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在得到我的許可後,櫻井佐吉登上自己的戰馬,大聲地對著整個近衛軍營喊到。雖然只是一個人,但是在這靜悄悄的早晨還是傳得很遠。
全軍都在行動,僅我的直轄部隊就達到了20000人,這樣一支軍隊如果在一處廣闊而平整的區域裡作戰的話,那一定是相當壯觀的場景。可惜現在是向前開進,日本絕大多數地域都不能允許這樣一支部隊齊頭並進,所以大多數人看到的,只是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長龍。
在這樣一支隊列裡,最為風光的自然是我的兩千近衛軍,即便別的大名具有同樣高素質的部下並且努出吐血的財力來裝備,只怕是也不敢在這裡明目張膽地擺出來。人哪……什麼時候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清晨的天空中還殘留著一絲清冷的風,吹動我身後輝煌壯觀的馬印發出一種悅耳的聲音,清雅而且悠揚。我此刻騎在戰馬「黃金」(已經記不清是第四還是第五代)上,皺著眉頭在思索著自己的事情。
德川家康是個果斷的人,沒有等到今天高山和中川開始進攻岡崎城再動手,這卻也合乎情理,因為在那邊看來這已經是侵入了他的領地,他有權力作出回應。昨天半夜他就開始行動,20000主力向高山和中川軍運動,準備在今天拂曉發起進攻。
昨天晚上正睡得迷迷糊糊時我被叫了起來,忍者報告了德川軍的最新動向。在腦子並不是很清醒的情況下我即作出了決定,右路軍15000人不必再等立刻出發,馳援前軍並堅決打退德川的反撲。稍後我又覺得還是不很穩妥,即命蒲生氏鄉率二郎秀清、毛利輝元、島津義弘、山內一豐(他作為織田清信的代官出戰)、細川忠興、生駒親正,外加島勝猛所率甲騎共計約15000人為第二隊接應出戰,具體情勢由蒲生氏鄉視情況裁度。第一階段目的是以攻陷岡崎城為主,與德川軍決戰為輔。
這只是第一次的試探性接觸,德川家康不可能在這裡和我進行決戰。三河、遠江多平原地帶,以兩萬出頭的半農兵對抗七萬有餘的全職業士兵,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要是退入甲信地複雜山地,只要不出現內部問題,以三河武士以及甲信民風的勇猛頑強,那倒是或有可為。武田勝賴的前車之鑒不遠,詳細德川家康不會馬上就蹈覆轍。
不過我現在想的是另一回事,那就是珊瑚昨天晚上對我的請求。
「天下亂世將止。島津家的最後結局卻是以求和而告終。如果以這種方式與長年的爭戰告別的話,那麼島津家與薩摩男兒地血性都將消沉下去。所以我請求您派我的哥哥去做那些出生入死的任務,哪怕是他們全都戰死。那樣以後無論過了多少代,只要一談起這段歷史人們就會提起他們的名字,就會永遠使島津家臣熱血沸騰。
只要有這種精神存在,即便是島津家將來覆滅了,但只要有一個男人存在就有復興的希望!」這就是我問起原因時她的解釋。
她的這番話讓我想了很長時間,長到了足夠聯想起許多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赤穗四十七勇士」之後,武士的典範被重新定義;在「白虎隊少年」之後,戰敗一方的會津人依舊驕傲地站在天下人面前;那麼在東國平定之後……我究竟可以留下些什麼呢?
我向珊瑚地方向看了看。她穿一身大紅地鎧甲走在斜前方。所以看不見臉上的表情。「真是失策啊!」我在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
就現在的形勢發展來看,不出現太大意外地話我將成為一個勝利者,換而言之就是歷史將要由我來書寫。雖然說是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可我究竟我要寫些什麼呢?這確實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誠然我可以把自己寫成一個光榮、偉大、英明、正確的領袖、導師、統帥、舵手,寫成領導正義力量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半神話人物,但這樣就行了嗎?恐怕未必是這樣,人們還是會更多地談起我這個時代的其他人,就像人們說源義經多過源賴潮,對武田信玄的評價遠遠勝過德川家康。
似乎在人類歷史上有一個不爭的事實,只有那些被鮮血染成暗褐色的事件才能在後世使人們的精神亢奮,或者說產生共鳴!從這點上說或許我的發展是太順利了些,以致沒有誰會在談論到我地故事時流出熱淚。
也許歷史上「猴子」的迅速敗亡也有這個因素,那就是時間太短、崛起太快。缺乏幾輩人的精神積澱,可要叫我現在補救又真是下不了決心,我真的是很怕疼!
