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走到榻前,蹲下身去,正打算把兩女卸下的關節接上,卻聽屋外響起呂梁急切的聲音:"二少爺,小心她們服毒!"
呂不韋忙搬過臉蛋略圓女子的肩頭,卻見她嘴裡正湧出黑血,女子嘲諷的望著呂不韋,冷笑著道:"呂不韋,衛王會為我們報仇的!"
呂不韋凝望她那略圓的臉蛋:"其實你們不用死的,因為我們已與公子布達成了協議,以後要一起合作。
)你們的這次暗殺,也是公子布派人通知我們的,所以我們才會事先有所準備。"
那女子臉色一變:"公子,他……"
呂不韋憐憫的望著她,"我們只是打算擒下你們,把你們交還給公子布,卻沒想到,你們……這是何必呢!"
那女子嘴角再湧一口鮮血,"公子有令,事敗立刻自盡!我們卻沒想到,他會變了主意,和你們合作,我們死得好冤枉啊……"
平原君望著做作的呂不韋,略點了點頭,轉頭微笑看向才進來的郭縱與呂梁。
那被秦越人捆綁的燕女,本也是臉色慘白。聽著呂不韋與同伴的對話,畢竟她也並不想死,但當她抬頭,見到平原君嘴角的笑容時,馬上醒悟過來。大聲衝著臉蛋略圓的女子喊道:"韓萍閉嘴,你中計了!他是在試探你。"
呂不韋轉頭對她一笑:"現在才知道?可惜晚了,想知道的我們已經知道了。"
那臉蛋略圓的女子怒視呂不韋,"呂不韋,你……無恥!"接著,口中黑血連湧,頭一偏,已是氣絕。
呂不韋放開她逐漸變涼的屍體,翻動了下那膚色略白的女子,卻見她早已沒了任何生機,站起身來,望著那被秦越人捆綁的女子,"韓萍?不錯的名字!謝謝你告訴我!原來你們不是燕女,而是韓女。這一點,要是你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
那女子抿著嘴,一言不發,她不想在臨死前,再對呂不韋透漏任何的信息。
"你的毒,發作得挺慢哦。"呂不韋笑容不減的道。
秦越人聽了,醒悟過來,剛想檢查下那女子的口腔,卻聽呂不韋道:"算了,越人,讓她死吧。她活著,對我們也沒什麼用處。"
平原君對郭縱問道:"你們那處的女子呢?已經毒發而死了?"
郭縱點了點頭:"我們擒下那女子,捆綁起來,打算押她到這裡。才一走出院子,就見她口吐黑血,片刻就死去,所以才急著來通報你們。"
呂不韋盯著那唯一存活的女刺客,卻對平原君與郭縱問道:"公子布身邊,可有親近的韓人?"
平原君捻著鬍鬚道:"公子布本身,就是大王的韓妃所生。韓妃不僅是韓國的貴族,還是王氏之人,而且就是吉安君韓侗的堂姐。"
吉安君韓侗?呂不韋這才想起,初見平原君與信陵君時,那位妖嬈動人的韓國君侯。
從吉安君韓侗身上,那不應屬於男子的變態美貌,呂不韋完全可以想像到,這公子布的老娘,會是如何動人的一位貴婦。
"這四名女刺客,一定是吉安君韓侗派來的!"呂不韋肯定的道,接著卻搖頭笑道:"原來不是啊?哦,是韓妃派來的人,嗯,終於搞清楚了。"
"你怎麼知道是韓妃派來的刺客?"郭縱不解的問道
呂不韋向面前被秦越人捆綁著的那女子處,弄了弄下巴,"她告訴我的啊。"
郭縱狐疑的掏了掏耳朵,"我怎麼沒聽到她說話。"
"呵呵,有些事是不一定要用嘴說的。"呂不韋笑望那女子:"我說她們是吉安君派來的時候,她眼裡閃過一絲輕蔑之色。但當我提到韓妃的時候,她的眼瞳縮小了三分之一!"
平原君和郭縱等人聽了,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郭縱敬佩的道:"和呂兄在一起,還真是大開眼界,學習本事啊!"
呂不韋望著那女子,笑道:"謝謝你了!雖然你不說話,但還是幫我揭開了,最後的這個疑惑。"
那女子瞪著呂不韋,直到眼角都欲裂開,卻並不敢吐出半句人言,她很怕自己一張口,再透露出些秘密。嘴角的黑血開始滲出,她頭一歪,嘴裡湧出十幾口漆黑的血跡,人也軟倒在地。
呂不韋收回目光,哀歎一聲:"都死了!可惜啊……"
平原君也深有同感的道:"是啊,太可惜了!"眼睛瞟著地上三名女子曼妙的身材,惋惜不已。
這時,呂不韋的院子裡又行進了不少人來,卻都是平原君與郭縱的門客侍衛。向幾人稟告,說是有十幾個接應刺客之人,已都被他們斬殺。除了戰鬥中,有幾個門客侍衛受了點傷,其他的人一切安好,呂家之人,更是毫髮無損。
摒退了門客侍衛,呂不韋與郭縱對了下眼色,問道:"你們怎麼樣?沒受什麼傷吧!"
