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第二章 依靠群眾
    灰濛濛的天色不時飄過幾片零星的雪花,空氣裡浮動著由前方不遠處海面上飄來的潮濕空氣,在近海地區這種天氣並不鮮見。一行隊伍走在和泉的原野上,我默默地注視著四周的景色。

    地裡的莊稼早已收了個乾乾淨淨,此刻正在休耕中。不久前這裡下過一場小雪,雖然馬上就被回暖的氣溫消融了大半,但田壟的溝溝坎坎裡還是積著堆堆殘雪。

    此間的村莊大多不是很大,超過50幢房子的就極為少見了,因為這裡的平原缺乏天然屏障,所以結成強大地方武裝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家家房前屋後都堆著高高的秸稈和稻草,顯示著基本溫飽的大致生活水平線。

    「予州殿下,這裡附近沒有什麼強力豪族。因為一直依附附近城主,所以戰力上……」在我身邊並馬而行的水木宗六郎稍稍探過了身子,說話間臉上滿是興奮混雜著緊張的神情。為了讓我聽清楚而又不能大聲叫喊,所以他每每要說話時都必須採用一種極為難拿的姿勢,也夠難為他的。

    各位也許還記得,這個水木宗六郎就是我當年痛毆三好義繼時的那個「誘餌」!

    上次他那次明智的選擇之後,立刻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由一個誰也不拿正眼夾的「自然村」村長,一躍成為了管理三個村莊的地頭,而且拿到了加蓋和泉守護關防的1000石土地安儲文書,正式由一個私自開發土地的流民變成了名正言順的豪族。姓氏被計入官方的族裔清冊;可以把頭髮梳成武士髻;在簡式和服的外面加一件羽織;在長刀之外名正言順的別把肋差……這些看似無用甚至有些可笑的特權,也使他激動得淚流滿面之後大醉了三天,然後又是好幾天睡不著覺。

    就在他憋足氣力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我卻走了,離開了和泉,這真是在他頭上澆下的好大一盆冷水。再以後丹羽長秀來了,雖然依舊在打仗,雖然他依舊積極投身各種差役,但既然沒有取得什麼大的戰果,也就自然不會有封賞。在這種情況下他消沉了,甚至在一些酒後的時候產生了抱怨,類似的流言傳到丹羽長秀耳朵裡自然不會多麼待見他!如果說在和泉有人盼著我回來的話,他絕對是其中最為迫切的一個。

    前天晚上召開了一次「摸底會議」,參與的人不多但很有一定的代表性,我和丹羽長秀的交接此刻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本次會議的意圖主要是小範圍內吹吹風,以免產生那些不必要的猜測。雖然大家沒有表示出過度的熱情,但我可以看出這不過是為了照顧丹羽長秀的情緒,因此對順利掌握和泉局勢更有信心了。在最後我提出需要一名豪族擔任嚮導時,水木宗六郎立刻以當仁不讓的精神極力爭取,那時我就暗中決定:可以考慮把他樹立成「典型」!

    我不但以前來過和泉身邊還帶著不少忍者,要說怎麼也不至於連道路也認不清楚。之所以需要嚮導,那是我想在和當地微小勢力接觸時有個緩衝,另外也可以作出依靠當地人的姿態。

    「這麼說來如果是要打仗的話,西部靠海的地區實際出不了多少力量了?」我聽到他的說法不禁有些擔心,真要是和雜賀眾決戰的話我還指望他們能夠自保呢!那些忍軍的在大規模廣範圍作戰時,可是不會拘於什麼方式的。

    「您也可以這麼認為!」水木宗六郎的神經和身體一樣是粗線條,他可學不會「為賢者諱」那一套。「這些平原上的人打仗真是不行,不但缺乏鍛煉而且膽子很小。說起來他們都是一些當年替町山家和大寺院管理產業的地頭,收收田賦還面前湊合,說到動刀動槍……哼、哼,實在是看不得了!」

    「這樣啊……」我一時沉默了,這可和我原本的打算有些差距。「你不是和泉這裡的土著吧?」我又問到。從他剛才的話裡,我隱隱聽出了這個意思。

    「其實我是在二十年前由伊賀國名張郡遷過來的……」水木宗六郎點頭承認到。「我祖上世代都生活在伊賀山區,雖不是忍者家族,但卻也算是老牌的伊賀眾了!您想必也知道,伊賀的所有事情都要由忍者裡來決定,我們這樣的外圍勢力只能跟風行事。可在二十年前忍者十三家發生支配權衝突,我受到波及才遷到了和泉東部的山裡!」

    「這麼說你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一定自信了?」上次他們佯動牽制三好義繼時我並不在場,而且那時還有大量甲賀忍軍參予,所以對他們的能力並沒有留下太直觀的概念。

