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有無緣無故的恨!
杜野不太記得這話是什麼人說的,他只是覺得很多時候,這句話都可以解釋一切。比如他就從未見過老天爺,一樣常恨恨大罵。只是,他又覺得,如果誰會想起這句話,多半是因為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恨是一種傳播力量很大的情緒,杜野覺得自己不像有殺父之仇。雖然他有親哥哥因意外而去世,但那多半與眼下是扯不上關係的。
杜野能夠感覺得到來自宋綰的關心,令杜野百思不得其解,令方君豪悄悄對他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很有愛?」
「我和你一樣很有愛!」杜野的一句話,讓方君豪半天講不出話,只顧著繃屁股了。
杜野本來可以發誓,也想發誓自己在這之前沒見過宋綰,也沒接觸過。不過,心中隱隱懷疑記憶力的他,覺得自己大概有點老人癡呆的跡象了。為了避免誓言應驗在自家身上,他只好放棄發誓。
宋綰關心自己一定是有理由的。杜野覺得宋綰不是很無聊的人,方君豪在一旁叫囂著辯駁:「胡扯,老宋是我見過最無聊的毛娃娃!」
「閉嘴!」杜野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凝神思索。宋綰為什麼?一張卡,或許有很多錢,或許不是想像中那麼多。一本上乘秘籍,或許不能使人成為頂尖高手,但自保或許真的問題不大。
現在想想,當初宋綰及時出現擋開宋歡的劍,算不算是在幫他呢?宋綰是為自己而來?
第一時間,杜野想及天武道。但他立刻搖頭,這個秘密,不可能有別人知道。或許有人偷聽到天武道三字,卻絕對不會知道如何修煉。
總是有很多很多的疑問藏在心裡得不到解答,而杜野覺得自己不應該像鑽頭一樣繼續鑽下去,應該試著先放起來,等到鑽頭升級了,再考慮。
夜了,紐約的夜生活開始了。而,武林人的夜生活,也開始了。
走出酒店,在大堂裡與宋綰會合,杜野低低道:「為什麼?」
宋綰愣了愣,笑嘻嘻:「將來你會知道的。」
方君豪心想將來知道?將來知道還要你做屁啊,我還知道將來我要娶劉紓呢,難道現在就不能泡別的小妞了。
「好!」杜野笑笑:「你呢?」
宋綰抓著看似有些亂的頭髮,大笑:「哇,將來你會知道的!」
杜野點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如果有將來的話……」
宋綰被哽得半天說不出話,心想杜野不說話就算了,一說話怎麼常常把人噎死。
方君豪在一旁幸災樂禍,心想活該,叫你個毛娃娃刺激杜子,沒逼你把話吞進肚子裡就算給面子了。
在的士上,杜野望著窗外的繁華與霓虹燈,悠然道:「罐頭會過期,愛情會過期。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秘密其實也會過期。」
宋綰笑嘻嘻,目光掃過杜野的面孔,見杜野沒有盯著他的眼睛,這才似乎放鬆了一些:「現在,還不是時機。等你變強,你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是不會過期的。」
車開過電影院,方君豪大吼大叫:「我日,過頭了過頭了……」
七殺武館!
杜野皺眉,大門竟然已被拉下了,這一來就難以偷看了。在這幢樓觀察了一下,他和宋綰同時盯緊了二樓。
走進旁邊的巷子,宋綰盯著二人:「行不行?」
「幫他一把!」杜野把方君豪推過去,方君豪在天武內力有所成後,已開始修煉回風秘籍裡的輕功等等。但現在還沒有成效,當然,如果非要方君豪自家上去,多半他能像導彈一樣止住不力量的撞上去。
輕輕拍了拍方君豪,與他交換一個眼神,方君豪丟個眼色,表示明白。杜野很欣慰,有些人其實不傻,只是不太愛動腦筋罷了。就像唸書的時候,老師總是對差生說其實你很聰明,就是把心思放在玩上面。
未見宋綰如何動作,便拖拽著如同人形木偶的方君豪縱上二樓。這二樓沒有明顯可以落腳的位置,但宋綰只是溫柔的在一個寬不過幾厘米的邊緣處站住,然後縱身數下,便已翻過窗戶進去。
有時候杜野覺得流光術就是炮彈,直射的炮彈。幸虧,他還可以自行調整一下落腳的地方。
二樓是住人的地方,很快尋到練武場的位置。三人貼著地面傾聽一下,愕然起身:。他們不是聽到了什麼,而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沒理由……杜野和宋綰皺眉,杜野的手貼在地面上默默運氣,面色陡然大變:「這地板……」
宋綰效仿,同樣面色大變:「這起碼有三十公分厚。」
杜野其實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建築學家,不過,這些年來國內拆房子拆得多了,修房子修得多了,他看到的自然也就多了。國內的房子,尤其是只有五層樓的房子,不可能有那麼厚的地板。
本來杜野覺得會不會是國內與美國的差別,沒準美國人怕死地震,怕死恐怖襲擊,特別把房子修建得更堅固一些,那也說不準。天知道美國人到底是怎麼修建房子的。
但是……當杜野飄身到二樓的天花板上悄悄的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立刻知道美國佬果然腦子裡沒比中國人多那麼一點謹慎。二樓的天花板,很薄,很正常。
這,就有些意思了!杜野擦擦汗,掃視著這大房間四下情形。獨自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正要轉彎過走廊,忽然間觸目之處,赫然有一部監視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凝視著監視器,杜野鬆了一口氣,這監視器對準的是走廊。如果他剛才貿然走過去,那多半就被察覺了。躲在這轉角處,細細的聆聽著,若非他如今感官再有突破,怕是連那細細的嗡嗡機器運轉聲都察覺不到。