幾人自然都說自己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啊!可惜……"呂不韋苦著臉,挽起自己的左袖。
只見他左臂上,以一處指甲大小的地方為中心,周圍三寸之地,皆已變得漆黑。
"兄長,你中毒了!"秦越人忙應上前,觀察起呂不韋的傷口。
其餘幾人,也都神色緊張的圍了上來。王翦更是懊悔的道:"都怪我,都怪我!剛剛沒防備她們兩個賤人會發暗器。"
呂不韋卻轉對王翦搖了搖頭,安慰道:"一點小傷,沒有什麼大礙。有越人兄弟這扁鵲先生在此,不會有事的。"
秦越人觀察了傷口半天,才抬頭皺眉道:"兄長,這毒……"
平原君見秦越人吞吞吐吐的樣子,緊張的道:"怎麼樣?好解嗎?"
秦越人先是點頭,接著搖頭,最後才無奈的歎道:"這毒本來也不算什麼,根本難不住我,用上了藥,七八天就可痊癒。但……"
"但是什麼?你快些說啊!哎呀!"平原君急道。
秦越人為難的道:"但是我現在少一味藥引!"
"是什麼藥材,我這就去買。"呂梁說完,已是到了門口。
秦越人叫住呂梁,"這藥如果藥店有賣的話,我不就早說了嘛!"
平原君聽了,這才明白秦越人為難什麼。"藥店沒有,那我讓人去濮陽城主衛蔸處看看,要是他也沒有,就讓他找衛王去要。要是衛王也沒有,我就讓大將軍發兵,滅了衛國!"
平原君的話,有點蠻不講理,但卻也很有道理。幾人都是知道這次刺殺的內幕;要是不知,這罪名怎麼都要頂在衛國的頭上。畢竟這四名所謂的燕國舞姬,可是衛王買來,並派使者送給平原君幾人的。
秦越人再次搖頭道:"那君侯還是直接滅了衛國吧!別說衛王,就是趙王,也不一定會有此藥。"
"到底是什麼藥?你快說名字啊!我們也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平原君催促道。
"天山雪蓮花!"
平原君一聽,當時就傻了眼。當年周天子患病,就是因為天下間,尋不到這天山雪蓮花,才不治而亡的,現在呂不韋……
平原君望著面前呂不韋年輕的臉孔,心中不由一疼:一位大趙將來的肱股之臣,只怕未見寸功,就要這樣逝去了。
平原君正在默默難過,郭縱卻噓了口氣,欣喜的道:"我還以為是什麼藥材,原來是這天山雪蓮啊!我家去年到西面販絲綢的商隊,卻是從西域人手裡弄到一株天山雪蓮花。"
平原君等人聽了,都面泛喜色,秦越人更是說道:"如此那就太好了!郭少家主,這株天山雪蓮花現在何處?"
郭縱答道:"就是長平家中,我這就派人去取。"
秦越人卻搖頭答:"此去長平,就算日夜不停換馬,一來一回也要十來天,只怕兄長……"
平原君一聽就明白過來,呂不韋的傷勢,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忙道:"那就不要去取,不韋你們直接騎馬去長平就是了。"
想來,幾人快馬而行,四、五日就能到得長平,這時間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呂不韋卻為難的道:"君侯,可是大王那裡……"
趙王已經向我招賢,我這不直接去邯鄲,而是先跑趟長平,趙王要是知道,翻臉可怎麼辦?
平原君拉起呂不韋,這都什麼時候了,回稟大王雖然要緊,但你卻也要有命去見才是啊!焦急的道:"你等快去長平,我馬上派人回邯鄲,把此處發生之事,稟告大王。"
郭縱點頭道:"君侯說得對,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動身!君侯,您……"
平原君想了想:"反正不韋家人過幾日,也要遷往長平,我跟著他們一起走。也好迎上你們,一起返回邯鄲。"
見到呂不韋已算沒有性命之憂,平原君又開始懷念起呂家的茅台酒來,跟著呂家大隊而行,這茅台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呂不韋站起身來,對郭縱一眨眼睛,郭縱忙道:"如此……君侯,那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郭縱攙扶起呂不韋,在王翦、呂梁、秦越人的護送下,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