    「比不上殿下的威武之師,但我們這些粗人可是不那麼容易服輸的!」粗人並不等於是笨蛋,聽出有可能受到我的重用,水木宗六郎一張黑臉興奮成了紫色,上面的蹺子都直放光。

    「總得讓我見識些你們的手段吧!」我含笑暗示了一下。

    「請殿下吩咐!」他懷著赴湯蹈火的決心說到。

    我四周張望了一下,見道邊的田野裡落著一大群烏鴉,正在跳來跳去地啄食零星的稻粒。「就是那裡吧!」勒住「黃金」用手朝那裡一指。這次隨行中水木宗六郎帶著五十幾個手下,我注意到他們都帶著長弓和箭斛。

    「孩兒們!好好露一手,可不要讓予州殿下看輕了我們!」他的人手被傳令兵從前面召了回來,水木宗六郎大聲替他們鼓著勁兒。

    這幾十個人穿得雜七雜八,素質上下之間也有較大的差距,但應該說還是相當剽悍的,與其說像士兵還不如看作暴民、強盜更為貼切些。我暗暗點了點頭,這樣也就可以了。

    「嗖、嗖、嗖……」雖然這些人在路邊上站成了還算整齊的一行,但因為不習慣統一指揮,箭支射出前前後後參差不齊,幾十支箭紛紛覆蓋向那畦田畝。

    因為部隊停在道路上,烏鴉們實際上不敢靠得太近,即便最近的也在十丈開外。在這個距離上依舊有將近四十個人射中了目標,所以說能力算是不錯的了!

    「你,還有你,過來!」我點手從人群中叫出了兩個人,黝黑粗糙的面容使他們看起來就是十足的農夫。因為弓箭射出得有先有後,所以後來烏鴉們已經飛了起來。這兩個人是最後出手的,均一箭命中五六米高空中的目標,而且都是射在脖子上。

    「叩見予州殿下!」兩個人跪在我的面前,用甕聲甕氣的音色見了禮。

    「這兩個都是我的兒子!」水木宗六郎的神色得意且興奮。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我的聲音高貴中帶著和藹。

    「這是長子宗家,這是次子宗吉!」水木宗六郎向我分別指出了哥哥和弟弟,沒想到這個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粗人,給兒子起的名字還挺文雅。

    「小伙子本事不錯!好好幹,立下功勞我就提拔你們進我的旗本隊!」我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兩個人武藝在一般人裡還算可以的,更難得的是有一股樸實勁兒,根據我的經驗鄉下出身的人比較容易培養成忠誠堅定的下級武士。「大家的表現都不錯,進了岸和田城每人賞一罈好酒!」我又對眾人大聲說到。

    「謝予州殿下!」回答我的是一陣歡呼聲,水木宗六郎幾乎是熱淚盈眶。我非常滿意這種效果,發動地方勢力的熱情是我這次戰略的一個重點。

    雖然丹羽長秀在和泉的戰略並不成功,但他的一個看法我還是贊同的,那就是:淡路海賊只是癬疥之疾,雜賀眾才是心腹大患!我要想徹底解決雜賀眾並控制紀伊,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動用忍軍、忍者和甲賀眾的全部力量來抵消雜賀眾在秘密戰中的優勢,然後再以強大的軍力一舉搗毀他們的基礎!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就需要和泉安定,不能讓淡路海賊老是在我身後搗亂。

    雖然我也可以動用重兵嚴防海岸,但那樣會有三個明顯缺點:第一、會佔用大量必須集中的正規軍力;第二、目前缺乏海軍的情況下只能是被動防守;第三、根據我以前的知識,要對付游擊戰爭必須依靠全民動員,光靠正規軍達不到這樣的效果。其實這個經驗是來自老的革命電影,國民黨正規軍一般拿游擊隊沒辦法,只有地主武裝還鄉團,甚至封建會道門才能在基礎上和游擊隊針鋒相對。

    眼前看水木宗六郎的班底雖然不錯,但在和泉這樣的人太少,我是否應該考慮在山陰和這裡之間進行一次人員調整呢?

    由於今天本來也只是半天的路程,我們在下午兩點左右就到了岸和田城。這裡不但接到了通知,而且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予州殿下辛苦了,請快入內休息吧!」在城門處等著我們的是一個丹羽長秀的家臣,這裡暫時由他帶著600足輕守衛。

    「大人不必客氣,勞你久候了!」我跳下戰馬,立刻有侍從接了過去。

    「這是卑職應該做的,殿下客氣了!」他一邊引領著我們往裡走,一邊又與我身後的幾個將領見禮。「殿下和諸位大人一路上鞍馬勞頓!裡面酒宴已經……」

    「冤枉啊!小民真是有大事稟報!」這時我們走過一條夾道,一個激動的喊聲從左邊的一個院子裡傳來。

    「這是……」我站住腳步指著那個方向。「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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