他若無其事的走回去,然後擦擦汗,對二人道:「看來,今天是欣賞不到精彩大戲了,走吧!」
宋綰與他們分開了,如果杜野沒料錯,應當是去尋人問究竟了。
「我日,你們搞東搞西,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我我深深的感到被你們戲弄了!」方君豪幽怨萬分,像是一個被老公拋棄後,發現搶走老公的居然是個男人:「你娃這次有點怪,沒可能輕易放棄。」
杜野嘴角微微上翹,把自己察覺到的事說出來:「你覺得為什麼有監視器?」
「當然是為了安全……」方君豪不假思索的迸了一句話出來,自己也愣住了。
「是為了安全……」杜野哈哈大笑,蔣宗虎應該就住二樓,以他的武功需要監視器嗎?若是監視器真的強到這地步,那就不叫監視器,而是叫雷達。
除非……方君豪興奮大喊:「我知道了,這娃一定是在搞什麼人體試驗之類的……我日,你打我做什麼。」
「純粹喜歡!」杜野很無奈,他覺得方君豪估計一定是好萊塢電影看得太多了:「一定有些重要的事物。我們要等,等一個很好的機會。」
「為什麼不讓老宋知道!」方君豪有時覺得杜野太小心了,小心過頭,那就叫做多疑。根據他看網絡小說得到的結論,多疑的下場通常是很慘的。
「你瞭解他?我不瞭解。」杜野淡淡一笑,宋綰的意圖,他不明白,對於看不懂的人,還是敬而遠之。雖然他覺得宋綰對自己沒有惡意,但通常每一個人都在演戲,都會演戲,他是,宋綰又何嘗不是。
「不懂,我看你娃分明就是沒有安全感!」方君豪如果是心理醫生,一定為了自己的結論而沾沾自喜。因為像杜野這種多疑,除非是天生的,那就必定是後天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形成的。
杜野有時候覺得機會就像是時間,你想留的時候,總是留不住。等你不經意的時候,才發現,哦,這***就在自己面前。
據宋綰得到的消息,這一夜宋家出動。蔣宗虎卻是極為硬氣,死活都不肯說,最終雖是沒有打起來,但蔣宗虎亦被逼著說了出來。
第二天,蔣宗虎消失了,與他一道消失的,還有九陽道等三派的掌門。
「失蹤了?」杜野擦擦汗,懷抱雙手迷惑不解。
「哇,不錯,聽說是失蹤了,聽說得到證實了!」宋綰笑嘻嘻的樣子很欠,方君豪覺得如果有油漆,兜頭淋過去,肯定會很爽。
杜野若無其事的掃了宋綰一眼,一邊安排著現場的打鬥,一邊心想或許宋家在美國沒有什麼勢力,所以沒辦法查到四人是否出境。
「哇,聽說他們去了中國,還是中國好啊,也不知是不是去旅遊!」宋綰笑嘻嘻的把一些杜野其實不需要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這已經夠了。杜野笑笑,不論什麼時候,低調一點總不是壞事,起碼總比天天叫嚷著我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們快來跟我打架的方君豪要舒服一些。
「我走了,哇,也要回國了。」宋綰哇了一聲還不夠,似乎覺得這還不夠過癮,再哇哇大叫幾聲,讓劇組的人個個都在想這瘋子又來了:「等我電話!」
宋綰走了,現在林硯身邊只剩下杜野與方君豪。雖然杜野早就覺得林硯不需要保鏢,但是,林硯卻似乎覺得他形象好一些,做自己的保鏢,沒準可以炒炒緋聞什麼的,執意的要發薪水給他,杜野當然覺得自己不太好意思拒絕人家。
平時顯得無恥而厚臉皮的宋綰走了,方君豪突然間覺得自己沒了老師一樣,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怎麼辦怎麼辦,老宋走了,現在我該找誰學習無恥一點風流一點。」
「那是下流!」杜野糾正了方君豪的說法。
原本蠢蠢欲動的紐約似乎平靜下來了,宋家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似乎充當了一次過客,杜野連根毛都沒摸著。宋綰一樣匆匆來匆匆去,卻在杜野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很平靜,平靜得方君豪都覺得有些詭異。搞不好什麼時候就突然竄一條蛟龍出海面。
酒店的洗手間裡,杜野點燃一支香煙,放在洗手台,自己坐在馬桶上。盯著香煙的煙霧,他的語氣像是對人說話:「宋綰是誰,有什麼目的?蔣宗虎和林禹行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先理清過程……先是宋歡,再惹來蔣宗虎。蔣宗虎不小心洩露鄭西樓的事,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宋綰通知宋家,然後到紐約見蔣宗虎,逼問下落。蔣宗虎給了假消息,第二天消失。而宋綰沒說,但他的態度足以表示宋家人起碼是知道蔣宗虎的去向,那就是有監視和跟蹤。」
「鄭西樓除了是武林公敵,還擁有龐大的秘籍,其中有很多是失傳的。而且,他本身還曾經是天下第一高手。」頓了頓,杜野盯著香煙出神:「這利益能讓任何人發狂。」
「所以……」杜野出神的盯著煙霧,似乎在對著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面上浮現笑意:「為什麼來的只有宋家?為了利益?宋家會不會洩露消息,不太可能。」
「如果,如果其他人也得到了鄭西樓的消息,是不是證實蔣宗虎有陰謀?」杜野笑了笑,對著裊裊而上的煙霧點頭:「你也同意,很好……」
將燃到屁股的煙頭丟進馬桶,杜野渾身似乎輕鬆了很多,洗了個臉,然後施施然離開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