的主使人,那可真是讓你小看了。」

    蘭斯慢慢的打量著玉元,一邊說道:「其實,每一個職業,每一個階層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環境和習慣,這一些,從他的一些小動作上就能看出來。你身上一點麵粉的味道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灰塵,作為一個跑單幫的販賣麵粉和糧食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其實,你雖然穿著小商販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改裝過,但是卻有很多的破綻,只要稍微仔細一點,一眼就能看出來。」

    玉元抬起頭望著蘭斯,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閃爍著一絲不相信。

    蘭斯微笑地說道:「你不相信?那好,我就試舉一個例子。比如說,你身上的衣服完全是簇新的,本來,做小商販的也可以穿新衣服的,這沒什麼稀奇對不對?」

    玉元點了點頭。

    蘭斯繼續說道:「遺憾的是,你穿的這身衣服,怎麼看都像是第一天幹這一行的。而且,你身上的衣服和你腳下的鞋子完全不配,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商販腳上會穿著鋼靴的,這一雙鞋,大概應該是平民家庭一個月的收入吧?好像只有戰士才會穿這種鋼靴。所以,我可以斷定,你原本穿的並不是這一身衣服,只不過是臨時換上的。」

    玉元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嘟囔地說道:「這個……因為我個人比較喜歡練劍,這只是一種業餘愛好,所以習慣了平常這樣穿。」

    蘭斯點了點頭,沒有理他繼續說道:「讓我們打賭好了,我猜你除了身上的外衣,裡面的中衣和內衣,一定不會是平民小販的穿著,一定和你腳上的這雙靴子是相配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當場驗證,如果說得不對,我不但立刻放你走,而且要給你磕頭賠罪。」

    玉元沉默不語,顯然默認了蘭斯的猜測。

    蘭斯心中非常詫異,即便是自己已經完全戳穿了他的謊言,但是他仍然保持著緘默,彷彿是心中非常篤定,蘭斯不會將他怎麼樣。換而言之,無論蘭斯採用什麼樣的手段威脅和利誘,都無法讓他完全崩潰。

    蘭斯繼續採用旁敲側擊的手段:「既然你不肯回答我,那我只好把你送到官府裡面了。我要告你跟蹤我,意圖搶劫,圖謀不軌,要知道,在官府之中,我是有一些關係,到時候,你怎麼也要在裡面蹲個十年八年。」

    玉元望著蘭斯,眼中露出了一絲恐懼,似乎是非常害怕蘭斯真的這樣做。

    蘭斯心中想道:「他臉上的表情彷彿是非常害怕官府,但是在聽到我的話的時候,他一直繃緊的許多肌肉,卻不知不覺地放鬆了一些,這一點,完全可以從他此刻的姿勢看出來。這樣說來,這個表情應該是故意做出來騙我的。換而言之,我這樣做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為了求證這一點,蘭斯裝作忽然想起來了一樣說道:「不過,這個樣子未免太麻煩了。花那麼多時間在你這個小角色的身上好像沒有必要。那我只好採用殺人滅口的手段了,把你帶到城外,一刀兩斷,乾乾淨淨。」

    這一次,蘭斯凝視著玉元的眼睛,發現他眼睛的瞳孔迅速縮小,顯然心中泛起了真正的恐懼。

    蘭斯繼續想道:「這樣說來,他真的是絲毫都不害怕官府的追究,換而言之,讓他追蹤我的人應該是和明珠國的這些權貴有關聯的。難道是大王子弘治明珠?又或者是二王子欣苑明珠?又或者……北豐朝?」

    蘭斯慢慢的想著,突然心中一個念頭閃過,蘭斯說道:「東勝臨川在等待你的回信吧?」

    玉元心中惴惴,忐忑不安地看著蘭斯臉色時陰時晴的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蘭斯下一步想要怎樣處置自己,聽到蘭斯的問話,本能地說道:「是。」

    剛剛回答完這句話,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駭然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蘭斯心中閃過一絲迷惑,「天哪,竟然真的是東勝臨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究竟哪一點引起了他的猜忌,他又為什麼會讓玉元來跟蹤自己呢?」

    蘭斯望著眼前的玉元,不由得微感歉然,伸手把他拉了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剛才多有得罪了。」

    玉元恍如夢中的望著蘭斯,沒有想到蘭斯就這樣放過他?蘭斯也不去理他,逕直向前走,一面心裡慢慢的想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東勝臨川會派人來跟蹤他呢?

    想來想去,他剛剛來到明珠國,與這裡沒有任何的恩怨瓜葛,唯一所做的一件事情,只不過是在王宮裡比了一場武,有什麼值得讓東勝臨川猜忌的呢?

    再想一想見到東勝臨川的第一眼,東勝臨川的眼神中就閃爍著戒備和疑忌的眼神。真是讓人費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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