一個背著雙鷂旗的傳令兵從岡崎方向快馬趕來,直到在前面十幾丈處被侍衛攔住我才注意到。「稟報主公,對岡崎城的攻擊已經展開!」被帶到我面前後他報告到。
「德川軍主力是否襲擊了高山、中川部,兩路援軍及時趕到了嗎?」我拉住戰馬威嚴地問到,三十幾個騎士在我周圍圍成了一圈。
其實我這話問的確實有點兒多餘,如果德川主力還在岡崎城外與我激戰的話,那麼攻擊岡崎又將如何談起?不過與一座陷落只是時間問題的孤城岡崎比起來。我更加關心地卻是德川家康的動向,是否會不惜代價拖住我以待北條。
「德川軍在黎明時意圖偷襲高山、中川軍,但因為我軍有備未能達到偷襲效果!」雖然因為一路奔馳戰馬不住恢恢地噴著白霧狀的熱氣,但傳令兵的回答倒還清晰鎮定。「德川軍後調整戰略意圖明攻,岡崎城守軍也有出城合擊的跡象。可隨即可兒才藏殿下右路軍趕到,德川軍稍退佈陣,待到蒲生殿下的二路軍到達時,這才緩緩向遠江方向退去,而岡崎守軍亦退回城中!」
「蒲生殿下作了何種應對?」以我計算此時蒲生氏鄉手上前後軍力已達35000,對陣德川具有絕對優勢。唯一擔心的是輕敵冒進,被德川的某一支援軍突然自信濃插入兩部之間,那樂子可就大了。
「蒲生殿下留島津部2000人與高山、中川部對岡崎城展開攻擊,自己與可兒才藏殿下合兵尾隨德川軍發起試探性進攻,雙方一直沒有脫離接觸。蒲生氏鄉殿下讓我轉告主公:在主公進入岡崎城之前,他絕對不會先進入遠江境內!」
蒲生氏鄉用兵穩妥,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指示的,揮揮手叫他下去休息。
「蒲生殿下進軍時曾數遭德川軍小股襲擾,他提請主公務必注意!」他又說完這句才催馬離開。
「德川家康的奇襲嗎?」我在馬上張望了一下,四周至多也就是在有一些比丘陵高不了多少的小山,絕對沒有桶狹間那樣的地貌。德川軍只怕搞不出什麼奇襲之類的行動,至多算是個襲擾。
「砰、砰、砰……」我抬起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放下,一陣鐵炮聲就從前面傳來,聽這聲音還真不能算遠。
「這是哪裡來的槍聲?」我詫異地問到,從密集程度上看這好像單兵演習一樣稀薄。
「稟報主公,前面丹羽殿下遭到德川軍的襲擊!」這裡還沒有派出人去,先導就派人回來報告到。
丹羽長重的1800人就在我近衛軍的前面,與我的位置至多相距不會超過1000米。如果連他都受到了襲擊的話,那說不定目標還真的是我。
「德川軍有多少人,是誰的部隊?」我向他問到。
「德川軍僅有五百人,沒有見到馬印之類的標記。
丹羽部正在與他們展開對射,並沒有來向我方通報情況!」
「這就是所謂『憑信念而戰』的奇襲隊吧?」我一時心中湧起了一股好奇心,帶馬就向前面走去。
「主公當心!」櫻井佐吉有些憂慮地過來攔住了我。
「不過就是五百人,還怕他們把我叼了去?」我說著用手中軍扇拍開了他的馬頭,一催馬向前馳去,珊瑚、鶯以及櫻井佐吉等一干人隨後跟上。
跑到前面拐了一個小彎,我這才看見前面的情況。在這裡路邊出現了一條河,彎彎沿沿從東北信濃方向流來,河的對岸確實有大約五百來人的德川軍,除了背後一色「葵紋」靠旗並沒有特殊的標誌,而拿著鐵炮在進行射擊的不過是三十幾個人。
這條河的名字叫作龍泉寺川,因為已經進入了五月河水正在往上漲。兩側靠近河水的陡坡都無法站人,所以雙方的距離實際已經超過了一百步,這麼遠鐵炮基本上已經喪失了殺傷力,不時可以看到對方射來的彈丸在河基下濺起的土煙,甚至直接啪嗒啪嗒落進河裡。
此刻丹羽部已經停了下來,一百多人的鐵炮備隊正在隔著河與德川軍對射,長槍足輕則是並排預備。從這邊造成的效果來看,射到那邊的彈丸只怕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在下辦事不力,讓大納言殿下擔憂了!」見到我過來丹羽長重急忙湊到了跟前,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自然面子上不大好看。
「丹羽殿下請不要耽擱盡快趕往岡崎城,我在這裡看看再說!」我微笑著對他說到,同時伸手從侍從那裡要過了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